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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那錦衣衛大概也是打累了，回頭看了一眼在旁邊看熱鬧的況貴：「大哥，要不捉了他回去，然後拿他女兒抵帳？」

棍法講究的是快和攻擊範圍要大，一掃出去就是一個巨大扇面，不弄得呼呼風響也顯不出威勢。

蛾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過，還是不好看。」她心中也是奇怪，少爺以前從來沒見過軍漢，又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些的。難道是從書里看到的，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果然如此。

片刻，一套拳法畢了。那漢子紅著臉端起銅鑼，訥訥幾聲，還沒等他開口，觀眾就一全散掉了。

吳節指著那個漢子說：「你看他的虎口上全是老繭，不是常年提刀握槍的也不能磨得這麼厚實。」

「啊，疼！」那個錦衣衛忍不住叫了一聲，大怒，一拳打到連老三的頭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媽的還敢動手，反了你。」

反正還有幾天就該進考場了，等考完，到時候不管是留在成都還是回新津都可以。剛得了一百兩銀子，至少未來三五年只內不需要為生活發愁，還能過得很滋潤。三五年時間，到時候只怕自己已經進進高級官員的行列了。

他在楊宗之的宅里住了一段日子，如今卻沒有去處，想了想，決定還是會以前落腳的那個客棧去。

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和-圖-書戰場之上千軍萬馬擠在一起，根本就不許任何虛招，一刀就是一刀，一槍就是一槍，需要在最可能短的時間內解決敵人。任何試圖玩花招的人，死得不要太快。

又有好事者喊：「兀那漢子你舞的什麼，實在難看。有精彩的快使出來，爺爺還有要事呢！別磨蹭了，什麼銀槍扎喉，胸口碎大石，腦門開青磚的你究竟會不會？」

定睛看去，那漢子的功夫還是笨拙難看，幅度極小，來來去去都是幾招，觀賞性依舊不強，可吳節卻沒有半點輕視之心。

但這個漢子的棍法有些奇怪，幅度卻不大，招式非常收斂，一招一式又短又快，身體也沒有任何騰挪跳躍，就那麼一步一步進進退退顯得很有章法。

眾人都是一通鼓噪。

吳節：「拉弓拉出來的，射箭的時候需要用食指和中指夾箭，用無名指和小指開弦。」

然後，拳腳如雨點一樣落到連老三身上。

見人多起來，那漢子也不廢話，估計也說不出太多廢話來。立即抽出一根白蠟杆子出來，團團一揖，抖了一個棒花，就一招一式地舞起來。

「原來是況兄，容我再寬限幾天，就三天，到時候一準兒把欠你的錢送到府上去。」那個叫連老三的漢子見錦衣衛過來，一張苦臉上竭力擠出一絲笑容。

會和*圖*書了帳，正要離開，對面那兩個錦衣衛卻朝那漢子走了過去。

兩個錦衣衛大概以為自己的行藏還沒有被吳節發現，況且，他們也是跋扈自大慣了的，錦衣衛要跟蹤人需要鬼鬼祟祟嗎，就算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你面前，你又能怎麼樣？

吳節雖然不懂武術，可在現代社會卻沒少看工夫片，看了半天好象有些明白，這傢伙使的是實打實的戰陣功夫，是用來殺人的，全然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看樣子，這人好象是上過戰場的。

蛾子同吳節隨便慣了，接過瓜子磕了幾顆，好奇地問：「少爺，你是怎麼看出他是個軍漢的？」

吳節面帶駭然，這得多大的力氣啊，若是落到人身上，只怕立即被打得筋骨寸斷。

「難看。」

那漢子聽大家說得難聽，黑臉膛一紅，局促地點了點頭，又團團抱拳：「既然各位鄉親父老要看精彩的，咱們也不藏私，就走一趟拳法給大家樂樂。」

「確實沒什麼好看的。」吳節也覺得乏味，扔掉手中的瓜子皮，拍了拍手，讓小二過來結帳，準備回客棧。

「是啊，耽擱爺爺工夫，快來點精彩的。」

說來也怪，吳節走一步，那個叫連老三的人就在後面跟一步，弄得蛾子有些緊張，悄悄對吳節說：「少爺，那軍漢好象在跟蹤我們，不會是和*圖*書想挺而走險，下手搶吧？」

茶舍正好位於高大漢子的旁邊，地勢頗高，低頭看去，正好看得清楚，倒不用擠進人堆。

吳節笑笑抓了一把炒瓜子遞過去：「這人是有武藝的，用來賣藝也可惜了，我估計是軍人出身。」

殺人的功夫在戰場上固然是建功立業的真本事，可用來跑江湖買解，未免有些吸引力不足。在看慣了現代武俠電影高來高去吊鋼絲，佛山無影腳的特級之後，吳節自然是興趣缺缺，就連身邊的蛾子也忍不住打了哈欠，小聲嘀咕：「根本就不好看嘛，沒意思得緊。」

說來也怪，連老三如此一個武林高手，落到姓況的手頭，卻不敢反抗，只俯首貼耳地站在那裡，低聲哀告：「況兄，再寬限幾日吧，等我湊夠了錢，就……就還你。」

原來，普通人打拳根本就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音，現代電視電影中呼呼的風聲，在以前吳節認為不過是電影特技。

他大概還想說些什麼過場話，可想了想，也實在憋不出什麼來，只得罷了。閉上嘴，扔掉手中白蠟杆子，一拳一腳地耍了起來。

等到兩個錦衣衛探子走了，吳節擺了擺頭，帶著蛾子自回客棧。

高大漢子嗓門既大，且將手頭銅鑼敲得響亮，立即就引來不少路人圍觀。古人文娛生活貧乏，遇到這種熱鬧自然不肯放過，ｍ•hｅtubｏｏｋ.ｃoｍ.coｍ頓時，里三層外三層地水瀉不通。

「三天，三天你媽個屁。連老三我告訴你，爺爺也是看到當年你我同為陝西邊軍一脈，念及袍澤之間的香火之情，這才給你來個雪中送炭，說了就借幾日的。可他媽卻給我來一個滾刀肉，切不動嚼不爛，死皮賴臉拖著不還。爺爺的錢可不是平白生出來的，一樣有家有口。廢話少說，還錢。」姓況的錦衣衛一把抓住連老三的領口，就是不依。

吳節搖頭：「長期握鋤頭固然也能長出厚繭子，可只集中在虎口，你再看那漢子的食指和中指內側也有厚繭，這就同普通農民不同了。」

外面，那軍漢還在一板一眼地使著棍法，可因為實在太難看，很快圍觀的百姓就散去了一大片。

吳節也開始緊張起來。

蛾子定睛看去：「果然，果然長了厚繭。不過，這又說明什麼？」她一臉的疑惑。

「啊，你敢！」連老三一個激靈，右手一揮，掃在那人的手中。

可這漢子的拳腳一動，就發出一陣清脆的呼嘯，就好象清晨粘了露水的皮鞭在空去炸響，顯示出極強的力量。

可是，對面就有兩個錦衣衛探子守著，吳節也沒心情扔幾個銅板過去。

「快快去湊錢。」臨走的時候，另外一個錦衣衛大概還不解狠，搶了那面銅鑼。

就兩吳節身邊的蛾子也好奇地瞪和_圖_書著眼睛看過去。

另外一個錦衣衛突然冷笑一聲，也伸出一隻手過來抓住連老三的胸口：「還錢，就憑你每天在街頭買藝？」他扭頭對姓況那人笑道：「況貴大哥，連老三不是還有個女兒嗎，要不拿他女兒抵帳就是了。」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猶豫，大概也知道那錢自己是還不出來的。

況貴兩個錦衣衛都著便裝，剛才打得熱鬧，旁邊的閑人也看得熱鬧，卻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蛾子不以為然：「種地的農夫也有這麼厚的繭子啊。」

吳節倒有些同情起這人來。

可憐那連老三空有一身本事，卻不敢還手，只抱著頭蹲在地上不吭聲。

難道這就是傳說的武林高手？

為首那人拍了拍漢子的肩膀，用不客氣的聲音喝道：「連老三，折騰夠了沒有，什麼時候還銀子？」

況貴擺了擺頭：「算了，再等幾日吧，畢竟都是一同在陝西軍中效過力的，下不了手。」

俗話說：槍扎一條線，棒打一大片。

漢子獃獃地看著手中的銅鑼，眼神中一片悲涼。

這一打拳，吳節卻猛地站住了，感覺到一同尋常的地方。

觀眾又是一陣起鬨。

小姑娘畏懼地抱著包裹，裏面可放著一百兩銀子，鼓鼓囊囊一大包。

「耍的什麼呀！」

白忙乎了半天，卻一文錢也沒收到。

跟蹤吳節不過是一件小事，可收帳才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