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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崑崙拿出一百元鈔票。

劉崑崙又拿出一張百元鈔票。

「是和我一起來的。」劉崑崙道。

劉崑崙走了，可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都沒接到尤老二的電話。他直接殺過去，把正在賽格電子城裡銷贓的尤老二拖到外面，一腳踹翻，罵道：「給你臉不要臉是吧，我安排的事兒呢！」

「我打聽個人，尤老鼠是你哥哥吧，我找他有事。」劉崑崙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尤老二鬆了口氣，說：「找他啊，天知道他上哪兒快活去了。對了，啥事啊？」

「你給我滿意的答案，我給你一千元。」

「我啥也沒幹，我啥也不知道，我誰也不認識。」尤老鼠不假思索的三連發讓劉崑崙哭笑不得，把尤老鼠按在沙發上，問他：「你還記得我么？」

「有正事。」

「我得好好想想，畢竟過去太久了，我想起來給你打電話。」尤老鼠說。

「我找你有點事，借一步說話。」劉崑崙搭著尤老二的肩膀把他拉到路邊巷子里，尤老二有點慌了，他知道劉崑崙喜歡揍人，尤其喜歡揍小偷，而且下手很重。

「哪敢啊……」尤老二望著劉崑崙背影遠去，在手背上磕磕煙，點燃抽著，拿出手機打通一個號碼：「他又來找你，被我糊弄過去了。」

轉眼就要放暑假了，楚桐忙完考試，又把這茬想起來hetubook.com.com了。正好劉崑崙也找到了人，於是帶著楚桐前往尤老鼠的藏身處。

「好像……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你找他啥事？」尤老鼠眼珠子亂轉，一看就知道在動歪腦筋，想多敲詐幾個錢。對於這種生活無著的癮君子來說，哪怕多五十元都能爽上一會兒。

劉崑崙決定從尤老鼠的弟弟尤老二入手，尤老二是公交扒手，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算是老熟人了，找這個人不難。他總是出沒于距離火車站廣場一站遠的公交站台，從那兒上車進行扒竊。

「他有留下什麼話么？或者什麼東西？」楚桐不死心，徒勞地問了一句。

尤老二的伎倆只能糊弄一時，糊弄不了一世，劉崑崙自然有別的辦法找人。尤老鼠是個粉友，老資格的癮君子都是玩四號的，不像現在的年輕人溜冰嗑搖|頭|丸。粉友有自己的圈子，只要找到其中一員，就能聯繫上尤老鼠。

尤老鼠得寸進尺，劉崑崙有些怒了，但楚桐卻朗聲道：「我叫楚桐。」

……

楚桐聲音微微顫抖：「他……他有說過家裡的事情么？」

「叫什麼名字？」

劉崑崙的話喚起尤老鼠的記憶，他嘿嘿笑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韋康的馬仔。按摩嘛，很正常哪個男人不喜歡，家裡有老婆又咋樣，沒玩過的都想玩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們是拜把子的結義兄弟，他是老大，我是老二，還有其他幾個兄弟，都混得一比吊糟，這些年其實不大來往。他又是個吸毒的，我這種正派人可不敢招惹這種人，那毒癮犯了六親不認，親娘老子都拿刀捅。」

「那你知不知道一個叫羅瀾的人？」劉崑崙注視著尤老鼠的眼睛，「是個男的，應該有四十齣頭的年紀。」

「怎麼死的？！」楚桐並沒有太多悲痛，畢竟和生父沒有過任何接觸，但是聽到死訊還是有些悵然。

「病死的，死了有將近十年了。」尤老鼠說，「他死的時候身邊沒有親人，只有我，彌留之際，給我講了一些往事。這個人挺不容易的，早年當過警察，後來轉到安全部門做外勤特工，去很多國家和地區執行過任務。最終因為犯了錯誤被清退，一身傷病，連個保障都沒有。」

尤老二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討好地遞煙。劉崑崙說你敢糊弄我小心你的皮。

而楚桐聽戶籍警這樣一說，也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這人肯定不是。

楚桐閉上眼睛，兩顆淚珠滑落，平靜了一會兒繼續問道：「他長什麼樣子？」

劉崑崙上了樓，找到尤老鼠的家，敲門，裏面有個女人應聲：「找誰？」

門是虛掩的，劉崑崙ｈtｔｐs://ｍ.ｈetubｏｏk.cｏm.cｏm推開門，看到一個中年女人坐在電視機前，屋裡牆皮剝落，陰暗潮濕，床上的被褥亂成一團，桌上擺著空碗和一碟鹹菜。

這棟老樓是不配備衛生間的，上廁所只能去外面的公廁。尤老鼠在骯髒的公共廁所隔間里蹲著，腐朽的木板上寫著販賣槍支、迷|葯、假證的小廣告。他認真地在胳膊上扎了一條橡皮帶，拍了兩下露出血管，整條胳膊滿是針孔，都找不到下針的地方。他終於還是找了一個位置，嫻熟地將枕頭扎進去，稀釋過的毒品注入血管。尤老鼠長出一口氣，收起針筒，出了廁所。

劉崑崙懶得和他鬥嘴，問道：「我不管你那個，我問你別的事兒，你是不是以前住在府前街二十八號？」

「不認識。」尤老鼠面不改色。

「他有個離婚的老婆，還有個女兒，不過從來沒見過，沒抱過自己的女兒。他老婆住在漢口，他臨死前還借了我一千塊錢給他老婆匯過去。」

「英雄，我不記得在哪兒見過您了。」尤老鼠油嘴滑舌，看樣子並不是真的恐懼。

年輕人往往只有五分鐘熱度，楚桐找了兩天親爹，剛開始那股勁兒已經泄了，再說她還得上學，就把這事兒交給劉崑崙辦了。

「我挺納悶的，你不有老婆么，怎麼還去敦皇吃霸王雞。」

「你和尤老鼠不是一家，那怎麼都和-圖-書說你們是兄弟？」劉崑崙表示不解。

「楚桐，楚地梧桐。」尤老鼠嘀咕了一句，「好吧，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人，叫羅瀾，不過他已經死了。」

「他上廁所去了。」女人答道，「進來坐吧。」

劉崑崙許下重金，尤老鼠卻不接話，看著劉崑崙身後。原來楚桐已經上樓了。

樓下停著一輛陌生的北京牌捷達車，車旁站著一個身段頎長的少女。尤老鼠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一雙賊眼在少女身上打著轉，恬不知恥道：「是我的菜。」

「很英俊，頭髮漆黑油亮，喜歡穿白襯衫，永遠乾乾淨淨，利利索索的小夥子。會彈吉他會唱歌，還會寫詩。」尤老鼠感慨道：「可惜那麼早就走了，我這樣的爛人卻活到現在，你說還有天理么？」

尤老鼠這種吸毒人員屬於派出所重點監控對象。這傢伙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神龍不見首尾，狡兔三窟，警察都不知道他具體住在什麼地方。這也可以理解，房價這麼貴，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有固定居所呢。

這是一片位於鐵道沿線的老房子，地皮是屬於近江鐵路分局的，所以地方上沒法拆遷搞棚改。破舊的老樓年久失修，每逢火車經過，整座樓都在抖動，樓下亂搭亂建著各種窩棚。劉崑崙帶著楚桐過來，這地方太亂，他有些不放心，讓楚桐在車裡等著，自己上去探探路。

……

wwｗ•heｔｕbooｋ.ｃom•cｏm天氣熱了，尤老二依然在胳膊上搭了件西裝當做扒竊的掩護工具，他看到劉崑崙到來，並不驚慌，反而嬉皮笑臉的湊上來遞煙套近乎，說崑崙哥的朋友是不是又丟東西了。

……

「崑崙哥，混口飯而已。」尤老二膝蓋有些軟。

尤老二哭喪著臉：「我的哥哥啊，你這不是難為我么，我還在找啊。尤老鼠他又不是我的親哥，他雖然姓尤，可和我不是本家啊，他都不如咱弟兄們關係走得近。」

「是啊，怎麼了？」尤老鼠道。

楚桐厭惡地瞪了他一眼，上車鎖門。

……

「啥也沒留下。」尤老鼠搖搖頭，「他只有一個遺願，骨灰撒在武漢的長江水裡。」

「尤榮在么？」劉崑崙問道，屋子很小，幾乎沒有立足之處，他只能站在門口問話。

尤老鼠哼著歌上樓進屋，看到劉崑崙，轉身就想溜，早被劉崑崙一把拽住：「跑什麼跑，我又不打你。」

「這個妹子是和你一起的？」尤老鼠賊眼溜溜，在楚桐身上打轉。

尤老二便很自覺地不再問，只說我找到他就給崑崙哥打電話，等我的信兒吧。

尤老鼠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劉崑崙想起自己剛加入敦皇公關部之後，跟康哥去處理了一件吃霸王雞的事件，他和小健哥跟蹤那個傢伙到了外面，趁著黑燈瞎火揍了一頓。這個人就叫尤老鼠，面黃肌瘦猥瑣不堪，確實不會是羅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