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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他也不看書了，就被一群讀書人們簇擁著出了門。

於是，嘉靖皇帝索性對大臣們的奏摺來個置之不理，正被鬧得煩了，派錦衣衛。

此事因為關係到國本，關係到未來朝政的穩定，一場風波正在醞釀。

以嘉靖的性子，在立儲一事上會放任民間輿論泛濫嗎？

也就是從嘉靖開始，君權進一步牢固，政令通達，這才有萬曆年間的繁榮局面，和資本主義萌芽的蓬勃發展。

楊宗之也是一笑，微微頷首：「倒有些遺憾了。」

在位三十年來，雖然整日修鍊，可朝廷政務依舊井井有條，並未陷入混亂。從這一點來看，此人不但不昏庸，還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

蛾子將木盆放在吳節腳邊，突然憂慮地說：「明天就是進考場的日子，公子整日遊玩，一頁書沒看，這次考試……完了，全完了，是我的錯。」

如此再三，幾年下來，已經又不少大臣被罷官奪職。

此事只怕未必如楊宗之他們想得那麼美好。

吳節微微有些得意：「錐子放在口袋裡，自和_圖_書要脫穎而出。」

吳節：「能不能別提這事，我要準備考試呢？」

如今，楊宗之極力邀請吳節幫忙編纂新書。當著知府的面，吳節又不好推脫。

事情就這麼輕輕揭過，也讓吳節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只得無奈道：「府尊，宗之先生，晚生才疏學淺，只怕難當此大任。況且，府試之後又是章試，接著又是秋闈……」

因為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很深，眾人的心思也沒在棋盤上面。

政治家不問私德，以個人品性來評論一個歷史人物，不但不合適，也不唯物，很多事情需要辨證地看。

接下來，楊宗之又同吳節下了一盤棋。

蛾子在一旁急得直跳腳，不住喊：「我家公子還有準備府試呢，你們就被來叨擾了。」

剛開始時，吳節還想過要溫習功課。可實在是切不過情面，心想：管他呢，反正我有考題在手，分分鐘過關，又何必太為難自己。有免費酒飯可吃，又能免費遊山玩水，何樂而不為。

林知府先還有些不愉，聽吳節說到考試一事，這才釋然，點頭和_圖_書道：「吳節你的前程要緊，玉立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參加了幾個文會，又將老成都遊了個遍，整日喝得腦袋發漲。

等二人離去，蛾子才從裡屋鑽出來，抽了一口冷氣：「公子，來得可是楊宗之先生和知府大人？」

楊宗之之所以要寫書，並刊載發行於世，為裕王的太子位造勢，不過是想借題發揮，將嘉靖初年代大禮議一案從新翻出來，看能不能借這個機會為楊廷和、楊慎翻案。

「公子好厲害，連楊先生和林知府都親自來訪。」蛾子滿面都是歡喜。

可文官們並不畏懼，依舊前赴後繼地拿立儲和讓景王滾蛋一事說事。

既然要在士林中廝混，就不能不參加這種應酬。

在位四十四年，整日都躲在皇宮裡煉丹修道，無心過問朝政。更荒唐的是，為了煉丹，還四下收集處女的經血，弄得天怒人怨，甚至發生皇宮裡的宮女不堪忍受這種非人折磨，群起而攻之，試圖用衣帶將這個變態皇帝勒死的咄咄奇事。

一局終了，楊宗之和林知府這才告辭而去。臨走的時候，和_圖_書林知府讓吳節第二日去成都府衙門禮房把名字報上，又勉勵了他幾句，說還有三天就該進考場了，要好生準備。

等從知府衙門回來，就看到客棧的院子里來了好多讀書人，見來吳節，都是同時拱手作揖，自報家門，並說久聞吳士貞才名，心下仰慕，特來拜見。

「還成，挺有意思的。」吳節噴著酒氣，由衷地回答。文人們都有自己的圈子，這個圈子以師生、同窗、同年為紐帶維繫，一旦固定，終生不變。將來進了官場，也依著這種關係互為奧援，相互扶持。

當處，吳節也覺得這傢伙就不是個東西。可後來上了大學，閱讀了相關的歷史文獻，這才駭然發現，嘉靖皇帝不但是一個合格的君主，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政治家。

「對了，這兩日估計會有成都府的讀書人來訪，我要準備功課，你到時候都擋了。」

從後人的歷史記載之中來看，嘉靖皇帝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荒淫的君主。在位期間也好象沒做出任何值得一提的政治成就。

而這件事楊宗之是鐵了心要去做，事關孝道m.ｈetuｂｏｏk.ｃom.ｃｏｍ和大義，根本就說服不了他們。

至於林知府的心思，吳節也看得明白。正如他先前所說，陸炳就因為替裕王說話，受到皇帝訓斥。既然陸炳一系有燒裕王這口冷灶的想法，林知府自然要站出來看能不能博一個從龍之臣。

就算現在無法為他們平反，一旦裕王將來登基，念及楊宗之的功勞，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吳節將來是要混官場的，這些人際關係對他來說尤為重要。做官就是做人，要做就做張居正那樣的有為貪官。至於海瑞那種人見人怕的清官，還是免了吧。

蛾子笑起來：「既然連楊先生都如此看重公子，那麼吳唐兩家的婚事應該沒問題了。」

嘉靖登基時，朝中文官勢力龐大，君權不彰，大禮議一事落到任何一個皇帝身上，早就被官僚們弄崩潰了。可嘉靖偏偏化不可能為可能，利用此事板倒了一批朝廷大員，將權利牢牢地抓在手上。

可惜，他們還是沒將嘉靖皇帝的心思摸透。

這一日，他很晚才回客棧，剛進屋，蛾子就氣憤地端著一盆熱水進來：「公子這幾日過得可好ｈｔtps://ｍ.ｈeｔｕbｏok.coｍ.ｃoｍ？」

而吳節因為在錦江夜宴上的出色表現，已經成為成都府排名第一的青年才俊。暴得大名，自然要參加不少文會。

原因說起來很簡單，明朝的士大夫和官僚集團的能力實在太大，若沒有一個能夠與之平衡的力量，問題就嚴重了。

「正是。」

「那是，考試要緊，不可因為這事亂了心緒。」蛾子道：「公子將來若得了功名，還怕那唐家不巴巴兒地讓媒人過來提親。」

正因為平衡士大夫需要有圓熟的政治手腕，所以，嘉靖皇帝的能力在明朝的歷任皇帝中至少能夠排在第三，僅次於太祖和成祖之後。

第二日，吳節自去知府衙門將名報了，一切順利，只等進考場。

「這事我明白。」

有明一朝的政治說起來甚為奇怪，一但君權鞏固，國力就會上升。反之，到崇禎年時，君權削弱，國家被一群士大夫掌握，缺乏制衡，明朝就滅亡了。

這麼一個強力君王，又天生偏激，你文官們說要讓景王離開京城。沒錯，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就算要讓景王就藩，也該由朕來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說三道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