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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望了一眼，比較老成持重的湛若水隨即開口問道：「怎麼了，嚴大人？」

這並不是因為他腦子不夠靈活，主要這倆傢伙說話太莫名其妙了，他正說楊聰呢，鄒守益突然問湛若水吃不吃肉，這他嗎扯的也太遠了，他一時半會真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並沒有逮著嚴嵩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那是二愣子所為，他還沒那麼二。

「嘿嘿，老傢伙，跟我們玩這個，你還差的遠呢。」鄒守益心中暗自得意，不過，他表面上卻是跟著打哈哈道：「嚴大人，我們也是開玩笑的，您可不要當真啊。」

說罷，他直接把楊聰的試卷塞回原處，表示自己認栽了，不玩了。

鄒守益這傢伙是挖了個大坑讓他往下跳呢，這種當可不能上。

嚴嵩也知道，要比無恥，這兩個傢伙肯定比不過他，但是，玩這種文字遊戲，他還真玩不過這兩個傢伙。

他這意思，你想咬我嗎？

但是，這會兒他已經知道了，楊聰是陽明一脈的人，為了個小小的禮部主事去得罪整個陽明一脈，這種蠢事他自然不可能和_圖_書去做。

有你狂妄嗎？

這個時候名次都大致排定了，考生的名字上糊的那層紙自然早已揭開了，嚴嵩隨意翻了翻就翻到了楊聰的試卷。

湛若水很配合的道：「豬肉啊，雞肉太膩，羊肉太膻，牛肉咬不動，唯有這豬肉最是合老夫胃口。」

好啊，這理由很好很強大。

鄒守益正值壯年，那脾性可是剛的很，他見嚴嵩這副模樣，這心裏蹭一下就來火了。

他當然吃肉，而且他出了名的愛吃肥肉，這傢伙不是明知故問嗎？

鄉試結束之後大約十余天，閱卷的考官把試卷都評定完之後，名次也大致定下來了，嚴嵩便帶著副主考鄒守益和湛若水來複核試卷了。

我跟湛大人一樣的愛好，你咬我就等於咬湛大人，你咬啊。

他故意把這豬肉的「豬」字拖的很長，很明顯是讓嚴嵩好好體會一下這豬字代表著什麼。

嚴嵩正想開口反駁，猛然又意識到不對了。

其實，他也就是看何遷心夠黑，又跟他是老鄉，想拉攏一下，擴充一下自己的陣營，所以，他才會答應何遷把和*圖*書楊聰刷下去。

但是，別人想欺負楊聰卻是不成，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這楊聰可是徐階的至交，等於就是陽明一脈的後輩了，敢當著我們這些做前輩的面收拾我們的後輩，那怎麼行。

楊聰狂妄？

嚴嵩也覺著，要把個考生抬上去可能有點困難，要把人刷下來確實很簡單的事情，因為主考官都要複核試卷，以免閱卷的考官聯合考生作弊，他只要隨便找點借口便能把楊聰給料理了。

尼瑪，姓張怎麼了，天下姓張的多了。

尼瑪，這正複核鄉試試卷呢，你倆腦子進水了還是怎麼了，專門在這討論吃肉！

當今皇上可叫朱厚熜，當朝首輔張璁都為了避諱這個「熜」字，改名張孚敬了，你竟然敢叫楊聰！

尼瑪，陽明一脈最恨的就是張璁這個馬屁精了，為了拍皇上馬屁，這傢伙把自己名字都改了，簡直太無恥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把臉一板，假裝生氣道：「這個考生也太不像話了。」

有時候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真要為了這種小事翻臉，那他們早就斗得你死www.hetubook.com.com我活了。

湛若水聞言，眼珠子一轉，隨即打趣道：「何不食肉糜，老夫這一天不吃肉就渾身沒勁啊。」

尼瑪，沒完了是吧，嚴嵩乾脆打斷道：「是啊，豬肉的問題我們以後再聊好吧，現在正複核試卷呢，你們說，這楊聰是不是太狂妄了，這種考生，怎麼能讓他中舉！」

他們見不見楊聰是一回事，幫不幫楊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們不見楊聰是因為楊聰輩分太低了，而且只是個秀才，還沒資格讓他們親自接見。

陽明一脈跟他們皇黨可不怎麼對付，人家挖坑讓他跳那是很有可能的，嚴嵩小心地回道：「老夫跟湛大人是同好，無肉不歡。」

嚴嵩正要開口阻止他們，把話題重新扯到楊聰身上去，鄒守益卻突然對著他道：「嚴大人，您吃的也是豬肉吧？」

他是想隨便找個借口把楊聰給刷下去，但楊聰這卷面整潔的很，連個汗漬都沒有，就更別說墨點了，貌似這卷面上是沒什麼毛病可挑，故意圖點口水把某個字弄糊這種事情他又不屑去做，那就只有在文章裏面挑和圖書刺了。

這傢伙搞什麼鬼？

嚴嵩滿臉懵逼的看著這倆傢伙，壓根不知道他們唱的是哪出。

嚴嵩自然一聽就明白了，「豬」跟「朱」同音啊！

鄒守益和湛若水自然知道嚴嵩想藉機收拾楊聰，因為楊聰已經寫信向他們求助了。

結果，他拿著楊聰的試卷看了半天，愣是沒挑出什麼毛病來，楊聰這傢伙，著實有點文采，這文章做的也著實不錯，要從文章本身挑毛病貌似也很困難，怎麼辦呢？

他想了想，突然問道：「湛大人，您吃肉嗎？」

嚴嵩正想開口反駁，卻猛然意識到這不自己打自己臉嗎，楊聰的「聰」可不是皇上那個「熜」。

他正愣那裡不知所措呢，鄒守益突然又嚴肅的道：「要說這首輔大人，那也相當的張狂，他竟然敢姓張，姓張啊，太張狂了！」

這「何不食肉糜」用在這裏並不恰當，他的意思其實是暗暗點出嚴嵩是為禮部主事何遷出頭呢。

楊聰的擔心可不是多餘的，因為何遷真為了兒子的事去求嚴嵩了，而嚴嵩也準備抬抬手把楊聰刷下來，拉攏一下何遷！

楊聰還只www.hetubook.com.com是名字不湊巧跟當今皇上名字裏面有個同音字，他可是吃「豬」肉啊，要這麼算起來，他這欺君之罪還不知道比楊聰嚴重了多少倍呢。

嚴嵩悶哼道：「這考生也太不像話了，竟然敢叫楊聰，這不是擺明了欺君嗎，首輔大人都知道避諱，他不知道避諱嗎？」

卧槽，皇上他祖宗叫朱元璋啊，這「璋」和「張」也是同音啊！

他仔細想了想，突然打了個哈哈，搖頭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啊，老夫就跟你們開個玩笑，你們何必這麼認真呢。」

想著想著，他突然一愣，楊聰？

鄒守益搖頭道：「楊聰這名字倒是小事，嚴大人，您吃的可是豬肉啊！」

鄒守益當然不會咬嚴嵩，他貌似思索了一下，又莫名其妙地問道：「湛大人，您吃的是什麼肉啊？」

這年頭當然要講究避諱，但是，避諱也不是這麼避諱的。

尼瑪，避諱可不是這麼避的，同一個字才需要避諱，要同音字都要避諱，那這天下誰人沒有欺君，老百姓就算沒吃過豬肉，那也想吃豬肉不是。

鄒守益見狀，又對著他問道：「嚴大人，您吃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