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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作者:華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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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01章 夢裡方知身是客

第一卷

第001章 夢裡方知身是客

顧不得吃早飯,匆忙地刷牙洗臉,然後飛快跑出門去擠上了公交車,這才沒有遲到。
更盛大的焰火在眼前綻放開來,足足有五米多高。
電視里放的是越劇《西廂記》中的長亭送別那一出,也不知道是哪個名家唱的,已有一段歷史,黑白畫面不說,聲音也有些混沌不清。就好象是捂著嘴一樣,裏面的公子和小姐也是老得厲害,都能看到抬頭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細不可聞的哭聲移到吳節耳邊:「少爺啊,老爺才走了不幾年,你心思本就糊塗,不曉事。如今又變成這樣……若真有個三長兩短,留下蛾子孤零零一個人在世上可如何過……不如跳進岷江里……死了乾淨。」
這葯苦得厲害,吳節一時不防竟被罐進去了大半碗。
對《西廂記》吳節可不陌生,想當初讀大學的時候,這可是必讀的名篇。
吳節用袖子擦了擦嘴,正順口道:「蛾子,我沒事,就是這葯吃進去有點反胃。」
吳節懷疑這種生活在繼續下去,自己的精神就會出問題。
街上的行人紛紛朝街邊的屋檐下跑去,路邊是一間中學,雖然學校的保安極力阻攔,可人群還是一涌而進,將那間門衛室擠得水泄不通,急得他哇哇大叫。
冷,非常地冷。這是南方特有的濕冷,那種寒意無孔不入,就好象沁進骨子裡去了。身上那件被子似乎非常的薄,輕飄飄地沒有任何保暖效果。身體也被這不斷侵襲而來的冰涼凍得瑟瑟發抖,席子下面鋪了一層稻草,大概是因為太潮濕,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霉臭味。
窗外的燈光次第熄滅,也不知道是晚上幾點。漆黑一團中,只桌上的油燈昏暗地閃爍著。
搖了搖頭,裏面好象裝了一顆乒乓球,彈得腦仁隱約作痛。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著變態。
這個時候,第二聲炸雷又擊中了鐵絲網,無數小火花如節日的焰火一樣在網上流躥蔓延,眼前一片雪白。一剎間,一切都彷彿變得透明了。
可大概是因為受了電擊,身體雖然疲憊,精神卻興奮到了極點。
……
見吳節獃獃地坐在那裡,蛾子的說話的聲音大起來:hetubook.com.com「我的傻少爺,你發什麼呆。不會是又犯痴病了?我膽子小,別嚇我!哼,你就是一個獃子,字也識不得幾個,去參加什麼文會,自己丟人不要緊,故老太爺的顏面都讓你喪盡了。」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一力栽培自己的那個領導在殘酷的辦公室政治鬥爭中中箭落馬。
回到家裡,洗澡換衣服,吃了碗泡麵,又跟老家的舅舅通了個電話,說過年的時候回去,又問除夕時給去世父母的紙錢買沒有之後,吳節這才覺得怕起來:這樣竟然也死不了,真是命大啊!
這時,那個女子的聲音從又響起,聽聲音很幼稚嫩,大概十五六歲模樣:「少爺,可好些了?你的葯已經熬好了,是不是現在服用?」態度依舊非常不好。
抬頭看了看電視中那一對依依惜別,痛不欲生的男女,吳節笑了笑:才子佳人,公子落難,小姐多情,這種爛俗的橋段真是乏味得緊。就說那張生為了迎娶崔小姐,發奮讀書,最後考中狀元抱得美人歸的故事吧,也不過是哄哄單純的古人罷了。古代的科舉淘汰率極高,比起現代社會的公務員考試可難多了,十年寒窗,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每一關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不說,還得消耗大量的錢財,換我吳節遇到這種情況,別說考個進士,就算是得個秀才的功名也難。
懶得上床,打開電視,就那麼躺在長沙發上無聊地看著電視。
吳節冷得實在受不了,正猶豫是不是也進去躲躲雨,突然間,一道雪亮的閃電破空而來,擊在身邊的鐵絲網上。
此人正是自己的貼身丫鬟蛾子。
被一群人圍著亂糟糟地問了半天,吳節這才吃力地從地上站起來,感覺自己一身都在發麻,雙手雙腿顫個不停。
「你沒事吧?」
這一點可以從床外點點燈火和憧憧屋影中看出來。
看吳節面露微笑,蛾子的表情更是厭惡:
吳節也感覺有些疲倦,頭一歪,將眼睛閉上。
於是,吳節就拿起電視機遙控板一口氣換了十個頻道,終於停在戲劇頻道。
這感覺有點像是得了很嚴重的感冒。
「不和_圖_書用,不用,我現在只想找間髮廊……」等到身體終於不顫了,吳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劇烈的撞擊讓吳節清醒過來:夢,這是一場夢。在夢中,我變成了這個女子的男人,哈哈,在現代社會,老子可是矮、窮、丑的老光棍,現在卻在這裏包|二|奶。哈哈,做夢真成這個樣子也是難得一見,有意思,真有意思。
在現代的城市中,像這種古色古香,甚至顯得簡陋的房子可不好找。若說是仿古建築,可為什麼顯得如此古老?
首先他記得自己先前是躺在長沙發上的,可眼前的自己卻是躺在一張黑糊糊的木床上,頭頂是一頂雪白的蚊帳,有油燈在靠窗邊的桌子上幽幽地亮著,照出去不過三尺遠。
睡死過去的那一剎那,吳節有一種古怪的念頭:在夢裡睡覺,真是古怪啊!
吳節一時不防,身體頹然跌在床上,震得席子下的稻草嘩啦一聲響。
這個時候,吳節才將服侍自己吃藥的那女子看清。
經歷過驚魂的一幕,若說心中不怕,卻是假話。此刻最好是什麼也不想,好好睡一覺,等醒來,一切也都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被雷擊中,如今的吳節身心俱疲,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覺,被人打攪了好夢,心中有些不快,嘆息一聲坐起來。眼睛里不知道什麼時候糊滿了眼屎,一切顯都得有些朦朧,卻看不太清楚。
如果不發生大的變故。
去髮廊也不現實,雖然頭髮的式樣很難看,可一身都被雨水浸透,若不快些換上乾淨衣服,只怕真要被冷進醫院去了。
「我這是在做夢嗎,明明睡在沙發上的,怎麼跑這裏來了?」心中的驚訝更甚,伸手拍了拍額頭,卻覺得燙如熱炭。渾身酸軟得提不起半點力氣,頭疼得好象是要裂開了一樣。
從窗戶望出去,有流水的聲音在窗下潺潺流淌,間夾幾許犬吠,讓這片夜色顯得極為幽靜。
說著話,也不在喂葯,鬆開吳家少爺猛然站起身來。
屋中的陳設也顯得非常破舊,怎麼說呢,有點像小時候鄉下老家的屋子。只不過,鄉下老家是農村,而這裏分明就是一座城市。
被人扶著,搖搖晃晃地進了學校的門衛室,和_圖_書看了看保安放在桌子上的那面鏡子,裏面的自己面色蒼白,頭髮根根豎起來,說不出的狼狽可憐。
「這女孩子……脾氣怎麼如此之壞,還有半點做丫鬟的自覺嗎?」吳節頭疼得厲害,也沒辦法,只無奈地搖頭。
「你……自便。」
也不是所有人都怕冷,從街邊的鐵絲網看過去,中學的操場上有一群身穿短褲短袖的中學生依舊冒雨將那隻足球踢來踢去。
端著已經空了的杯子,獃獃地看著外面的風景,吳中腦中有些迷茫:那夢境怎麼那麼真實,真實得就好象自己另外一個人生。
可惜……
從辦公室的窗玻璃看出去,外面的雨還在下。就算對自己的身體再放心,為了保險,他還是從抽屜里尋了一包板藍根沖劑沖水喝了下去:在夢中自己好象是一個病夫,若是在現實里也病倒了,那才是湊巧了。
辦公室里的空調開得很大,空氣非常不新鮮,憋得吳節有些透不過氣來,心情也是灰暗到了極點。
「今年冬天的氣候很是異常啊!」
「這還是冬天嗎?」吳節吃驚地低呼一聲,身上已經被雨水沁透,冷得直打哆嗦。
哭聲悲戚到極至,吳節聽得心中一陣好笑,暗道:這個蛾子好象非常痛恨我的樣子,可一看到自家少爺病成這樣,卻又顯得得如此傷心,女人的心啊,真讓人琢磨不透。
前途無亮,吳節也頹廢下去,每天在辦公室也就是掃掃地、擦擦桌子,跑跑腿,日子寡淡得毫無滋味。
看著外面的天氣,吳節的心情如同那無邊的凍雨一般陰霾。辦公室的同事同時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腦袋低了下去,彷彿他並不存在一樣。
看到這個風向,當初與吳節稱兄道弟的同事們也紛紛變了臉,折騰起他來,比新任領導還要狠上三分。
而吳節天生就對藿香正氣液過敏,頓覺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將頭一低「哇!」一聲將藥液盡數吐了出來。
……
那麼,換成我,該怎麼做呢……吳節一時竟有些出神。
昨天被雷電擊中,又淋了凍雨,以自己以前鍛鍊出來的身體底子,本沒什麼大不了。
再加上吳節也是個算得上有才華的年輕人,在和*圖*書業務上也來得,前途可謂一片光明。本以為靠著這層關係,靠著自己身上的本事,也能在工作中一展才華。
「倒霉,我好象被雷擊中了!」
領導也不說話,只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那種冷漠的表情讓吳節突然感覺到一陣反胃,回想起半年前同事們對自己的巴結和討好,如同一場不真實的夢幻。
夢裡乾坤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粗暴地推著自己的身體。一個女子的聲音朦朧地從遠處傳來:「醒醒,醒醒。」
大病初愈,身體一陣陣發飄。
吳節醒得遲,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八點,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這女子大概是因為年紀還小,身子尚未長看,個頭不高,也很是纖細。小眉小眼,頗為清秀,倒是一個小美女。只不過眉宇間帶著一絲惱怒,有些破壞形象。
「要不要叫救護車?」
幾點冰涼的淚水落到臉上,順著臉頰流進脖子里,有些涼。
《長亭送別》很快放完了,接下來是武戲《失空斬》,對這三齣戲吳節毫無興趣,看了半天,只覺得眼皮重如千斤,不覺沉沉睡死過去。
新來的老大本就是那個領導的政敵,對吳節自然沒有好臉色,日常工作中也頗多排擠。
不過,他還是被眼前的景物給震住了。
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在耳邊爆開,吳節好象被一輛重型卡車狠狠地撞中,瞬間跌倒在地。
她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粗布衫子,樣式嘛,應該是古代女人的服飾,也看不出年代。反正是清朝以前。領口和手肘處還打了幾個補丁,顯得很是利索。她皮膚白皙,五官精緻,說不上美,卻十分耐看。
他決定早一些回家去,就走到主任的辦公室說自己不舒服,想去醫院看看。
這個念頭剛從心底升起,還沒等鐵絲網上的火花熄滅,第三道閃電又來了。
走到大街上,將衣服後面的帽子翻起來戴在頭上。雨越發地大起來,不片刻,淅瀝的雨絲竟連成了「嘩啦!」的一片,無邊雨幕中有雷聲隱約傳來。
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工作讓他壓抑,平日間與同事也說不上幾句話。見了人,也不過禮貌地點點頭,一天下來,嘴都閉臭了。
然後,和-圖-書還沒等吳節說話,一雙纖細而白皙的手伸過來一把將他從床上扯起,一碗濃黑粘稠的葯汁灌進吳節的口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院子里傳來蛾子壓抑的哭聲:「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這賊老天真得要讓我們吳家把路走絕嗎?」
話還沒說出口,他身子又時一震:我與眼前這個女子從來沒見過面,怎麼一見面就知道她是我的丫鬟。好象自己還把這個小丫頭給睡過,雖然沒有名分,卻也算得上是自己的老婆……我什麼時候有老婆了……不對,應該是二奶,也不對……他媽的,蛾子還不到十六歲,我這不是作孽嗎?
但是,今天一起床,頭卻暈得厲害,背心還一陣陣發冷。
自從進入三九以來,天氣冷地厲害,一口氣下了十天的凍雨,到今天也看不到沒有停歇的跡象。
「少爺,這葯可是花了不少錢的。為了給你治病,老太太去世時留給你的釵子都當掉了。你若還有一分孝心,就別這麼糟蹋東西,真當這裡是南京,你還是那個風光的吳大少爺?」那女子小聲冷笑:「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就是一個傻子。」
還有什麼比看一出傳統戲劇更枯燥的事情呢?
活動了半天,摸了摸身上,發現沒有大礙之後,吳節擺了擺頭:「沒事,不用去醫院,休息一下就好。」
「吃完葯沒事就睡吧,你發高燒已經昏迷一天了,好在終於醒了過來,我去回老太太的話。」
遇到這種情形,最好的辦法是找個最枯燥最難看的節目看上一個小時,然後被鬱悶地催眠過去。
喝了一口熱水,圍觀群眾還在不住地勸說:「小夥子,真不用去醫院嗎?」
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吳節就那麼獃獃在趴在雨水裡,看到門衛室里的人和那群踢足球的學生張的嘴巴朝自己衝過來。
大學畢業的時候,靠著去世多年的老爹以前在崗位上留下的關係,吳節費了老大的勁才進了這家事業單位。單位的領導當年受過老爺子的恩惠,有意提拔吳節做自己的副手。
藥水里好象放了不少黃連和藿香,有股藿香正氣水的味道。
蛾子快步朝屋外走去,將地震板踩得冬冬亂響,顯得很是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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