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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可是，不管是黃金還是古董，那都是有錢人玩的把戲。無論是亂世還是盛世，窮人想要的首先是有一口吃食。

但是，做好這些的同時，也要保護好個人利益。該賺的錢要賺，能合規合法賺到的錢也要賺。用那些賺來的錢改善自己的工作環境，改善家人的生活狀況，給老婆買漂亮的包包和體面的衣服，讓孩子讀最好的幼兒園進任何一家遊樂場……別人有的，我也要有。別人沒有的，我還得有。

「……」

江來跟著雲成之下樓，接人的車子已經等候在圖書館門口了。

「坐哪兒都一樣……坐哪兒都一樣……」雲成之在中間打圓場，說道：「你們倆一起坐後排，年輕人比較有共同語言。我坐副駕駛室，正好可以打個盹。」

江來看了雲成之一眼，發現他並沒有把年輕人的無禮放在心上，已經自個兒跑去拉車門上車了，江來也只好提著箱子坐到了後排另外一邊的座位。

「提箱和_圖_書子。」江來說道。

當年施道諳和老頭子吵得越來越激烈，最後水火不融，施道諳遠走他國，就是這兩種觀點的爭鋒……無論是當年的老頭子還是現在的雲成之，他們都覺得手藝人應該清貧自守，應該與銅臭味隔絕，與商業行為老死不相往來。

等到所有人安全上車，司機立即發動車子朝著學校外面駛去。

江來無視雲成之的笑臉，面無表情的問道：「哪個朋友？」

肺炎期間，八十四歲的鍾南山院士戰鬥在最危險的疫情一線最前端。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有人根據鍾南山院士兒子一次採訪視頻指責攻擊他系的是愛馬仕腰帶……有人評論說「愛馬仕腰帶很扎眼」，還有人說「兒子有點不樸素」「兒子還帶愛馬仕皮帶，看來父親真是大領導」等等。

這才是真正的在毀滅一個行業的未來，在毀滅手藝人的未來。

是的，這是施道諳的觀點。

換個角度想想，倘若連這樣的人都系不和圖書起一根愛馬仕，那該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上車吧，爺爺在家裡等著你們呢。」衛營說道。他看了一眼江來，笑著說道：「麻煩你坐在副駕，我習慣坐後排……恰好也有一些問題向雲主任請教。」

噁心！

江來正閉目養神，聽到衛營的話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想不明白你再好好想想。」

呸！

「是的。」江來回答說道。

這才能體現出手藝人的優越感，這才是對手藝人最大的尊重。

顯然，他是認識江來的。

這些人的行為瞬間引起了國人的圍堵轟炸，有人回復說「別說鍾南山的兒子系一根愛馬仕，就是用金馬桶都是理所應當的」，「像是鍾南山袁隆平這樣的國之棟樑，擱在古時候那是要封神的」「袁隆平讓這些人吃的太飽，所以就開始有了壞心思」。

「還是我坐副駕吧。」衛營說話的時候，自個兒先跑到副駕駛室坐了下來。有專職司機開車，倒是不用麻煩他來做這種ｈｔｔps://wｗｗ•hｅｔｕｂooｋ•ｃｏm•coｍ事情。

「你……」

畢竟，在所有人的眼裡，但凡自己變「壞」了，那一定是施道諳「帶」的。不罵施道諳罵誰？

「老衛的……孫子？」

江來坐到那張皮質乾裂凸起的沙發上面，問道：「師伯找我有什麼事？」

為什麼？因為我有技藝。

「他說我們要是能夠修好他那塊玉，就給我們修復中心捐一百萬。」雲成之哀求說道。

「我是衛營。」年輕人說道。

看到雲成之和江來走過來，一個身穿格子條紋小西裝，配一雙棕色小皮鞋、脖子上系著絲巾，戴著墨鏡看起來騷氣外放的年輕人推開車門下車，笑著問道：「是雲主任吧？」

「不去。」果然，江來沒有任何意外的拒絕了，說道：「我剛剛到修復中心，準備工作了。你的時間不值錢，我的時間還是很值錢的……來來回回把時間浪費在路上，還不如讓我多修幾頁書呢。」

能夠隨手給修復中心捐一百萬的人，想來也不會窮到和圖書哪兒去。

「是的，衛同是我爺爺。」

「……」

「姓衛，你沒見過。」

要是所有的手藝人都以「賺錢為恥」，一個活得比一個清貧，一個過得比一個艱苦……這讓那些後來者怎麼想？讓那些年輕人還有勇氣進入這個行業嗎？

「哎……你幹嘛去？」

「我只坐兩個人的副駕。」江來出聲說道：「不包括你。」

江來自然是支持施道諳的。

衛營坐在副駕駛室，通過後視鏡盯著江來和雲成之，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出聲說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其實，江來是不贊成這種生活方式的。研技藝之本，傳經典之魂。愛國敬業，想要將這一門手藝給發揚光大。這些都沒有問題，也都是應該大力提倡的。

靠自己的勤奮努力才華技藝賺來的錢花起來不丟人，那些看到別人賺錢了就在背後說髒話往人院子里潑髒水的才是真小人。

「你是？」雲成之看著年輕人，出聲問道。

江來起身就走。

「有個朋友和*圖*書打來電話，說他們家祖傳的一塊玉出了點兒問題，想讓我找個高手幫忙看看……我就想著，咱們修復中心就你手藝最好，懂得類別又多，你陪著我走一趟？」雲成之輕聲細語的說道，一臉「諂媚」的對著江來笑著。他不怕江來拒絕，拒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怕江來拒絕的時候「懟」他，那樣他的身體扛不住。

雲成之的辦公室一如既往的簡樸，一張桌子，兩排書架，然後便是兩張皮色磨地鋥亮老舊的破沙發。按照他的修復技術以及在業界的聲望地位，想要賺錢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對於他們這老一輩的手藝人來說，好像賺錢就是一件多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一樣。

為什麼？因為我就是比那些沒有手藝的傢伙牛逼。

衛營的視線轉到江來臉上，嘴角撇了撇，問道：「你是江來？」

當然，活到了雲成之這個歲數，怕是很難再說動他做出什麼改變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說的狠了，他又打電話把施道諳罵一通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