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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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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集 第五章 上

第二十六集

第五章 上

河道沿線每隔幾公里就有一座臨時搭建的伙食帳篷,既然敗得不算徹底,輜重和餘糧還是有的,廚師用河水熬了一大鍋魚湯,士兵們都在撤退的路上丟棄了餐碟餐具之類的東西,他們就用頭盔盛上魚湯,
合該銀毛狐狸倒了血霉,在逢魔時刻,戰場上的傷亡已經迫近阿蘭能夠接受地底限,近衛軍統帥在下一秒鐘就要擂鼓罷戰、退出這場戰役。可在前一秒,被敵人折磨得筋疲力盡的北方軍左翼終於潰敗下來,剛剛投入戰場的條頓騎士團勢如破竹,一次衝鋒就摧毀了泰坦左翼集群所有地陣線。
阿蘭只得苦笑,他考慮到發動進攻的德意斯人必然兵力佔優,可從來都沒想到他會遭遇兩面夾擊。
人們都說多瑙河是泰坦國旗上的一條彩色飄帶,又說肖伯河是帝國皇冠上的貴重金屬,到了北方,河流可沒有這樣的名目。在浩瀚廣闊的平原深谷中,河水化作一條條支流,平靜地走過村莊、走過市鎮,最後走進人們心裏。
這名戰士打量著女人,他有些後悔,他不該搭理這個打聽羅克上尉的女人,難道要告訴她羅克上尉被德意斯人的戰馬踩成肉餅?
戰士們復又低下頭,勇士這個單詞實在刺耳,輕輕一碰就能觸動士兵們最敏感的神經。
阿蘭心裏明白。如果他能力主經營第二道防線,由北方軍總參謀長克拉蘇斯經營邊境防線,那麼多了一層統領關係,阿蘭就可以在前方遭遇突變的時候召回第一道防線上的主力。這種戰略規避合情合理。可換作他是第一道防線的指揮官……或者把話說回來,年紀輕輕的克拉蘇斯憑什麼守在邊境?首發擊敗德意斯人應是阿蘭的榮譽。當然,輸掉這一陣也是阿蘭的事。
「真的謝謝你……也謝謝你們!」羅克上尉的妻子轉向不斷前進的軍人,她的大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謝謝你們……你們都是勇士……」
「對!就是!使一手好箭的羅克上尉!您知道他哪支隊伍里嗎?他走在前面還是在後面?」惶急的女人一把扯住答話的戰士,她面相憔悴,眼角積滿淚水。
在那輛鋪著馬料乾草的大篷車裡,阿蘭不吃不喝也不休息,他的面孔比馬戲團里的小丑還要蒼白,左邊眼角和下顧旁還有跌青的痕迹。此時地近衛軍統帥連解手都無法準確地尿進便桶,和*圖*書隨行的軍官和騎士都為他的健康向神明反覆祈禱。有地還在元帥看不到也聽不到的地方偷偷哭泣。
北方集團軍群九個整編步兵師永遠失去了建制,三萬余名近衛軍將士倒卧沙場、一萬一千人被俘、傷者之眾足以忽略不計。阿蘭遭遇他的軍事生涯起始以來最大的敗績。
泰坦戰士的隊伍綿延十數里,極目遠眺也看不到邊際。不過仔細打量一下經過身邊的士兵,你會發現他們都被失敗情緒所籠罩。戰士們大多低垂著頭、衣衫不整,有不少人甚至沒有攜帶從不離身的兵器。
無論是阿蘭個人還是北方集團軍群。軍人的職責、女皇陛下的信任、泰坦人民地希冀都要求他們在這種危險的境地阻擊來犯之敵。這種狀況就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妻女山——必須一戰!沒有什麼好辯解的。勝利自然就是另一段英雄史詩的誕生,失敗……也沒什麼,大部分的英雄史詩都是悲劇。
若是真地發出一道盡情宣洩情感的命令,相信走在回程路上的泰坦戰士都會大哭一場。他們敗了,敗給了殘忍的德意斯人。鬼子們會挨家挨戶地搜刮過冬的物資。會挨家挨戶地欺負良善、糟蹋女子。
這一仗可真是……是莫名其妙嗎?應該不是!在膠著的決戰場地,阿蘭想通了幾個問題。德意斯人針對斯坦貝維爾方面的攻勢已經可以肯定是極為逼真的佯攻,投入黑森林邊境地區的進攻集群最多不過四、五萬人。
「他若是得不到消息可怎麼辦?找不到我他會發瘋的!」
「是二三·一團箭士大隊的羅克上尉嗎?」
國道與河道齊頭並進,向南方延伸而去,大路上有一支軍隊在行進,他們從河流的上游來,去往南方的下游。
於是,德意斯人就派出象徵性地追兵驅趕阿蘭和他的中央集群離開戰場,緊接著就不緊不慢地把戰場左側潰不成軍的泰坦戰士分割包圍。
近衛軍統帥在綜合方方面面的戰場資訊之後終於決定——迎戰。這個決定並不見得高明,卻極能說明問題。
如潮汐般湧來的士兵沒有了兵器的光閃,也沒有了鑄就鎧甲叢林時的氣勢。他們只是走著,漫無目的地行軍,似乎知道河流和國道註定會把他們送到西大陸和圖書最巨大的布倫要塞 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座堅固地堡壘,把疲憊失落和破損的身體藏進那裡。
戰前,阿蘭最擔心也是最無所顧忌的地方就是莫雷羅邊境防區,德意斯偏偏從這裏發動突襲。而且看樣子,四萬人組成地騎兵集群對莫雷羅地區非常熟悉,他們沒走過一條冤枉路。只用四個晝夜就從戰線的最西端趕到了北方軍左翼集群的集結地。
不管合不合理……帶著滿身的勳章和征戰半生的敏銳戰場意識,懷著無畏無懼的坦蕩胸懷和很大程度上的僥倖心理——阿蘭選擇迎戰,就像他不得不這樣做:做了就是英雄詩史一樣的事迹,臨敵退卻就會喪失作為近衛軍統帥的一些精神層次上的東西。至於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阿蘭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覺得「出來混……遲早都要還」而已。
不過……事情還未結束。近衛軍元帥通令各部,他和所有的軍官會在最後一刻撤離戰場,阿蘭做到了!但不順利。一枚流箭射中他的座騎,馬失前蹄,把毫無準備的統帥也甩了出去。阿蘭拒絕了護衛騎士的扶持,他艱難地爬了起來,之後就被送到擔架上,最後……他恐怕再也無法藉由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所有的軍醫官都束手無策,他們的統帥無病無痛,可就是渾身無力。
這樣一來,人們只得等在路邊:拉住這個的手問問「有沒有見過列兵希德」又扯住那個的手問問「認不認識羅克上尉」
女人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她是該上路了。戰士們給她取來紙和筆,她把需要向丈夫交代的事項全都寫在厚厚的牛皮紙上,等到了前面路口的告示牌,牌子上已經貼滿各式各樣的留言紙條,女人在牌子上琢磨半天也找不到一處顯眼的空地,最後她靈機一動,掏出丈夫送給自己的防身匕首削掉一小搓金色的長發,然後便把頭髮、匕首和留言條一塊釘在告示牌上。在臨走之前,她虔誠地祈禱,祈禱她的丈夫會接她回家鄉,一塊兒過沒有戰爭的好日子……
羅克上尉的妻子高興極了,她可真是幸運,這麼湊巧就得到了丈夫平安無事的消息。她那帶著歡笑的美麗面孔感染了垂頭喪氣的士兵們,一位經過她身邊的近衛軍軍官帶著善意對她說,「耐心等會兒,他可能就在下一隊。」
注意到和*圖*書她的近衛軍士兵送給她一條毛毯,聽到她的肚子在咕咕叫的士兵就送給她一塊麵包,一些更負責任的士兵就去勸她,讓她回到家裡,畢竟夜深了。女人很不樂意,她說自己必須告訴丈夫,德意斯人要來了,她和村裡人要撤往布侖要塞那裡。
河堤高出平地許多,近衛軍士兵排著鬆散的隊伍沿著大路向後方撤退,他們用水囊接滿冰冷的河水,河水帶著一些浮冰顆粒,從下雪的上游一直飄過來,戰士們就用沮喪的腸胃去溫暖冰水。
801年10月4號,北方防線正對面的德意斯人終於開始運動。他們擁有一個十六萬人組成的龐大集群,由阿爾伯托盆地一路急行,在舊月口號出現在阿蘭面前。
美麗的婦人更加興奮,她乾脆捧住這名軍人的面頰大力親了一口。
阿蘭倒下了,面目蒼白,躺在一輛運輸乾草的馬車裡,他知道德意斯人並沒擊敗他,擊敗他的人只能是他自己。失敗的原因可以是戰爭策略上的問題,可以是情報延誤上的問題,可以是該死的右翼集群的問題,但阿蘭是統帥,歸根結底,他在第二次衛國戰爭剛剛開盤的時候就大敗了一場,更可怕的是,只此一戰他就輸掉了自己。
根據衛國戰爭史上的記載。11·8北部防線保衛戰歷時五個鐘頭,當日天上飄著小雪,德意斯王國軍引十六萬人由正面攻來,又引四萬騎兵由戰場西側夾擊泰坦左翼。近衛軍統帥馮·休依特·阿蘭盡起全軍出擊迎敵,奈何左翼陷入鏖戰、右翼始終被敵一部牽制在戰場外圍……
聚在路邊唏溜唏溜地喝,就著硬得像磚頭一樣的粗麵包,好像那是多麼難得的美味。
問題在哪裡?在於銀狐阿蘭以近衛軍統帥地身份執掌北方軍區。近衛軍統帥不能避敵鋒芒,必須主動迎敵。阿蘭的聲名和統帥在戰場上建立的威信容不得一絲半點地侵犯,臨敵退卻的意義與敗亡無異!
還有另外一群人守在堤壩上。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站得高,自然看的就遠。人們四下張望。妄圖在敗退的軍人中間發現親人的面孔,可過往的士兵源源不斷,他們無法一一分辨。
從戰役開始到結束,光明神始終沒有垂青銀狐的打算:北方軍左翼陷在騎兵反覆衝擊中無法動彈,中路集群面對兩倍於己的德意斯精銳勁www•hetubook•com•com旅,而右翼……最難堪的就屬右翼,雖然這
如果你想了解大河的心靈,那你就去找一處高大的堤壩。堤壩上的條石經過長年累月的沖刷顯現出灰褐色的印記,你就沿著這樣一段堤壩往上游或是下遊走一走吧。
與右翼集群的指揮官是個十足十的笨蛋不無關係,但在阿蘭與面前之敵展開決戰的時候,近衛軍統帥的右翼被德意斯人的幾支小股部隊牽制半日,阿蘭在戰役結束時也沒看到右翼部隊的軍旗。
10月中旬。針對泰坦北方集團軍群邊境一線地主力集群,德意斯人先由戰線西部的莫雷羅地區奇襲得手,再由一個四萬騎兵組成的小型突擊集群攻抵北方軍左翼。阿蘭冀望他的策應多少能夠遏止德意斯騎兵的進襲,但真正的德軍主力突然在阿爾伯托要塞前迅速集結,並以拼了老命的行軍速度向阿蘭猛撲過去。
遠離邊境,越接近內地人口越稠密,熱情淳樸的北方人從臨近河流的村莊里趕來看熱鬧,不過他們還是帶上了一些自制地食品,分給饑寒交迫的戰士們。
提問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子。無論如何她也不會知道丈夫的戰場編號,可她知道丈夫在家鄉使得一手好箭。
在河道上,不斷有木筏順流而下,筏子上載著傷兵,傷兵還在流血;河水推搡木筏不斷前進,血污就被沖刷乾淨。傷員們的眼睛沒有焦距,他們被痛苦佔領了心神,被流血的傷口折磨得失去言語。
按照前期戰報上的描述,進攻斯坦貝維爾方面的德意斯人應是一個十八萬人組成的集群,阿蘭自然會對這個數字有所懷疑,但他還是無法相信德意斯統帥部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十幾萬人由西北戰場調入北部正面戰場,所以……泰坦的軍情系統難辭其咎 他們一定在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樣說來,這項戰爭計劃並不是憑空設想地。德意斯統帥部要經過周密的計算、細緻地部署,還得加上嚴格的保密措施、隱蔽的行軍、方方面面的造勢才能令老奸巨滑的銀狐鑽進這個不大不小地套子。
這樣看上去……教歷801年11月8日突如其來的德坦大戰根本稱不上是一場決戰。敵我雙方都抱著「路還長著呢」的態度。阿蘭打起仗來頭一次循規蹈矩、一板一眼:德意斯統帥則是害怕大雪突至逼虎吞狼,也就沒有過分依仗兵https://m•hetubook•com•com力優勢壓迫銀毛老狐狸。
之所以說德意斯人的伎倆只是不大不小,我們只能說……阿蘭不愧是阿蘭,即使遭遇兩面夾擊,即使他的右翼在戰役打響的時候沒有向他靠攏。即使德軍兵力是泰坦的兩倍,阿蘭運籌帷幄,斯達貝尼里元帥並沒在決戰的時候討到太大的便宜。
德意斯人攻得好快!打得好猛!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在萬號得到莫雷羅邊境被突破的消息,軍群左翼在飛號早晨就受到小股前鋒部隊地襲擾。近衛軍統帥馮·休依特·阿蘭果斷開拔,集群主力和軍團右翼同時向左翼靠攏。但這並沒能改變整個戰役的命運。
泰坦戰士埋頭行軍,他們只是偶爾看上一眼開闊的河面。我們應該已經知道,戰士們敗了!雖然敗得不算徹底,但邋遢的軍容和萎靡的軍旗足以說明問題。還有那些傷兵,傷兵都曾是他們的兄弟,更別提被丟棄在路邊的死難者。即使離開了令人絕望地戰場,可他們還是沒能擺脫死神的鐮刀。死神的鐮刀就像德意斯人手裡地戰具。
羅克上尉的妻子就等在堤壩上,渴了就去河裡喝口水,累了就去河裡洗把臉,直到夜幕降臨。守在路邊意圖獲取親人信息的老百姓三三兩兩地散去了,最後只剩下這名美麗的婦人守著清冷的河堤。
「他……他在後面……再等等吧!」撒了謊的戰士丟下這句話就鑽進人群。女人破涕為笑,她踮著腳、舉著一個花手帕使勁兒向失去蹤影的士兵揮手,「謝謝……謝謝你……」
士兵勸慰她,「他會的,我們都去布侖要塞,他也許走在前面也說不定!」
避敵鋒芒退守縱深防線?還是盡起全軍、在德意斯人倉促趕到戰場的時候迎頭痛擊?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爆發了激烈的爭吵,之所以會有爭吵,多半是因為阿蘭也拿不定主意。
想想那些女子,她們是士兵們地姐妹妻女。可德意斯人打贏了,自家的男人只得兵敗撤退。兵敗撤退的男人們一邊走一邊不斷回首,他們想儘快忘記這件令人足以羞憤自盡的事,可身後的追兵不斷襲擾,每當后隊吹響遇敵警哨。男人們就深嘆口氣,盡量加快移動步履的頻率。
阿蘭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左翼的崩潰在戰前就已註定,這種時候只能催促中央集群儘快退出戰場,與遊山玩水的右翼集群匯合。保存實力,退守縱深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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