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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痛快，不過會不會惹了大麻煩？」王月俠說。

王月俠說：「沒事兒，今天周末，大不了我跟楚桐住。」

「他們追過來了？」楚桐最為細心，立刻猜到了答案。劉崑崙點點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羅小巧花容失色，王月俠咬牙切齒。

夜市攤點歷來是好勇鬥狠之輩聚集的地方。到了晚上，各路白天蟄伏的社會人兒就都傾巢出動，喝大酒、唱歌、宵夜、打群架，市中心的夜市大排檔每星期都有被打傷打殘的。燒烤城因為有劉崑崙罩著，至今沒發生過群毆事件，今晚上算是第一次開張。

薛老闆沒有加入戰團，拉著羅小梅藏到后廚去了，鬥毆也沒涉及到無辜群眾。事實上打得熱鬧，沒傷筋動骨。打到後來居然演變成雙方一邊用啤酒瓶互丟，一邊謾罵，這邊的主力也從劉崑崙變成了楚桐。

「是哪位大佬？」劉崑崙想起當初在敦皇的時候，三教九流都見過。近江道上能稱之為大佬的人並不多，如果說出名字，自己興許見過。

又一個啤酒瓶飛出，比劉崑崙扔得更遠，也更准，回頭看去，是王月俠在投擲。鉛球女運動員扔起啤酒瓶來，簡直頂得上一門加農炮。

「我們不惹事，但事來了也不能怕事，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煩。」劉崑崙回到自己的主場，自信更滿，篤定的樣子讓女孩們崇拜無比。

「楚桐媽媽是女強人，而且特年輕，她們母女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倆。」王月俠又忍不住插了一句。

奧迪A6的氙氣大燈不是蓋的，幾ｈｅｔｕboｏk.ｃoｍ•ｃoｍ個混混頓時眼前一片白茫茫，啥也看不見了。劉崑崙從容上前，從下盤攻起，磚頭先拍膝蓋，順勢拍面門，把人放倒之後再跺一腳，啪啪啪三連擊。這次用的時間比上回還短，三個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嗖」的一聲，啤酒瓶飛了出去，正砸在一個大漢腦門上，當場來了個滿臉花。緊跟著又是一個啤酒瓶遞過來，劉崑崙樂了，再度擲出，這回沒砸到人，落在牆上摔了個粉碎。

「以前沒出過這種事的。」楚桐安慰她，又問王月俠，「大俠你沒事吧？」

豹哥等人也發現了劉崑崙，立刻扔掉煙頭走到車后取出傢伙。劉崑崙感覺到羅小巧緊緊抓著自己的胳膊，這個膽小的丫頭又嚇著了。

「那到底是誰呢，叫什麼名字？」劉崑崙有些心癢難耐了。

另一邊卻大有不同，是一支摩托車組成的鐵騎軍，上百輛摩托車，黑皮衣各色封閉式頭盔，手裡是棒球棍和鏈子鎖，車燈耀眼，轟鳴震天。坐計程車來的土鱉們立刻就落了下風，一個個在刺眼的車燈照射下遮著眼睛，敞開的衣襟下排骨分明。

豹哥今天有些憋屈，在滾石和劉崑崙面對面對峙的時候他發現兩件事。第一，這小子右手藏在身後，似乎帶了傢伙。第二，對方脖子上有一道紅色的傷疤，如果真的遇上傳說中的東門小霸王，那小子可是沒腦子的愣頭青，真敢殺人的。所以豹哥沒莽撞，來了個好漢不吃眼前虧。不過事後越想越憋屈，這口氣和_圖_書咽不下去。在停車場等人的時候正巧遇到劉崑崙，這架是非打不可了。

忽然臧海跑過來附耳對劉崑崙說了句話，劉崑崙不動聲色，起身打了個電話。

「沒……」妹子哪有這個反應能力。

「那你呢？」楚桐匆匆問了一聲，腳下沒停步，拉著羅小巧快步往奧迪方向走。

劉崑崙納悶，楚桐不是武漢來的學生么，怎麼在近江也有家。彷彿看出他的疑問，楚桐主動解釋，她媽媽的公司在近江有個辦事處，有房有車，上回送她回學校的帕薩特就是公司的車。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江湖事，江湖了，就今夜了。」劉崑崙說。

豹哥的人馬徑直闖了進來，十幾個大漢都拎著一米長的鋼管，一場亂戰就此展開。和劉崑崙預想的差不多，平時酒場上胸脯拍的山響的夥計到了節骨眼就都慫了，除了臧海，沒人和自己並肩作戰。

「你們誰會開車？」劉崑崙鎮定問道。

出了滾石，羅小巧才長出一口氣，說嚇死了嚇死了以後再也不來了。

這副陣勢，就如同訓練有素的重甲騎兵準備碾壓臨時徵招的輕裝步兵。

「我能有什麼事，別忘了我練鉛球的。」王月俠大大咧咧道。但是臉上明顯有些淤紫，這一架不能算贏，最多打平。

劉崑崙掏出奧迪車鑰匙丟過去：「帶著她倆上車，鎖門，有機會就跑！」

「怕什麼，劉崑崙又不是外人，楚桐的老爸是近江真正的大佬。」王月俠一臉神秘，「不過這是一個秘密。」

……

劉崑崙納悶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看看她，楚桐哭笑不得解釋道：「大俠學我說武漢話，翻譯成普通話就是『信了你的邪』五個字。」

「注意點別把薛老闆的攤子給掀了。」劉崑崙叮囑道。

燒烤這種生意全靠人緣，來的都是熟客，劉崑崙拎著酒瓶去轉了一圈，估算一下今天能拎著酒瓶子出來助戰的人數。結果並不理想，但這一仗不打也得打了。他給臧海打了個招呼，臧海立刻亢奮起來，齜牙咧嘴說好久沒尅架了，今天切肉刀要見血。

誰也沒能猜到，斯斯文文，苗條頎長的女大學生罵起人來這麼難聽，而且是用粗野豪邁的武漢話罵，高亢中帶著江城辣的彪悍。

劉崑崙並未收手，而是徑直去把越野車的四個輪胎扎了，這才施施然回來。楚桐開鎖，他上了副駕，簡短有力說聲走。

「我媽不告訴我他的名字。」楚桐搖搖頭，嘆口氣，「她只講當年的故事。那個年月社會比現在亂，我媽媽被人欺負，對方叫了很多人。我爸更厲害，直接喊了一個區隊的警校學生過來。我媽說那時候警察還沒換裝，一水的白警服，幾十號人往那裡一站，對方偃旗息鼓賠禮道歉。」

「車牌子看見了么？」豹哥問坐在車裡已經嚇傻的妖艷妹子。

雙方援兵很快抵達，吃瓜群眾們就看到馬路上有兩股人馬同時殺到。一邊是清一色的紅色塗裝計程車，停在路邊下人，從後備箱里抄傢伙。這是近江常見的一景，社會人喜歡把計程車當成運兵車，動輒稱之為叫來「多少車人」。hetubook.com.com

「大俠！」楚桐不滿地喊了一聲。

「楚桐，你說吧。」王月俠把話題丟給楚桐。

「我和他們練練。」劉崑崙說著，面向敵人走過去，眼睛四下踅摸一番，看到一塊紅磚。他腰間帶著匕首的，但是不想鬧出人命，對付這幾個貨色，不需要動刀。

四人向停車場走去。這兒位於滾石的後巷，是一片拆遷空地改建的臨時停車場，胡亂停了幾十輛車。其中一輛高大的改裝款豐田越野車旁站著幾個人，黑暗中煙頭明滅。劉崑崙一眼就看出是豹哥等人，這真叫冤家路窄。

楚桐的嘴張成了O型，她看得最為真切，劉崑崙的動作利落的像是在拍動作片。她終於相信羅小巧說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是真的了。

「我聽媽媽說過他的故事，他亦正亦邪，黑白均沾，他很正義，也很邪魅。他是最體貼的男人，也是最無情的男人。後來我媽媽退學回家，生下了我……」楚桐想起母親在給自己講這些故事的時候，那神情到底是愛還是恨。

「其實……我都沒見過他，他只是我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並不是法律上的。」楚桐並不避諱這個敏感的話題，在朋友們面前娓娓道來。原來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家在湖北。八十年代中期楚桐的母親來到近江讀大學，認識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楚桐的生父。

經此一役，大家的關係似乎更進一步。劉崑崙意猶未盡，說要請客吃燒烤，三個女孩興高采烈，一致同意。楚桐驅車來到燒烤城，在地地道道找了張桌子，點了菜坐下來和_圖_書細聊。

「如果楚桐的老爸在就好了，沒人敢吱聲的。」王月俠又說。

劉崑崙擅長的是貼身技擊，對方佔了數量優勢，而且拿著一米長的傢伙揮舞，雙拳難敵四手，他主動避戰，退到角落。忽然一個啤酒瓶遞了過來，轉臉一看，是楚桐微微因興奮發紅的臉孔。

幾個混混都拿著鐵棍砍刀，黑暗中的剪影如同一群魔鬼。楚桐上了車，發動，鎖車，忽然靈機一動，掛擋踩油門衝出一個甩尾轉彎，車頭正對著劉崑崙的後背，迅速打開大燈，遠光近光切換著照射過去。

奧迪車揚長而去，豹哥等人歪歪扭扭從地上爬了起來，劉崑崙下手很有分寸，也就是鼻樑骨拍斷而已。

豹哥帶了三車人過來，其餘的人馬陸續乘計程車趕過來。如果是正經老百姓上班族，這個點約酒都喊不出來的，但是社會人每天二十四小時就預備著打架。有些老大會在賓館里包幾個房間，養著一幫生瓜蛋子，平時打牌健身，有事兒一個電話分分鐘趕到。敦皇當年的公關部就是這樣，所以劉崑崙很有心理準備。

臧海端著兩個不鏽鋼托盤過來，烤得嗞嗞冒油的羊肉串肥瘦相間，令人食慾大開。美食和下酒的故事讓人忘記了時間，羅小巧不經意看了一眼掛在棚子下的石英鍾，驚呼道：「都這麼晚了，學校要關門了。」

王月俠誇張地叫起來：「吸了你的血，這一段你怎麼沒講過。」

「找交警，調監控。」豹哥發狠道，「打電話叫人！」

「我會！」楚桐舉手。

「要不我們先躲起來？」羅小巧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