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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心中大暢，心道：吳大人果然是個沒架子的人，肯放下身段同粗鄙軍漢結交，說話做事讓人如沐春風。這樣的人若帶兵，軍中將士感念他的恩德，敢不效死？

好象這山路永遠都走不完似地，等翻過一座高山，前面突然一空，是一片蔚藍的大海時，吳節才知道已經到地頭了。

如此，在台州勾留了六七日，民夫已經徵召完畢，糧秣齊備，戚家軍也集結完畢。

蛾子也跟吳節一起來了福建，一來戚繼光說台州沿海，也不知道倭寇什麼時候就殺過來了。從浙江到福建，就沒一處安全，還不如隨軍隊一起行動。

況且，吳節這次去福建也不知道要呆多長時間，總不可能將她一個人丟在浙江不管吧。

戚繼光這些天同吳節結交，剛開始還有意討好，顯得戰戰兢兢，後來才發現這個吳大人，這個狀元公身上沒有半點文官的高傲，說話隨便，為人謙和，有的時候還有讓人大跌眼鏡的俗氣。

福建這地方真是地無三尺平，大軍走了許多天，累得夠戧，終於到達福安，休整了兩日。繼續前進，依舊是連綿起伏的高山和崎嶇的山路。

吳節想了想：「蛾子，你以後打算怎麼安置他們？」

「我已經給了他們銀子，夠他們做點小生意過活。實在不行，也可以買幾畝地，餓不死的。」蛾子憤恨地嘮叨了半天，才嘆息一聲：「罷罷罷，就送他們回南京吧，這台州實在是亂得很。」

這一記耳光連老三含憤出手，頓和-圖-書時將孫初一抽得騰空而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孫初一「呸」一聲吐出一枚帶血的牙齒，從地上爬起來。

卻不想，孫初一卻猛地跪地上，大叫：「連爺饒命，連爺饒命。」

……

因為已經進入了福建境內，離敵人也近，水陸兩軍就合做了一路，沿海而行。

吳節：「實在不行，我派人送他們回南京去，再替他們找一條活路。他們現在流浪在外，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吧。」

蛾子的爹娘也嚇得瑟瑟發抖。

蛾子：「安置什麼，我自姓吳，可不姓孫，再沒有這麼不堪的父兄，以後他們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進入福建境內，風景又是一變。

蛾子：「等等，老爺，別讓他們知道你做了大官。否則，還真讓他們借梯子上牆，纏住老爺，讓朝中的貴人們看笑話。」

比如他所寫的那首《韜鈴深處》，就非常不錯。

蛾子：「老爺還是干你的大事要緊。」

「錢！」就在這個時候，蛾子父親發現連老三留在桌子上的錢，一點，眼睛都綠了。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好詩！」就連吳節也忍不住擊節叫好：「戚將軍，這次若平了倭寇，當勒石為記，將這句刻在橫嶼島上。」

這樣的速度雖然在古代堪稱驚世駭俗，可讓坐慣了汽車火車的吳節還是有些不耐煩。

連老三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氣得面帶青氣。他本是個老好人，溫吞水的性子，可萬萬沒想到這世上還和-圖-書有如此下流之人。佛也有三分火氣，頓時就按捺不住。

話還沒有說完，連老三虎吼一聲，一記耳光抽到孫初一臉：「打不是你這個無恥的畜生。」

「哦，原來是這樣。」聽蛾子說完，吳節搖了搖頭，蛾子攤上這樣的極品父母大哥，確實讓人無奈。

此時，在輜重對著，孫初一一看到大海，就頹然倒在地上：「我的個娘誒，可算到了，殺了我吧！」

就派連老三帶人去尋蛾子的家人，卻不想，找了一日一夜，這三人就好象平空消失了一樣。

吳節：「要不，我讓人接他們過來。世上無不是的父母，為人子女，還是盡一份孝心吧？」

這一路雖然饒了一圈，卻因為周圍都是山地，也不怕倭寇深入內地突襲。

「小築漸高枕，憂時舊有盟。

然後，府學的學政，各縣的士子又要過來拜見翰林院的學士大人。

又找了兩日，依舊沒找著。

「對對對，就這麼著，長兄當父，我也同意。看我家蛾子的姿色，怎麼著也得收連爺三百兩彩禮。」孫初一流著口水將頭湊到連老三面前：「老爺，你老那麼多軍餉入項，不會捨不得這點銀子吧。」

可憐吳節對軍事一竅不通，只能點頭稱是，卻提不出有價值的意見。

蛾子以為大哥要同連老三動手，她也知道連老三的厲害，忙叫：「連叔，別打他。」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戚繼光卻不知道，吳節所謂的大名士頭銜都是靠抄襲得來的。其實和_圖_書，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同人說話也懶得動腦筋文縐縐地掉書袋，想什麼說什麼。

大軍一共一萬多人，分水陸兩路，倒也走得快。

吳節嘆息一聲：「那就先等著。」

「你你你……」蛾子渾身都在顫抖。

最麻煩的是，大軍即將開拔，軍中軍務繁忙。那戚繼光對吳節非常恭敬，幾乎所有事務都會同吳節商量。

按照戚繼光的說法，水路不能走，倭寇和海盜有勾結，須防著敵人半路與明朝水戰。而海戰又是明軍的弱項，不如從陸地上一路平推過去，直接將倭寇的老巢橫嶼給剿了，讓他們在陸上沒有立足之地。

戰幕即將拉開。

「啊！」看到這一幕，蛾子大驚，不哭了：「初一……你，你怎麼了？」

蛾子卻生氣了，厲聲道：「不許，我蛾子可丟不起這個人。他們當初為了錢已經賣過我一次，如今又想再賣？接他們過來做什麼，好吃懶作，把家裡的風氣都帶壞了。老爺，你什麼身份，若讓他們知道，將來還不知道要給你找多少麻煩事兒。」

蛾子刀子嘴豆腐心，終究是心軟了。

就讓吳節不用擔心，大可放鬆心情。

……

吳節：「好，我這就找人去尋他們，然後悄悄地派人送回南京。」

「軍爺說得是，我就是個貧賤之人。」孫初一還沒發覺這一點，他諂媚地朝連老三一拱手：「你老也沒生氣，我先同妹子說幾句話。」

看不出來，戚繼光還有些文才，隨口吟了幾首詩，倒也可圈可點。

吳和圖書節明天跟著戚繼光身邊觀摩古代軍法，倒覺得有些意思，卻將蛾子父兄的事情忘記了。

呼樽來揖客，揮麈坐談兵。

當下，再不廢話，抓起來就朝外面跑去。

蛾子母親一拍大腿：「是啊，蛾子你這死妮子，初一這小畜生雖然忤逆，該著天打雷劈，可他說得對啊。所謂婦德這種東西，和咱們窮人家可沒有任何關係。當年娘將你賣給吳傻子，主要是圖他父親也算是個大官，你若得了運，做了吳節的填房，咱們也跟著粘光。無奈你命中沒福，吳家死的死散得散，早就破敗得比我們還不如。不如隨了連爺，娘也跟著享福。」

卻讓戚繼光以為他是特意折節下交，心中禁不住陣陣感動。

不幾十日就過了溫州，進入福建境內。

「爹、娘、大哥，保重，蛾子走了，你們就當我死了吧。以後記得好好做人，你們……你們還是回南京去吧！」蛾子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軍情十萬火急，一聲令下，立即開撥去福建福寧州。

雲護牙籤滿，星含寶劍橫。

這速度在古代可謂神速，按照戚繼光的說發，大軍開拔，一流精銳也不過一日十來里。

孫初得意揚揚道：「蛾子，不是我說你，你這人腦子不靈光，說難聽點就是死心眼。那吳傻家道中落，能夠活到現在沒有餓死真是奇迹了。這種男人拿來什麼用，若我是你，早換人了。什麼從一而終，那是狗屁。」

戚繼光乃是不世軍神，用兵非常謹慎，和-圖-書每天天一亮就出發，下午三點鐘模樣就會停止行軍，就地安營紮寨，寨子也搞得很堅固。

蛾子終於忍不住大聲哭起來。

蛾子氣得直拍桌子：「別理睬他們，妾身剛給了他們二十來兩銀子。這三個不省心的，得了錢，也不知道去那裡逍遙了。再等幾天，等他們將錢花光，用不著去找，他們自會尋到連叔頭上來。」

蛾子的父親面色一沉：「事情就這麼定了，別跟我說那麼多廢話。看你今天的穿戴，也挺風光的，可不是吳傻子買得起的，絕對是連爺的好意。既如此，爹就替你做主了。」

蛾子見到家人的醜態，再不肯在這裏呆下去，撒下幾滴眼淚：「連叔，我們走吧，就當我蛾子沒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兄長。」

吳節：「我省得，你就放心好了。」

「爹，等等等，不許吃獨食！」孫初一立即跳起來追了出去。

戚繼光的行軍路線是從分水關入閩，然後過桐山堡，經福安，至橫嶼。

「這，這，這……」連老三愣在那裡，良久，才回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蛾子大姐，是老連不對，還請責罰。」

到處都是起伏蔓延的山巒，道路也崎嶇難行。

說起大事，這些天吳節還真是有些忙。聽說狀元公來了，知府大人和各縣的知縣們自然要過來拜會，其中又是一番應酬。

「這個死丫頭！」蛾子母親看到蛾子和連老三的背影，氣得大叫：「什麼人呀，這還是我的女兒嗎。現在攀附上了一個軍爺，行市了，教訓起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