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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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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集 第七章

第二十九集

第七章

「不!不!放過我吧!寬恕我吧!」
沒有人理睬近衛軍上校的囈語,只有鋒利的長劍緩緩地、慢慢地,顫抖著擠入一名近衛軍戰士的胸膛!捲毛狗雙腿亂蹬,雙目圓瞪!他的手臂仍在發力,他沒有理由放棄,卻有理由歡呼!
「上校!普帕卡上校……」虎克上士輕輕呼喚著倒在懷裡的近衛軍軍官,等了半晌之後他依然得不到回答。又過了一會兒,虎克只得把這名英勇的軍人抱放到地上,近衛軍上士無奈地望了望自己的師長:「咱們還要再挖一座……」
馬克西姆邊說邊用手指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多姆尼斯……多姆尼斯上尉把它託付給喬伊,喬伊把它託付給我…六普帕卡緊緊握住戰友的手:「我……我把它託付給你!別……別辜負我們!」
虎克搖了搖頭:「沒事!只是被那個有點精神問題的逃兵嚇了一跳!」
阿貝西亞搖了搖頭。「我的確猜到法蘭人會利用雨季幹些什麼,但這並不代表我就知道怎樣應付!」
隆貝里哈森齊笑呵呵地搖了搖頭,在經過昨晚與虎克的一段談話,他已經明白許多事情。也對上天賦予他的責任和使命有了全新地理解。
麥克遠遠地甩了甩裝滿人頭的網兜,「還有一小半……但不用擔心……」
似乎對通訊員地發現無動於衷。
「從他們屁股後面狠狠地干——我最喜歡!」近衛軍中校哈哈笑了起來,但他的笑容只維持了一瞬間。隆貝里哈森齊向面前這名普普通通地莊稼漢致以軍禮,「感謝您為祖國所做地一切……保重!」
通訊員難堪地撓了撓頭。之前他還稱得上是一個通訊官,可現在他已被八區第二軍的屠夫軍長降為上士。
「你們……是在說我嗎?」一個冷冷地聲音突然在兩名近衛軍戰士的頭頂響了起來。
「南方集團軍!八區第三軍第三格鬥師師長普帕卡亞德拉!近衛軍上校!」
「走吧,咱們去看看!」隆貝里率先走向涼棚,虎克連忙追在後面。
往常的這個時候。村子地妻子已經端來熱騰騰的麥湯和香甜地麵餅,趕上好年景,也許還會有一份煎雞蛋:村長有兩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村裡人當兩個男孩兒是禍害、當那個女孩兒是妖精,村長以他的孩子們為榮。他在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們能有一個體面的未來。
「你知道維耶羅那城防衛隊的損失為什麼會如此巨大嗎?」
阿貝西亞將軍擺了擺手:
「第……四……該死!」近衛軍中校突然收起弓,他看到自己瞄準的那名法蘭騎士竟然莫名其妙地飛上天,隆貝里馬上想到虎克手裡那把三十多磅重地戰錘。他不禁發出由衷的讚歎。
「我只能相信一半,但有一點你沒說錯,看那傢伙的眼神,真的就是野獸!即使是西爾老大哥也沒他那麼凶!」
哨兵馬克西姆搖了搖頭:「年輕人!在戰場上!你經常會聽到某某人殺了多少多少敵人,聽上去就好像是戰神一樣!但別信!這樣的傢伙到最後只有一個下場……」
「誰?」虎克艾爾曼上士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把劍鋒橫在陌生人的脖子上。
普帕卡躺倒涼棚里的乾草堆里。不知為什麼,堅毅、果敢、智慧、勇武,這一切精神全都回來了!他緊皺著眉、狀似惱火地大瞪著眼。盡量不讓自己發出痛苦地呻|吟。
詹姆士立刻來了勁頭,他從大理石地板上爬了起來,徑直站到老搭檔面前,擋住熱情似火的晚霞。
「法蘭人……法蘭人……法蘭人……」
西爾維奧·伯里科瞪著第五軍區司令長官看了一會兒,他突然氣餒地別開頭,「那樣的話就麻煩啦……我還指望你有什麼好手段能阻住敵人的攻勢!」
「老大哥!你和頭兒放心去吧!別擔心法蘭狗子,來一個我們能殺一雙!」
「幹嘛不說話?」隆貝里突然扯出提著水桶經過墳坑的虎克艾爾曼。
村長是個中年人,他當過兵。但他並清楚自家門外會有多少法蘭人,他只是覺得自己地小院像極了一座要塞。而他,就像年輕時一樣。
「值夜的人不見了!狗也不見了!準備突圍!」
「扒——「,報告!」馬克西妖在看到麥克中校的眼光時不禁產生一種不寒而慄地感覺,「這是……這是冬季對德攻勢中營救最高統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
阿貝西亞促狹地笑了笑:
「別這樣!」隆貝里搭在普帕卡肩膀上的手掌稍稍使力:「至少……你可比我強多了!我的415師只剩下一頭野象,而距離完成任務地那一天還遙遙無期呢!」
隆貝里回身探手,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虎克這個大塊頭拖出水井。
「打到現在,明塔斯·布郎特這個維耶羅那衛戍司令都快成光桿司令了!」岡多勒憂鬱地嘆了一口氣,「他現在能夠調動的城防力量只有一個師還不到的編製,而之前是整整三個軍!三個軍!」
「嘿!」
獵人們呆愣地坐在地板上,只有聽慣命令的近衛軍士兵飛速動作起來,不過要除去心驚膽寒的普帕卡亞德拉上校,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睡夢中突然驚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從各種跡象上發覺法蘭人正在接近,他只是想找個妥當的地方安安穩穩地藏起來……他要躲過這一劫。
詹姆士連忙蹲了下來,他指了指多瑙河上游地區地一段河道,「法蘭人!法蘭人在阿齊水庫和里斯多爾村的水和_圖_書渠之前開闢了一條新的人工河!河面不寬,直通水庫的南大壩!」
「小婦人不見了!」
「那你要怎樣?獻城投降?」
普帕卡從胸口掏出一條綴著神牌的黃金項鏈。他突然頓了頓:「瓦倫衛戍區第415師……你們一直在向東走?」
雞佬麥克看了看通訊員,他的視線在哨兵馬克西姆身上停了下來,曾經的游擊團長探手撩起掛在哨兵身前的一枚金制勳章:
虎克泄氣似的搖了搖頭,又無可奈何地攤開手:「他替村長擋了一劍、替你擋了一刀、替我擋了一槍!還能怎樣?我看他就是奔著尋死來的!」
經過一陣折騰,普帕卡終於猶豫地睜開眼睛,他本想這樣徑直垂入黑暗,可他還是放不下戰友的囑託,直到他真的看見隆貝里上校的胸膛上已經掛上一條綴著神牌的項鏈,他才安心地笑了笑:
詹姆士又興沖沖地坐回老搭檔身邊:「你知道軍情特戰第一旅在戰陣後方損失了多少人嗎?別的我不清楚,可麥克中校找人在自己的後背上劃了三百四十六道口子,不相信你就自己去數一數!前前後後、橫七豎八、三百四十六道傷疤!」
法蘭人遺落的戰馬在近衛軍士兵的憤怒瞪視下乖乖地站在原地,虎克上士就緩緩地走近它。戰馬的馬鞍上拴著一顆人頭,虎克從水桶里捧起水,他把人頭的面孔擦拭乾凈。在這個過程中,虎克壓抑了好幾次想要流淚的衝動,他在那次被父親和爺爺差點打死之後就再也沒哭過,可他面對的卻是愛哭的小婦人。
西爾維奧做了個天崩地裂的手勢!
「事情很明顯!」西爾維奧有點不耐煩,他用指節敲了敲上遊河道。「前一階段的鬼天氣讓法蘭人的攻勢緩了下來,他們不難發現阿齊水庫的水位漲了多少!那條人工河多半是為了分流一部分庫區的漲水!等到他們認為該是解決這場攻防戰的時候……嘣!」
隆貝里這才點了點頭,但他還是使勁兒拍打了一下帶兵長的肩膀:
「到明天上午九點!」網多勒整了整軍裝戴上了軍帽:「戍守南城的所有部隊全部撤到北岸、包括市民!法蘭人要來的話就來吧,讓多瑙河給他們的腦子降降溫!」
隆貝里哈森齊小心翼翼地從水井中探出頭,喊殺聲立即清晰,近衛軍中校向身下的帶兵長低叫了一聲「安全」然後他便利落地鑽出水井。
詹姆士無言以對。他在目送游擊團長的身影就快走入林叢的時候才突然叫喊了一聲:
「立正!」詹姆士下意識地叫喊了一聲。他和馬克西妖飛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並向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名軍官致以軍禮。
西爾維奧聳了聳肩,「從開戰至今,你沒有給過明塔斯·布郎特的一個補充兵!」
維耶羅那城防衛戍司令部就在一棟剛剛形容過地那種大宅子里,不斷出入的軍人踏平了院落里的草地,綠油油的董草東一灘西一簇。像不良少年的塗鴉一樣,還帶著些許惡作劇的韻味。
在村長就要打開木門的時候,415師最後的帶兵長突然扯住中校的手臂:
「南城地勢低洼,維耶羅那的貴族和商業大佬就是因為吃足了洪水的苦頭才把財富中心建在北城的台地上!」通訊員詹姆士覺得有必要對軍長地發言做一番補充。
「我清點了一下戰場!鬼子的屍體在後院,村裡的獵戶在前頭!」
「我撿到一個上校!我撿到……」
守在要塞敵樓里,在垛口眺望遠方的戰線。
近衛軍中校指了指喊殺聲不斷地那個角落:「敵人勢微!他們只是一個斥候分隊!」
「說什麼胡話!」村長懊惱地從鋪在地板上的草席里爬了出來,睡滿一地的獵人紛紛發出不滿的咒罵聲。
「你怎麼看?」阿貝西亞轉向西爾維奧·伯里科,這一仗他確實不懂怎麼打。
馬克西姆探手便抹到一把冷汗,他總算鬆了一口氣,可嘴上卻不認輸。
「是的!我們要回去首都軍部,面見最高統帥、帝國攝政王!」
一名高大的近衛軍士兵急衝到水井邊,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手臂只是猛地一扯就提起井繩纏繞的水桶。這名高大的士兵又提著水桶跑開了,他的腳步又重又快,軍靴在小村的土路上留下一溜染滿鮮血的足印。
「我管他是誰?他幹什麼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嗎?」
隆貝里咬緊牙關,他看到已有三名法蘭鬼子繞到後院,若是被這幾個傢伙闖進屋裡……隆貝里想到了無法動彈的六指和正在發高燒的捲毛狗,他猛地丟開長弓,在屋頂上飛奔一陣,然後便像騰空而起的老鷹一般躍入戰圈!
「所以……如果要我來說,真的有野獸住在那裡面!」通訊員詹姆士探手指了指園林中的一個陰森的角落。
隆貝里哈森齊笑哈哈地接過弓箭,「真不愧是一隻耳地野象!記得多砸幾個肉餅,吃不下的就帶走!」
法蘭騎士窺准這個機會,他將長劍送進泰坦戰士的胸腹,六指渾身一顫,他笑了!他笑著抓緊敵人的劍鋒,法蘭騎士有些吃驚,他撥不出劍。只能看著對方的手掌順著劍鋒滴落鮮血。
「我……我沒有執行上級的命令!」詹姆士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曾經的游擊團長,他得確定自己不會太過唐突。
岡多勒·阿貝西亞托著下巴,他還是一言未發,其實,換作任何一個人在此時此刻都會想到法蘭人會在多瑙河的上游水庫幹些什麼勾當,但維和圖書耶羅那城南和城西的兩段老城牆是守軍賴以抵抗強敵地生存依據,如果放棄南城,近衛軍只能在北城沿河一線構築新的防禦工事。還要集中兵力守衛連接南北的四座橋樑,而最關鍵的一點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一旦法蘭人進佔南城。他們在洪水退卻地第一時間就會強度多瑙河,這也只是一天的事。
一聲怒吼突然在室內炸響,法蘭騎士和泰坦士兵都向聲音響起的方向望了過去。一道閃電般的身影突然從乾草堆中急射而出,驚駭欲絕的法蘭騎士只是稍稍舉劍便被一股強勁到無法形容的巨力擊得離地飛起!
「是啊是啊!」一旁的村長湊了上來:「我一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那傢伙殺起鬼子兵來就像切菜一樣麻利,這樣的人要是放到戰場上好歹也是一位帝國勇士!可我真的是在森林里撿到他的,他那副土撥鼠一樣的神情你們也是見過的!」
「他……」虎克還是說不出口。
「你開什麼玩笑?」第五軍區司令長官有點不樂意了,「即便打光了維耶羅那衛戍部隊,我還有最精銳的大海格利斯格鬥軍、還有兩個滿編的混成軍團、還有六個獨立旅團、還有十一個獨立師團!」
虎克猛灌了一口村長家的酒水,他抄著戰錘、提著重劍;隆貝里哈森齊用口水抹了抹亂糟糟的頭髮,他檢查了一下緊縛在胸口上的文件袋,最後才試了試手中那把輕飄飄的單手劍有多麼鋒銳。
捲毛狗不想死,他沒有放棄,他叫著喊著,他用盡最後最後的氣力抵住鬼子兵的手腕!法蘭人也在大叫。也在最後的拼搏中使盡了全身地力氣,他的汗珠偶然滴入泰坦戰士的眼睛里,捲毛狗地眼睛就被汗水灼疼了。他難得地分了神。
「我對這種自虐狂沒興趣!」哨兵馬克西姆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可他的老朋友又把他給翻了過來。
透過乾草堆里的一絲縫隙,普帕卡亞德拉驚悚地瞪著面前的場景,法蘭人!屋裡闖進了魔鬼一樣的法蘭人!他殺過法蘭人,他殺過好幾個比面前這三名騎士還要兇悍的法蘭人!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普帕卡亞德拉上校只是一個心驚膽寒的可憐蟲,他的軍旅生涯經歷過無數風浪,經歷過無數次戰鬥的洗禮,再難再險的困境也無法將他擊倒,可在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士兵被人屠戮、而他又不能為這些曾經無比英勇的士兵做任何事的時候,他崩潰了!完全徹底地崩潰了!他為之奮鬥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他的人生、他的使命、他的責任,這一切都在巨大的心靈震撼中化為烏有,變成廢墟、變成沙漠,所以……從前的勇士變成一個欲哭無淚的可憐蟲。
阿貝西亞笑了笑,他緩緩站起身,早在法蘭王國集結重兵突入國境線的時候他就已經預計到美麗的音樂之城會面臨生死抉擇。
村長點了點頭:「這裏就交給我!沒問題!」
隆貝里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您有好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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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像這樣地故事我可聽過無數次了!」
普帕卡,亞德拉上校縮在乾草堆里,他已淚流滿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懂得法蘭語,除去那場屠殺,之前之後的事情他都記不清!放棄?放棄什麼?普帕卡痛苦地抱住頭,透過乾草縫隙,展現在他眼前的又是一副與那場屠殺極為類似的場景,區別只是在於被人按倒在地的泰坦戰士仍在抵抗!
「立正!」現場又爆發出一聲沙啞的口令!面目全非,只在頭套里露出眼睛的西爾老大哥兇巴巴地打量著八區第二軍里最愛嚼舌頭的兩個問題兒。
法蘭騎士藉此機會猛地下壓長劍,劍尖終於刺破捲毛狗的胸膛,絕望的泰坦戰士發出慘痛的凄喊,瀕臨垂危地生命再一次爆發出偉力。已經刺入胸膛的劍尖又被推了出來,法蘭騎士就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劍柄上,他在嘴裏念念有詞,似乎已經看到敵人的慘死。
「嘿……」
普帕卡的身下染滿血泊,血水從他的傷口湧出。順著草梗不斷滴落地面。當他乾裂地嘴唇接觸到清涼的井水時,他地喉嚨不禁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吟。
隆貝里輕輕拍了拍普帕卡的肩膀,他已經不想追究面前這名勇士怎麼會變成初見時地那副樣子:
詹姆士有點惱火,他大力捅了一下哨兵的軟肋。「你幹嘛不相信?麥克中校早上出門,到了晚上人們見到他地時候他總會提著幾顆人頭!面孔不同的人頭,天天如此!」
「沒……沒那麼多!」通訊員一瞬間就漲紅了臉,他像瞻仰光明神一樣緊盯著傳說中的「鐵臂將軍」
「能走到的地方我們都走到了!」
「到你了小傢伙!給阿貝西亞將軍一五一十地說一說。你在上遊河道看到了什麼?」
「什麼?」
「不會不會!」隆貝里堅定地回答:「戰友的囑託如同戰場命今……一定帶到!」
「隔河對峙?」岡多勒像聽到笑話一樣咧開嘴巴,「二十萬法蘭王國軍!就算我們幹掉了其中的十萬,剩下的十萬也能踩著屍首淌過多瑙河!」
隆貝里哈森齊中校專註地打量著捲毛狗,剛剛這名英勇的士兵還在向他絮絮叨叨地念著什麼,可現在他卻緊抿著嘴,頭一偏就睡著了。
這麼說……木門敞開了!
www.hetubook•com•com「你還不明白嗎?」詹姆士打了個響指:「三百四十六道傷疤。代表第一特戰旅遊擊團的三百四十六名勇士……犧牲地勇士!」
「西爾維奧!我不管著你的兵,但我可以給你提個建議!」
包圍院落地法蘭騎兵對獵人們的悍勇沒有充分估計,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第一輪的覆蓋式箭襲竟然沒有達到全殲這伙莊稼漢的目的。田園裡的好把式和森林河湖裡的好獵手殺起人一本不手軟,他們左沖又突,上竄下跳,法蘭騎士的戰馬反倒耽誤了他們的移動,掉下馬的騎士越來越多,不過只有突然中箭地人才發覺自己遭遇暗算。
「這就好……這就好……」普帕卡解開項鏈珍之重之地遞給415師師長:
415師師長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擁抱了一下素昧平生的獵人村長。
好像……之前聽人說過,維耶羅那城的各種樹木都在瘋長,還把類似衛戍區司令部這樣的園林和大宅弄得像野獸的洞穴!
逃兵拉了拉破爛的將校服下擺,他艱難地向面前的軍人致以敬禮:
泰坦帝國第五軍區總司令岡多勒·阿貝西亞將軍從屠夫背後走了上來,他戴著眼罩、晃著空蕩蕩的袖管、用審視女人的眼光打量著兩名狀況百出地帝國勇士。
「……三個……」隆貝裡邊說邊朝滾燙的手指吐了口水。他在弓槽上放下一支新箭。
夕陽雄偉宏麗,和城市上空的滾滾濃煙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幅大而混亂的炭畫。失去了辛勤的園丁和市政部門的關照,城市中地樹木在盛夏開始瘋長。楓樹、棟樹、白楊、紅櫻、刺槐、老蘋果樹、核桃樹、鵝耳鑠樹、山毛棒等等都活躍起來。還有枝葉亂竄的松樹。它們的根鑽進你地房屋底部,枝葉交疊,遮蔽著你的屋頂。弄得你的家陰森恐怖,如同野獸的洞穴。
這一天,當落日散盡餘輝,一捧新土就埋住了普帕卡,亞德拉上校的面孔。他不再畏懼、不再自責,他會在神明的殿堂得到永生……就像許多英烈一樣。
當隆貝里接過神牌和項鏈的時候,八三三師師長普帕卡亞德拉上校終於徹底放鬆精神。他眼前一黑,話未說完就倒在虎克上士的懷抱里。
「嘿!中校!您的計劃宗成得怎麼樣了?」
太陽緩緩攀上南方天宇中的制高點,陽光燦爛,蔚藍的天空點綴著三兩朵潔白的浮雲。山坳中的小村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野花在村裡的土道邊競相綻放,高大的櫓樹和橡樹守衛著空蕩蕩的院落和長滿青苔的水井。
「報告總司令,他……也差不多!」哨兵馬克西姆賊兮兮地補充了一句。
「不!」村長打斷近衛軍中校的話。「我不是說你不能!我知道你們都是好軍人。你們能把外面地狗子們都殺光,但前提是……你們得知道對方有多少人,裝備怎樣,行動力怎樣!」
隆貝里慌了手腳,他早就知道亞德拉上校堅持不了多久,可他沒有想到這位堅強的軍人會說完就完!
「說不准他是拿死人的腦袋湊數呢?」被打疼了的馬克西姆不耐煩地坐了起來,他最受不了通訊員的盲目崇拜,就像巴不得要被埋進英雄塔一樣。
隆貝里沒說什麼,他示意艾爾曼蹲在一戶村民地屋檐底下,虎克用手拖住師長的腳跟。他只是使勁一抬就把隆貝里送上屋頂。隆貝里俯在屋頂上,他小心地觀望著戰場的動靜。「一、二、三、四、五、……十三、十四!」
獨臂將軍岡多勒·阿貝西亞的刀疤臉上掛滿油汗,他緊皺著眉頭。
隆貝里點了點頭,他抓住捲毛狗的雙腿:「來吧,幫個忙,我要給我的兄弟們修座碑!」
「對了詹姆士!你怎麼會被降職?我記得你憑那枚帝國勇士勳章熬到了中尉!」
法蘭騎士胸骨開裂,他無聲無息地跌在地板上,可急沖而至的泰坦軍人並不打算放過他,普帕卡,亞德拉撿起地上的一件兵器,他對敵人的面孔瘋狂地劈砍!
近衛軍中校面對兩個人,中年村長面對兩個人,只有虎克上士獨自對抗五個敵人!隆貝里不停地揮劍、不停地進攻!他得衝進屋門,裏面有他的兩名士兵!他不想看到已經失去戰鬥能力的兩位兄弟成為敵人屠刀下的玩寵。
普帕卡虛弱地搖了搖頭,他要用盡全部地力量才能擬制失血造成的眩暈。
村長像完成一件偉大使命那樣輕鬆地吸了一口氣,他像當兵時一樣朝面前的長官還以軍禮,兩名泰坦戰士交換了堅定決然的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村長和悍勇的獵戶們叫罵著急沖而出,圍在院牆外的法蘭騎士用手弩把亂糟糟的村民射倒了一大片。村長很幸運,他和幾名獵戶衝到院牆跟前,法蘭騎士丟開手弩拔出馬刀和配劍,剽悍的獵人刺出尖叉,一名法蘭騎兵就被刺個對穿:剽悍的獵人劈出鐮刀,一名法蘭騎兵就被切開喉嚨,剽悍的獵人拉開強弓,一名法蘭騎兵就被釘入院門:剽悍的獵人在村長的幫助下甩出漁網,一群急沖而至的法蘭人就在網下滾作一團……
虎克抬起頭,他望了望天:「是啊……準是這樣!」
「村長,感謝您的好意,我不能……」
隆貝里哈森齊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呼小叫的村長。他朝對方回以軍禮,「向您致敬普帕卡亞德拉上校!我是瓦倫衛戍區第4占師師長隆貝里哈森齊,近衛軍中校!你……你和部隊是怎麼了?」
「咱們得說清楚。等到回去衛戍區,若是有人問和_圖_書起小婦人,就說是在一次戰鬥中失散了,可別說他是逃兵!咱們不能耽誤一個好小夥子的前程!若是再晚上幾年,小婦人就會是一個出色的戰士。一個比野象還出色的帶兵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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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帕卡抓破了自己的頭髮,扯掉了許多頭髮,他放縱地哭,絕望地喊!
艾爾曼上士無聲地點了點頭,他轉向靠坐在床角的兩名傷員,「六指、捲毛狗!打起精神!我和師長一會兒就來……」
「麥克中校,您……您怎麼會被降職呢?」
虎克收起劍,他緊盯著野人的眼睛,野人似乎是被嚇呆了,艾爾曼上士在這樣一雙布滿血絲、寫滿絕望的眼睛里根本就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軍人之風。
415師師長猛地大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真見鬼,我都忘了!小婦人這個臭小子逃過一劫!」
「謝謝!」艾爾曼上士抹了一把濕淋淋的面孔。「情況怎麼樣?」
人們似乎忘記了土撥鼠一樣的野人,近衛軍南方集團軍群八三一師師長普帕卡亞德拉上校在村長猛地打開木門的時候一骨碌鑽進地板上的草席,他像精神病人一樣自言自語,還把沖作鋪蓋的乾草全都堆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想把自己活埋。
「不過癮!一點兒都不過癮!一點兒都不解恨!」近衛軍上校提著馬刀衝出屋門,院子里立即響起一陣更為劇烈的喊殺聲……
隆貝里不禁擔心地望了過來。「剛才你不是去附近轉了一圈嗎?你確定小婦人在離開的時候沒有遇上法蘭騎兵?」
「叫小婦人收集戰具,你去挑幾匹法蘭人地戰馬。咱們趕快離開這!」隆貝里哈森齊轉向虎克艾爾曼。
「別激動……別激動!」西爾維奧詫異地打量著第五軍區司令長官,他似乎沒有見過岡多勒,阿貝西亞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
「帝國勇士?」
「隆貝里哈森齊中校,軍規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戰友的囑託如同戰場命令。這條項鏈已經二度易手,請您在戰後把它交給博德加省首府帕爾瑪利亞城的多姆尼斯伯爵,這是……這是多姆尼斯上尉的傳家寶……」
隆貝里向虎克上士示意了一下,虎克連忙扶起身負多處重創地逃兵。
司令部內空蕩蕩的,室外還有白日的餘溫,夕陽從各處高大的落地窗投落在室內的地板上,可身處其中的人們卻能感到難得的清爽。有些軍人聚在大客廳里,他們正往火盆里扔東西,大部分都是文件和各種各樣的紙張;間或會有一兩個笑鬧著的小孩子在高大的廳堂中飛跑而過,他們必然是主人家的孩子,還不太懂得為什麼會有一群穿著鎧甲的軍人佔據他們的安樂窩。
「小婦人……」虎克欲言又止。
捲毛狗再一次發出聲勢驚人地吼叫,可絕望已經變為憤怒!他理解六指的眼神!當那名殺害戰友的士兵忙著撥取長劍地時候,捲毛狗突然擺脫與自己纏鬥的敵人。他地馬刀只是一揮就帶起一顆好大的頭顱!
馬克西妖這才有機會近距離地打量搭檔口中的野獸,他把麥克中校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後他就盯著游擊團長手裡提著的一個大網兜。一大群綠頭蒼蠅追逐著網兜,裏面塞滿面目不一表情各異的人頭。
「你……你和你的部隊完成任務了嗎?」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詹姆士向被嚇呆了的馬克西姆抱以挑釁的笑容。
「你是誰?」隆貝里奪過水瓢,劇烈的呼吸和劇烈的內腑運動足以要了這傢伙的命。
可現在,法蘭騎士壓在捲毛狗的身上,他的長劍就要刺入這名泰坦戰士的心!
村長指了指癱倒在床上的兩名傷員:「下面有條地道。出口就是村口的水井,你們從那出去,若是發現敵人勢犬……你們就趕快離開,這裏就交給我們!若是發現敵人勢微……」
通訊員詹姆士不屑地瞪了一眼老搭檔:「信不信由你!我是親眼看見的!」
隆貝里哈森齊小心地將木屋的窗戶退開一道縫隙,他只是向院子里瞥了一眼就下意識地撥出配劍。
「扶我……扶我站起來!」
「法蘭人……法蘭人……」普帕卡仍在叫喚著。
虎克懊惱地別開頭。他不喜歡「一隻耳的野象」他也不喜歡笑眯眯的貴族軍官,但這一次他在扭頭之後終於開心地笑了笑,他知道那個有勇有謀的隆貝里哈森齊伯爵公子又回來了!這值得慶幸!
法蘭人終於學乖了!落馬的迅速爬起來,沒有落馬的也紛紛放棄騎戰。這支滲透分隊在河灘上失去了指揮官,他們復讎心切,他們莽撞卻不盲目!在戰鬥進行至近身肉搏這個階段時。正規軍與民勇地區別立刻顯現出來,最為活躍的幾個獵人先後被成組成隊的法蘭騎士砍倒在地,身手為為矯健的中年村長也被一個戰鬥小組逼到院落一角無法動彈。
高大地戰錘武士終於迎上師長的視線:「算了吧!小婦人那個臭小子比誰都精明!他準是已經跑得遠遠地!」
隆貝里鬆了一口氣,他朝躺倒在地地普帕卡,亞德拉上校致以告別的敬禮,然後便拖著他的帶兵長踏上仿若沒有盡頭的旅程。
鮮血、肉泥、骨沫兒!紅白的渣滓滿室飛濺!普帕卡,亞德拉猛然將兵刃砍入地板,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面前的敵人已經變成一灘濕漉漉的爛泥!
「為了今天!」八二軍軍長瞭然地點了點hetubook.com.com頭:「南城是塊難啃的骨頭,但法蘭人總會啃下來!當敵我雙方分別佔據維耶羅那南北雙城隔河對峙的時候……那才是維耶羅那攻防站的真正起點!」
麥克突然擺手打斷哨兵,他轉向神情亢奮的通訊員:「嗨!詹妖士!過得怎麼樣?」
通訊員再次望向那片幽深陰森的樹林:「呂克·西泰爾將軍把游擊團調走了,麥克中校因指揮不利被撤職,但他留了下來!他要幹掉三百四十六個鬼子兵。這才算給他的戰士報了仇!」
「不!」
西爾維奧嘿嘿笑了笑。但他地面孔突然冷了下來!八區第二軍軍長在大理石地板上攤開一幅戰術……哦不!是一副標記了高差坐標的地理地圖,他心事重重地把通訊員招呼到身邊。
近衛軍中校終於聽到呼聲,他轉向渾身浴血、疲倦欲死的村長。
屠夫露出雕版一樣的冷笑,「該怎麼打你會不清楚?你的衛戍司令部為什麼要撤到城北的森羅萬宮?你的大海格力斯整編格鬥軍為什麼要在城北構築街壘?你又為什麼在戰役最緊張的時候撤掉老城牆的炮台?你又為什麼要把所有的火炮全都藏進比鄰北岸的幾戶貴族官邸?應該說……你這個傢伙心裡有數!」
虎克點了點頭,他把從敵人那裡繳獲的弓箭全都扔上屋頂,「你在上面抽冷子!我在下面砸肉餅!」
「中校,你和你的戰士不能這樣衝出去!這是死路一條!」
「那又怎樣?」
馬克西妖朝通訊員剛剛指過的方向望了一眼:「你看見什麼了?」
「呃……一天手|淫五次?」
捲毛狗發出絕望的吼聲,六指也發出絕望的吼聲!機警的捲毛狗刺翻了第一個衝進門的法蘭騎士,但他無法應付第二個,他更知道自己的戰友也無法應付闖進門的敵人。六指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刻竟然走了神兒,他用淡定的目光注視著戰友的一頭捲毛。
麥克笑了笑:「因為……我地士兵執行了我的命令。」
「放心吧!」正在發高燒的捲毛狗乾脆地打斷帶兵長,敗血症把他折磨得像虛弱的吸血鬼。捲毛狗晃了晃手裡的馬刀,又看了看靠在自己身邊只會發出呻|吟的六指,最後他才轉向神情陰鬱的虎克上士。
村長的手按住木門,他知道外面會是一個鐵桶一般地包圍圈。村裡的獵戶信任這個軍人出身的男子漢,獵人們提著漁網、挽著硬弓、緊攥著對付野獸的兇器!他們跟在村長後邊,等待著那扇通往地獄的木門,就在村長快要打開木門的時候,這個中年人突然氣餒地退了回來,他轉向排在最後的幾名近衛軍官兵。
村長無言地點了點頭,他和近衛軍中校一道抬起終於擺脫世間一切痛苦的戰士,兩個人將戰士的遺體移往屋外的墳坑。
身後的鬼子們怪叫著沖了上來,捲毛狗挺身面對敵人。他感到一陣頭昏眼花,他那被敗血症折磨得筋疲力盡的身體再也無法動彈!
隆貝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那孩子自己不走的話我也會找個機會把他打發走,他還年輕……還是個孩子……」
「他叫麥克!跟隨呂克·西泰爾將軍從戰場後方撤回來的,據說之前他可是第一特種作戰旅的游擊團長……」
「給詹姆士找個女人……順便揍馬克西姆一頓!」
在就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第五軍區總司令突然向屠夫指了指呆站著的哨兵和通訊員。
「托您的福!要不是您救了我一命,我可回不了維耶羅那!」
麥克沒說話。他只是點了點頭,就在他要轉身離去地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法蘭騎士的長劍劈落了泰坦戰士地馬刀,他把捲毛狗撲倒在地,並用劍鋒對準這名戰士的心臟。捲毛狗嘶喊著,尖叫著!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入終點。可他不甘心,如果不是渾身傷痕纍纍,如果不是藥品用盡,如果不是該死的敗血症……四個!不!五個!捲毛狗相信自己能夠一次解決五個鬼子兵,他又不是沒有這樣干過!
「近衛軍前進!近衛軍前進!近衛軍……前進……」
「上校閣下!別苦著臉,你該高興才對,你完成的是一項無比光榮的任務!」
岡多勒·阿貝西亞笑了笑。他轉向西爾維奧·伯里科,「你說的沒錯,這傢伙確實欠揍!」
一匹戰馬突然從村莊的一條岔路上走了過來,虎克艾爾曼上士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他詫異地停了下來。
近衛軍中最著名的「屠夫」西爾維奧·伯里科中將隨隨便便地向哨兵和通訊員回以軍禮,他朝自己身後攤開手:「如您所願!左邊這個一天手|淫五次的小傢伙就是倒霉透頂的詹姆士,右邊這個怎麼看怎麼欠揍的傢伙就是要該死的馬克西姆。」
「沒時間了!」隆貝裡邊說邊把神牌和項鏈塞進胸衣。「咱們得立刻出發,法蘭人在走失了一個騎兵分隊之後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上門!」
野人驚恐地瞪大眼睛,這次他倒沒有縮進地洞,而是用顫抖的手指指著門外:
普帕卡難堪地別開頭,他的確是想一死了之。「我……我部的任務是護送近衛軍最高統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的二告全軍書運抵南方戰線後方戰場,直到現在……我可以說八三三師已經全軍覆沒了!」
近衛軍中校點了點頭,他朝院子里的涼棚望了一眼,「那傢伙怎麼樣了?」
「放棄吧!放棄吧!讓我助你登臨天堂,你不會下地獄……你是勇士……你的使命已經完結了!放棄吧……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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