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雨夜，大金橋燒烤城，劉崑崙和李明坐在棚下對飲，討論著卧底間諜馮媛的事情。

報社樓上，社長大人不經意看到這一幕，嘀咕了一句：「成何體統。」

網癮青年就這樣光天化日之下被綁架走了，一路之上他不斷掙扎解釋，但是無濟於事，教官們說你媽媽出錢讓我們管教你，你喊破喉嚨都沒用。說著拿出了電擊器，藍色的火花滋拉滋拉。林楓很識時務的閉嘴了，心中狐疑萬分。他媽媽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那麼嫌疑人只有一個，就是馮媛。

「我們有經驗，別說二十多歲，就是三十多歲被老婆送來的學員都有。只要您先預付我們一個療程的費用，我們這邊出人出車，所有流程不用您操心，您甚至連面都不用露。」

不用問就知道是林楓乾的事。這傢伙性格偏執，最擅長干極端的事情，寵你的時候把你捧到天上，揍你的時候恨不得下死手。以前馮媛總是原諒他是因為愛情，但是知道娜可露露的存在後，她僅存的耐心和愛也消失殆盡，這種跪求的招數只會讓人恐懼和厭惡。

劉崑崙問道：「他們到底是誰？」

「我覺得不好。」劉崑崙否決了這個提議。

與此同時，馮媛還在報社加班。今天她並沒有夜班，只是因為無家可歸，身上的錢連住旅館都不夠，只能在辦公室里湊合一晚。她捧著一杯熱茶走到窗前，想到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鼻子有些酸，但卻已經沒有眼淚流下來。

鐵門上和_圖_書的小門打開了，一盆麵糊糊遞進來。

「曾經有個學員被他們活活打死了，家長告都沒用，簽過生死文書的。」學員這樣說。

「一個月三萬，他們真下本錢啊，可惜這個馮媛不夠專業，還沒上崗就坦白了。真要是成功了，你身邊潛伏著一個女特務，連屌毛有多少根都被人數的清清楚楚，那還有什麼秘密可言。」李明嘖嘖連聲，自己幹了一杯啤酒。

「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我就起來。」林楓說道，將玫瑰花舉了起來。

劉崑崙想了想說：「好像也有台灣的飛行員起義過來的，咱們也給安排了媳婦。」

……

對方接了電話，態度熱情周到，充滿敬業精神。馮媛說自己有個兒子二十多了還沉迷於遊戲，家長打罵都沒用，眼淚都流幹了，說著還哭了兩聲。

外面在下雨，細雨淅淅瀝瀝，如同馮媛的心情一般憂傷。還沒來到報社，她在公交車上就接到了同事的電話，說有一個人捧著玫瑰花跪在報社門口，面前還擺著寫著「馮媛原諒我」的大牌子，已經引起圍觀了，社領導讓你趕緊來處理呢。

林楓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發出孤狼一般的悲鳴，嘯聲穿透雲霄，直衝天際。

「我懂法律，我要告你們非法拘禁！」林楓沖外面大吼。

「這一招狠啊。六七十年代的時候，咱們這邊的飛行員駕機叛逃對岸，台灣不但給官銜給黃金，還配發一個老婆。其實那些老婆就是台灣的https://m.hetubook.com.com情報人員，一輩子盯死你，什麼秘密都沒有。」李明感慨道。

「娜可露露怎麼辦？」馮媛此言一出，林楓愣了一下，他沒料到馮媛知道得這麼多。

「起碼一個療程吧，家裡如果持續交學費的話，住三年的也有。我們這裏也是學校，教文化課的。」

此前李明確實提醒過劉崑崙，馮媛這個妞兒似乎不大對勁，為此劉崑崙特地去問過陸剛，因為第一次馮記者的採訪就是陸剛安排的。可是陸剛卻說根本不認識這個女記者，是一個不太熟的北京朋友打的招呼，因為採訪也不是什麼壞事，所以自己就幫了這個忙。

「還能是誰，你的對手唄……他們對你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這個馮媛，是不是和你前任女朋友很像？」

快到中午的時候，馮媛看到一則外地新聞，心裏突然有了辦法。她上網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打過去，之前進行了充分的情緒醞釀，還刻意學那位大姐的說話風格，營造出一個沒什麼文化的老娘們形象。

「好吧，我原諒你。」馮媛想趕緊結束這一切，她接過了玫瑰花。林楓也順勢站起來，抱住了馮媛。周圍響起了稀稀拉拉的鼓掌聲，如同七八個光腳丫子走在水泥地上的聲響。

訓練營在郊區一處荒僻的大院子里，新人進營前先關進小黑屋度過三天的冷卻期。林楓想盡辦法對抗，他裝病，絕食，拿頭撞牆，統統沒用。教官們見得多了，他這樣和_圖_書的只算小兒科級別。

冷靜的女人最可怕，馮媛的心現在精密冷酷得如同計算機。林楓知道自己的一切，他知道自己最吃什麼招，最怕什麼招。同理，馮媛也一樣了解自己的前戀人，現任敵人。

少年很驚訝：「你玩遊戲怎麼還有女朋友？反正不管怎麼著，先熬著吧。」

馮媛強忍著暴打林楓的想法，她說：「我搞壞了你的遊戲，你不怪我么？」

有人往劉崑崙身邊派間諜，這事兒讓李明警覺又開心，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辦公廳確實派了兩個人關注劉崑崙的飲食起居、生活瑣碎，但只是旁觀而已，還沒到潛伏到枕頭邊的地步。馮媛的身後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

「我要上班了，你回去吧。」馮媛擠出一個笑容道，背後卻濕了一片。假如自己沒答應原諒，也許這瓶打火機油就會潑在自己臉上，那把刀也是為自己的臉預備的吧。

「我兒子絕對不會配合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馮媛說。

「快放我出去！」林楓喊道，聲音帶了哭腔：「隊友們等著我打團戰呢。」

傍晚六點，出租屋外來了一輛風塵僕僕的麵包車，外地牌照，車上五個穿迷彩服的壯漢，他們打了林楓的手機說你媽給你寄的包裹下來取一下。

林楓欲哭無淚：「可是我不是家長送來的，我是女朋友送進來的。」

「得關多久？」

一番交涉后，馮媛決定選擇這家服務到位的訓練營。她也是豁出去了，經過一番討價還ｈｔｔｐs://wｗｗ.ｈetuｂｏｏk•ｃoｍ.cｏｍ價，找同事借了兩千元錢，按照對方給的賬號打了過去預約了三分之一個療程體驗一下，同時提供了林楓的住址和電話號碼。

下雨的時候，沒有傘的孩子要比別人跑得更快才行。

「背影有些像，但是性格完全不同。」

李明說：「那不一樣的，咱們大陸不興這個，那都是起義者自由戀愛找的。我看你可以試一下，把馮媛發展過來。她一個月三萬的酬勞照拿不誤，但是為我們服務，給那邊提供的情報實際上是我們主動給的，這就叫雙面間諜，反間計。」

「好的，晚上我等你。」林楓以為自己的痴情打動了女朋友，心滿意足地走了。馮媛望著他背影遠去，打了個寒顫，回去上班，坐在辦公桌後面一直心不在焉。她需要和林楓做一個切割，一勞永逸的切割。做記者的時間雖然短，但是接觸過不少這類新聞，報警都沒用，警察不會對這種男女糾葛上心。曾經有不少女孩被男朋友毀容甚至殺害，馮媛不願意成為下一個。

「我說過吧，這個女人不簡單。她一個大學生，報社記者，是不可能主動追求一個半文盲的。」李明說話毫無顧忌，劉崑崙也毫不在意，畢竟自己真的連中學都沒讀過。

……

「對方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他們只留了一個郵箱，我把你的所有信息和每月經歷的事情整理成文字發過去，能得到三萬元酬勞。對方明確建議，讓我……潛伏在你身邊。」

「不怪不怪，我可以再練。」hｅtｕbｏｏｋ•cｏm.cｏm林楓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大姐您可算找對人了，我們專業治療網癮，軍事化管理，一個療程保證還您一個孝順聽話的兒子……」

大概是跪得太久腿麻了，林楓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是歪的，兩個東西從他的口袋裡滑出來，一瓶打火機油和一把摺疊刀，圍觀群眾沒有留意到。馮媛卻看得清楚，但她什麼也沒說，林楓也沒解釋，俯身撿了起來，繼續若無其事。

清晨六點半，馮媛從沙發上起來，收拾垃圾簍，拖地，打熱水，忙完了也該上班了。她本來打算今天出去採訪的，但是卻等來了人事部門的通知，她試用期沒通過考核，報社單方面解除了勞務合同。

馮媛和盤托出，毫不保留，說完就背起行囊說聲再見。出門的時候她還有一絲奢望，劉崑崙會不會把自己留下，但是電梯門在面前緩慢地關上了，也關上了她最後的希望。

報社門口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林楓像個痴情種子一般跪在雨里，臉上濕漉漉的說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雨水。圍觀群眾指指戳戳，竊竊私語。馮媛快步走來，站在林楓面前，說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

「那只是普通朋友，以後不聯繫了，我發誓！」

林楓不疑有詐，穿著拖鞋搖搖晃晃就下來了，在樓道里就被兩人抓住了胳膊。他勃然變色，試圖反擊，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抓人經驗非常豐富的教官們。

外面的人並不是教官，而是一個少年學員，他低聲勸林楓別衝動，進到這裏來就得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