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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作者:華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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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金風細雨 第468章 隆萬

第四卷 金風細雨

第468章 隆萬

眼見這就是一場廝殺,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如雷而來。
「你!」裕王紅了眼。
嘉靖駕崩的消息一日一夜中就通告了在京個衙門的官員。
嘉靖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但身識還很清明,斷斷續續道:「朕一身篤信神……仙術,可到此刻才……才知道,那些都是虛妄之物,卻……毫無用處……可朕卻不肯服輸,朕知道朝臣們肯定會在這上面大做文章,說什麼篤信方士,說什麼荒廢朝政之……之類的話……朕不知道該如何在詔書你解釋這一切……吳節,你我在一起有五年了吧,最懂得朕的心意,這詔書就由你來些,傳位給裕王吧。」
新的時代開始了,史稱隆萬大改革。
裕王紅著眼盯著海瑞:「父皇,兒臣請誅了此獠。」可以說,父皇病成這樣,還不是因為海瑞所上的摺子,他對海瑞是恨之入骨了。
新的歷史,這才剛剛開始。
「太鬧了,朕想靜靜地同吳節說一會兒話,你下去吧!」嘉靖說話開始吃力起來:「去把三個閣老叫進西苑,有他們在,亂不了,朕都替你安排好了。」
徐階、高拱、張居正、李春芳、吳節都是一身素服。
「陛下。」喊了兩聲,卻再聽不到聲音了。
雪還在外面寂寞地落著。
外面的雪還在落著,沒有風,顯得異常寂靜。
「父皇。」裕王忍不住終於大聲哭起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那就是朱栩鈞的事了。」
海瑞還是瘦瘦小小的個子,他吃力地從抬輿里站起來,慢慢地走進殿中。
吳節:「是,陛下。」就慢慢地念起了先前拿來的《興讀志》。
「是。」吳節心中這才稍微安穩了些,心中也是驚訝,這個嘉靖都是快死了的人,可這宮裡宮外的事卻瞞他不過。
「真寂寞啊!」突然間,床上的嘉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可是,嘉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吳節驚出了一身冷汗:「叫裕王也一道進來吧,朕想見見他。」
「吳節之後呢?」
裕王跪在地上,還在哭。
「好了,都別鬧!」嘉靖感覺到一陣虛弱,先前的亢https://m.hetubook.com.com奮已經消失殆盡。他知道自己靠李時珍的葯托起的那點元氣真一點一點流逝:「海瑞,朕以前也聽說過你的名字,今日主要是想見你一面,也算是了了一個心愿,看看大名鼎鼎的海剛鋒究竟是什麼模樣。為人君者,看護的就是祖宗留下來的這片江山。可江山卻不只是一家一姓的,江山江山,做皇帝的就是那高聳的山,而天下百姓才是那江。那奔流不息的水。」
吳節寫完詔書:「陛下,臣已經擬完詔書了,需要念給你聽嗎?」
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卻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殿中之人回頭看過去。就見著一抬頂字封得嚴嚴實實的乘輿飛快地跑過來,停在門口。
吳節眼圈紅了,呆在嘉靖身邊工作了快五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眼見這嘉靖就要咽氣,無由的一陣悲傷。
等到海瑞退下,嘉靖明顯地有些疲倦了,揮了揮袖子:「都下去吧,裕王和吳節留下。」
「是,陛下。」吳節憑藉著記憶,慢慢將《紅樓夢》的最後一章念出來:
嘉靖:「你已經一把年紀了,吳節是朕留給孫子使的。」
「陛下,陛下啊!」陳洪突然大聲號哭起來。
雖然沒見過裕王和,可一看他的年紀和身上的杏黃色冠袍,海瑞是立即猜出他的身份:「回裕王,我就是海瑞。」
嘉靖指了指吳節:「吳節以前勸戒朕的時候有一句話說得好啊,朝廷是船,百姓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江山江山,嘿嘿,偏偏有你這樣的清流將自己看成了那江,將君父比著山。水卻淹沒了山頭,這就是泛濫。朕知道,你一心想讓朕殺了你,然後將自己的名字留在史冊里,留在人心裏,卻置朕一個殺清流的罪名,這樣的請流便不得不殺。」
看眼前的情形,嘉靖是在交代後事了,可他為什麼就不擬遺詔呢?
這份詔書算是徹底地清算和檢討了嘉靖一朝所犯的錯誤,也為裕王登基后實行新政創造了條件。
朱希中森然道:「我有皇帝手敕在此,不和-圖-書服者,勢同叛逆,當即格殺!」
吳節和裕王同時一驚,但見嘉靖的臉已經變成灰黑色,身體軟了下去。
裕王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海瑞身前,用憤怒的目光看過去:「你就是海瑞?」
一日,行到陵驛地方,那天乍寒,下雪,泊在一個清靜去處。賈政打發眾人上岸投帖辭謝朋友,總說即刻開船,都不敢勞動。船上只留一個小廝伺候,自己在船中寫家書,先要打發人起早到家。寫到寶玉的事,便停筆。抬頭忽見船頭上微微的雪影裏面一個人,光著頭,赤著腳,身上披著一領大紅猩猩氈的斗篷,向賈政倒身下拜。賈政尚未認清,急忙出船,欲待扶住問他是誰。那人已拜了四拜,站起來打了個問訊。賈政才要還揖,迎面一看,不是別人,卻是寶玉。賈政吃一大驚,忙問道:「可是寶玉么?」那人只不言語,似喜似悲。賈政又問道:「你若是寶玉,如何這樣打扮,跑到這裏來?」寶玉未及回言,只見船頭上來了兩人,一僧一道,夾住寶玉道:「俗緣已畢,還不快走。」說著,三個人飄然登岸而去。賈政不顧地滑,疾忙來趕,見那三人在前,那裡趕得上?只聽得他們三人口中不知是那個作歌曰:
……
看到自己的名字,吳節頓時一呆。
正在這是響亮的景陽鐘響起來,一聲聲在北京城上空回蕩。
嘉靖又伸手摸了摸裕王的鬢角:「有白髮了,這才十年沒見著,人怎麼就老了。這麼多年,雖然我們父子相隔不遠,卻從未相見,其實,朕也想著你,你不要怪朕,朕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所有的人都是一呆,此乃是皇帝大行的信號。
等到殿中的人散盡,再沒有第四個人,嘉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份聖旨,遞給裕王,上面寫著「赦免戶部主事海瑞詔!」:「這道旨意你過幾日就頒布下去吧。張居正說過這海瑞是一把刀,唯德者可執之。否則,只怕會傷了自己,朕德薄,這人就留給你使。將來不許害他性命,朕的身子同他沒有任何關係。」
https://m•hetubook•com.com勃然大怒,猛地從地上狼狽地翻身起來,大叫:「來人啦,殺了這個賊子!」
五大內閣閣臣出來站在門口之後不久,一輛掛著孝布的御輦緩緩地行駛到百官面前。重孝的裕王下了車。
「是,陛下。」吳節從嘉靖懷裡掏出玉璽,微一思索,就寫了一份大約千余字的遺昭。
……
午時,新朝內閣的五大閣臣次第從側門走出來頒布大行皇帝遺詔。
西苑外,水生一矛將陳洪的戰馬射倒在地。
……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罵皇上……萬歲今天病成這樣,都是你一手導致!」裕王說得咬牙切齒,眼睛里淚光閃爍,如果刀子一樣滿是殺氣:「說,那份摺子是何人指使?」
一隊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沖了進來:「聖旨:即令景王回湖北安陸就藩,一刻也不得停留。」
裕王如何不知道父親這是在給自己登基后確定內閣人選,那裡還忍得住,哭著問:「請父皇旨意,這三人之後呢?」顯然是在問吳節的事情,對吳節他感覺有些看不透。這人本事很大,卻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等到裕王離開,吳節一顆心還在跳個不停。
景王府。
吳節和裕王將聖旨打開,裏面卻寫著四個人的名字:徐階、高拱、張居正、吳節。
這份遺詔的內容同真實歷史上完全一樣,首先是嘉靖皇帝檢討,承認沉迷於道教玄修的錯誤,表示反省;第二,為歷年來因為批評皇帝沉迷於道教玄修而遭到罷免和懲處的官員平反昭雪,表示將重新起用;第三,要懲處之前幫助皇帝玄修的那些道士;第四,要重新啟用賢能的人才。
他將手伸進嘉靖的懷裡,果然摸到了一道聖旨,奇怪的是,省治上卻沒有寫一個字。
朝五大閣臣點了點頭,吳節朝前走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大聲念起了嘉靖皇帝的遺昭:「……存者召用,死者恤錄,見監者即先釋放復職……」
「哇!」裕王爬在床邊大聲哭起來。
估計嘉靖也知道吳節會這麼寫,就算沒有吳節,讓徐階他們來,也會如此。所以,索性裝著沒看到。www.hetubook•com•com
就看到朱希忠跑在最前頭,大喝:「有聖旨,所有人放下兵器,西苑戒嚴,此地由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親軍指揮衙門接管。」
「再以後呢?」
裕王一咬牙將嘉靖背了起來,咬牙一步步朝屋中走去,將他放在床上。淚水更是流個不停:「陛下,兒臣這就去傳李時珍……」
水生也是一聲大吼:「動手!」
……
「讓……裕王背朕到床上去……你背得動嗎?」
吳節一顆心彷彿像是要跳出來了:難道是遺詔,嘉靖要在最後時刻傳位給裕王?
徐渭還在彈著琴,但曲調已經變了,變得激烈。
嘉靖又嘆息一聲:「本朝以孝治天下,朕不殺你,朕的兒子將來繼位也必然殺你,不殺便是不孝。為了不讓朕的兒子為難,朕就讓你活過今年。」
嘉靖卻是一笑:「來人,將他押下去。」
陳洪大叫:「成國公你想幹什麼?」
嘉靖一把將裕王抓住:「等等……」
嘉靖:「不用了,念點其他的吧。」
「是,父皇。」裕王的眼淚還是遏制不住地落著。
「父皇。」
「申時行。」
「豎子,不得以謀!」徐渭一聲大哭,猛地抓起敲茶餅的銀錘朝自己額頭上砸去:「胡公啊胡公,徐渭無能啊!」
(全書完)
嘉靖看了吳節一眼:「懷裡,拿給裕王。」
吳節和裕王同時將嘉靖抱住,只感覺這具身體輕得好象沒有重量,已經徹底枯槁了。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鴻蒙太空。誰與我逝兮吾誰與從?渺渺茫茫今歸彼大荒!
「萬歲!」
皇帝皺了下眉頭:「哭什麼哭,都一把年紀了,還如此軟弱,將來還怎麼君臨天下,統御萬民?」
「當!」琴弦斷了。
「不許哭,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還要不要體統了?」嘉靖眉頭一皺:「跪下。」
只不過,這場改革即將由吳節來主持。
「萬歲,萬歲!」所有人都發出山呼海嘯聲。
雪下得極大,大年初一的早晨,午門大開,兩邊跪滿了七品以上的京官,雪地上一片哭聲。
裏面竟然坐著戴了腳鐐手銬的海瑞。
很快,裕王就快步地走了和*圖*書進來。
吳節心中一急,這都什麼時候了皇帝還想著召見海瑞。
賈政一面聽著,一面趕去,轉過一小坡,倏然不見。賈政已趕得心虛氣喘,驚疑不定。回過頭來,見自己的小廝也隨後趕來,賈政問道:「你看見方才那三個么?」小廝道:「看見的。奴才為老爺追趕,故也趕來。後來只見老爺,不見那三個人了。」賈政還欲前走,只見白茫茫一片曠野,並無一人。賈政知是古怪,只得回來。
仔細一聽,這調門是如此地古怪,竟然是吳節以前所彈過的呂頌賢版《笑傲江湖》的主題曲。
嘉靖目光落到吳節身上,突然嘆息一聲:「吳愛卿,你叫富裕王進宮一事朕已經知道了。他現在是不是在外面侯著……唉,快十年了吧,朕就沒見過自己的兒子,也不知道他現在長成什麼樣子,朕是自己想見他,不怪你。」
玉熙宮嘉靖精舍。
……
「沒人指使,海瑞上摺子罵皇上,就為了將來沒人罵皇上。」海瑞已萌死志,說起話來自然沒有了顧及。
這話說得如此蒼涼,竟然有些留遺言的味道。
嘉靖吃力地說:「朕不要聽這個,朕已經想通了,千秋功罪,自有後人評說,自己給自己寫書,沒有任何意義。念一段《石頭記》吧,那書一直沒有結尾,想聽聽後來寶玉他們怎麼樣了。想當年,你我君臣相識,不就是因為有這本書嗎?」
東廠們的太監都是一呆,然後三三兩兩地將手中的兵器扔到地上。
嘉靖用愛憐的目光看著裕王:「這四人當中,前三人朕早就派去做了你的師傅,就按照順序次第使用吧。你不是個有才具的人,需要有賢臣輔佐。有這人三在,我大明朝的江山還是穩穩的。」
「父皇!」
當一個太監來報已經將海瑞押到的時候,嘉靖將手中的書稿一扔:「傳他進來。」
海瑞身子一震,伏了吸取:「臣甘願伏誅,以全聖德。」
他面上還帶著一絲淚痕,見殿之後,見到多年未見的父親,嗓子一啞,卻再說不出話來。只跪到地上,磕了個頭,眼淚就流了下來。
海瑞卻不說話,就那麼直挺挺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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