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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腦，全都是機械，人類還是人類嗎？一點電流就能夠獲得同樣的感覺？

「那麼，什麼樣的人類才是人類呢？」

「……缸中之腦又如何呢？誰又能確定你現在沒有生活在缸中之腦的世界當中呢？」山本教授大聲反駁著，「只是將人類的皮囊換成了更高等的機械，難道就能改變人類真正的本質嗎？」

「……以智慧為標準？那些先天性的智障，或者老年痴呆症患者是不是得開除人籍？你這麼聰明，比你笨的人，是不是不做人了？」

可是，改造后的人類，還是人類嗎？他也有點兒疑惑不解了。

人類就是一種從眾的生物。從眾不是現象，而是人性一部分，是基於人類生理特徵的最佳選擇。

「……你要知道，通過法律、道德方面的改革，絕對是不可靠的。我們這一代人目睹了地球文明的衰亡，的確擁有改革的原動力。但喊出一個洪亮的理想口號，能夠激勵一時，卻不能夠激勵一世和圖書。」

張遠隱隱感覺整個會場的氣氛好像有點兒混亂，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各種意見層出不窮。

「這對我們的倫理產生了嚴重的挑戰！」

張遠愣住了，丁教授的推測非常冰冷，聽起來不是很舒服。

「以文化為標準？如果你生活在中世紀的歐洲，說一句『太陽是整個宇宙的中心』會被活活燒死；如果你生活在大清朝，你得紮好自己的辮子，見到官員還得下跪！你覺得這些迂腐的生物是人類嗎？」

其實這種鄙視鏈的存在毫無道理。在張遠的那個年代，仿生學器官的功能，是不如人類本身的器官的，但科技發展到現在，仿生學器官早就已經超越本身了。

「生殖系統？可以保留，也可以不保留……」山本皺著眉頭說道：「不過，保留生殖系統會增加系統的複雜度，我還是傾向於不保留。或者說，非得要的話，做一個只有觸覺功能的仿生器官。」

如果第一代不能ｈｔｔps://ｗｗｗ.ｈｅtubｏｏｋ.ｃom.ｃｏｍ做出重大的改變，那麼後邊的幾代人，更不可能做出重大改變。

「如果想要讓自己得到愉悅，可以用生物電流直接刺|激大腦，獲得同樣的感覺……」

「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特別是思想這種東西，變化的速度最快。」

「所謂更好的辦法？哪裡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丁院士繼續道：「但是，張遠啊，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只要我們做出了選擇，後代將沒有辦法進行任何更改！譬如說會議上提出的幾個觀點。」

張遠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我只服從計算帶來的結果。如果它們是正確的，那麼……就執行吧。這種辯論根本毫無營養。」

而依靠道德之類的東西去束縛後邊的人，確實是不現實的，因為道德本身就是人類社會相互博弈下納什均衡的產物。如果某種「道德」違背了大多數人的利益，那麼人類將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它。

「只和_圖_書要你認為你是人類，那麼，你就是人類。」

「我不贊同！」

但能夠接受的人還是不多。

「因為人性擺在這裏，自從人類誕生起，人性就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人都是利己的生物，很少有例外的。」

真是……幼稚。

看著周邊鬧哄哄的一群人，人們現在糾結的東西，或許對未來的人而言，變得非常可笑。

「一個偉大的文明，沒有辦法一代人建成。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亦五世而斬。地球文明衰亡了，後邊的幾代人感受不到，根本不可能有那種原動力。」

整個會場一度嘩然了起來，這樣一來，人類豈不是變成了「缸中之腦」般的存在？

「人類真正的本質又是什麼呢？！您能夠回答嗎？難道你的那些細胞就代表了你本人？」

地球時代號上的人類，親眼見證了地球文明的崛起、衰弱，那種痛苦以及震撼，後邊的幾代人無法領略。

丁院士淡淡一笑：「那麼……你的想法呢和-圖-書？」

甚至，比社會公養體系更加難以接受……

人類的智慧啊。

「沒有經歷過，就不會有相應的信念。等我們這一代人死了，子孫後代又把我們的所有努力給浪費掉，他們不可能有我們的信仰以及堅持。」

即便，這種仿生學改造帶來的好處是明擺著的，但是在座的絕大多數人依舊沒有辦法接受。

「你仔細想想，有一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父母，父愛以及母愛都是機器人給他的。而周邊的所有人都沒有父母，他會覺得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世界本身就是這樣運轉的。」

「山本先生，生殖系統呢？」有人在台下忽然問。

但這個推測，確實符合正常邏輯。

「基因會因為環境而發生篩選，說不定幾萬年以後，在太空中生活慣了的人類，已經和我們形成生殖隔離了。他們是真正的人類，或者我們才是真正的人類？」

丁院士笑了：「以基因為標準嗎？黑猩猩的基因和人類的相似度達到了99%，為ｍ•hｅtｕboｏｋ.ｃom•ｃoｍ什麼它們不是人類？草履蟲和人類的基因差距也不大。」

丁院士淡淡地說道：「我們要做的，是從根源上改變整個文明，從根節點開始就是完全的不同。只有這樣，才能走出擺脫平庸的關鍵性一步。」

沉默了一陣子，丁院士道：「於是，人類還是那個人類。幾千年以後，我們的文明又變成了和地球文明一樣的文明。張遠，你接受這個推測嗎？」

張遠嘆了一口氣，是啊，的確是這樣。

他悄悄問向坐在旁邊的丁院士，「老師，難道沒有更好的，大家普遍能夠接受的方案嗎？」

「如果一個人生活在社會上，周邊的人群，全都是仿生人，接受過相關的改造。他會覺得做仿生學手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就不會去堅持什麼狗屁的純正人類學說……」

「但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兩個方案，實在太激進了，可能沒有辦法接受。」

張遠明白了丁院士的意思，他微微嘆了一口氣。

「山本博士，您的理念似乎太理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