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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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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集 第九章 上

第二十四集

第九章 上

「既然我不能改變敵人,就去向敵人證明,他們也改變不了我!」
這一次的結果稍有不同。但還是令費戈元帥大搖其頭。雷束爾方面軍先期投入一個整編騎步混成軍發動衝鋒,可對方竟然沒有派出騎兵迎擊來犯之敵。斯洛文里亞王國的禁軍戰士在右翼外圍設立了攔截陣地。用削尖的木樁和長盡三米地刺槍堪堪阻住侵略者。
這個時候,太陽已從東方的地平線上露出紅彤彤的面孔,雖然只是半圓。可燦爛的朝陽還是沖開霧靄,逼近天地邊緣。火紅色的大地頭頂灰亮暗淡的蒼穹,藉著光線和本能的指引,山鷹展開寬大的羽翼,從雲團中間滑翔而過。韋西爾山口外的空曠原野鳥獸絕跡,這令山鷹大惑不解,它在憂心早餐的同時不得不鋌而走險去飛躍那片閃耀金屬光芒的叢林,它不知道曠野中為什麼會出現一片森林?森林靜寂無聲,只有那種被稱為馬的動物間或發出啼鳴。
盾牌上的水仙花栩栩如生,輝映騎士面甲上雕刻的猛虎圖騰。
份還未享用的早餐……當坐上擺滿菜色的餐桌,斯洛文里亞地拉那王朝的末代君主終於平靜下來,他和一同用餐地軍官都喝了酒。也許是感到前路絕望,國王竟開始自責。
不過話說回來,大戰前的寂靜對敵我雙方來說才是真正的折磨。和沒心沒肺、自我感覺良好的地拉那十一世比起來,費戈·安魯·底波第元帥就顯得謹慎小心得多。
他聽從軍人們的勸說,放出了被囚禁在後隊里的王國軍元帥。地拉那十一世一見鼻青臉腫地老元帥就痛苦失聲,他的鼻水和眼淚噴吐到元帥身上。就像小時侯和青年時代常乾地那樣痛斥自己的罪責。
也許是感受到老元帥蓬勃的殺氣,迎面而來的水仙騎士紛紛走避,老人大叫著「沖啊!」「沖啊……」然後他便沖了出去!面前再也沒有一個水仙騎士,只有排列成行的弓箭手填滿高低起伏的祖國大地。
費戈大笑,他還用手拍了拍小戰士的肩膀,小戰士被拍得直晃,可他地胸膛倒是更加高聳。水仙騎士的統帥撥轉馬頭。他轉向下一個。
上午九時三刻,斯洛文里亞王國最後一支正規軍集群在距離水仙騎士三公里地韋西爾山口外圍地區一字排開,他們沒有回復安魯人語焉不詳的戰書。也沒有派出徒具象徵意義的戰場使者,他們用決戰陣型說明一切。真神勇士的新月五星旗高居陣中,光明信徒的彎月星輝旗散布其中,所有的軍官都站在鋒線上。他們的目光打量著敵人、打量著戰場、打量著指揮他們奔向榮譽和死亡的元帥與國主。
箭雨是戰場上的信使、刀劍是好客的茶具,信使為雙方送去仇怨和死亡hetubook.com.com,茶具不斷更換,盛滿鮮血、直到碎裂一地。水仙騎士的陣營並不急於擊潰正面之敵,兩翼的騎兵隊伍紛紛與衝鋒而來的敵人擦肩而過,他們在戰場上兜了一個大圈子之後又加入進來,而瘋狂的斯洛文里亞人卻根本不去理會背後投來的箭矢,就好像沒人意識到他們已被包圍。
「10……18!」
「你!老朋友!還沒死嗎?」
無話可說的聖騎士將神志不清的國王架回早已停止前進的陣營,帶領他們抗擊侵略者的統帥萎縮在地,不停地囈語,直到有人遞來安魯人的戰書他才懂得大發雷霆。
斯洛文里亞戰士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一切,水仙騎士投入鋒線的兵力要比他們整個集群還多一些,不過這並不是最關鍵的。他們那位醉醺醺的國王踢開了拉扯他的騎士,跟隨換上一身戎裝的老元帥步入戰場前列。
費戈元帥站在他的瞭望台上,儘管天地之間正有一股強悍難敵的氣息在斯洛文里亞人的禁軍陣營上空不斷會聚,但看在水仙騎士領袖的眼裡……輕狂有餘、霸氣不足!
不知是哪名斥候應了一聲,只見他晃了晃盾牌,左近的騎士便跟隨他弛入濃霧。山間露水充沛,騎士們的鎧甲上落著一層細密的水珠。
國王陛下大聲高呼口號,儘管許多士兵都聽不清楚,但「抵抗到底「、「把侵略者趕出國門」這樣的聲音還是頗為動聽。來自各個民族的士兵用完全不同的鄉音大聲附和,雖然聽上去的時候顯得散亂之極,可內心充盈熱血的戰士卻已漲紅了面孔。
費戈笑得更厲害,在騎士團里找一個曾經跟隨他遠征波西斯聖城的老兵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那可是十幾年前地事。
費戈搖了搖頭。不管那裡是不是陷阱,對方的右翼集群名存實亡卻是事實。
費戈信手捏住右翼主力集群的指令旗,但下一刻他揮旗地那隻手就被老搭檔死死按住。
水仙騎士團的領袖在四天里只睡了不到二十個小時,他身邊的參謀人員和軍統護衛都用看待魔獸的眼神打量他。不過費戈知道那種目光並沒有冒犯他地意思,而正好與之相反,騎士們尊敬他、愛戴他,用對待長者的尊崇語氣與之交談。
「狗崽子!無恥的、背信棄義的侵略者……」地拉那十一世用他那思想貧乏的大腦痛苦地搜刮著所有的骯髒詞句,可他竟然在這種時候想到那
沒有與水仙騎士面對面進行過戰鬥的人並不清楚這個世代效忠安魯的武力集團到底有多麼強大,即便是水仙騎士的崇拜者也只是從傳說事迹中挖掘這些騎士的身影。當二十萬水仙騎士分作左中右三座陣營聚在一起的時候m•hetubook.com.com,人們不會聯想到一場戰鬥,因為那種場景更像是一次華麗的閱兵。
陽光慘淡,穹蒼濃雲密布,大自然將奇形怪狀的光影投射在雙方陣營上,地熱與空氣的爭奪致使水仙騎士的身影披上一層浮動跳躍的異彩,隨軍牧師高擎著安魯的神牌,方面軍司令手執巨大的猛虎水仙旗左右賓士,他的士兵立刻投入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
七位將軍一溜煙地跑回各自的陣營,不一會兒就聽到色雷斯地區的子弟兵在陣營左翼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老元帥沙啞著嗓子,他驚喜的發現這聲滌盪心神的吶喊竟是發自無數名英勇的王國戰士。
「你還是那麼驕傲!」奇亞特只得苦笑著點頭。
號炮和旗語同時傳遞著戰場指令,水仙騎士組成的三座巨大陣營同時動作起來。右翼的塔森方面軍將鼎鼎大名的第一騎步混成旅全員派上鋒線,中央集群中的寇蘭方面軍和李斯特方面軍這對遠征意利亞的老搭檔一前一後進入敵人的視野,至於左翼,色雷斯的子弟兵又回來了,他們非常感激費戈元帥給予了這次雪恥的機會,按照衝鋒集群的排布方式,大隊的水仙騎士先後進入預定位置。
觸景生情的范寧迪元帥原諒了可憐的國主,他說世上的人都會犯各種各樣地錯誤。但老元帥已經沒功夫安慰沮喪至極的國王陛下,他先是接管了禁軍指揮權,又派出了全部的斥候和偵察兵。在早上七點多,出門的探子們回到禁軍大陣。他們將搜集到的戰場信息標註在元帥的沙盤上,范寧迪越看越心寒,水仙人在正面戰場鋪開一條四里長的騎兵鋒線,參戰人數又是己方部隊的三倍還多一些……
「榮光戰爭」歷史用這樣一個名詞來形容801年5月爆發的坦斯之戰,可看看戰場,我們卻知道這樣的形容絕對有失偏駁!斯洛文里亞嚮往獨立、嚮往宗教和解,儘管後來人玷污抹殺了宗教信仰自由的初衷,但在對抗侵略者的時候,這個多民族組成的弱小王國還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大無畏氣魄。
「保家衛國!」多麼張揚的呼聲!多麼偉大的使命!既然水仙人已經忘卻侵略者加諸在身的苦難,既然他們已經背棄了神明賜予的正義感,那麼這支強大的騎兵就再沒什麼精神,他們只是一群被安魯的教條和慾望毒化了的可憐蟲。
「祖國萬歲!」
費戈聳了聳肩。「只有傷亡損失報表上的數字才能衡量這場戰役的得失,對面只是些二流貨色,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上的戰鬥。」
一個小時!費戈元帥預期中的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令這位成名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年的戰將大惑不解地是,對面的斯洛文里亞陣營仍然好端端地立在原處。色雷斯方面軍最初的試探性進攻慘受重創,敵人用一個機動性極強地騎兵師牽制鋒線。又用一個箭士師團策應左翼,再用一個整編重裝騎兵軍由右翼發動反衝鋒。
地拉那十一世喝了很多酒,他的馬背上還積著一灘散發惡臭的嘔吐物,范寧迪元帥突然覺得這時的國王才真正成為一位國主,之前的膽小怯弱統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的口出狂言和越來越骯髒的詛咒。
按照燈塔計劃的作戰部署。水仙騎士團第一進攻集群地預定戰場在波季米西諾村東南方三十公里處,那裡連接一片丘陵,丘陵前就是韋西爾山口外的千頃荒原——歷來就是騎兵縱橫的古戰場。
水仙騎士的呼聲彷彿就在耳畔,「……仰弓……」賓士中的勇士沒有等到下文,在他們面前突然出現一道密不透風的雨幕,箭矢如飛蝗一般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馬匹和騎士在與敵人咫尺之間頹然倒地。
「大多了?」
費戈·安魯·底波第想到這裏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像所有的留名歷史的將校一樣渴望勝利。騎士們的領袖一邊笑一邊敲響瞭望塔上的銅鐘,四周的戰場指揮官紛紛圍了上來。費戈打量著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戰友,最後他望向天空,「若是小奧斯卡也在這兒就好啦!他會看到家族勇士在一個小時之內將斯洛文里亞人打回石器時代,然後他會哦啦哦啦地叫」安魯哈啦!勝利永遠屬於神選的戰士!」
元帥使盡全身的力氣將劍鋒向前一探!
大概是在昨天下午,水仙騎士團色雷斯方面軍、塞斯特方面軍、寇蘭方面軍、李斯特方面軍、塔森方面軍、雷束爾方面軍、內塔加波方面軍分由三座邊境兵營進入斯洛文里亞,他們從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留空的戰場走廊急行九十多公里,在當夜凌晨二時許進入預定戰場。
老兵咧開嘴,隔夜的煙草味就沖了出來。「元帥!我還等著您再次發兵巴格達西亞呢!」
教歷801年5月23號凌晨,這一天的啟明星是淺紅色的,光明神的僕人會說這象徵著人間慘事或某種災難。就在晨霧從大地深處一涌而出的時候,一望無際的山丘就被鍍上了一層暗淡的灰芒,像匍匐在巢穴中的巨獸,間或還會發出三兩聲疲倦的吟嗚。
「回去報告大本營,斯洛文里亞禁軍全數通過韋西爾山口。」
水仙騎士沒有示弱,即使對這場戰役有所懷疑的聰明人也不會認為神選的戰士是可憐蟲。以水仙的純潔為信仰,以猛虎的英姿為象徵,水仙騎士仍是水仙騎士,只是戰鬥的立場與他們的祖先有所不同和圖書
六點多。斯洛文里亞國王地拉那十一世陛下在晃晃蕩盪地王室車廂里幽幽醒轉,兩天的軍旅生活差點讓他精神崩潰。這位尊貴地王者從來沒有起得這麼早,也沒試過在沒有侍從的情況下換衣服。
在對面那些可笑的侵略者高喊「安魯哈啦」的時候,斯洛文里亞人的民族情感也爆發而出。士兵們用同一種語言高呼「祖國萬歲」他們忘記了宗教信仰帶來的麻煩,忘記了種族歧視帶來的不睦。國王那酒醉的身影率先闖入戰陣,萬千名戰士便在驚天動地的吶喊聲中尾隨而至。
得到元帥允諾的老兵就興奮地敬禮,於是費戈又轉向下一個。
「所以……」費戈扭轉頭,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七大方面軍的指揮官。「我的兄弟們!你們還在等什麼?」
透過一霧氣沼沼的山脊,一名偵察兵心滿意足地扣上單孔望遠鏡,儘管視野不算清晰,但他還是從火光的數量和範圍上讀出準確的信息。
南方的山樑上突然出現一點浮動的火光,火光越聚越多,漸漸沖開晨霧。緊接著,大地開始顫抖了,馬蹄聲由遠及近,火光的躍動逐漸清晰,那是騎士的火把在閃爍光亮。無數騎兵製造的音量驚醒了大地大止,和天空,霧氣被南方吹到谷底,又被谷底衝出的騎士吹往上風處。
衝鋒!衝鋒!渾身浴血的范寧迪高擎著元帥劍,他已經連續劈殺了八名妄圖阻止他的水仙騎士。視野中那面巨大的猛虎水仙旗越來越近,可身邊的戰友已經越來越少!他的副官被刺落下馬,他的兄弟被四五把劍徹底分屍,他的旗手、他的指令官,熟悉的面孔都不在了,天地之間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憤怒地沖向那面虛偽的旗幟。
原野上響起斯洛文里亞戰士久久不絕的歡呼聲,信奉光明神的士兵在做最後地禱告。信奉真神的勇士則跪在地上面朝聖城;不同宗族的騎士在互相祝福、不同派系的將校在談笑風生。
「幸虧奧斯卡不在……」費戈大叫僥倖,他甚至不敢想象小弟弟在見到先期作戰失利時會有什麼臉色。就像全世界的人都無法確信安魯的現實戰鬥力一樣,他對斯洛文里亞人的戰爭素質同樣太過輕忽。不過這一點點失誤並不會改變整個戰役的局勢。當雷束爾方面軍回歸本陣之後,對方那座已被衝擊得破爛不堪地右翼陣營便徹底暴露在極為不耐煩的水仙騎士眼中。
色雷斯地區的子弟兵在減員達兩成地時候無奈退出戰場,而人強馬壯的雷束爾方面軍就在右翼展開新一輪試探性進攻。
在沉默良久之後,老元帥擁抱了他的國主,他在地拉那十一世成為國王之後就沒再這樣做過。元帥在三秒鐘后便拋開世代效忠的主人,他轉向絕望地軍人們。
和圖書烈的、令人熱血沸騰的歡呼像數百年來一樣激勵著水仙騎士,他們縱馬春秋、縱橫戰場、縱情殺伐、縱意馳騁!他們受命于神明、受銜于安魯,他們從來都是正義、勇武、果敢、虔誠的象徵。他們離開家園,投入解放斯洛文里亞的榮光戰爭。
奇亞特將軍在擔任塔森方面軍副司令的時候就以小心謹慎和滴水不漏的防守聞名水仙郡,他與費戈這條瘋狗相得益彰,按照慣例,在這個時候他就對費戈說,「按照斯洛文里亞人的戰術反應來看,指揮作戰地不該是一無是處的地拉那十一世,我們要對付一個老手兒!所以……對方將薄弱的右翼徹底暴露,很可能是一個戰術陷阱。」
為了證實那個神經錯亂的斥候是否在說謊,地拉那十一世把早餐撇到一邊,他親自帶著一隊聖騎士趕往曠野盡頭。
「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和足夠的兵力來駕馭戰術陷阱了,接下來就是我們的表演時間!」
費戈向西北方眺望,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應該已經開始意在殲滅斯洛文里亞王國軍主力的波季米西諾戰役,那麼……殲滅這個王國最後一支集團作戰力量的韋西爾荒原戰役就該由他來完成。
該死的斥候說得沒錯……騎兵!望不到邊的騎兵組成一片沐浴著朝陽的叢林!水仙騎士的身影由曠野盡頭一直鋪向高低起伏的丘陵。入眼的地方都是兵器的光閃,有風的地方儘是軍旗在飄舞。斯洛文里亞國王在馬背上晃了晃,他的占卜師、他的王國禁軍、他之前的奢靡生活和那座充斥各種稀罕玩物的宮廷就像是一個個滑稽至極的夢。
國王陛下的車廂就像是個大鐵籠,為了使國家的主宰者免受宗教狂熱份子的摧殘,斯洛文里亞地宮廷保衛部門特別給國王訂製了這輛全身包裹鐵皮、重達四噸多的大馬車。夏日清晨還有海風和冷濕的霧氣,一旦到了中午。國王就會認為馬車的使命只是為了更殘忍地折磨他。
雷束爾第一騎步混成軍的前鋒師沖潰了所有擋住去路的障礙,但衝到最後的結果還是一個不剩地栽倒在對方的步軍集群里,而餘下的兩個師在陣前投射幾輪弩箭之後便空手回歸右翼本陣。
偵察兵跳上馬背,他向山頂附近徘徊的斥候打了個招呼。
「安魯哈啦!」
「快了快了!絕對有你一份兒!」
龐大的騎兵集群捲起漫天煙塵,「安魯哈啦」的聲聲歡呼在馬蹄狂奔中相形淡弱,可這不能熄滅騎士的鬥志。與斯洛文里亞禁軍主力集群的短兵相接發生在一瞬間,槍刺插入彼此的身體,刀劍盾牌沉痛的磕碰!在密集的衝鋒陣營中無處躲避的騎士和對方的戰馬一起撞入天空、倒翻在地,后陣湧上的騎士就毫不留情的將戰友又或敵人的軀體踩入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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