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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日你姥姥的墳」的梗講給大家聽，這下子《禁閉》徹底演不了了，一上去，全笑場。

「黃昏是我一天中視力最差的時候……」

「我愛你，我真心愛你，我瘋狂地愛你，我向你獻媚，我向你許諾，我海誓山盟，我能怎麼辦？我怎樣才能讓你明白，我是如何的愛你？」

他開始急促。

「要不咱們演一段？」肖鼎的思維有點天馬行空，瞪大眼睛——更像是犀牛了，有點興奮地提議：「我們一起演，你一段我一段，你不熟，我領著你，怎麼樣？」

肖鼎！

我有資格么？

觀眾們終於可以深呼吸，然後鼓掌，孫璐也在鼓，心裏卻有一種還沒出手就被打敗的感覺——就像是激動說完兩位馬爸爸的八卦，回頭卻發現自己只吃得起泡麵的那種。

歇斯底里之後，虛弱的，絕望的，但仍固執的，肖鼎那雙犀牛眼，看著季銘——就好像在叫他「銘銘」一樣。

練習廳的門被小心地推開，一個圓寸腦袋探了進來，臉是帥的，但不是精緻那種——自帶黑白藝術片的味道，冷色調，型。但特別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和眼袋，特別像是犀牛的。

「試煉角色（1/50）：馬路，和圖書《戀愛的犀牛》」

季銘笑倒。

「哎，」孫璐狀似突然：「季銘跟肖鼎，你們算是真假美猴王碰到一起啦。」

「好。」

朱曼、盧濤、季銘，還有剛來的肖鼎，再加上上話的六七個年輕演員，以季銘最小，朱曼和肖鼎次之，再上面都是25到30的。看著季銘跟肖鼎這兩個，一個演了《雷雨》，狂風驟雨一般打下了口碑。另一個也是孟金輝愛將，五代犀牛，有了自己的代表作。

大家繞著都看了一圈，周少紅才知道初晴說看過季銘表演，看的是什麼——這一段馬路，水準大約跟之前的盧濤差不多，離大師級還有點距離。跟熟練的肖鼎相比，也差了一點，但季銘當然也有自己的閃光點。

「肖鼎來了？」

雖然《戀愛的犀牛》造星功能有所褪色，但肖鼎能夠出演，還是非常讓人欣羡的，某種意義上，這甚至比《雷雨》《茶館》還要來得更加有吸引力——原著太強大了，會覆蓋掉表演者。

朱曼有點想笑——但太不合時宜了。

季銘開口了：

大家一頭霧水。

肖鼎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過了幾秒，刷一下睜開——這是馬路了。他演了幾十場《犀牛》和_圖_書，又是典型的體驗派演員，幾乎瞬間就可以從肖鼎進入到馬路的角色。

孫璐一臉懵逼，滿心卧槽，啥玩意啊。

總歸要尷尬一下了吧？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你們這就成知音了？」顧銳插了一句：「有點gaygay的哦。」

「哈哈，別管我叫老師，」肖鼎把季銘旁邊的上話女演員，給擠開了，坐下來：「我就比你大幾歲來著，叫名字吧，肖鼎。」

季銘自己沒有任何別的想法，他處在一種熟悉的感覺里，錦鯉正在發揮作用，肖鼎的演出全方位地印在他腦子裡，所有一切內在的，外在的，而同時，段亦宏、劉暢這兩位馬路的表演，他曾經看過的，也在不斷地提供視角和感受。

「我還沒看你的戲，沒來得及，下回一定去看。不過你名字已經如雷貫耳了。」肖鼎說起話來，跟外表不太一樣，挺飛揚的：「我這一段，已經從好幾個人那裡聽到你的名字了。所以談導一說今天有機會見個面，我就飛奔而來。」

……

「我們一段一段來？」

他對馬路的理解，正在飛速進步。

坐在角落的孫璐，覺得皮膚上開始發麻，她看過肖鼎的演出，也看過季銘和圖書的視頻——但季銘現在開口，卻比視頻里要讓人驚訝太多。

還願任務被激發了，原來並不需要登台，就可以激發試煉角色的，季銘放下一半心來，這樣的話，50個角色，還是比較好完成的。

他語氣淡漠。

「《禁閉》演不了，那我們就——哎？」

季銘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了，孟金輝工作室的演員，第五代馬路，《戀愛的犀牛》現在的主演。比季銘大5歲，跟朱曼同齡——他本身不是學表演的，是學播音出身，只是愛好話劇，結果天賦秉然，一路闖進孟金輝的法眼，成為這部可能是演出最多的當代中國話劇的第五代繼承者。

「你姥姥怎麼了？」談成問顧銳。

小練習廳本來就不大，其他人都靠著牆坐，把中間留給季銘跟肖鼎。

到最後的瘋狂，肖鼎是掏心挖肺，歇斯底里的，季銘卻像是刀尖上，火海上的舞者，在絕望里瘋狂起舞、釋放——結束就是死亡。

「哎，談導，不好意思，耽誤了一會。」肖鼎一笑，陽光了很多。

談成無奈。

孫璐興緻盎然地把手機按開，播出了抖音那個視頻：季銘在三里屯太古里，演繹《戀愛的犀牛》，初晴以《愛情故事》和圖書小提琴曲伴奏，溫和和偏執，管弦和怒吼……她遞給肖鼎：「喏，季銘在三里屯演過馬路的哎，你看看，演的很好吧？」

換來白眼四枚。

「19歲就有女朋友了？你們這些小弟弟，年紀還小，可以先把女朋友讓給哥哥嘛。」

年輕人的概念，指的是30歲以下。

「你好。」

「肖鼎的馬路是獨具個人風格的，」談導猶豫了一下：「至於季銘的馬路，不太好說。」

在場的年輕人很多。

那個，四捨五入，就算有吧。

肖鼎的急促是全身心的，像離弦之箭，季銘的急促是鋪天蓋地，像暴雨前夕，那黑雲，那疾風，那驟雨，從任何一個角度追來。

顧銳沒好氣：「我姥姥挺好。」

精彩的主意。

「賈老師，周導，」肖鼎跟幾個認得出的打了招呼，最後視線留在季銘臉上，笑了：「季銘？」

心裏難免有些吃味。

周少紅瞪了季銘一眼，季銘瞪了顧銳一眼，顧銳理直氣壯地瞪了回來。

「我為你自暴自棄，從此被人憐憫？我走入精神病院，我愛你愛崩潰了？愛瘋了？還是我在你窗下自殺？」

「哈，」肖鼎緩了過來，笑了笑：「我可以演出我的馬路，季銘也可以演出他的馬路ｈｔtｐs://ｍ.h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ｏｍ，但季銘還可以演周沖，演其他的，我是為馬路而生的，季銘是為舞台、為表演而生的。」

「啊！」

幾段表演之後，兩個人身心俱疲，幾乎是塌倒在地上，卻還能對視一眼：這個男人，很好！

語氣都是淡漠的，肖鼎很純粹，但季銘有層次。

「啊？」

「黃昏是我一天中視力最差的時候……」

孫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明明，告訴我該怎麼辦？」

話在季銘嘴裏打了個圈圈，吐出來就變成了：「成！」

「來來來，給他們讓地方。」

《雷雨》至今排練了幾十個版本，大多是名演員來為她增色，卻很少有它造出名演員來的——季銘也許會成為其中一個。

「你是聰明的，靈巧的，伶牙俐齒的，愚不可及的，我心愛的，我的明明……」

不管是季銘尷尬，還是肖鼎尷尬，孫璐都覺得挺開心。

「你都有女朋友了？」肖鼎有點羡慕地問道。

被肖鼎擠開的那個女演員，叫孫璐，今年26歲，畢業於上戲，在校的時候演過幾部戲，但沒水花，後來就進了上話。

更何況，從肖鼎的語氣，他似乎是只為了季銘來的。

「肖老師。」

談成、顧銳，周少紅，賈平，這幾位全都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