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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夫人也不說話，依舊閉著眼睛，身體卻因為憤怒微微顫抖。

汪嬸哼了一聲：「怎麼，不願意？」便斜視了吳節一眼。

隔著盆景的枝條，吳節就看到唐夫人緩緩地抬起頭來，細聲細氣地說道：「汪嬸，我已經從早洗到晚了，又是第一次做這個，慢一些也屬尋常，卻不是故意磨蹭。」

心中突然有股酸酸的液體湧起來。

不過，她胖大的身子撞在牆上，動靜極大。幾個在廚房幹活的婦人都掩嘴偷偷地笑起來。

聽到別人的笑聲，汪嬸一張胖臉漲的通紅，惱羞成怒，立即從地上抓起一顆大白菜扔了過去。

「對，跪下吧，小子！」汪嬸大笑，笑得一身的肥肉都在顫抖，真真是波濤洶湧。

「是我。」

二人正說著話，旁邊的汪嬸有些不耐煩了，拉了吳節一把：「你誰呀，哪房的小廝，這裏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汪嬸：「跪下，你們兩個都給姑奶奶跪下！」

吳節一時不防，被和*圖*書她拉得身體一晃，心中大為不快，淡淡道：「我哪裡的不要緊，你這個欺負一個新人，就是不對，應該道歉。」

吳節點了點頭，也不說話，默默地走上前去，輕輕扯下唐夫人頭上那片菜葉，又伸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低聲問：「夫人，你沒事吧？」

見唐夫人哭泣，汪嬸聲更加高亢：「哭，知道害怕了吧，哈哈，敢得罪老娘，也不去訪訪我姓汪的究竟是什麼人。咱可是二老爺最寵愛的馮姨娘的表姐。知道吧，我表妹馮姨娘可是陸大公子的親娘。呵呵，陸大公子什麼人，那可是我陸家未來的希望。」

胖婦人越說越得意，左手叉腰，右手豎起拇指指著自己：「今後若要想過好日子，跪地上磕三個響頭向我賠罪。若哄得我高興了，或許可以放你一馬。」

「你也進陸府了。」唐夫人凄然一笑，摸了摸吳節身上的下人衣服：「終歸還是沒有逃過，我將你害了，和*圖*書我將大家都害了。」

不過，人倒是胖了些。再不復當初那個風姿綽約的美婦人模樣。

一片菜葉正好搭在她頂門上，讓她那張依舊顯得白皙的臉顯得滑稽。

聽到唐夫人話中的憐惜和歉意，吳節心頭一熱，以往的矛盾都以隨風而去，不留半點痕迹：「夫人，這事不怪你，不過是一次意外罷了，大家都不會怪你的。」

吳節心中知道唐夫人這是為自己好，她以為自己已經買身進了陸府做了奴才。如果得罪了汪嬸，將來會吃極大苦頭：「夫人，沒事的，我能處理。」

汪嬸這才醒悟過來，眼前這女人不過是一個卑賤的樂戶，在廚房幫工，地位比自己還低，憑什麼要在自己面前拿大。

吳節看到這種情形，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唐夫人心中一悲，緩緩閉上眼睛，有兩滴淚水滾了下來。

陸暢將吳節神色有異，指了指唐夫人，好象是在問這是不是吳節要找的人。hetubook.com.com

「你能處理什麼，你這個不懂得的東西。」唐夫人神色轉厲。

這樣的目光是久居上位者，習慣了頤指氣使的人，才會擁有。

「噗嗤！」一聲，那顆大白菜砸到了唐夫人頭上，碎做一地。

「別，別動手。」唐夫人突然衝上來，狠狠地看了吳節一眼，罵道：「吳節，要你多事，你是我什麼人。還不快快跪下給汪嬸磕頭認錯，汪嬸大人有大量，定然不會同你這個孩子為難的。」

她說起話來，還是像從前在四川時那樣平靜從容，好象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在說話的時候，目光鎮定地看著那個姓汪的胖大嬸。

「道歉，哈哈，笑話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一腿，突然踩中一片白菜葉子，腳下一滑，急忙伸手扶住牆壁，這才沒有當場出醜。

汪嬸說話難聽，可憐那唐夫人從小錦衣玉食，嫁去唐家做女主人之後，整個唐家都敬她怕她。風光了一輩子，如今卻落到眼前這hetubook.com.com個胖女人之手。

吳節輕輕道：「要我跪你，只怕是不行的，你受不起。」

唐夫人頭上的束著頭髮的手帕也散開了，長發披散在肩上，其中還夾雜著幾縷白色。

這唐夫人以前縱有千般不對，可她怎麼說也是唐宓的母親，將來若唐小姐嫁到吳家，她就是吳節的母親。

唐夫人睜開眼睛，一看是吳節，一愣，眼神中又是驚喜，又是悲傷：「是你。」

那汪嬸不覺一呆，禁不住退了一步，訥訥道：「怎麼……怎麼……」

「知道了就好，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小廝。對了，你這臭女人是一道的？」汪嬸像是想到了什麼，更是囂張：「原來也是個賤戶，他娘的，敢在姑奶奶面前拿譜。來人了，把這賤戶給我拿下，發付到馮姨娘那裡家法侍侯，打不死你！」

因為往來的人多，吳節和胖子又是站在房屋的拐角，身前有一從叫不出名字的灌木盆景，陸府的下人們也沒發現他們。

吳節雖然同她有過不愉快www.hetubook.com.com，可看到唐夫人變成現在這種模樣，心中卻有些難過。

出了這個狀況，其他幫廚的婦人都停了下來，饒有興緻地圍攏過來看熱鬧。

又見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嬉笑著看她笑話。

幾個同汪嬸一夥的幫工就挽起袖子就要撲上來。

「自然知道，你不就是陸軒的親戚嗎？」

「吳節，你瘋了，還不快跪下。」唐夫人大驚，連聲呵斥：「說什麼胡話？」

看到她碩大的胸脯，吳節有些頭暈，冷冷一笑：「你真要我跪？」

不過，她的眼角已經帶著一絲魚尾紋，目光中滿是疲憊。面容比起當初卻要憔悴了許多。尤其是一頭秀髮，因為有一陣子沒洗，又置身於廚房之中，滿是油膩。

汪嬸聲音極其洪亮，張開嘴就一陣亂罵：「打不死你這個娼婦，真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貴夫人？我呸，你就是個樂戶。若不是我家老爺可憐你，把你收進府中。你現在就是個千人騎萬人騎的爛貨。在我面前裝，少來這套。今後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