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第二章
「你們都談了什麼？」皇帝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妻子，卡其阿諾大主教也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就別開頭。
「多特蒙德！冷靜一下！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的猜測有失公允！坐在這裏的人都是為帝國鞠躬盡瘁的功臣，你不能污衊他們！」
蒂沃利·哈德雷聳了聳肩，「我有什麼辦法，我們的局長大人剛剛上任四天就遭遇這種事情，這等於是在軍情局的門坎上拉了一泡屎！我的手下自然會被氣瘋！難道您想讓我的人繞道走嗎？」
大人們一驚之下紛紛散開，可他們都好奇地打量著特務頭子拿出的那件兇器。
「不是那樣！不論何時何地，惠靈頓·斯坦貝維爾永遠是您的傳令官！」
市民的苦難似乎無窮無盡，但他們欣喜的看到兇猛的騎兵也闖進了貴族的家門。平日里的老爺面對皇帝簽署的搜查令只得怒氣沖沖的退到一邊，任憑蟊賊一樣的粗魯士兵翻弄他們的家室和物品。
「那就是法蘭人！」
「那麼我宣布！光明神會印證你們的盟誓，你們已經是彼此的妻子和丈夫！」
無法借題發揮的銀狐也不以為意，他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並端起一盞透明的茶杯。
城市中的人都在祈禱，祈禱這一天快點結束。他們有的在祈求神明保佑那位小英雄的生命，有的則希望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被合上棺木，有的試圖溜到街面上做些順手牽羊的勾當，有的已被不分是非的近衛軍戰士挑上槍頭。
「是的！」大主教點了點頭，他的金髮被埋藏在厚重的主教帽里，雙眼射出興緻勃勃的光火。
「需要我這邊幫忙嗎？」軍情局副局長蒂沃利·哈德雷中將這時也湊了上來。
阿爾法三世猛的抬起手中的皇帝權杖，他用這根象徵無上權柄的手杖緩緩劃過室內的每一個人。
一身近衛軍禮服的惠靈頓·斯坦貝維爾准將大步邁入客室，奧斯卡微笑著望著這位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
「可你不是說沒看清楚嗎？你怎麼知道那不是貴領的產品？」
「是的孩子！」安魯公爵和他的夫人一塊兒迎了上來，「快去吧！那將是完全屬於你的時刻。」
阿萊尼斯梳著新娘專享的髮鬢，她還戴著一隻鑽石和白金精細打造的小皇冠。在新娘的身後是長達46米的裙擺，裙擺上已經灑落無數鮮花。
帝國皇帝擁抱了走下馬車的小女婿，三世陛下看上去高興極了，他穿著正式的宮廷禮服，寬大的皇袍上點綴著無數珠寶，頭頂的皇冠更像太陽一樣閃耀著刺目的光芒。
「給我看看！」塔里不知又從哪鑽了出來，眾大臣一見是第一軍火世家的小子便紛紛為他讓開路。
近衛軍戰士在倒地的元帥身前排成密集的方陣，他們一寸一寸的退入教堂，並齊心合力的關閉了大門，吵雜的人聲被隔絕在地獄般的室外，充斥著指責和各種叫囂的大堂幕然傳來皇帝的怒吼！
「好了！默茨！別賣關子了！那個小娘們是誰？」保爾不耐煩的靠近椅子。
魯道夫低低的啐了一口，但他只得無奈的站了出來。
「你是不是在緊張？」塔里咬住老夥計的耳朵。
由於莫尼亞·阿默生中尉是近衛軍歷史上第一位正式入籍的女性軍官，由近衛軍統帥、帝國軍務大臣馮·休依特·阿蘭元帥親自批示，莫尼亞·阿默生，代號「零」！
「是火槍！是火槍！」塔里大叫著撲了上來，當他撥出配劍的時候，小姐們的群體已經四散奔逃！
皇帝的話引起賓客們的鬨笑，奧斯卡也異常配合的趔開嘴巴，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緊張過度？奧斯卡知道自己一點也不緊張，他只是在愛欲橫流的穹蒼之下呼喚著真誠、期待著意志與理性的融合，可時至此時此刻，當妻子手臂的溫熱清晰的傳入他的腦海，他才豁然發現，所謂愛！不過是一面鏡子，鏡子連接了人與人，連接了人與萬物，這面鏡子只會傳達一種信息，就是告知你的真正面目有多麼醜陋！
「等等！把它給我看看！」近衛軍第八軍區司令長官衛岡·亞布寧·海格力斯排開眾人走了出來，塔里將火槍遞了過去，衛岡將軍小心的接了過來。
教堂內的大人們也有些不耐煩了，雖然遲到是女士的特權，可新娘絕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賀客無所事事的議論起來，他們都是成熟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他們的口舌可以攀比那些著名的社論。他們認為，所謂的世紀婚禮無非是泰坦帝國展示國力和外交姿態的舞台，雖然婚禮的兩位主角具有極為耐人尋味的身份，可他們的結合併不能改變泰坦帝國的政權組織形式，歸根結底，莫瑞塞特與安魯家族的結合不過是皇權對地權的一次新的排列組合。
特勤首腦退了一步，他被皇帝的吼聲和突然噴過來的吐沫嚇了一跳！
「是的！」
王宮方向稍顯清冷，但王者之路的兩側已搭建了大型觀禮台，時間似乎還早，觀禮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青年貴族。
「是的！」皇帝也湊了過來，「阿萊尼斯長大了，在我眼裡她已經是個老姑娘了！她會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我們為孩子們ｈｅｔuｂook.coｍ.cｏm獻上衷心的祝福就足夠了！沒什麼可以操心的了！」
奧斯卡連忙收回目光，他不知道皇后的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麼，那絕對是逾矩的。
花環緩緩下落，帶著新娘的祝福。可奧斯卡在歡樂的人群中看到了什麼？年輕的元帥猛的攬住美麗的妻子，他用自己的胸膛迎向那個黑洞洞的槍口！
惠靈頓撓了撓頭，「我父親召我回家，我奉命領導一支家族武裝。」
女人們都將視線投向男人的背影，那是繾綣的柔情與無助的寂寞的自然結合。
女人微微笑了笑，她雙手中的火槍已經分別對準兩位頂級刺客的人頭，「要試試你們的劍是不是比槍快？還是要承認你們已經完蛋了？」
「你好陛下！」
陽光透過樹叢將班駁的光影投在人們的臉上，這些好事之徒竟然不分男女老幼，他們在近衛軍士兵用盾牌鑄起的警戒線外擠作一團。由於人太多，這些傢伙的視線只能覆蓋眼前的一小段路。
「是陛下！」大殿中的無數軍人齊聲響應皇帝的旨意，但他們都知道隱於人群的兇手不會那麼好找，798年4月1日註定是歷史上最混亂的一天，可作為軍人，有些事是他們必須要做的！
「應該是這樣！」魯道夫·霍斯伯爵點了點頭，「我同意衛岡將軍的看法，看來我要把經常在帝國內地行走的那幾個軍火走私犯好好理順一下了！」
「陛下！」
對於這個經歷過無數苦難的年輕人來說，愛是虛幻的，就像神像前的燭火。那些融合著背叛與鮮血的苦難已將他和他的族人緊密連在一起，這種聯繫就像鉤鎖一般攫住了他的魂魄，令他的身心發生了一場深刻的變革。血腥的撕殺提高了他對天性的認識，欺瞞和背叛增強了他的官能，拓展了他的想象，賦予了他性格上各種陰冷與殘忍的品質，直到此刻，他與一位公主締結了婚姻，並進而使他的身份和地位得到了鞏固與保障。
皇帝有些嘲諷的望了安魯公爵一眼，他不清楚這傢伙是希望孩子死掉還是希望他還活著。
奧斯卡環視了一遍關心愛護他的人，這位年輕的元帥輕輕點了點頭。
卡其阿諾大主教邊說邊將代表誓約的聖水灑在新人的身上。
「子爵閣下，我只想問問你對於那件火器的看法，就事論事而已！」
「年輕人！別緊張！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難道你們認為自己一點嫌疑都沒有嗎？」安魯公爵憤怒的瞪視著，海怪垂下頭，老卡契夫則藉著茶杯擋住面孔，其他的大人望著水仙統帥按著劍柄的手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有軍務大臣阿蘭元帥微笑著迎了上來。
薩沙伊擺弄著哥哥的元帥劍，她在幻想，在哥哥的婚禮上，她的小奧斯卡會大聲拒絕主教的提問，然後用這把劍當眾刺死巫婆一樣的公主，在千軍萬馬的圍追堵截當中，她的騎士懷抱她成功脫險，並順帶殺死了那個大惡人（阿爾法三世），然後她和哥哥就在一個風景如畫的人間仙境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漢爾頓宮的大殿外聚集的人流都是一些異常精明的角色，他們打著為重傷昏迷的親王殿下守夜的旗號，行著探聽皇室虛實的假動作。這些聰明的「騎牆派」彼此交流著意見，他們的話題只有一個，就是哪個傢伙敢在這個時刻謀害集榮譽和權柄於一身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醫師還在搶救，我出來只是看看事情有沒有進展！」阿爾法三世邊說邊打量了一下室內的大人，「怎麼？沒人想向我說明一下嗎？」
「是！」塔里連忙向曾經的導師立正敬禮，然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出大客室，他不是傻子，就算阿蘭真要跟他決鬥他也不是對手。
「不！」魯道夫·霍斯懊惱的搖了搖頭，「兇器找到了！有人看到事發之後一個可疑份子躲進一間公寓的廁所，我的人在馬桶裏面找到這個！」
塔里終於不耐煩了！他像流氓一樣捲起將校服的袖子。
哭喊的人聲和近衛軍戰士的咆哮一同響了起來，企圖逃離現場的人群撞上了蜂擁而來的刀槍和盾牌。失去方向的人們開始互相踩踏，被雷鳴般的槍聲和鮮艷的血色嚇得失魂落魄的小姐則開始瘋狂的哭鬧嘶喊。
「軍情一處密字零號檔案！什麼東西？」
「看誰來了！」門口傳來小戈多的呼喊。
「是嗎？」奧斯卡看了看座鐘，距離婚典開幕還有一個小時。
新娘出現了！貴族的群落在呆愣數秒之後幕然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在飛揚的鮮花和殷殷祝福聲中，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幸福的笑了！
魯道夫·霍斯看了他一眼。「算了吧沃利！你還是讓你手下的密探和軍情特工冷靜一點，我在回漢密爾頓宮的路上看到他們在搜查一群還沒桌子高的孩子！」
密集的衛兵推搡著不斷越界的人群，他們用盾牌和劍柄敲打著人們的熱情，並用呼喝和斥罵嚇唬那些淺薄的市民。
「你們千萬不要懷疑我將此次事件追究到底的決心！我的女婿在流血，我的女兒在流淚，我要把敵人的血肉閹成醬菜才能抵消這項債務！國家的敵人最好從現在就開始祈禱！和-圖-書不要被我找到他！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
官邸內的主屋敞開了大門，同向內室的大門也已相繼打開，安魯家的人們紛紛圍了上來，他們在向門內張望，似乎那裡會走出一隻新奇的動物。
魯道夫剛想說點什麼，可他已經發現皇帝的寢室大門緩緩敞開了。
「小傢伙！讓我看看你！」羅琳凱特皇后將年輕人拉到身邊，她上下打量著這位幸運兒。「嘖嘖！真是一個好小夥子的！阿萊尼斯的眼光一向不差，我一直擔心她會嫁錯人，可她為自己選擇了一個最好的丈夫！」
「斯坦貝維爾第十七森林守備師師長向元帥報到！祝您……」
保爾一把就將卷宗搶了過來，他將文件封頁移到燈台下頭。
望著不醒人世的小奧斯卡，又望了望已經暈倒在皇后懷中的小女兒，阿爾法三世的目光爆出駭人至極的凶色。
「就是說你在還沒向我辭職的時候……」
奧斯卡微微一笑，他對這個答案滿意極了，他再次大力擁抱這個忠誠的朋友。
「還在裏面，不確定親王殿下性命無礙他是不會出來的！」阿蘭的語氣中似乎流露著幾分嫉妒。「怎麼樣？你抓到人了？」
接下來便是小奧斯卡的夥伴們，偉克上校激動得手舞足蹈，，黑魔則顯得極為局促，毒醫帕爾斯竟然熱淚盈眶，只有保爾和薩爾拉·德羅夏還算神志如常。奧斯卡擁抱了每一個人，但他發現自己的朋友已比從前少了很多。
「不！」衛岡搖了搖頭，「暴亂份子得不到火藥，也得不到礦石，他們是從法蘭和荷茵蘭的軍火販子那裡高價購得的！」
「什麼？」阿爾法三世惱火的扭轉頭。
「哇……」皇帝發出一聲讚歎，「這還真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奧斯卡還想說點什麼，可他看到了位列坐席中的女人們，那是薩沙、阿歐卡亞、安妮……
奧斯卡未置一詞，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既然皇帝不喜歡這個傢伙，那麼自己也沒必要和他過於親近。
所有的人都在笑，似乎只有新郎一個人崩緊了面孔。
阿蘭搖了搖頭，「那我們就不能把目標限定在南方暴亂份子的身上，因為這東西既然有的賣，那麼只要是有錢人就都可以買。」
大教堂內的坐席已經人滿為患，來自西大陸各個君主國的賀客在大門開啟的時候紛紛起立，他們一邊鼓掌一邊向泰坦的主宰者與婚禮的主角恭敬的行禮。在皇帝和親王身後是跟隨而來的一眾軍官大臣，他們的臉上掛著半真半假的笑容，彼此之間似乎用值得玩味的眼光交流著什麼。
幾乎與塔·馮·蘇霍伊子爵擦肩而過，魯道夫·霍斯伯爵面目陰沉的闖了進來，他的手裡提著一支散發惡臭的牛皮紙袋。
肖·卡連柯從一個破舊的帆布袋中抽出了一份厚厚的卷宗，「你是說這個？」
塔里聳了聳肩，「那隻說明你不愛她！」
不顧火槍散發的異味，塔里仔細檢視起這支造型獨特的兇器，他在查驗半晌之後終於搖了搖頭。
蒂沃利·哈德雷中將微微一笑，他不著痕迹的向特勤處的魯道夫·霍斯伯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怎麼回事？參加婚禮的衛兵為來賓還多？」皇帝在這個小房間里抓住了女婿的手臂。
佩內洛普大道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水仙騎士填滿了，雖然全副武裝的騎士與空氣中洋溢著歡樂氛圍格格不入，但他們的面孔都掛著溫暖的笑容。圍繞著安魯公爵官邸，騎士們由街口開始布置了十六道警戒線，每一名進出大道的人都受到檢查和盤問，這些人即有貴族也有平民，貴族可以在官邸的門房獻上賀信和昂貴的奢侈品，平民則在門外遞上鮮花和各種手工製作的小禮物。
「是的陛下！」奧斯卡在行禮時偷偷打量了一下大主教的臉色，果然！受到嘲諷的卡其阿諾大人不屑的瞪了皇帝一眼，但皇后在這時竟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皇帝猛的揪住來人的衣領，「那你他媽還愣著幹什麼？」
「誰是婊子？」室內突然傳來冷冷的女聲。
奧斯卡聳了聳肩，「特勤處通報給軍情局的可靠消息，有人會在婚禮上搗亂，也可能是刺殺，我在徵詢魯賓元帥的意見之後才調動首都保衛師。」
「給我！」「公主殿下！這邊！」「尼斯！把花環給我！」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再次敞開大門，歡樂的人群圍攏上來，如果不是公主的裙擺在調頭時浪費了許多時間，人們一定能早些看到剛剛完成儀式的新人。
「兇手在哪？誰看到了？」多特蒙德率領水仙軍官護衛在皇帝的面前，他的額頭步滿細密的汗珠。
奧斯卡猛的抱住美麗動人的妻子，他很快就找到了妻子面紗下的嘴唇。
阿爾法三世陛下和數位帝國顯貴擁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門口，里裡外外全是衛兵，到訪婚禮的賓客則被區隔在盾牌和長槍的後頭。
卡其阿諾大主教有些尷尬的湊了上來。
「我沒有！」奧斯卡別開頭，可他還是感到極不自在。
「奧斯涅親王殿下！」卡其阿諾大主教轉向立在皇帝身邊的年輕人，他的目光稍稍緩和。「沒想到初次見面就要祝福您！」
光火在都林城內閃動，大隊的騎士httｐs://wwｗ.hｅt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躍過阻隔街區的篝火，他們消失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會兒便會聽到那個方向的民居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響。火光從南到北，由東至西，血色的光芒始終籠罩著西大陸最偉大的城市。
「我是醫師，親王殿下還沒死！」
奧斯卡一言不發的注視著他的女人們，不過他已聽到教堂外響起最激烈的歡呼，那個跟他過不去的人已經到了！
「怎麼樣……我的小兒子怎麼樣了？」
「那是瞎猜！」又一名大臣回答了同僚的提問。
「不！這是我的榮幸！作為一名教職人員，我會用最虔誠的心靈祝福您與阿萊尼斯公主殿下的結合。」
軍情分析處長突然放下茶杯，「肖！等等！就是那份東西！」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南方那些暴亂份子私自打造的東西！我的平叛軍曾經搜獲過這種火槍。」
「蘇霍伊子爵，你有見過刺客使用的火槍嗎？」阿蘭突然轉向站在客廳一角的炮兵准將。
奧斯卡看出來了，皇帝不喜歡這個傢伙。
奧斯卡低頭看了看，好像確實是那樣，「我只是覺得無聊透了！」
「誰說的？」奧斯卡一副打死也不承認的表情。
「抱歉！」蘇霍伊子爵從角門外探出頭，「陛下！抱歉打擾您們，可時間快到了！」
「我沒看清！」塔里連忙應到，可他馬上就警覺起來。「等等！等等！元帥閣下！把話說明白一點！您在懷疑什麼？」
「我不記得我有給你調動首都師的權利？」皇帝皺起了眉頭。
近衛軍士兵終於將興高采烈的貴族和惡形惡狀的平民區分開來，按照婚禮的傳統，年輕的貴族小姐可以爭搶新娘手中的花環，那是祝福和幸運的象徵。
默茨海爾將文件又搶了回去，「你們不是想知道是哪個小婊子刺殺親王殿下嗎？就是她！零！」
「你幹什麼去了？」
「開玩笑！這種事是個男人就看得出來！你要是真的愛上阿萊尼斯，就連婚禮都可以忽略不計，你會急著把她哄上床的！」
馬車的隊伍由王者之路轉上教堂南小街，早已恭候多時的軍樂隊開始演奏。這是平民的節日，似乎也是軍人的節日，近衛軍各大軍區都為奧斯涅元帥的婚禮派出了儀仗隊，這些衣甲鮮明的軍人立在道路一側，用雄壯的樂聲迎接民族英雄的到來。
「殿下，時間快到了！」卡米爾·雷阿侖少將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位剛從北方前線返回都林的紅虎將軍要負責巡閱和安全保衛等事項。
奧斯卡擁抱了自己的妹妹，他從她手中拿走元帥劍，然後便什麼都沒說。
「該死的！她們來這兒幹什麼？」年輕的親王沒來由的憤怒起來。
奧斯卡用猛烈的擁抱打斷了老朋友的話，惠靈頓用更有力的臂膀承接著夥伴的熱情。
城市內的高大建築都披上了彩色的外衣，從勝利廣場到王者之路，再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整條街道甚至整個街區都裝點著鮮花和綵帶，而在街上奔走的人們也穿上體面的衣服，就連平日邋遢慣了司法部巡兵也在這時換上難得一見的警察禮服。
沒人敢回答皇帝的提問，靜靜的大教堂只傳出女子的嗚咽聲。
「太顯眼了，我會像個移動的雕塑！」奧斯卡敷衍而過，其實他是不想讓人見到自己那副心事憧憧兼且心不在焉的樣子。
熱情的小姐們像一群等待喂飼的小雞，她們伸長脖子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終於！阿萊尼斯在權衡良久之後猛然拋出花環，橄欖枝和紫茉莉編織的花冠立刻飛入空中，陽光為花環鑲嵌上一條金色的波紋，花環的陰影和反射的光芒迷住了人們的眼睛。
「陛下！我只看到兇手是個女人！但她一下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你沒證據！」魯賓元帥不屑的哼了一聲。
一聲爆炸般的轟鳴驟然響起，強勁的氣浪擊碎了下落的花環，橄欖的枝葉和茉莉的花瓣四散芬飛。小姐們的陣營爆發出足以震破鼓膜的驚叫，就在人們呆若木雞的時候，新娘懷抱中的丈夫手掩著胸口，他無力的緩緩軟倒。
軍情大樓燈火通明，所有人員全部到崗，所有隸書首都的行動人員都已上街，大家就像沒頭蒼蠅一樣胡飛亂撞！與那些沒有頭腦只懂比對地圖和情報的傢伙比起來，默茨海爾·德·庫西特男爵無疑輕鬆許多，他的左手邊有西大陸的殺手之王在為他倒茶填水，而右手邊有曾經的皇室刺客在為他調閱宗卷。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按照家族傳統穿上了黑紅相間的古老鎧甲，鎧甲顯然經過細緻的保養，但油光無法掩飾其上的累累傷口，猛虎水仙的印記伏在鎧甲的護肩上，神選戰士信仰的圖騰被描畫上一圈亮麗的銀線、發出璀璨耀眼的豪光。
愛！這種感情可以是一種神奇的憤怒，也可以是一種昂揚的激|情。在光明神的面前，每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來說都是它的愛神，愛神呼籲信奉她的靈魂登臨婚姻的殿堂，達到身心的結合。不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並不相信愛神的誓言，他在迷惑，又有一些惶恐。
「不！」阿萊尼斯發出一聲凄慘至極的悲呼，她的世界似乎已經土崩瓦解，她的婚紗已經沾染點點鮮和*圖*書血，她深愛的男人已經無聲無息的合上眼睛。
圍繞著那輛鐫刻無數水仙花的華麗馬車，人群爆發出一陣熱過一陣的歡呼。群眾的意志是高尚的，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光輝，他們將這次盛大的皇室婚禮看成是一位英雄與一位絕代佳人的完美結合。安魯家族的馬車沐浴著彩色的綬帶和飛揚的花朵，護衛騎兵在馬車前後排成整齊的陣勢，他們放落面甲，一副即將奔赴戰場的樣子。
阿蘭走了過來，其他的大人則開始圍繞著蘇霍伊家的火器竊竊私語。
「陛下呢？」大特務頭子轉向阿蘭元帥。
「封鎖城區！封鎖交通！首都周圍的部隊、司法部門的巡兵，特勤系統的密探全都動員起來！找出兇手！找出一切可疑份子！找出一切妄圖抵抗、妄圖侵犯帝國的傢伙！」
「在神明面前！人的心靈有喜悅的一面，也有悲苦的一面，愛是神明創造的最崇高的語言，它與神明同義！在愛的面前，喜悅與悲苦都將成為雋永的長詩，陪伴相愛的人直至世界與時間的盡頭！」
「哼！」安魯公爵冷冷的撥開阿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瘦手，水仙統帥一個人坐到一邊生悶氣去了。
「我確實沒有，可軍事情報局有！」奧斯卡一分不讓地盯著皇帝的眼睛。
「沒錯！沒錯！快點把它給我！」默茨海爾興奮的搓了搓手。「就是它！哈哈！」
奧斯卡的笑容冷靜得令人髮指，他挽著妻子，而眾人挽著他，人們像螞蟻出洞一樣胡亂碰撞，在花海和飛舞的綵帶中艱難前行。
「你得了吧！你的手在像癲癇病患者一樣發抖！」
那麼……這一切的一切與愛有什麼關係呢？奧斯卡認為這不難理解，他相信自己並沒有愛上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那個女人，他一直是被動的接受。青春的迤儷風情與老成持重的圓滑世故格格不入，那種遭遇就像遲暮的花枝遇到迂腐的落葉一般無可奈何，這大抵能夠形容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目前的心境，他承認自己在掙扎，掙扎在愛無所獲、愛不可得的絕境中。
「小傢伙，你是一位大英雄！你怎麼不騎馬？」皇帝有些置疑的望著女婿。
那是一副美麗的、緊湊的面孔，五官分明、眉宇撩人！但這精緻的五官卻不應屬於西大陸速度最快、精度最高的火槍手！
保爾的匕首和黑魔的短劍同時化為閃電，室內猛的掀起一陣強勁的風聲！幾乎是在眨眼之間，風聲嘎然而止！匕首與短劍已經分別貼上女人的咽喉和胸口！
守衛教堂的近衛軍士兵拉開了大門，陽光從敞開的大門中一涌而入，賓客紛紛起立面向新娘到來的方向，他們未發一聲，似乎是在積攢歡呼的勁力和情緒。終於！一隊身穿白色禮服、手捧向日葵和風信子的小姐走入人們的視線，這寓意著迎接新娘的天使隊伍。
「拜託！我的親王殿下！你們還沒交換戒指！」
「陛下，我們找到了兇器，兇手仍在追查之中，初步認定……」
軍情一處密字零號檔案！莫尼亞·阿默生，初生日期不詳，父母不詳，教歷789年由德倫博爾姆斯孤兒院選拔進入近衛軍第8431特種作戰旅接受系統的軍事訓練和搏擊訓練，教歷794年正式加入戰鬥序列，晉中尉銜。
「有誰看到兇手？有誰看到兇手？」
「我說！在座的各位大人！為什麼意圖謀害親王的人不會是你們中的一個呢？」多特蒙德惱火的環視了一遍首都圈的猛鬼們。
泰坦帝國炮兵准將塔·馮·蘇霍伊子爵為親王殿下打開車門，他的朋友看上去有些虛弱。塔里知道小親王並沒多少朋友，能夠為他擔任婚禮的伴郎應該算是一項殊榮。
今天對安魯家族來說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這個家族的一位成員即將迎娶皇室的公主。通常情況下，一位出身皇室的順位公主不會在國內選擇丈夫，因為她們是各個君主國之間交換的禮物和血統象徵，但莫瑞塞特皇室一直保持著與安魯通婚的傳統，對於即將步向婚姻殿堂的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她無疑比自己的兩位姐姐幸運得多。
「陛下，我們只是回憶了過去，評論了現在，展望了未來。」
不管怎麼說，都林城的可愛之處仍然要比它的庸俗頹廢多上一些。當4月1日清晨的陽光高出英雄塔的尖頂時，整個城市的可愛就像急不可待的花團一般競相綻放。
「算了！」阿爾法三世終於放棄追問，不管怎麼說他也不想婚禮出亂子。
特勤首腦的出現立刻引起軍政大臣們的注意，他們紛紛離開席位圍攏上來。
「是的！」
「得了吧！」安魯公爵不耐煩的站了起來，帝國最好的外科醫師正在皇帝的寢室搶救他的兒子，他沒功夫跟這些白痴在這胡扯。
「沒什麼可說的！我絕對沒見過那種模樣的火槍，那不是我們蘇霍伊的產品！」
「不是制式產品！太粗糙了！做工荷茵蘭人的技術，鑄造是法蘭人的手段！這玩意兒應是幾個鐵匠攢起來的！」
雖然沒有被火槍指住頭，但默茨海爾仍然一動不敢動，他的額頭已經布滿細密的汗珠。燈台上的燭光搖曳生姿，女人的面孔在光影中漸漸浮現而出。
和圖書教歷798年4月1日正午12時，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敲響了銅鐘，鐘聲在響過12下之後依然沒有停止，悠遠古老的鐘聲隨著春天的暖風蔓延開來，很快就佔據了都林的天空。人群隨著鐘聲的到來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他們盲目的快樂著、歡笑著，彷彿即將在教堂中舉行婚禮的人是他們的親屬。
皇帝緊盯著這名近衛軍打扮的軍官，「這麼說兇手跑掉了？」
「是的！感謝您為我主持婚禮。」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你愛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嗎？你願意娶她為妻嗎？並且願以生命長河中最虔誠的誓言守護她嗎？不管生老病死，不管任何艱難險阻隔！」
「哦！」阿爾法三世拍了拍額頭，「我被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快絞糊塗了！小奧斯卡，咱們開始吧！」
「你好啊！神明的使者！」
「塔·馮·蘇霍伊准將！」魯賓元帥突然cr年輕人和銀狐阿蘭之間，「這是對一位元帥應有的態度嗎？你給我滾出去清醒一下再進來！」
新郎披著一件寶藍色的近衛軍制式披風，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但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的巧手為披風的墊肩掛上金質元帥軍銜，這樣一來一切便都不一樣了。芬拉爾·多那特小姐為年輕的統帥帶上勳章和他喜歡的那枚銀扣，阿歐卡亞女爵則蹲下身子，她為親王的黑色皮靴繫緊了鞋帶，併為鎧甲的護膝和護腿做好最後的調整。
「你是說你的女人嗎？」蘇霍伊子爵有些不耐煩的瞪了親王一眼。「朋友，我得提醒你，你已經選擇過了！那麼就是她們去哪將是她們的自由，而你若是橫加干涉，是會有人跟你過不去的！」
「有人見過這種火槍嗎？」魯道夫有些難堪的問了一聲，他是特勤處總行動官，這種事他應該知道的，可他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小房間通往休息室的那道大門突然打開了，幾名教職人員恭敬的迎了出來，最後出現的則是泰坦地區的宗教領袖卡其阿諾大主教和帝國皇后羅琳凱特。卡其阿諾大主教在外貌上與他的妹妹並沒多少一致的地方，只有鼻樑和眉骨留有遺傳的印記。阿爾法三世誇張的張開雙臂，他用帶著口水的嘴唇親昵的吻了吻大主教的雙頰。
「會不會是瑞爾人？」一位大臣加入進來。
「夠了！」皇帝低喝了一聲，「人都沒抓到你能認定什麼？你當我是白痴嗎？」
「也不一定！」衛岡將軍也搖了搖頭，「法蘭和荷茵蘭打擊軍火走私的力度非常大，尤其是火器，這些火器的數量本來就不多，能夠流入黑市的也只是個位數！」
有那麼一刻，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承認自己被迷惑了，他的新娘穿戴潔白耀眼的婚紗，玫瑰蕾絲像浮雕一樣鑲嵌在婚紗上的每一個角落。628顆珍珠和1234顆碎鑽填補了單調的純潔，這些珠寶在婚紗上綻放著柔且絢爛的光彩，移動中就像一座美崙美奐的皇宮。
多特蒙德第一個迎了上去，可他見到的只是疲勞虛弱的阿爾法三世。唯蘇里·阿爾法·莫瑞塞特關上大門，又靠在門上喘息了一會兒。
「呵呵！快來吧！」皇帝將親王引上台階，當小奧斯卡步上教堂門廊的時候，人們全都看清了，整個天地似乎都響起尖叫聲。無奈的奧斯卡只得與興高采烈的阿爾法三世面向那無數看客，三世陛下在向人群揮手，奧斯卡便也抬起沉重的胳膊。
「這東西已經泛濫了嗎？」阿蘭瞪大了眼睛。
「是德意斯人！我賭十萬金泰！是德意斯人乾的！」財政大臣阿爾莫多瓦·哥斯拉在皇帝寢室外的大客廳瘋狂的叫囂著。「大家難道沒發現德國大使在中午目睹刺殺事件之後那副古怪的臉色嗎？他們一定是在報復！」
阿萊尼斯的面孔漲得通紅，她偷眼望著自己的丈夫，又悄悄與人群中的夥伴交換著眼色。
皇帝引領親王走向神台後的一個角門，這次連位列最前排的皇室成員都站了起來，奧斯卡連忙回禮，但他馬上就被三世陛下拉走了。
「老傢伙！你是不是還沒欺負夠我們家？你是不是以為年紀大了就不用決鬥了！」
塔里往那個方向看了看，他只看到一群嘴臉可惡的大臣，以總理大臣和財政大臣為首，都林城的老狐狸、小狐狸、雜種、婊子、看客、兵痞齊聚一堂，他們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擠身神明的殿堂，用綴滿金銀的華麗禮服掩飾自身的污穢和墮落。
皇帝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手，這位父親又將女兒的手遞到准女婿的手中。阿爾法三世在這時還不忘拍了拍小親王的肩膀。
「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你愛這個誓約守護你的男人嗎？即使成為他的妻子會使你遭遇生育的苦痛以及貧困和疾病的折磨？」
聚在大廳的人們迎向「裝潢」一新的小親王，西利亞夫人自然是第一個享用了小兒子的擁抱，然後是孩子的父親多特蒙德，再然後是他的哥哥費戈，再然後是他的三哥哥庫科迪，害怕庫科迪嘴角的酸奶滴到自己身上，奧斯卡連忙把這個問題兒推開了。
帕爾斯被皇帝扯到親王面前，所有的人都在用注視神明的眼光望著他，估計這已足夠曾經的毒醫自豪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