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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王海聰先生騙保么？」劉崑崙問道。

「我們回到正題。」馬修說，「你們的兄長不幸去世，他只有……我看看，只有二十六歲。很有趣的是，你們三個人的生日非常的接近，令人不得不產生一個聯想，其實你們的母親並不是一個人。你們所受的教育也不一樣，比如這位小姐，我想你是一位藝術家，是個畫畫的。這當然不是因為你指甲縫裡有顏料，而是因為你的穿著搭配非常的時尚，色彩協調，你的服裝和包看不出牌子，但一定很昂貴。哈哈，我簡直是在廢話，你死去的兄長有不止一架私人飛機，你當然也是上流社會的小姐了，至於這位先生……」

「我關心的並不是你個人，而是整個故事背景。」馬修眉頭一挑，「既然你不願意說，我就暫時不問了，我想你遲早會說的。好吧，我們進入正題。王海聰先生飛越北海，是去斯德哥爾摩找什麼人么？」

「不，先生。」鮑德溫回答道，「海聰先生是我們公司的貴賓級客戶，他的身價是不會做出騙保這種事情的。根據此前他的體檢報告，他沒有吸毒之類的不良嗜好，身體非常健康，沒有病痛和難言之隱。我想說的是，他的死因其實……你們選擇不解剖屍體或許不是最明智的辦法。」

林海櫻又拿出了支票簿，開了一張空白的給他。

林海櫻同意劉崑崙的觀點。

這都是專業級別的英語詞彙，別說女明星wwｗ.heｔｕbook.ｃom•ｃｏm聽不懂，就是林海櫻都弄不明白。劉崑崙因為熟悉飛行所以聽得懂，他打斷鮑德溫：「可是你說這些數據有什麼意義呢？」

良久，林海櫻才再度開口：「晁曉川是海聰哥的管家，是最不希望他死的人。按照一般豪門恩怨劇的戲碼，最希望他死的人應該是你，和我。」

「非常抱歉讓你們失望了，我在軍情五處是做情報分析的文職，並不是那種追車泡妞的詹姆斯邦德。」老頭很幽默，以此作為開場白。他還拿出一張詳細的價目表，私家偵探的服務項目是階梯性收費，就連這次談話也是收費的。

「我需要他的手機，他的個人電腦，他的財務報表，還有他關係最密切的五個人名單，你們有其他資料也可以給我。我擅長的是情報分析而不是外勤，所以我還得再花錢找一個人幫我跑腿……」馬修欲言又止。

馬修·米勒在海德公園的一家咖啡館會見了兩位僱主。他並不是想象中的007型，而是一個不修邊幅的英國老頭，花白的絡腮鬍子，花呢外套配法蘭絨襯衫，戴一副眼鏡，看人的時候喜歡眯縫眼。

鮑德溫留下名片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霧中。劉崑崙感到徹骨的寒冷，王海聰死得不明不白，這事兒需要認真調查。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劉崑崙說。

劉崑崙和林海櫻對視一眼，上前解圍。那個人拿出名片和圖書自我介紹說是英傑華保險公司的理賠專員，名叫威廉·鮑德溫。

「我懷疑任何人。」

女明星很不喜歡這種壓抑悲傷的氣氛，她說聲失陪便走向遠處的保姆車，經紀人和助理以及香濃滾熱的咖啡在等她。

「你懷疑他？」

林海櫻一驚，愕然看著他。

雨更密了，有人在抽泣，是王海聰的明星女朋友。她一身素黑，戴著能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獨自撐著一把富爾頓的黑傘，沒有經紀人和助理在身邊，看起來形單影隻，凄涼無比。林海櫻正欲上前安慰，卻發現一個英國男人湊了過去搭訕，似乎在安慰，又似乎在說些其他事情。明星茫然無措，顯然她的英語水平不足以支撐複雜的對話。

林海櫻很聰明，她立刻明白劉崑崙所說的是兩重含義，一是海聰死得不明不白導致的心不安，二是海銘死了，海聰也死了，也許下一個就是海昆、海櫻。

窗外的雨沙沙下，壁爐里跳動著溫暖的火苗。劉崑崙和林海櫻面對面坐著，探究海聰的死因。

林海櫻想了想說：「應該是晁曉川，剛才葬禮見到他了，他似乎很悲傷。」

可是怎麼查，從哪裡入手，千頭萬緒，無從查起。既然人在英國，就不可避免的聯想起住在倫敦貝克街221號B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雖然福爾摩斯是虛構人物，但倫敦確實有很多專業的私家偵探，有錢人的思維方式是請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那麼找個受ｈｅｔｕboｏk.com•ｃom雇於自己的偵探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我不知道，事實真相要靠我們挖掘出來。這件事太複雜，指望蘇格蘭場和指望中國警察破案一樣不靠譜。我們得自己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劉崑崙探口氣，「海聰走後，這裏的鑰匙是誰掌握的？」

好在林海櫻也是帶了支票簿來的，當即就開了一張支票出來。老頭將支票放進一個陳舊的皮夾塞進兜里，嘟囔道：「這下可以付房租了。」

本來家裡雇了一個英國管家，一個女傭，王海聰死後都遣散了，想喝咖啡都得自己燒。

「我們檢查了飛機殘骸，根據各種情況分析，這架塞斯納402失事的時候，油料余量超過百分之七十，滑油量是標準值，電除冰和風擋除霧工作正常，通訊設備完全正常，先生！」

……

鮑德溫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白皙的臉上還帶著雀斑，他拿出一疊資料念道：「有些事情我想你們應該會感興趣。逝者王先生駕駛的是塞斯納402雙引擎螺旋槳公務機，動力裝置是兩台329馬力卧式六缸渦輪增壓活塞式發動機，各驅動一副帶整流罩的三槳葉恆速全順槳金屬螺旋槳，機翼整體油箱容量808升，飛機裝備有電除冰裝置，通訊設備包括了導航通信系統、儀錶著陸系統、無線電羅盤、下滑信標台和指點標接收機、區域導航系統、測距設備、無線電高度表、氣象雷達和無線電話裝置……和_圖_書」

「不會，海聰不是這樣的人，他拿得起放得下。」劉崑崙搖頭，「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讓他主動尋死。」

……

林海櫻說：「這次飛行是沒有事先申請航線的，我哥哥經常飛巴黎，我不知道他在瑞典或者挪威和丹麥有朋友。」

王海聰平時有手寫日記的習慣，總會隨身攜帶一個羊皮封面的日記本，飛機駕駛艙里沒有，書房也沒有，這不對頭。電腦也不應該丟失，日記本記錄的東西畢竟有限，更多的線索會在電腦里儲存，比如下載和上傳雲端的記錄，來往郵件，照片和文檔，以及上網瀏覽的痕迹等等。

兩人走進王海聰在古德伍德買的莊園。這是一棟十九世紀留下的老房子，典型的喬治亞風格，赭紅色的外牆磚，白色的窗欞，四坡屋頂，客廳里鋪著厚實的地毯，壁爐里冷冷清清。那張1900年代印度硬木製作的躺椅似乎還在晃動，但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經不在了。

「會不會為情所困？」林海櫻道，「那個明星有不少緋聞。」

「所以你懷疑是他殺？」林海櫻手托著下巴，聽劉崑崙分析。

鮑德溫說完，空氣彷彿凝滯，只有雨水落在傘頂上的聲響。劉崑崙驚呆了，他張張嘴，欲言又止。

「我去燒水泡茶。」林海櫻說，「海聰哥最喜歡的下午茶，可惜他再也喝不到了。」

「是表現得很悲傷還是真的很悲傷？」

兩人立刻取車前往倫敦，林海櫻是在倫敦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修的，有一些英國本地朋友。他們介紹了一個據說很厲害的私家偵探，名叫馬修·米勒，前軍情五處特工。

「他殺過很多人，你應該也一樣。」馬修盯著劉崑崙，「但你又沒有罪犯的味道，也沒有軍人的氣質，也不像為政府工作的人，更不會是殺手。老實說我很好奇，你們怎麼會出生在同一個家庭。」

劉崑崙點點頭，一個人留在客廳里，來回走了幾圈，忽然想到什麼，走進書房，發現桌上沒有電腦，拉開抽屜，沒有日記本。

「查，查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劉崑崙說，「如果不查明，我心不安。」

兩位僱主對視一眼，不禁對這位前MI5特工產生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你怎麼了？」身後傳來林海櫻驚慌失措的詢問。劉崑崙回頭，看見她端著托盤，托盤裡是精美的瓷器茶壺和茶杯。

毛骨悚然的感覺比十二月的英格蘭鄉下還要寒冷，林海櫻裹緊了身上的毛毯，可是拿起茶杯手還是在哆嗦。

劉崑崙在書架上摸索，翻開每一本書，希望找到夾著的東西，翻來翻去，一無所獲。他一陣惱怒，將書架掀翻在地，巨大的書架連同上面無數藏書轟隆隆倒地，震天動地，煙塵滾滾。劉崑崙氣喘吁吁，恨不得仰天長嘯。

馬修看了看劉崑崙，扶了扶眼鏡：「我見過一個人，和你的氣質很接近。那個人五十年代在馬來亞從事反游擊戰的工作，他從SAS退休之後，有一次騎摩托的時候不幸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