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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作者:華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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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金風細雨 第427章 小閣老或許還有辦法

第四卷 金風細雨

第427章 小閣老或許還有辦法

眼前的情形是嘉靖覺得嚴黨勢力實在太大,有意剪除,而胡宗憲則是嚴嵩的得意門生。
而胡宗憲則挺直了腰杆子盤膝而坐,眉宇間顯得非常精神。
其中裕王一系實際上也屬清流,比如張居正、譚綸、高拱,人數雖然不多,卻個個身居高位。
胡宗憲畢竟是正統的儒家弟子,對君臣父子那一套看得極重,面色一沉:「文長慎言。」
而六部的實權官職大多由嚴黨派把持,黨羽遍及朝野。
的確,嘉靖皇帝這人好面子,對祥瑞之類的東西有著特殊的嗜好。胡宗憲這些年也送過不少希奇古怪的東西進京,比如身長六尺的豬婆龍,從海商那裡得來的呂宋島的叫不上名字的鳥兒,每次都引得嘉靖一陣歡喜,並下令褒獎。
至於吳節和李春芳,嚴格說來,算是帝黨吧,嘉靖皇帝的隨侍、貼身秘書。
這一通喊,很不禮貌。不過,吳節不過是一個正六品官員,胡宗憲雖然已經被免去浙直總督的職務,卻還掛著一個兵部尚書的頭銜,正二品大員。
說來也怪,三九隆冬,北方的河流都上了凍,連奔涌的黃河也不例外,偏偏大遠河依舊流得暢快,這讓吳節感覺非常奇怪。
冰涼的酒液順著鬍鬚流淌,在前襟淋漓而下。
一個書辦模樣的人立在船艙門口,喊道:「可是吳節吳大人,還請入艙。」
胡宗憲這次被解除了浙直總督的職務回京述職,如果不出意料,皇帝這回是要對m.hetubook•com•com嚴黨動手了。堂堂二品大員,一手執掌江南五省軍政大權多年,如今卻要落馬,吳節心中不覺有些惻隱。
大約是冷風驚醒了趴在地上的徐渭,突然間,他身體一動一個骨碌地坐起來,放聲大哭起來:「生平見雪顛不歇,今來見雪愁欲絕。昨朝被失一池綿,連夜足拳三尺鐵。」
他苦笑一聲,也不說話,端起杯子一口喝盡。
桌上,早已經準備了一副碗筷,胡宗憲緩緩地提起酒壺,給吳節斟了一杯酒:「胡宗憲這次回京城述職,因為靠近年關,急欲拜見恩師,走得快,卻不想在半路上碰到士貞,不勝之喜。今日你我相聚,胡某要敬你三杯。這三杯卻有講究,先干為敬。」
胡宗憲微笑地看著徐渭:「文長長歌當哭,正放達名士也!」
這次浙直總督衙門被裁撤,胡宗憲也意識到不好,忙將這頭白鹿送去京城,希望能夠投了嘉靖歡心,平安度過這個劫難。
吳節大笑:「大人還是丟不開一黨一派的私利,為了所謂的恩情和團體,竟置於百姓社稷于不顧。沒錯,胡大人對你的恩師那是忠心耿耿,別人提起你,都會心中敬佩。可你想過沒有,你胡大人拿得是誰的俸祿。我等為官,身上衣,口中食,都是百姓交納的稅賦。忠孝不能兩全,可忠字卻是要排在第一位的,國家民族利益,大於一黨一團體。吳節以前還景仰大人的品德和-圖-書,如今看來,大人卻是可憐。」
話還沒有說完,人就已經睡死過去。
「你啊你啊你啊,胡宗憲,你還笑得出來。」徐渭突然大笑起來,指著胡宗憲咯咯怪笑,肩頭聳動不停。
說罷就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第一杯子,算是胡某向士貞賠罪。」
說完,仰頭飲盡,將杯子扔在地上,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按說,吳節和胡宗憲分屬不同的陣營。
一進窗艙,就感覺一股熱浪襲來,裏面的富貴景象也讓吳節微微吃驚。
胡宗憲一動不動字坐在那裡,任由風雪撲面,一雙眼睛亮得如同刀子。
徐渭大約是覺得自己醉得厲害,也沒力氣說話,索性躺在地毯上,喃喃道:「閣老只怕也沒什麼主意吧,不過,小閣老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大人進京之後,務必第一時間找小閣老談談,或許還有回天之機……呼呼……」
「祥瑞祥瑞,晚了!」徐渭搖頭:「皇權至高無上,大人和閣老這些年勢力實在太大,已經遭陛下忌了,送再多的祥瑞也是無用,這就是一個剛強的君主,知道自己要什麼,需要做什麼。」
沒有多的人,就胡宗憲和徐渭。
地上鋪著厚實的羊毛毯子,點了幾口紅銅火爐,裏面的家什漆得油光鋥亮。裏面放了一個小桌,桌上是金銀做制的碗兒碟兒,盛著叫不出名字的精美菜肴。
「你倒是想得到好。」徐渭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大約是醉得厲害,就用手扶著和_圖_書艙壁,斜著眼睛看過去,道:「君臣相得,那就是一個笑話,君王的心裏只有權謀,可是沒有感情的。」
大運河的水流很急,老半天,胡宗憲的官船才同吳節靠在一起,一條跳扳搭了過來。
吳節沒想到胡宗憲居然向自己道歉,一呆,卻佩服起來。這個胡大人還真是光明磊落啊!
「有勞胡部堂,敢不應允?」吳節也不推辭,也盤膝坐到了胡宗憲的對面。
見吳節進來,胡宗憲哈哈一笑,一伸手:「士貞,當日杭州一別,已逾半載,今日得見,風采依舊啊,請坐。此去京城,尚有半日路程,不如你我同居一室,把酒言歡排遣寂寞,如何?」
吳節自從和戚繼光一起違抗浙直總督府直接出兵,並誅殺羅龍文之後,可說與嚴黨徹底翻臉了。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胡宗憲又為什麼要請自己過去說話呢?
胡宗憲長嘆一聲,又幹了一杯:「這次回京,胡某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卻是不悔。也許你說得對,胡某之所以落到今日田地,還不是因為私心作祟。這一杯子還請幹了,不枉我與吳大人相識一場。」
不管怎麼說,不上凍總是好的,否則若是南北交通斷絕就麻煩了。
所以,吳節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徑直上了胡宗憲的船,昂首朝艙里走去。
眉宇間卻有說不出的蕭瑟。
雪落得很大,被河風一吹,打在臉上分外的疼。
胡宗憲亮了亮杯底:「那日在杭州https://www•hetubook•com.com田獵,胡某欲給士貞一個下馬威,如今想起來,當真是慚愧,非君所為。」
胡宗憲苦小著搖了搖頭,提起一張虎皮,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一個人坐在桌前,望著窗外好象永遠停不下來的大雪發獃。
朝中的大臣們大致有三派:嚴黨、清流、裕王一系。
胡宗憲與徐渭河賓主多年,知道他的稟性,也不生氣,道:「文長可是擔憂胡某這次因為東南戰事被吳節搶了彩頭,在陛下那裡失去了寵信。無須當心,胡宗憲這些年與陛下君臣相得,況且,有恩師在朝,此次回京必然有驚無險。」
胡宗憲心中一沉,良久才道:「不,文長你還真看錯陛下了。萬歲篤信神仙術,又好大喜功。胡宗憲這次在浙江尋得一頭白鹿,這可是大大的祥瑞,已著人送去了京城。」
徐渭:「陛下信你重你,那是看中你帶兵的能力,和嚴閣老理財的本事。可這次吳節和戚繼光一出手,東南匪患就一舉而定。至於理財,哈哈,吳士貞可不弱於閣老和小閣老。況且,還有個理財手段更高明的張居正,你說,咱們丟萬歲還有什麼用處?陛下這人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用得到你時,就將你捧到天上去。一旦用不著了,你就是狗屎不如。」
吳節鄭重起來:「大人說得是,不枉你我相識一場,這一杯吳節無論如何也得幹了。今後立場不同,還請大人不要留手。」
吳節非常不解,站在船頭,立於風雪中看過和_圖_書,那十來艘穿緩緩地靠了過來,船頭胡字大旗在風中凄厲地招展,在陰霾的天空下顯得甚是蒼涼。
胡宗憲又默默地給自己和吳節倒了一杯酒,良久,道:「丈夫於世,須行不得快意之事。世事人情,誰能堪破。」
關於大運河冬天不上凍的緣故,後世有好幾種說法。一是說,大遠河水流急;二則是說,大遠河含鹽量比普通河流高,冰點低。
吳節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喝乾杯中酒,緩緩道:「胡部堂,恕吳節直言。橫嶼乃是東南戰事的關鍵,只要剿滅了島上的倭寇,福建之敵當一舉而定。這一步走對了,全盤皆活,吳節不懂軍事,尚能看出這一點。部堂帶兵多年,文滔武略不知勝過吳節多少,為什麼就看不出來呢?」
胡宗憲又給自己和吳節滿了一杯子,又先干為敬:「第二杯,胡宗憲是替東南百姓敬士貞的。若非士貞帶兵剿滅倭寇,這一仗也不知道還要打多少年,又有多少生靈塗炭。」
徐渭大約是醉得厲害,渾身都是酒氣,直接趴在毯子上,一副放浪形骸的名士派頭。
哭完唱完,就提起桌上的酒壺大口起灌起來。
胡宗憲愣住了,半天才喃喃道:「恩師肯定會有主意的。」
門帘飄動,有冷風罐將進來,夾雜著大股雪花,竟讓艙里頓時朦朧起來。
他將杯子丟在地上:「士貞,胡宗憲這次回京,與大人同朝為官,將來見了面,就是政敵。各有堅持,各有師長,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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