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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座山峰吞噬過很多登山者的生命。」劉崑崙回答他，「但我還知道，丹尼·阿諾用兩小時二十八分鐘就爬上去了，我估摸著怎麼也得比他快點。」

他的眼神雖然無聲，但楚桐立刻就明白了，低聲說你多保重吧，起身也走了。

黃彼得兩手一攤：「我是在幫你們，不然雪藏好了，不出三個月，粉絲就會忘了這個人。」

楚桐低頭，她並不是羞愧，而是反思。這孩子說得沒錯，如果當年自己生下和劉崑崙的孩子，那就是害了一個孩子的一生，就如同母親生下自己那樣，永遠背負著沒有父親的痛苦。所以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在更大的是非抉擇面前，個人的小情小愛是不足掛齒的。

「老闆……」馬君健急赤白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拉流量呢？」李明發問。

黃彼得的理論很實際，這年頭文藝片導演沒有票房，才華不能轉化為真金白銀等於白搭。所以崑崙還是要走網紅路線，吸引眼球，匯聚流量。有了流量就拍廣告，接代言，先回本，再說發展的事。

這份報告，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可能是馬君健提前布局安排人手做的假報告，也可能是老狐狸不信任任何人，故意弄出於一個假報告來戲弄大家。大庭廣眾之下也無法向馬君健求證，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看劉崑崙如何對應。

在洛桑的酒店裡，黃彼得召集眾人開會，隻字不提崑崙和老闆的血緣關係，只把他當做簽約藝人。他打開PPT，展示自己的計劃。在他的構和-圖-書想中，崑崙的定位並不是鬼才導演什麼的，而是硬核流量藝人。

「你知道艾格峰還有個名字叫食人峰么？」黃彼得問他，眼中充滿嘲諷。

……

「沒有計劃，有感而發，看到他那副模樣我就來氣。」劉崑崙說，「我還想揍他呢，克制住了。」

「您活了多少歲數，我活了多少歲數？您記得出生之前的事情么？」劉崑崙再次反擊，將王海昆駁得啞口無言。

劉崑崙說：「六百三十二米，上海中心大廈，算不？」

「DNA鑒定報告在這，難道是假的不成？」王海昆笑眯眯道。

黃彼得說：「你知道丹尼·阿諾是什麼人，他八歲就攀登過四千米高峰，十四歲登頂艾格峰北壁，三大北壁速攀世界紀錄保持者。你之前爬過最高的山是多少米？」

李明諷刺道：「他一個英俊小生，和重量級拳王打，你怎麼不找個更危險的呢，比如極限運動。」

這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更知道自己的需求，那就是一個適合寄生的新軀體。所以他們把王錫之和王錫珩藏了起來，把這麼一個貨色送到自己面前，任君取用。就像是在飢餓的人面前擺了一份油煎蘑菇，香噴噴的，但有可能劇毒。

韋康說：「對了，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說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

劉崑崙答非所問，王海昆卻步步緊逼，繼續追問：「那你告訴我，這份鑒定報告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怎麼不去死，這是變相殺人知道么！」李明氣得面孔都和_圖_書變形了。

你們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玩弄人心，王海昆是行家裡手，他微微一笑，正準備說兩句誅心的話。劉崑崙卻站了起來，將餐巾一甩，臉一耷拉：「不吃了，走了！」

王海昆沒有再親自出面，而是派了一個經紀人過來重組崑崙團隊。老王的家底豐厚，但是並沒有娛樂業基礎，相關人員都是從別的公司挖來的。經紀人來自香港，是個英語法語流利，但普通話說得更好的人，名叫黃彼得，曾就職于英皇娛樂，擅長夸夸其談。

「當然靠噱頭，崑崙不是很能打么，讓他去和重量級拳王比賽，開直播，和博彩公司合作，還不賺翻。」黃彼得眉飛色舞，「那一拳好厲害，得有一噸力量。」

這個保鏢是王海昆特聘的肉盾，別看身形巨大，其實動作敏捷，會柔術，一個人打七八個壯漢沒問題，主要是噸位大，底盤穩，就算是巔峰時期的泰森都未必能將他KO。這小子瘦瘦高高的，居然有如此強悍的爆發力，堪比重量級拳王，普通人在他面前恐怕半個回合都過不了。

說完就要退席，他並不是作勢要走，而是真要走，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小暴脾氣，太牛叉了，說走就走，完全不給老爹面子，這哪是剛認祖歸宗的外面野孩子啊，分明是寵壞了的二代公子。

李明也笑道：「合著這對父子是薛定諤的父子啊，說是就是，說不是也不是。」

氣氛再次趨於緊張，好端端的認親，怎麼變成鬥嘴了。

黃彼得笑噴了：ｈｅｔｕbｏoｋ•ｃoｍ.ｃom「你爬樓梯上去的吧。」

忽然韋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玩，崑崙啊，你算遇上對手了。」

有這一拳墊底，再沒人敢阻擋，好端端的宴席也沒法繼續了，桌子都砸了。其他人本來也心驚膽戰，一驚一乍的，早就沒了食慾，也趁機一走了之，最後只留下馬君健和楚桐。

本來一場貓耍老鼠的鴻門宴變成了鬧劇，耍人的被別人耍了。王海昆表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火冒三丈，掄起手杖將一個精美的瓷器打碎，但是迅疾他又笑了。這幫小子，故意激怒自己，用的還是心理戰。

說干就干，黃彼得立刻拿來地圖，選取要攀爬的高峰。阿爾卑斯山脈東西長一千二百公里，南北寬二百公里，平均海拔三千米，有八十二座山峰超過四千米，最高峰是勃朗峰，最著名的是馬特洪峰，但劉崑崙卻選中了一座不到四千米的山峰。

劉崑崙動作幅度很小的勾出一拳，這是內家拳的路子，正中保鏢胃部，當場放倒，轉身扭腰一記直拳，兩米高的大猩猩被轟飛，摔在餐桌上，杯盤刀叉一片狼藉，燭台也倒了。眾人目瞪口呆，其餘的保鏢也全都傻眼。

「不用說什麼，我都知道。」王海昆擺擺手。大猩猩這才從狼藉中爬起來，擦擦鼻子下的血跡，看起來還有些懵，這一拳起碼打出了腦震蕩。

「無招勝有招。」李明贊了一句。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配為人父母，只提供遺傳基因，只負責生下來，是不配的，那樣和捐精，和代孕沒有太大和_圖_書區別。年輕時的胡作非為，要讓另一個獨立的人用一輩子來承受，這不公平。」劉崑崙淡然說出這些話，把王海昆和楚桐一併痛斥了。

王海昆乾笑兩聲，他終於咂摸出味道來了。這不是自己在耍別人，而是別人在耍自己。這也不是針對自己的連環陰謀，而是徹頭徹尾的陽謀，擺明就是來搞你，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

大家也都跟著乾笑，試圖緩解氣氛。

「這是什麼計劃，怎麼事先沒和我商量。」

連王海昆都驚了，這小子這麼生性，不過他立刻就明白了，這也是心理戰的一部分。他一個眼神丟過去，站在門口的保鏢攔住了去路，身後推輪椅的彪形大漢也走了過去。

劉崑崙一本正經道：「不，我坐觀光電梯上去的。」

王海昆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假兒子。按理說這小子應該捏著鼻子喊自己爸爸才對啊，父慈子孝，闔家歡樂，這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戲碼，也符合自己的計劃安排。但這種反套路的行為反而讓王海昆覺得有點新意，更願意陪他玩下去。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崑崙，是以前叫劉崑崙現在叫王海昆的中年人，還是全名崑崙的年輕人。

鑒定報告是真實的，上面寫著被鑒定人與自己並無生物學上的關係，甚至被鑒定人連人類都不能算，提供的DNA樣本是不符合人類脫氧核糖核酸結構的。這也驗證了自己的猜想，這小子是林蕊造出來的哪吒。

「那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王海昆換了一種問法。他興趣越來越濃了，很久沒人敢這樣ｈｅｔｕｂooｋ.coｍ•ｃoｍ和自己對話了，這不是對話，這應該叫抬杠。

崑崙雖然有跑酷的底子，但跑酷和登山是兩個概念，第一次登山就選擇艾格峰，無異於找死。

這場鬧劇之後，眾人離開了醫療中心，在洛桑市區住下，等待下一步安排。畢竟團隊對賭失敗，現在上上下下都是王氏財團的僱員了，受合同約束，不能太放飛自我。

「是不是真的，您最清楚。」劉崑崙反將一軍，把皮球踢回來。

「我可以。」劉崑崙說，「我一直想征服阿爾卑斯山。」

你們越是跳得歡，我越是不在意，鬧唄，看孫悟空最後能不能跳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黃彼得眼睛亮了：「對，徒手攀岩，翼裝飛行，都可以嘗試，常規的流量明星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可以做到，這就是優勢。」

普通人光是看這座山峰的照片就會恐高症發作，實際情況比照片更為危險，因為艾格峰北壁岩石風化，氣候多變，前一秒陽光燦爛，緊跟著可能暴雪肆虐。沒有成熟的經驗，過硬的本領，強大的團隊，爬坡等於找死。

這座山峰叫做艾格峰，海拔三千九百七十米，雖然不算太高，但擁有一面險峻的峭壁，平均坡度七十度，垂直落差一千八百米。爬上這座高峰是無數極限登山者一生的夢想，被譽為歐洲第一險峰。

王海昆看了一眼楚桐，他知道這個女人不走是因為資金還沒到位，但是這筆錢自己並不打算出。

劉崑崙出了餐廳，李明追了出來，問他唱的哪一出。

劉崑崙冷笑，三米多高的雪人都能一拳放倒，還差你這種凡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