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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落無比的平靜，看著雙手撐地，看著九天，雖然他那被壓了一半的身體，無論怎麼撐起，都只不過青牛腿那麼高而已，但是看在青牛眼裡，心中卻湧起一股澎湃的感覺。心中暗驚，嘴上卻又問道：「你可知道是誰廢了琉璃先天神通的？」

「待得他們脫身離去之時，這天地會是怎麼樣一個驚濤駭浪呢？」

「我叫申豹。」孩童站得遠遠地大聲說道，他現在心中也不怕了。

「哎，欺人太甚了，他們難道就真的以來老爺回不來了嗎？若不是當年帝俊在老爺修行的關鍵時候突襲，以至於老爺一身化三的話，又怎麼會任由他們如此這般。」

「申豹，嗯，你的名字可不如你爺爺。」

「爺爺三年前就去世了。」

「嗯。」申豹有些奇怪他怎麼會知道，疑惑地點了點頭，同時心中又猛然想到，難道他會算，在他心中，所有神通廣大的神仙都是掐指之間，便能知過去未來之事的。

……

申豹心中想著，似看到了天地因為他們而倒轉的場景。

孩童大約十二三歲，灰麻衣穿在他身上稍顯寬鬆，神情卻並沒有別的孩童那樣的局促。他那看上去聰明伶俐的眼神深處，雖然也有著一絲的緊張與懼意，但是那興奮與好奇卻更濃烈。

「我是來學吞天吐地的法術的。」申豹大聲地說道。

青牛的出現，南落只一眼便看得出他身上的法力波動是屬於自己同一脈的。讓琉璃隨青牛離去，自是希望太極宮的丹藥能夠治好他。

申豹仔細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看著這個爺爺所說的魔物，還沒有回答，便又聽南落說道：「……你爺爺應該說過，不要到這山腳下來吧？」

青牛又說道：「他們到底還是要一些臉面的，當時你的頭顱落在泰皇山頂，琉璃去取時，卻被那麼多人重重阻攔，好在眾目之下，他們還有所顧忌，再加上你的身份，他們也沒有理由不還你的頭顱。可恨，琉璃到底還是斷了一條腿，先天神通也被廢了。」

他想知道南落是怎麼被壓在這裏，又是被什麼人壓在這裏的，但是一向膽大的他，每每話到嘴邊，又總是縮回去，不敢問出口。在接觸了一段時間后，他便明白，在南落心中有一處地方是不能觸及的，所以他越加不敢問。看到南落與琉璃說話，他也去說，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直到許久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名叫琉璃的猴子竟是又瞎又聾又啞。

他不知道琉璃怎麼能聽到南落說話，而且，南落竟是只從琉璃那一些簡單的動作，和不成語的音節之中便能分辨出他的意思。這讓申豹感到不可思議，猛然間，他的心中竟是升騰起一種恐懼。

青牛似乎早料到南落會如此回答，只是晃了晃頭，便又說道：「你讓琉璃隨我去太極宮吧。」

「呵呵，你覺得誰呢？」南落淡淡地問道，聲音不重不輕，那輕鬆的笑容，卻看不出、聽不出半分笑意，可是話語中又沒有絲毫的恨意和殺念。青牛和*圖*書內心再次一緊，竟是感覺到了可怕的寒意。這種寒意並非從外界傳導而來，而是通過所看、所聽、所感，從而自內心深處滋生而出的。

孩童並不知道輪迴是什麼，只是略微一頓，便就回答道：「我爺爺姓申，叫申堂言。」

申豹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他卻聲音越說越低，直至低不可聞。正當申豹側耳傾聽時，南落卻突然笑著問道：「你到這裏來是要幹什麼？」

南落呵呵笑道：「你怕嗎？」

南落沉思良久，抬頭緩緩說道：「我明白師尊的意思，但是，我這一生或許都做不到了。」

青牛沒有再問，而是開口說道：「我來之時，老爺說過一句話，他說心若超脫，才是真的超脫，其他的一切諸如超脫天地，超脫輪迴都只是外在而已，無論藉助任何方法都是。」

「你是他的什麼人？」

申豹跟隨著南落學習著法術，轉眼之間，竟是已經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他自學習法術的那一天起，便說要奉南落為師，但是南落卻根本就沒有答應。不過法術卻是教得非常的仔細，但有不明之處，開口問，必定會詳細地講解清楚。

南落點了點頭，也不見他開口說話，琉璃竟是就已經知道了南落的意思，一牛一猴踏雲而起，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申豹最終是留了下來，留下來學習他心中的吞天吐地的法術。從那天起，他也就知道這個被壓在山下的人原來竟是人族之人，他的名字叫南落，而那隻猴子則是叫琉璃。

……

除了被壓和圖書著的人之外，他還看到一隻猴子，一隻閉著眼睛端坐不動的猴子。心中不禁猜測難道這猴子瞎了，雖然他沒有聽到過他爺爺流傳下來的傳說中有這麼一隻猴子，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敢輕視。直覺告訴他，這猴子很危險。雖然這猴子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端坐在那裡，但是他卻從那瘦小的身體內感覺到了一股戾氣，一股如岩漿般的凶戾之氣。

對於這種情況，申豹初時還有一點疑惑，不過只是仔細一想便明白過來，定然是自己的爺爺與他之間有過什麼，所以他才會不遺餘力地教自己法術。

琉璃在他走時，只是收了功，輕輕動了動，直到他遠去，又再次入定修鍊。

「呵呵，你爺爺還說過什麼呢？」

青牛朝九天之上看去，南落沉默著。

「好，他有你這樣的子孫倒也可安心了，不過，你爺爺是在擔心我會成為魔物，可魔物未必是最可怕……」

申豹一時沒有回答，而是仔細地看著，似在審視判斷。過了一會兒，卻是快速地說道：「爺爺說你是魔物。」他說出這句話后，眼睛緊緊地盯著南落的眼睛，卻並沒有絲毫的退避之意。

……

南落頓時笑了，笑得很大聲。

時光流轉，花謝花開，枯榮變幻。

十多年過去了，申豹離開了。走之時，南落對他說，以你現在的法力在天地間根本就只屬於低層，不過，憑著我教你的遁法和你的心思，保命應當沒有問題。

「都是爺爺幫我取的，他說我小時候吃過豹子奶，不能忘恩，所以就給我和圖書取名為申豹了。」

「嗯，不能忘恩，是啊，做人是不能忘恩的，你爺爺說得好啊，可惜他去得早了。」

青牛離去得快，卻沒有發現南落在他騰身而起的瞬間，嘴巴張了一下，似要喊出話來，但是真正的聲音卻比平時的話音還要小，若是此時有人在他身邊的話，便會聽到他喃喃自語般的說道：「心靈超脫后是聖心，可要是與超脫完全相反呢，又是什麼心呢，凡心？還是魔心？這世上又有誰能夠真正的做到超脫呢，或許師尊你也不能吧？」

「九轉金丹，起死回生，或許，真的能治好琉璃身上的傷吧！」南落心中想著，抬頭看著天空。自天空上向下看去，若不是特意看的話，根本就無法看到有一個人被壓在那裡。可若是看清了，便會發現，那一人兩手撐地，努力挺起身體來看著天空的景象是多麼的孤寂與凄涼。

「呵呵，原來是你爺爺，他還好吧？」

南落沉默了許久才抬頭說道：「我怎麼會怪師尊呢，我知道那個不是他。」

「哦，申堂言，名字倒是很好，你呢，你又叫什麼名字？」

他終於看清了傳說已久的魔物是什麼樣子，或者說是跟他心中差別太大。在他眼中，看到的一個人，一個比族內人那些叔、伯們看上去都要好看的人，如果說特別之處的話，就是額頭上一道血紅色裂紋頗為邪異。當然，最讓他感覺不可思議的是，他齊腰處竟是被大山給壓著的，抬頭看山峰，竟是一眼看不到頂。他難以想象，竟有人能夠被這樣的山壓和圖書著而不死。

「我不怕。」

「……原來，他已經輪迴了。哎，世間萬物都不得脫啊，可惜我竟是連話都沒有跟他說一句，更是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孩童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自己爺爺所說的魔物竟然會這樣問話，最主要的是，在他眼裡，南落看上去非但沒有一點魔性，反面極為平易近人，那眼神一觸及便有一種親切感。

孩童只是眼睛一轉，便明白南落說的他是指誰了，快速地說道：「那是我爺爺。」

青牛突然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老爺的情況，聽金角、銀角說，他一直都在看著，從你一劍斬碎祖巫殿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看著你，一看就是一百多年，你千萬不要怪老爺。這次我出來，老爺沒有阻止，他一定知道我是到這裏來了的。」

他們如此的通靈默契，其中南落被壓在這巨山底下，仍然活得安好，不用想就知道曾經是多麼的神通廣大，或許，不會比現在那些聞名天地間的強者差。而另外琉璃在他到來之後根本就連動都沒有動過幾次，如此刻苦地修行，即使是自小就想學得一身法術的申豹也動容了。更何況，申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強烈危險。

突然有一天，一隻青牛自山的一邊繞了過來。神態悠閑，輕搖著尾巴，晃著腦袋，朝天的鼻孔上掛著一個明亮的銀環。他來到南落身邊，來迴轉了三圈，琉璃則早已經站了起來，閉著眼睛，低著頭守在南落身邊。但那股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凶戾氣息，卻讓大青牛忍不住打了個響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