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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綸：「王爺若招戚繼光入門，想讓他做什麼？」

胡宗憲明白徐渭的意思，苦笑一聲：「文長，人家可是翰林院學士，天子身邊的紅人，又是欽差，難不成還軟禁了他不成？」

羅龍文見胡宗憲下不了決心，心中一急：「汝貞。」

裕王：「自該如此。」

……

在他看來，明朝的軍漢就是一群潛在的罪犯和貪污犯，多看一眼也髒了眼睛，對他們也不用客氣。這也是當今天下所有讀書人對軍隊的成見，高拱也不恩能免俗。

這倒讓裕王有些意外了：「此話怎麼說？」

「不可！」譚綸也出言反對。

朝廷用人，用的是其長處。像戚繼光這種勇將，國家用他自然用的是他的戰陣之長，只要能打仗，個人品性和私德上再不堪也不打緊。只要不干犯國法，別人也不好拿他怎麼樣。

譚綸：「吳節不是在浙江督促胡某用兵嗎，既然我等能夠想到戚繼和-圖-書光這人，他吳士貞機敏聰惠，難道就看不出來？王爺放心，吳節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然。」徐渭傲然一笑：「他吳節現在的問題是閑得太狠，得給他找些事情，讓他腦子沒空，此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關鍵在一個制字。」徐渭侃侃道：「大丈夫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於人，當翱翔宇宙，方為快意。吳節少年得意，自然想在東南大展拳腳，凡事都想插上一腳，明公是否擔心此事。」

「不可，這等小人拿來何用。」高拱不快地哼了一聲。

是啊，這個軍頭聲名狼籍，可說是投靠無門。

國家正值用兵之際，良將難求。

宰相肚裡能撐船，為相者，當聯絡上下左右，調和陰陽，這個高閣老怎麼就不能像徐階那樣與人為善，敷衍場面？

裕王呵呵一笑起來，看了譚綸一眼，目光一亮：「這個戚和圖書繼光倒是可以爭取一下。」

胡宗憲精神大振：「先說不殺的對策。」他還是不願意沾一個名滿天下的大名士的血。

高拱並未意識到自己在於徐階爭奪未來首輔的戰爭中，率先失了一分。

徐渭乃是狂生，也沒有這麼多顧及：「羅大人說得是，若放任吳節在軍只中亂說亂動，卻是不好，對他只能是一個『制』字。」

譚綸：「吳節這次去東南可是他入翰林後點的第一樁差使，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王爺且將心放寬些。這東南檯面暮氣沉沉，也需要有個膽大的將天給捅出個窟窿來。」

「大帥，徐渭只說四個字，事在人為。」徐渭慢慢直起佝僂的腰，顯示出一種強大的自信：「大帥不殺吳節，不就是怕事情震動太大，無法掩人耳目嗎。若真意除之，徐渭自然能做得不留後患；若不想殺，自有不殺的對策。」

王爺點點頭，依舊有些www.hetubook.com.com擔憂：「希望吳節不會讓孤失望。」

裕王很自然地回答：「東南戰事久拖未決，自去年以來，倭寇更是大舉入侵，以至福建一省全然糜爛。孤自然要讓他儘快出兵，一舉殲滅倭寇。他是東南前線的主力，若出兵，平定敵寇想來也不難。」

裕王心中微微有些不快，還是覺得高拱的性子太暴烈了些，甚至有些道德潔癖。所謂人無完人，任何人都免不得有這樣那樣的缺點。

胡宗憲緩緩點頭。

高拱也點了點頭。

他說話難聽起來：「怕就怕這個吳節在軍中亂說亂動。軍營中都是粗鄙漢子，從來都是見利忘義，視忠義二字為無物。若真受了他的鼓惑，只怕將來不聽汝貞的節制了。」

只需一個眼色過去，他還不巴巴兒地拜上門來？

高拱也醒悟過來，不禁對譚綸的睿智大為嫉妒，連連道：「確實是這個道理，嚴嵩，疥癬之疾，景王才ｈｔｔps://ｍ•ｈｅｔｕbｏoｋ•ｃom•ｃｏｍ是心腹大患，王爺三思。」

見王爺點頭，譚綸道：「王爺和高相所需要做的，就是極力給吳節撐腰，無論他在那邊鬧出什麼動靜。」

旁邊，譚綸卻是一笑：「王爺，剛才我們正在討論看能不能從胡宗憲手下爭取一員大將過來，怎麼卻談起戚繼光的私德，這題也離得太遠了。」

裕王苦笑：「莫說三思，三十思三百思都有了，難道孤就眼睜睜看著東南局勢一日日壞下去不管嗎？」

胡宗憲一臉欣慰：「文長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就依你的意思辦。」

譚綸搖頭道：「畢竟是一方大將，手握數萬精兵。我朝制度，藩王不得結交外臣，更何況這種有兵權的。如今，景王長居京都，虎視眈眈，只恨不得找出王爺半點錯來，好鬧到天上去。這麼大的事情，怎可瞞的過他。如此一來，只怕東南戰事未平，朝中又起大|波，如此局勢將不堪設想，還請王爺三思。」m.hetubook.com.com

羅龍文和徐渭都竭力勸胡宗憲殺了吳節，弄得胡宗憲有些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此事再議議，胡宗憲熟讀聖賢書，俯仰之間無愧天地，這種事情卻是做不出來的。文長，我還是覺得不妥。」

其實，若論起粗大腿，又有誰能比得過他這個未來的皇帝。

「吳節的人品也不堪得緊。」高拱哼了一聲，立即閉上了嘴巴。作為內閣輔臣，不便議論天子近臣。再說，吳節也是裕王一系的外圍，和他高拱也是一派的。

羅龍文也道：「吳節來浙江不就是想讓汝貞儘快用兵嗎，可若是將倭寇全滅，朝廷還要你何用？」

再說了，戚繼光不過是一個軍戶出身，自然不能用士大夫的標準來要求他。倒是高拱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你再不齒他的為人，像徐階一樣將禮物退回去就是，又何必還上摺子彈劾，讓天下人看戚繼光的笑話呢？

羅龍文說話直白，就差將「養賊自重」四字遞到胡宗憲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