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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吳節就到了陸胖子的官邸，拜見了代先生。

吳節一呆：「科舉場上，需要事前謄錄，然後封住名字，在沒閱卷之後，誰知道取了什麼人？」

吳節回答說：「已經確定了，一共有六千一百二十三名考生報名，擬訂錄取八十一名生員。」

「是是是。」朱茂開始口吃了，一張臉紅得更厲害。

說完，就再不理睬兩個學生，趔趄著走了。

上車之後陸胖子哈哈大笑，一拳打在吳節身上。

代先生卻搖了搖頭，笑指吳節：「我問你將要錄取什麼人做秀才，又不是問總共要錄取多少。」

酒酣耳熱，代先生突然問：「士貞，你這次來應天府主持院試，需要錄取的士子名單確定了嗎？」

吳節這才鬆了一口氣：「就來。」

黃文學下面還跟著一個人的名字，正是黃東。

「慢著。」吳節心中一動：「來的是什麼人，又是何等模樣？」

吳節喊了一聲疼，怒道：「胖子，你這是要打死我嗎？」

他和_圖_書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送回家的，第二天醒來已是正午，口渴得厲害，就坐在書房喝茶。

吳節同胖子一年多沒見，這次見面自然要大喝特喝，最後兩人都醉了。

代先生哈哈大笑：「地方上的事情哪裡有你想得那麼簡單，慢慢悟吧」他站起身來：「我醉欲眠，回屋高卧去了。我的學生中出了個狀元，呵呵，這輩子知足了！」

黃東現在沒有功名，只能算是民，明朝官民地位懸殊，立即嚇得站住了，腿一軟，幾乎跪了下去。

「還能怎麼樣，你在中樞，不知道咱們地方上的自在。江浙都轉運鹽使司根本就沒什麼事，也就是每年過年後忙上一陣子，把鹽引發下去。其他時間，都是玩耍吃喝，我現在都不愛呆在揚州。至於家裡……」胖子有些難過：「我們陸家出了那麼大的事……還好我被除了籍，沒有受到牽連。我也派人將我娘接到南京來了，至於父親大人……和-圖-書實在是無能為力……」

大門口，各人的表情都不相同，有驚愕的，有困惑和不解的。

黃東更是張大了嘴巴，就那麼木訥地朝吳節移去。

這次，還真得要替表妹撐撐腰，如此，她在黃家也能過得舒服一點。

那隨從將手中的帖子遞過來，道：「回大老爺的話，一共四個人，兩男兩女，看模樣像是一家人。其實，年紀大的那個昨天就來過，是本城的鄉紳，有秀才功名的。大老爺不在，就留下禮物，被打發走了。」

還沒走到吳節身邊，就被一個威武的差役攔住，喝道：「幹什麼，我家老爺乃是江浙都轉運鹽使司判官陸暢，快快迴避！」

吳節一笑：「朱兄，咱們同窗一場，別大人不大人的，記得我住什麼地方了，有空過來說說話兒。」

車上，陸胖子更不耐煩了：「吳節，你怎麼回事，還不上車。」

突然間就想起代先生所說的話，心中一呆，暗道：難不成這院試也有人敢預先確定heｔubｏｏｋ.coｍ•cｏm錄取的名單，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點？

「節哥，他奶奶的，快兩年了，兩年時間沒看到你，真是想死我了。對了，聽說你當父親了，是個兒子，嘿嘿，小弟弟在這裏先恭喜了。」胖子大笑著：「告訴你一件喜事，我也要做父親了。」

這個身份的轉換，卻是那樣的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先生還是那樣，吃起酒來凶得很，臉上的刀疤被酒精一刺|激，紅得怕人。

「別怕啦，她沒在南京，去廬山了，說是南京熱得緊，要到那裡住到秋末才回來。我也是煩這小妞子，就在徽州買了處莊園給她。」

好在陸胖子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對於陸家人，除了母親和妹子，同其他人也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就道：「節哥，告訴你一件好消息，代先生如今就在我的幕中，等下正好去見他。」

吳節滿頭霧水：「我父母去世得早，本是成都府人氏，在南京哪裡會有親戚？」

「原來是他們！」一想起黃東，吳節就有些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ｏｍ來氣：「我沒有這麼樣的親戚。」

如果在座的同窗中有人能夠考中秀才，豈不要從吳節的同學變成他的學生了？

「啊，你小子可以啊。」吳節也是非常驚喜：「這一年來可好？」

然後轉身朝眾人一拱手，就那麼上了馬車。

「吳節吳士貞，原來此吳節就是彼吳節。」

說著就指了指帖子上的名字，吳節一看，這人姓黃，叫黃文學。

吳節突然想起在黃家受盡欺凌的表妹，頓時有了主意：「不，我去見見他們。」

「你是吳士貞？」

剛才大家已經被吳節那一首意境高原的五言震住。還沒等緩過氣來，吳節又搖身一變，從一個曾經的傻子，變成了堂堂翰林院學士，光芒萬丈的狀元公。如今又一手握住眾人秀才功名生殺大權的，主考官，大宗師。

又見吳節左右看著馬車，死胖子醒悟過來，叫道：「別看了，女魔頭不在。」

隨送：「那麼，我就去回夫人，說老爺公務繁忙，讓他們不用來了。」

等到ｍ•ｈeｔｕboｏk•coｍ.cｏｍ馬車囂張地離開，不少人還沒有回過神來。黃東僵直著身體站在那裡，只感覺渾身上下都是汗水，只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落到自己身上。

吳節這才徹底放心了。

想起先前一口一個「傻子」地喊吳節，眾人都覺得面上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熱辣辣地，無地自容了。

想起陸地爽的厲害，吳節直抽冷氣。

「你是吳士貞？」朱茂驚訝地問：「是吳老大人……」

說起陸家的遭遇，吳節也是感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之間，安慰的話也無需多說。

……

那隨從是何等人物，眼尖得很，已經肯定這姓黃的父子是吳大老爺的親戚無疑，就道：「大老爺，反正夫人正在同他們說話了，您就不用過去了。」

正疑惑間，就聽到一個學政衙門派給他的隨從來報：「稟大老爺，有人來訪問，說是你家的親戚，在外面候著，夫人已經過去了，又問老爺是否有空，要不要見？」

吳節大喜：「正要去拜見恩師。對了，女魔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