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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作者:華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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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65章 已經麻木了

第一卷

第165章 已經麻木了

在看那嘉靖皇帝,已經興奮地面容都扭曲了。
「什麼事?」
嚴世藩那隻獨眼閃過一絲驚奇,提高了聲氣:「父親大人,咳……咳……」
吳節也不等嘉靖點頭,繼續念道:「伏聞妙道淵微,非塵凡之可測;圓穹杳邈,有誠信之能通。輒伸悃愊之私,上瀆高明之德。切念臣叨司三局,從事六官。勤勞更歷于歲終,修省每恭于夙夜。昨于正旦,嘗啟願心。許大醮之祈禳,乞靈庇之保護。今逢誕日,恭按科文。集道侶于壇場,頂晬容於香火。仰回聖馭,曲享清羞。伏望上帝垂慈,列聖降佑。延偏親之壽考,茂合族之禧祥。三考書成,祈有更代之慶;百神來相,俾無災滯之虞。」
嚴嵩目光獃滯:「還好,就是碰到一個人。」
這篇比起先前雖然短了許多,可卻將那股玩輕佻的氣質收斂起來,代之以滂沱厚重,意氣飛揚。
嚴嵩乃是進士出身,若真說起個人品質,稟性上並不壞。他的主要問題是太貪戀權勢,可才具又不足。做了內閣首輔之後,做不來名臣,只能尸位素餐地當權臣。
「不是,大頭在胡宗憲那邊。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錢糧。這些年,為了前線戰事,國庫都給掏空了。而咱們家現在只能靠前線的勝利來長臉了,那邊的軍餉是萬萬不能斷的。」
若真論起青詞,你的固然作得不錯,可也不過是辭藻優美些,對仗公整些,卻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東西。
待到念畢,字也寫完。
和-圖-書于手中:「陛下,現在就燒祭此文嗎?」
「好好好。」現在,嘉靖也只能不斷重複這個「好」字,接過吳節的稿子,聲音哽咽:「平身吧!」
這次也不用黃錦代筆,因為字多,這個老太監的速度也跟不上。吳節索性提起毛筆,蘸了飽滿一管硃砂,筆下龍蛇飛舞,口中朗朗如罄。
「弄錢?」嚴嵩不解:「可是賑濟徐州旱災所需的款子?」
嘉靖精神一振,在沒有比燒祭著篇青詞更入微貼切的了。
「是,萬歲爺。」黃錦忙走上前去,以道家畫符時的狂草,一筆揮舊。
「我恩師的曾外孫女婿,說起來也算是你的同門師兄。」嚴嵩本是前內閣首輔楊廷和的門生。楊廷和,嘉靖初年內閣首輔,楊慎的父親。
可萬萬沒想到,吳節並沒有背誦舊作,而是新作了一篇。
剛才你糾纏著人家不放,朕就讓吳節給你提個醒。
嚴世藩一笑:「沒事了,父親大人在陛下那裡的情分,還沒有被剝奪。」
嚴世藩大概覺得自己態度不好,緩下口氣:「父親大人,陛下若不待見你,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你的青詞。既然他受用了,就表示仇鸞一案就此揭過,也不用再提了。」
嚴嵩跌足:「以後如何是好?」
岐山丹鳳雙呈祥,雄鳴六,雌鳴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于天。」
對,這就是宗師的氣勢。
嚴世藩冷笑:「嘉靖,嘉靖,家家皆凈。」
他指了指紙筆:「黃錦,你抄下來。」和圖書
「弄錢。」
而吳節的這篇青詞一出,朕這輩子怕是忘記不了啦!
「嗯。」嚴嵩想了想:「等下我給羅龍文去一封信,讓他想辦法在江南籌措一些。哎,戶部是沒辦法了。」
嚴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府中的,這一路本長,卻彷彿只是一剎那。
黃錦已經徹底地呆住了,良久,也撲通一聲跪下,眼含熱淚:「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
「這還要小半年,為父都不知道該怎麼挨過去。」
嚴世藩苦笑:「我剛才也是心裏急,父親大人的恩寵來自兒子所作的青詞。若論到寫這中東西,當世也沒人能比得過我,徐階不行,張居正、李春芳他們也不行。可現在卻突然鑽出來一個吳節,有他在,兒子就不能不打起精神對付了。我家的富貴都建立在陛下的心意上,可這個萬歲爺生性涼薄。覺得你好了,你就是好到極處。一旦厭你煩你,卻將你看做草芥。咱們家以前邀寵的那些手段,今後卻不能再用了。」
今回這一遭,總算在嘉靖心目有了一個穩固的地位。
實乃舉重若輕,一派宗師風範。
他長嘆道:「年初算好的開銷,本以為能支撐到十一月,剩下那個月,大家勒緊肚皮忍一忍,這嘉靖三十九年也就過去了。可陛下東修一個宮觀,右添置幾個丹爐,見天都要設壇打醮,再加上昌平那邊的吉壤也是個大窟窿,蒙古俺答入寇,又是一大筆軍費。戶部的錢,早在七月就花光了。」
hetubook.com.com劇烈的咳嗽從胸腔里迸出,讓他身上一片躁熱。
嚴嵩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我兒不可亂說,慎言慎言。」
以前你也是寫了不少,可朕卻沒有記住一篇。
聽他說自己在皇帝那裡的情分還在,心下頓時一松,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吳節見嘉靖如此亢奮,心道:既然已經表現了,索性再放縱些,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
便隨手點了,拋之於香爐之中。
而那嚴嵩和黃錦早驚得呆在一旁。
至少在寫青詞上,當世已經沒人能比得過眼前這個清俊挺拔的年輕人。
「好什麼好!」嚴世藩突然煩躁起來,他這人心胸狹隘,自執才高。平生只服楊慎,其他人卻不放在眼中。如今突然鑽出個吳節來,又極擅青詞。
嚴世藩安慰父親道:「只有件事可行了,只要辦好,自然是簡在帝心。」
嚴嵩仔細一想,立即眉開眼笑:「我兒說得有理,為父也是糊塗了,竟沒想到這一點。」
嚴嵩失去了全身力氣,軟軟地坐了下去。
「什麼人?」嚴世藩額頭上全是汗水。
繼續高聲朗誦,將赤燦燦的硃砂寫滿紙面:「洛水玄龜初獻瑞,陰數九,陽數九,九九八十一數,數通乎道,道合原始天尊,一誠有感。
在回來的路上,嚴嵩立即命人去查吳節的底細,這一查,才愕然發現。這個吳節竟然是楊慎的外孫女婿,大家竟然是同門。
先前在西苑醮齋比試青詞,表面上是父親和吳節之間,和-圖-書其實,卻是他嚴世藩和吳節之間的文壇爭鋒。
「楊慎的孫女婿,父親大人,究竟怎麼回事,且細細說來。」嚴世藩皺了皺眉頭,忙問。
爾後,無論是展布胸臆;救唐家於水火;或者僅僅求一個在這個世界不受人壓制不受人損害的安閑人生,都有了可靠的基石。
其實,他腦子並不靈光。一遇事,都是由兒子和羅龍文替他拿主意。
……
「怎麼了?」嚴嵩有些愕然。
回家之後,大明朝的首輔疲倦地走到兒子床前,就那麼直愣冷地坐著,一句話也沒說。
「還有……」嚴嵩已經徹底麻木了,這個吳節一篇青詞接著一篇青詞,隨口而來,也不假思索,如同吃飯喝水一樣隨意。
感覺到父親的一樣,嚴世藩吃力地從床上直起身子:「父親大人,可成了?」
吳節念完這一段,大筆一揮,寫就。然後,雙手捧著青騰紙,拜于皇帝面前,用盡全身力氣將最後一句喊將出來:「天生嘉靖皇帝,萬壽無疆!」
先前,他已經看過吳節寫的青詞了,自然是大為讚歎。見嚴嵩不服,也沒好氣:嚴嵩啊嚴嵩,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同年輕人爭什麼,又有什麼好爭的。大同總兵仇鸞一案,關係到朕的體面,只辦首惡,就不同你計較了。剛才之所以讓你來寫青詞,就已經算是給你擺明了朕的態度,爾卻是不依不饒。
他幽幽地看著蚊帳頂,想是在思考著什麼。
「好!」嘉靖聽得頭髮都豎了起來,感覺一股清涼之氣至腋下和圖書而生,飄飄若羽翼生髮,身子竟失去了重量。
不可否則,他嚴小閣老敗了,還敗得很慘。
「成了!」吳節偷偷地吐了一口濁氣。
「後生可畏,難道我嚴分宜真的……老了。」一種老年人特有的麻木和疲倦從嚴嵩心底浮起,再揮之不去。
嚴嵩忙將先前一幕同兒子說了一遍。
嚴嵩有些急了:「什麼留面子,陛下究竟對我父子現在是什麼態度?」
然後鄭重地走到香爐前,將那一片赤紅華成燎燎火光。
可吳節依舊沒有停下,又一篇。
沒有人說話。
而先前那一幕,卻如同一場迷離詭異之夢,怎麼也把握不住。
他喝道:「黃公別急,吳節還有青詞侍侯陛下。」
聲音一出口,卻洪亮無比,顯然是心神激蕩之下,竟控制不住情緒了。
一樣俊朗乎,浩蕩乎,恣肆乎,自在瀟洒。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嘉靖的震驚也可以理解。
「啊,還有!」不但嘉靖,連黃錦和嚴嵩同低聲叫起來。
依舊就是蘇軾的渙然縱橫,窮極變幻之大家文風。
「父親大人真是……真是太操切了,須知事行有度,過尤不極。」嚴世藩猛地直起身體,然後又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嘆息道:「陛下燒了吳節的第一首青詞,那是在給你留面子啊。說句實在話,他那幾篇文章寫得真是不錯,比我好多了。哎,這世上真的有天才啊!」
對於兒子嚴世藩的才智,嚴嵩還是很信服的。
「這個吳節,才高至此,真真讓人始料未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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