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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桐一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給司機和乘客說自己趕著去救命，獲得了對方的理解后，計程車先開往望東醫院。

「我馬上到！」楚桐心急火燎地衝到雨中，攔車攔不到，一陣風把她的傘也給刮跑了。好在一輛載客的計程車停下，司機問她願不願意拼車。

這聲音越聽越熟，劉崑崙忽然驚醒，這是張彥斌的聲音。大毒梟一直沒有消失，他時刻盯著自己，手機遭到電話簡訊轟炸怕也是他乾的，想到這裏，他不寒而慄。

「下周學生會有活動。」王月俠提醒道。

「大佬，把他眼睛挖了吧。」蛇眼男說。

他試圖反抗，但被人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頭盔被摘下，一張陌生面孔伸到臉前，高顴骨，薄嘴唇，眼睛冷得像蛇。

計程車開到醫院門口，楚桐丟下一張十元鈔票說聲謝謝，就鑽進了雨中。

一隻手掐住劉崑崙面頰，硬把他的嘴捏開，一團破布塞了進來，緊跟著黑布頭套蒙住腦袋，世界一片黑暗。

劉崑崙接了電話，立刻出發。他開著捷達車從工地出來，一路駛向大學生，可是途徑一個十字路口，踩剎車的時候感覺不對勁，剎車失靈了！他反應很快，強行降檔降速，打方向沖向路邊，最終撞上一棵行道樹，由於車速太快，氣囊爆開，他腦袋也撞出了血。

望東醫院是二甲區醫院，平時就門庭冷落，下雨天更是連那些閑著沒事就開藥的退休老人都不見了蹤跡。

尤老鼠是個癮君子，望東醫院的醫護人員久聞大名，自然是拒之門外。尤老鼠說我報案，人命關天啊，護士hｅ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m們置若罔聞。這也難怪，吸毒人員的信譽已經完全破產，哪怕說真話也沒人相信。

楚桐的面容身影，已經深深刻在他腦海中，絕對不會看錯。他下意識地衝到窗邊，看清了麵包車的牌照，緊跟著跑出去，確認麵包車向哪個方向開，左顧右盼，沒看到有公共電話亭。這種東西已經瀕臨淘汰，書報亭都不再兼營公用電話業務，只有一些專業的話吧提供網路電話語音服務，但是遠水不解近渴。尤老鼠只好又跑回醫院，要求借電話使用。

「夥計，我閨女被人綁架了，車號是江A—62579，灰色的大麵包，車上至少四個男的……我沒胡扯，也沒吸粉，我說的是真的！認識這麼多年，你就信我最後一次行不！我給你跪下了！」

「你有了！劉崑崙的？」王月俠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你要重蹈覆轍啊這是。」

緊急時刻，楚桐保持了頭腦的清醒。但她沒有仔細深究劉崑崙的手機為什麼會佔線和關機，而過後又能正常通話，她只在乎劉崑崙的安危。

……

尤老鼠說著竟然真的跪下了，電話那端的人自然看不到，卻把一群護士嚇得夠嗆。

……

此時楚桐已經到了市區，她等不到劉崑崙，再打電話就是不停的佔線，打到後面是關機。雖然不相信劉崑崙是那種不負責任的渣男，但此時的心情也是極差的，索性自己一個人打著傘出去。等王月俠打熱水回來，已經找不到楚桐的人影。

劉崑崙當機立斷，關了手機，揮手打車。可是下雨天hetubook.com.com計程車很難叫，都是短途好生意，十塊錢一單掙得利索，即便有空車，聽說去大學城立刻拒載，氣得他一路跑回去。今天也是邪門了，所有能借的車都不得閑，他又不好意思說載女朋友去打胎，只能默默咽下這口氣，騎摩托去大學城。

兩人商議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瞞著家裡做掉，但是劉崑崙作為經手人是必須要陪同的。楚桐打了個電話過去，年輕的劉崑崙沒有經驗，也沒有當爹的心理準備，只能同意。

楚桐搶回驗孕棒，沉著臉不說話。王月俠頓時明白，看看四周，宿舍里沒別人。

副駕駛位子上傳來懶洋洋的聲音：「那不行，得留著讓他看戲呢。」

一輛路過的麵包車停了下來，車窗降下，司機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楚桐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搶走了驗孕棒：「什麼好吃的我看看？」

冷雨淋在身上，劉崑崙想動，但是動不了，似乎全身都麻木了。此時一輛灰色的麵包車停在身旁，他只能看到一雙翻蓋皮鞋踩在雨水中，一柄傘撐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把人抬車上。」

楚桐思慮半天，一咬牙道：「做，休息一晚上夠了。陪我媽也就是吃頓飯而已，我能挺得住。」

他聽到張彥斌操著普通話打電話的聲音：「請問你是機主的什麼人，哦，他出車禍了，現在人昏迷不醒，我們正把他送往最近的醫院，好的，保持聯繫，就這樣。」

突然前方橫起一道鐵索，劉崑崙應激性緊急剎車，但是摩托車還是撞了上去，被生生截停。他整和*圖*書個人飛了出去，自己都能感覺到在空中飛翔，短暫的失重感過後，重重地落在地上，然後翻了十幾圈，終於停下不動了。

楚桐不疑有詐，跑過去鑽進車裡，剛上車就發覺不對，但為時已晚，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

雨下得不大，但是路面濕滑，劉崑崙的摩托車又是公路賽輪胎，淺淺的幾道花紋沒有排水功能。好在他駕駛技術過硬，一路有驚無險。駛入大學城區域之後，路上車輛稀少，他不禁憂慮起來，這兒似乎更難打車，實在不行就叫一輛高價黑車得了。

這一幕被孤零零坐在醫院長椅上的尤老鼠看到了。他來這兒不是看病，而是踩點，想打藥房里杜冷丁的主意。正一籌莫展，抓耳撓腮之際，看到這一幕情景，頓時驚呆。

到了周末這天早上，楚桐先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說自己明天要到近江來，抽空會和女兒吃頓飯。

望東醫院門前冷冷清清，只停了一輛灰色麵包車。當楚桐走上醫院台階的時候，車裡下來一個人，沖楚桐說傷員轉院了，這兒條件有限，救護車把他送到武警總醫院去了，我們在這兒等你一起過去。

「那怎麼辦……」王月俠慌了手腳，打開電腦說：「上網查查有什麼醫院可以做掉。」

劉崑崙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捏過一樣疼，張彥斌一定是打給自己最親近的人，他說的好戲，大約是在自己面前一個一個地殺害自己的親人。剛才這個電話，不知道是打給四姐還是打給楚桐。

劉崑崙忽然醒悟過來，捷達車剎車失靈是有人做了手腳，當時停在路邊關切和_圖_書詢問的就是這輛灰色麵包車！

他想到楚桐在自己手機通訊錄里標註的是親愛的，心又在滴血。

楚桐拿著驗孕棒發獃，喃喃自語：「不會吧……」

劉崑崙穿的是賽車服，耐磨但是扛不住這種撞擊，他能感覺到自己骨折了，得虧戴了全封閉頭盔，不然當場就得掛掉。

楚桐花了一百五十元的高價打了一輛黑車，已經到了私營醫院的時候突然接到劉崑崙的電話。起初她還賭氣不接，連打了三次才接了。那邊傳來的竟然不是劉崑崙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男子，說劉崑崙出車禍了！

「看好戲是什麼意思？」他不敢去想。

是王月俠，當她看到上面兩條紅杠的時候還不明白：「這什麼意思？」

車上又下來兩個人，輕而易舉就把一百二十斤的劉崑崙拎起來扔到了車上。他們顯然沒打算送醫，因為上車就給劉崑崙上了手銬。

「糟了，我媽明天來。」楚桐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要不取消手術？」

決定好了，看看外面的天，下著濛濛細雨，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天是越來越冷了。楚桐翻出一件毛衣穿上，給劉崑崙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來接自己。

尤老鼠想過上前營救，但是他常年吸毒，身體都糠了。作為一個處在社會底層的人員，世態炎涼看得太多，他知道即便到處都是車，都是人，但自己真的衝上去，沒有一個人會幫忙，他們只會冷眼旁觀。

楚桐是在校學生，不能明目張胆地去做手術。現在已經進入十一月份，一年中所有的長假都過完了，所以她只能選擇周末。在網上查了一圈，最終https://m.hetubook.com.com確定一家私營醫院，據說無痛人流技術先進，對大中學生還有適當優惠。

江師大宿舍。

劉崑崙捂著頭從車上下來，擺擺手說沒事，麵包車也就沒再多問，慢慢開走了。這場事故是單方面的，車也脫審沒有保險，不必要報交警，回頭叫一輛拖車來拉走就行，重要的不能耽誤楚桐做手術。他拿出手機想給楚桐打個電話，可是一個陌生電話突然進來，接通了又不說話，掛斷又打過來，連續數次，同時又有大量簡訊湧入，全是垃圾內容，氣得劉崑崙差點把手機砸了。他站在雨中，額頭流血，拿著一部響個不停的手機，身邊是引擎蓋里冒著白煙的汽車，路過車輛行人都為之側目。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后，尤老鼠千恩萬謝，跑出醫院大樓，在車棚里瞅了幾眼，挑了一輛電動車撬開鎖，還把雨衣拿出來披上。偷車對他來說駕輕就熟，但是追蹤這活兒就有難度了。好在老天幫忙，從望東醫院出來只能右拐，而且是一條封閉式道路，下雨天堵車，灰色麵包車被堵在一個紅燈前。

流產手術自然是不做了，楚桐焦灼地等待著電話。十分鐘后，電話響了，對方告訴她劉崑崙被送到望東醫院急診科了，生命垂危，需要家屬簽字做手術。

楚桐的臉從陰沉變成了哭喪：「可不是么，大意了。你可千萬替我保密，我不能重蹈我媽媽的覆轍。我不想那樣，我不想二十歲就當媽，我做不到，我還要上學。」

最後還是護士長說了一句，讓他打個電話又不會損失什麼，打唄，尤老鼠千恩萬謝，他沒打110，而是撥了一個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