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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立春還在再罵，旁邊，連老三喝道：「前面帶路。」

況貴和牛立春二人見吳節如此好整以暇，俱是一呆。錦衣衛惡名赫赫，別的人犯遇到這種情形，要不嚇得癱軟在地，要不就扭頭奪路狂奔，像吳節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哦，見不著啊，那我自己送帖子拜見吧，就不勞煩二位了。」吳節微微一笑，背著手，轉身慢慢朝巷子外走去。

況貴順勢從地上站起來，苦笑：「那是自然，吳公子請。」

「住手！」這個時候，衙門裡傳來一聲沉喝：「貢生，吳節你好象才參加完院試吧，什麼時候成貢生了？你一個讀書人，懂得醫術嗎？」

有抬頭用客氣地聲音道：「連兄弟，咱們好歹也是老朋友了，至於下這種狠手嗎？吳節乃是欽犯，你難道想做他同夥嗎？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想想你女兒吧！」

「山、醫、相、命、卜，玄學五術，傳自黃帝，載於《易經》。詩、書、禮、易、春秋，儒家五聖書。吳節不才，倒有涉獵。至於貢生，既然進了考場，自然就能蟾宮折桂，只需在等上幾日，就有消息傳來。依照《大明律》，有功名的士子就算犯法，也需有本府學政在場才能審問。見官不跪，不能用刑和*圖*書。」

一看到吳節這般模樣，牛立春心中就來氣，罵道：「來得正好，真以為你是讀書相公？我呸，連個功名都沒有，竟然在爺爺面前拿大，讓我等了三日。等下進了咱們錦衣衛衙門，得讓你好好嘗嘗我們弟兄的手段。」

吳節自然不懼，不但如此，反朝那二人微微一笑，將考籃小心地放在地上，鎮定地走了過去。

「不，連老三，你的情誼，吳節心領了。還是那句話，吳節遇事，從來都不會逃避。我這就去見萬千戶。」吳節走到況貴面前，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是，萬大人。」眾人一恭身，收起了刀子。

「不用，吳節行事，從來沒有逃避的道理。」吳節擺了擺手。其實，先前出考場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連老三，也不知道那傢伙去新津送信的結果如何。可惜這個連老三做慣了軍漢，見到這麼多讀書人，頓時就怕了，卻不敢擠過來。

方才，牛立春竟然驟下毒手，若不是連老三在，還真要載在錦衣衛手裡。

「噗嗤！」一聲，鐵尺抽到一隻手掌上面，軟軟地，卻著不了力。

經過這一場考試，彼此都已經成了不是同年的同年，見吳節出來，便有不少士子上前邀約。

錦衣和*圖*書衛駐紮在四川的衛所位於城北五塊石，這一帶很是荒僻，只衛所的衙門很是氣派，也非常醒目。

吳節一一客氣地回絕了，只說自己急著回家，他日有空，再與各位同仁游宴。

兩人心中對吳節倒有些佩服，朝他點了點頭，就閃身進了旁邊的小巷。

這條小巷甚是偏僻，是個死胡同，平時也見不到進個人。二人在裏面等了不一會兒，就看見吳節逍逍遙遙地走進來，一臉的平靜：「二位，久等了吧，咱們這就去見萬千戶吧。」

「他媽的，你牛比個屁！」牛立春暴怒，衝上前去，一鐵遲就朝吳節的腦後抽去。以他的武藝，這一尺定能將這個自大成狂的酸丁昏迷過去。

吳節笑了笑，再不說話，就那麼從容淡定地朝前走去，其餘三人急忙跟在後面，倒像是他的侍衛一樣。

「連老三，你敢！」

說了一聲抱歉，又緩緩道：「況貴，能不能勞煩你帶下路，我有要事拜見萬千戶。」

出了考場，外面好多人，許多考生並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呼朋喚友，交流考試心得。更有人相約一同去那煙街柳巷放鬆心情。

剛走到門口，吳節正要上前報上自己來歷。身後的牛立春突然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大喊：「和圖書來人了，救命了，有犯人拘捕！」

然後就是一通「蓬蓬」「喝喝」的低喝，又有一條人影摔到身邊，定睛看去，卻是況貴。

牛立春只覺得周遭的景物都在飛快地後退，撲通一聲，軟軟地倒在地上，再也沒立即爬起來。

聽到牛立春說到自己女兒，連老三眼睛里閃過一絲憤怒，然後是一縷刀子般的精光。整個人就如鐵塔一般威風凜凜，再不復當初那種猥瑣懦弱模樣。

連老三不理睬況貴和牛立春，身子一縮，朝吳節一施禮：「吳公子有大恩於我，若不是他的葯，我女兒早就挺不過去了。公子，此地甚是偏僻，只須你說一聲。連老三立即做了這兩個狗腿子，護你逃出成都，找個地方隱居下來。到時候，天大地大，錦衣衛又不是神仙，又豈奈你何？」

連老三面色大變，低聲道：「吳公子，你我手無寸鐵，今天只怕是要死在這裏了。」

前後不過幾個呼吸，兩個錦衣衛好人就被人打得起不了身，敵人的武藝當真是可驚可怖。

吳節卻轉頭淡淡道：「老勝，可是後悔隨我過來了？」

「吳士貞最近名氣不小啊，想不到如此自信。」一個身材偏瘦的官員從衙門裡走了出來，他一身錦繡，朝眾人一揮袖子：「heｔubook•cｏm.coｍ都退下，既然吳節已經投案自首，就不要為難他了。」

況貴心叫一聲不妙，狠狠地看了牛立春一眼：「住口！」

連勝搖頭：「連勝沒讀過書，卻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今天這條命就交給公子了。」

人實在太多，又都是心氣高傲的讀書種，那兩人也不敢造次，只將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吳節身上，凶光畢露。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條人影一閃而至。

牛立春大駭，厲聲叫道：「連老三你這個雜種，想造反嗎。等爺爺回去之後，定叫你不得好死，連帶著你那癆病鬼女兒也要千到萬剮。」

牛立春吃驚地抬頭看去，卻見到連勝連老三揉了揉拳頭站在前面。

兩個錦衣衛同時驚恐大叫。

「好，吳節果然沒看錯你。」吳節點點頭，大聲朝衙門裡喊道：「新津縣貢生吳節，拜見萬千戶萬大人。」聲音又清又亮，遠遠地傳了出去。

況貴一把拉住牛立春，笑道：「吳節吳公子，萬大人可不是人隨便能夠見到的。」

更能想到一樣懦弱膽小的連勝敢於在關鍵時候出手。這人雖然憨厚老實，卻是一個非常講義氣的人，倒值得結交。

牛立春得意洋洋地從一個衛兵手中搶過一把刀子，怒罵道：「什麼貢生，你就是個小小的ｍ.ｈetubｏoｋ.com•ｃｏm童子，裝什麼大頭蒜。暴力拘捕，殺無赦，來人了，把這兩個賊人亂刀砍了！」

吳節依舊大聲喊：「聽聞萬大人獨子罹患沉痾，生機斷絕。吳節不才，略通歧黃之術，願一試。」

不過，上前天進考場之前聽況貴和牛立春所說，上頭已經下了命令，想來唐家和楊宗之已經落到錦衣衛手中了。

手一抖，抽出一把鐵尺，就要上前給吳節一個厲害瞧瞧。

此人正是錦衣衛駐四川的錦衣千戶萬文明。

「啊，連兄，不可！」

聽吳節不肯逃跑，連老三急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憋了半天，將一張臉都憋紅了：「公子，錦衣衛里有好人嗎，你不逃，只怕還被他們害了，還是快走吧！」

他一邊回著話，一邊朝前看去，不出意料，錦衣衛的探子況貴和牛立春都穿著便服，站在另一頭的巷口等在那裡。

錦衣衛衙門最近幾日正好在辦楊宗之這樁案子，所有人馬都集中在成都，聽到牛立春的大喊，頓時就衝出了十幾兵士「鏗鏘」聲中，綉春刀齊齊抽出，將吳節和連勝團團圍住。

接著，一隻拳影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揮來，正中牛立春的下巴。

牛立春：「殺了他！」

原來，在緊急關頭，連老三突然鑽了出來，只幾招就將兩個錦衣衛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