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最才子

作者:華西里
最才子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卷 第263章 茲體事大

第一卷

第263章 茲體事大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舉人,只要沒皇帝在背後撐腰,將來要捏扁搓圓,還不是我一個眼色的事情。
李歷:「小閣老,說吧,首輔的禮物究竟是什麼?」
嚴世藩的聲音低下去:「這個工程的錢由內藏府出,可驗收卻由我工部負責。皇家的工程可沒有一個準數,一磚一瓦從城外送到禁中,層加價,豆腐般成肉價錢。譬如一匹金磚吧,外面是一兩銀子一匹,待鋪到皇宮的地上,就變成二十兩。這次玉熙宮的維修吧,真若嚴格把關,也就一百多萬兩的事兒。可萬歲既然掏了兩百多萬出來,李大人也沒必要替他老人家省錢。陛下豐亨豫大慣了,喜排場尚奢華,若太節儉,反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索性將這些錢都花盡了,把差事辦得體面了。帳目的事情,自有我工部負責,到時候,二位大人只需大胆收錢,然後在各道手續上簽字畫押就是了。」
這話說得有些赤|裸裸了,也不成體統。
嚴世藩心中的鄙夷更甚:「禮物太重,又怕李老大人推辭,卻沒有帶來。」
所以,對厘金,小嚴是非常不感冒的。
這個時候,李偉才咳嗽一聲,將一個濃痰吐到腳邊的痰盂里,用一種含糊不清的語調說道:「小閣老,你今日來我這裏,只怕不單單是為這事吧。」
可表面上還是一臉溫和:「無妨,嚴世藩今日也是第一次同二位李大人交集,也有做得不到的地方,先前得罪了。」
倒不是他嚴世藩有多忠君愛國,實際上,東南戰事就是他們嚴黨的臉面,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和嚴嵩的意思就是在東南維持一個不勝不敗,養賊自重的局面。只要這仗打下去,朝廷就得借重嚴黨,他們父子就能安然度過這一道難關。
「作詩。」
嚴世藩一字一句說得極慢極清晰:「家父欲將二十萬兩白銀送于李老大人!」
李家父子這才明白嚴世藩想幹什麼,這廝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夥同他們父子一起做假帳,將這次維修工程的款子咬下一大塊來。
如今這個大明朝的天子,乃是天下間一等一愛面子之人,又貪圖安逸,日常間最討厭麻煩。
嚴世藩瞳孔突然一縮,看著李家父子,眼神如刀子一樣。
聽到李偉問起,嚴世藩笑了笑:「就是為老大人賀壽是啊,剛才這不過是嚴世藩的一點心意。來的時候,家父一直叮囑我,說他也想見見李老大人,也好粘點喜氣。無奈,他老人家年歲大了,今日天氣有冷,身子不適,就讓我把他那份賀禮給帶過來。」
如此大的手筆,震得李家父子無法呼吸。
「無妨,不過是一點小誤會,先前比試,我輸給吳節,心中急噪了,哎,也是我養氣工夫不到,慚愧,慚愧。」
嚴世藩沒有說話,只笑笑看著他們,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苯魚咬鉤了。
他站起來,裝出一副滿面春風的樣子:「呵呵,既如此,咱們就好好將這事做得圓滿了。聽人說,二位李大人在進京投親之前,家境也頗為貧寒,希望這次能讓大人的日子多得滋潤一些。」
李歷有些疑惑:「小閣老要寫什麼?」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兒子一眼,心道:歷兒腦子果然笨,一個內閣閣臣親自到訪,怎會是賀壽那麼簡單?
話糙理不糙,嚴世藩心中一動:「借紙筆一用。」
李歷咳嗽一聲:「小閣老,我們父子商量了一下,這事幹得。」
求人不如求己,他再等不起了,無論如何,來年開春,軍隊必須有所動作。
大明朝實在太缺錢了,東南前線實在是太缺錢了。
「小閣老說的是這件事啊?」李偉好象明白了些什麼:「請說下去。」
「如此就多謝了。」嚴世藩對裕王府倒是不懼,也不將李歷的話放在心上。
這次將手伸玉熙宮的維修工程款,小嚴算了一下,他至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能從中得到七十萬兩的好處。到時候,給前線五十萬,自己還能留二十萬。即便將來被皇帝發現,他也可以推脫說款子全送去前線了,並上一道摺子,痛陳厘金制度的弊端為嚴黨洗脫嫌疑,並順帶著倒打吳節一耙。並哀求皇帝當以江山社稷為重,將內駑的錢再拿點出來做征剿倭寇的軍餉。
剛才李家父子聽到這個天文數字時震撼的表情和眼中的貪婪,嚴世藩一絲不落地看到眼中。以李家父子的膽大妄為,他們可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魚餌已經撒下去了,這兩條傻魚肯定回上鉤的,對此,他充滿了信心。
嚴世藩叫了一聲:「好,李大人如此氣概,嚴世藩只能叫一聲佩服!」
二人頓時感覺到有一絲不妥,尤其是李偉,他慢慢地退回到椅子上,緩緩道:「小閣老,茲體事大,容我父子在思量思量。歷兒,送小閣老去書房坐坐。」
「啊,嚴閣老也要送禮。」李歷高興地跳了起來,剛才小嚴一出手就是三千兩之巨,他爹乃是內閣首輔,怎麼著也比做兒子的出手更大才講得過去。
而且,嚴世藩認為,厘金不過是一個幌子,是皇帝的陰謀。他是要將嚴黨樹立成所有人的公敵,讓他們來當靶子的。至於實行不實行,只怕皇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且,這麼大的一項政策,皇帝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胡汝貞在東南坐大,必然有其他後手。
雖然說厘金制度可以讓胡宗憲和嚴黨得利,可小閣老也知道,這事說起來容易,真要推行下去,只怕會有很多麻煩,等到全面鋪開,收上稅款來,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明年開春就會有一場大戰,可軍隊的補給到現在遲遲未到,軍心已經不穩。若不能再春節以前將這筆款子送過去,來年開春的軍事行動根本沒辦法如期進行。
「二位李大人,倒不是要辦什和*圖*書麼大事,這就是一筆生意,這錢我也不會直接送到你們手中。事情還得從玉熙宮維修工程上說起,這項工程,天子拿出兩百多萬兩體己錢支付人工和材料費用。」
哈哈,這個嚴家父子倒是識情知趣,倒是值得一交。
這個時候,李偉突然意識到什麼,伸手制止住兒子的咆哮,抬起醉眼看著嚴世藩:「小閣老話中有話,請明言。」
「啊!」不但李歷,就連李偉也同時叫出聲來:「當真?」
李偉卻突然叫起來:「小閣老這麼大一筆錢,可是要我們父子替你辦一件大事?」他眼神恢復清明,再不是先前那般醉眼朦朧。
呵呵,朝廷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著皇帝的小金庫。皇帝若不掏錢,就是昏聵,就是暴君。御使們一人一口唾沫吐死他:你看,不過是從區區一個玉熙宮的工程里擠了點銀子出來,就可以在東南進行一次如此規模的戰役。萬歲,究竟是你的宮觀重要,還是國家重要?厘金制度以後就別幹了,皇上你少建點院子,再將體己錢拿點出來,就能將倭寇趕下海去。
李歷大聲嘆息:「誰說不是啊,以前的日子,那就一個苦,是真的苦啊!小閣老,我就是個鹵莽的人兒,先前說話難聽,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嚴世藩心中又是一陣冷笑:紙終究是包不住火,這麼大動作,不驚動皇帝是不可能的。到時候,我那幾道後手一出,自可全身而退。可憐你父子,卻要做替死鬼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欺我。
以明朝嘉靖年的購買力,二十萬兩百銀相當與現代社會三到五個億人民幣。
這軍餉必須解送去杭州,這樣才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才能讓朝廷和天子看到胡宗憲至少在目前而言是不可替代的。
「小閣老說啥呢,不就是在詩詞上輸了一場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李歷道:「我聽人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意思是,這文化人兒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情啊,真沒辦法分給勝負。就拿聽茶館的先生說書吧,你喜歡聽《三國演義》,咱卻偏偏喜歡風月段子,口味不同而已。那吳節不過是一個酸丁,偶然寫了一首好詞罷了。真若比下去,再寫上幾首,就要露怯的。」
李歷還只覺得眉心有些發漲,心中突然有些畏懼起來。
嚴世藩倒也鎮定,微微一笑:「也是,那我就去書房等二位大人的信。若成,大家一起生髮。若不成,也是無妨,權當我今天沒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嚴世藩心中冷笑,你李偉就是個老糊塗,李歷有是個貪婪愚蠢的小人,真有大事,我犯得著找你們嗎?
「好了,小閣老的心意咱們領了,日後有事,但說話。」李歷揣了錢票,滿足地坐後座位,舉起了茶杯,就要端茶送客。
此事若操作得當,一是可以在厘金制度上給嚴黨正名,二是為東南湊集軍餉,三則可以將吳節推到風口浪尖上。他這個混帳的厘金制度不但沒有實行的可能,反將皇帝也卷了進去。
嚴嵩父子侍侯了嘉靖皇帝二十來年,對這個萬歲爺的稟性早就知根之底。
他一把將錢票抓起來,垂涎欲滴地看了兩眼,這才飛快地塞進袖子里,唱了個肥諾:「東樓,我這人就是暴脾氣,又沒讀過書,先前有不到的地方,萬勿放在心上。」
吳節這個厘金制讀所燒起的這把火被直接引到皇帝頭上,讓嘉靖顏面盡失。
「沒關係,沒關係,你與我妹子不過是一場誤會,過兩日我進王府的時候同她說一聲就是了。」顯然,李歷出入裕王府想進出自己家門一樣隨便,便有心在嚴世藩面前顯擺。
坐在書房裡,默默地喝著茶水,嚴世藩的思緒已經飛到了浙直總督衙門,飛在了胡總憲身上,飛到了東南前線。
這就是他身上最顯著的兩大缺點,只需把握好了,也不難著手。
李歷心中興奮,忍不住問:「錢票呢,多少兩?」
和*圖*書完話,又將眼睛閉上了。
「君子無戲言,自然當真。」嚴世藩慎重地回答:「卻不知道李老大人和李大人有沒有膽子收這筆錢?」
看到這一對父子在金錢面前的臭態,小嚴相公看得一陣噁心。
呵呵,這聖眷嘛,自然是耗盡了。
正想得得意,李偉和李歷父子進來了。
「是是是,爹說得是。」看到這麼多錢,李歷心花怒放,先前同嚴世藩的那點齷齪也早就在金錢攻勢前煙消雲散了。
「沒帶來啊,那你說這做甚,不是埋汰咱們父子嗎?」李歷怒道:「我李家什麼門第,什麼樣的東西沒見過,還怕重?」
想起吳節,小閣老恨得咬牙切齒:吳節,今次得讓你好好看看我嚴世藩的厲害。我不但要在政治上將你狠很打壓,在詩詞上輸了的,也要贏回來。
二十萬兩,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般的巨款,大明朝太倉一年的總收入也不過三百來萬。而一個正七品的知縣,每月俸祿也不過二兩銀子。
說完,也不用李歷送,徑直出了靜室,朝書房走去。
李歷還在大張著嘴巴,口水滴了下來:「乖乖,二十萬兩,媽的,這得多少錢啊。富貴當頭,就算是殺頭的買賣也做得。咱們是誰啊,王府李妃娘娘就是我妹。未來的太子就是我侄子,老子的膽子不大,天下間就沒人比我大的。」
「不急,哎!」一直裝睡的李偉突然裝模做樣地嘆息一聲:「人老了,瞌睡少。歷兒,小閣老難得來我們府上一次,怎麼著也得把他給陪好。你這人的性子就是急躁,剛才對小閣老又是如此無禮。人家什麼人物,堂堂閣臣,天下間一等一的飽學高士,不同你計較罷了。還不快快向東樓陪禮。」
兩人同時站起來,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眼神中的灼熱和驚懼。
表明上,他們父子是得了二十萬兩好處,嚴家又送出來這麼大一個人情。可他們也知道,嚴世藩在其中得到的好處,絕對比這二十萬兩多得多。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