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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萬歲爺的話，奴才帶馬過來了。」

吳節只得小心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話，臣卯時還得去貢院點名，然後入場參加會師呢！如今子時已過，這裏離臣的家又遠，走著回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還得收拾東西去貢院，臣只怕趕不上考試。」

一時間，吳節有些慌神，只差一把搶過這個番子手中的腰刀，騎上快馬，殺進陸府里去，將唐小姐救出來。

可若用這事去求陳洪，這傢伙同我也不過是泛泛之交，未必肯給我這個面子。唐宓乃是楊慎的孫女，嘉靖恨楊家入骨。陳洪如何不懂得嘉靖的心意，以他老奸巨滑的性子，只怕不肯去冒這個險。

皇帝登上大輦，突然回過頭：「吳節你還不回去。」

剛問完話，卻聽到吳節叫了一聲：「他媽的，老子不幹了，不幹了！」

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番子嚇了一跳，定睛看過去，卻見吳節狠狠地捏著拳頭，額頭上全是青筋，一臉的猙獰。

和圖書「是。」陳洪應了一聲。

看到嘉靖登上步輦，吳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可他還是沒有想好如何處理唐小姐一事。表面上看起來吳節是天子近臣，風光一時，一言一行，也能夠對皇帝產生影響。

估摸了一下，現在大約是後世北京時間一點模樣，在耽擱下去，只怕就要誤了去貢院點名的時辰，吳節有些著急。

嘉靖點點頭，道：「吳節急著回家趕考，你騎馬送他回去，記住了，可別耽誤了時辰。耽誤了吳節的科舉，卻是朕的一大損失。」

嘉靖：「都準備好了嗎？」

明朝有功名的文人雖然可以帶劍雲遊天下，但很多人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能騎得這種烈性軍馬的百中無一，看吳節身高臂長，那番子還是有些擔心。

夜風中隱約傳來人馬的喧囂聲，哭喊聲，叱喝聲。

番子說：「今日的會試對大人來說十萬要緊，其他事，卻要放在一邊。我這就扶你上馬，無論如何得在hｔｔｐs://ｗｗw.ｈetuｂook•cｏｍ•cｏｍ點上送你到地頭，如此才算是保了大人的恩情。」

可皇帝沒有說走，做為他的近臣，吳節只有干著急的份兒。

那番子嘆息一聲：「我也知道大人深受陸家厚恩，見此大劫，心中難過。大人乃是正直君子，有這份心就夠了。世上很多事情，非人力可為，遇著了，只得說一聲奈何。走吧，大人的前程要緊啊！」

「好，去辦吧。」

這樣的結果不堪設想，也不敢去想。

等嘉靖的御駕離去，那東廠番子讓人牽馬過來，道：「吳大人可回騎馬，在下這就送你回去。」

「做人有三思，思危、思退、思變——知道有危險就躲開危險，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叫思退；退下來就有機會，再慢慢看，慢慢想，以前哪裡錯了。他媽的，這事我卻躲不過去，也沒時間去想。」

「啊，你是馮保，裕王府皇孫的大伴！」吳節大吃一驚，這人在歷史上hetubook.com.com可是赫赫有名的。他是萬曆皇帝的大伴，在萬曆皇帝等級為帝之後，頂替退休的黃錦做了司禮監掌印太監。

這就是所謂的君王，這就是所謂的政治吧，家事、國事，私人感情、國家意志，卻分得格外清楚。

吳節心中不忍，將頭轉了過去。

陳洪：「稟萬歲爺，奴才已經調集起了人手。」

看起來，東廠和錦衣衛已經開始動手抄家了。

吳節遠遠就看到那條火龍將陸府團團圍住，心中一凜。

吳節這才醒過神來，深深起吸了一口氣，暗想：不能急，不能急，越急越想不出主意來。還好今日主持抄家的是陳洪，我在陳洪那裡還有點面子，卻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若換成其他人，只怕就糟糕了。

前頭陸炳剛死，後腳嘉靖就翻臉無情，這是做得確實有些過分了。再怎麼著，也得等陸家人出完殯再說啊！

突然間，吳節心中出現一個念頭：陳洪正在抄陸家，如果不出意外，所有的陸家和-圖-書人都會被看管起來。而唐宓如今正在陸家的綠竹觀里，她也會受到波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陳洪飛快地退了下去，就在這個時候，就有無數火把亮起。

她本是賤籍，當初吳節為了保護唐小姐，走了萬文明的路子，這才將她安置在陸家。如今陸家出了事，她肯定會被甄別之後，送回教坊司的。

「不回去了，不回去了。」吳節苦澀地一笑，不住地擺頭。

吳節一想到這裏，頓時臉上變色，今日無論如何得想個辦法將唐宓救出去，可是……

後來有與張居正結為盟友，鬥倒了當時的內閣首輔高拱。

東廠番子回答：「萬歲爺請放心，絕對誤不了吳大人的事。」

嘉靖何等的精明，見吳節神色異常，鼻子里哼了一聲：「吳節，你急著回家嗎？」

方才嘉靖提起陸炳的時候，一臉悲戚，一臉惋惜，甚至放聲痛哭，可真臨到動手的時候，卻是雷霆一擊，絕不留情。

「嗯，原來你是想著會試啊。朕也不是不近人hetubook.com.com情的，罷，朕也乏了，擺駕回宮。」就一招手，一頂大輦從遠處抬了過來。

又朝一個太監模樣的人道：「你帶車駕沒有？」那太監腰上掛著一口鋼刀，一臉剽悍，顯然是過來執行抄家任務的東廠番子。

「恩情？」吳節狐疑地看了那人一眼，死活也想不起自己同這個太監有什麼交際，又在什麼時候施恩於他？

「吳大人，你怎麼了？」見吳節神色古怪，那番子又擔心地問了一聲：「大人可有什麼不妥，我這就送你回去。」

一是為唐宓擔憂，又想到即將開始的會試，吳節額頭上有汗水滲出，與露水混在一起，心中只覺得一陣冰涼。

番子又喊了一聲：「吳大人，你怎麼了？」

看出吳節眼中的疑惑，那番子一笑，低聲道：「大人，我叫馮保，黃錦公公是我的乾爹。」

可吳節平素為人低調，也沒機會結交朝中權貴，自然沒有建立起自己的人脈關係和班底。人到用時方恨少，一時間，心中一陣迷茫，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