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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我們滴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多鮮艷……笑開顏。」

「我覺得這個拍攝思路挺好的，對吧，程老師？」

「你們約了？」

「說。」

沒話找話。

汪版的《我愛你中國》是一首流行歌曲，甚至是輕搖滾曲風的，跟季銘之前唱的歌曲，其實還不太一樣。

「你們兩位這是什麼意思啊？」

程郝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都是國話的演員了，哦對還是導演，又跟人藝合作，還拍了那麼多電影，什麼樣的場面都見過了，不在話下的。」

他跟程郝對視了一眼：「程老師，您說，您經驗豐富。」

季銘走進去之前，呼吸了一口氣，剛才的嬉皮笑臉，已經半點都看不見了，閉眼，睜眼，拉開門進去。

外頭的明星學生，也都沒有人走。

……

「不是不是，咱們中戲出品，穩字當頭，經典為先，這個還是您有發言權。」

在接下來漫長的，二十年，七八千個日日夜夜裡，她又是怎麼度過的？

「晚上我準備請他吃頓飯。」

「哎，說正經的。」季銘又靠過來：「《國家寶藏》過兩天就播第二集了哎，你記得看啊。」

四年倥傯，一眨眼都快要大四了，大四的課程就非常有限，表演系的畢業大戲基本都在第一個學期就要結束，第二個學期就很少會學生會留在學校了——到六月份回來穿學士服拍照，大學就結束了。

「每當我，感到疼痛，就想讓你抱緊我……」

「這麼開心？」

季銘看著劉然那憋憋屈屈的表情，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哈哈算了下回再請，我先走了。」

季銘「委委屈屈」，覺得自己在宿舍真是沒地位：「真好啊，帶我去蹭飯么？」

很多民族歌手唱大國大愛，你讓她去唱分手戀曲，情人之間的小心思，她就不一定能抓得住那個感覺，生活中沒有那種經歷，也沒有去研究過，發掘過，當然不可能憑空就會了。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王瑋翻了個白眼：「今天哪吒那部動畫片的配音導演到京城來了，就約——」

「我覺得季銘應該是有一些具建設意義的意見的。」程郝掩著嘴巴，清了清hｅtｕｂoｏｋ.ｃom.com嗓子，以緩解自己作為一個「叛徒」的小尷尬。

妙手偶得，劉教授也是此道中人，當然不會去追求什麼程序。

所以季銘唱這首歌，還是很忐忑的。

錄音室外間，只有歌聲蕩蕩，別無其他。

這「母親」彷彿吸飽了湯汁的凍豆腐，你一咬下，就味蕾爆炸。

點頭。

「嘖，這都不是事，他要來，甭管什麼天府人了，他想要配什麼，不都得盡量配合他么？我配的李靖，他想要也可以給他呀。算了，算了，不為難你了，其實你也一樣，今天跟你說了不少，你對哪個角色更有興趣，更有感覺，你也可以說，到時候去天府，多試兩個角色，也行的，反正就這麼大一個攤子，咱們商量著來都行。」

「哦，那我的工作就完成了？」季銘眨眨眼，有點輕鬆吧：「剩下就是錄影了，對吧？」

「……滾滾滾，不跟你說了。」

留下發愣的王瑋，嘿。

「程老師覺得呢？」

錄音室外頭就是聲歌系的辦公室，地中海老師領他們直接去了劉教授的主任辦公室，裡頭皮質沙發，非常舒適，還有飲料，很是愜意——可惜沒有人讓季銘喝。

「那這樣，我跟季銘就先出去聊一下拍攝的情況？」宣傳部的地中海老師，覺得現場有劉教授和製作人把關，他也就不必要站在這裏，索性就先拉季銘和程郝，一起出去聊聊。

「哦~」劉教授頭微微後仰，閉上眼睛，聲音流出舒適的意味。

「那就季銘先說。」

「……季銘說的挺好的，我沒什麼補充的了。」

季銘聽完，問了一個問題：「學校是不是臨時決定要拍這個的？」

「……他很在意這個？」陳導眨眨眼。

「我感覺不用正式錄了，這個太棒了。」製作老師看了眼季銘，他們這一行，有點像是高考語文閱卷老師，卷子往往大同小異，學生出的問題甚至往往都差不多，乃至很多歌唱家，或者什麼天後天王，在錄音室里聽上去，也就那麼回事，算是高分卷，但每次批卷總是有高分卷在的。可是今天，他聽到季銘的這首歌，就有點閱卷的時候看到和-圖-書一篇眼前一亮的，別具一格的，才氣橫溢的，足以洗刷雙眼的作文。

「對對對，我說的都是個人淺見，還是請程老師來給點有建設性的意見。」

這「母親」彷彿開閘的水壩，澎湃而至千里，不休。

四個眼睛，齊刷刷看向地中海老師，這老師雖然是組織上的，但也不怎麼打官腔，這會兒挺無奈地看著一對師生。

「還是你說，你緊跟潮流，我已經落伍了。」

「謙虛啊、低調啊、認真啊。」

有時候他也會想，當年老季在自己還沒有老的時候，就匆匆離開，尹寧抱著尚不知是的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她的悲傷往何處去，她的思念往何處去，季銘從不懷疑他父母之間神仙般的愛情，但越是如此，當年尹寧承受的苦痛，他就越是不敢去想象。

程郝暗暗給季銘豎了個大拇指。

她在季銘身上，傾注了她所有的愛和智慧，只希望他能夠成長為自己的英雄，而不必伴隨著悲壯的經歷。

「開玩笑啦，我一去整個包廂都是我的萬丈光輝，怕你們把筷子塞進鼻孔里。」季銘臭屁了一句。倒是王瑋，有點糾結，把季銘請過去，算是個什麼性質呢？加分項？走後門？展示人脈？

相依為命，莫不如是。

她是一個很獨立也很強大的女人，從來不會說她只為兒子而活，可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季銘應該是她感情上最重要的寄託，也是她能夠堅持的一個最重要的理由。

「你們那歌錄好了？」

季銘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就此是個啞巴了。

製作老師在外面舉手示意了一下，季銘點點頭，戴上耳機，裡頭是伴奏，眼前放著歌詞。

先是地中海老師給介紹整個思路。

「您——」

「哪裡哪裡，還是不如您——」

季銘眯著眼睛，嘆了一聲，真的是，他這人要麼不說，要麼就想徹底說清楚，這實在是不好辦吶，學校裡頭的階級還是很明顯的：「emmm，我倒不是有多大的意見，就是覺得有那麼一小小點不理解的地方。」

汗，感情想要空手套白狼啊，但王瑋還得趕緊澄清：「不是不是，他沒有，他之前wｗw.ｈetｕbｏｏk.ｃｏm•ｃoｍ拍藝術片也都打很大折扣，就是他也不是天府人啊，而且工作得是他經紀公司處理吧。」

「去食堂啊，還能去哪兒？」

季銘其實就是提一嘴，如果王瑋覺得他能幫忙，他去吃頓飯也沒問題，如果不需要，那就不去。

個不要臉的，想法設法佔便宜啊。

「你來你來，你是代表青年的審美——」

「啊？」陳導有點驚訝，然後眼睛發亮：「把他拉進來一起干啊。」

這「母親」彷彿窗帘后蓄勢待發的陽光，你一拉開，就鋪天蓋地。

「有時候我會失去方向，就像天上離群的燕子，可是只要想到你的存在，就不會在感到恐懼……」

對季銘來說，亦是如此。

「……你這樣子要是讓外頭人看見，肯定要重新洗刷對你的印象。」

錄音室的環境是非常封閉的。

「我的錄好了，試著試著，那個製作人老師就說可以拿來用，太棒了，唱得太好了，不用都是暴殄天物。我自己是不覺得有那麼好的，不過他是專業人士，就聽他的了。其他人應該都沒有錄好吧，咳。」

「謝謝誇獎。」季銘拿著劇本，翻了個身，結束了這一段對話。

王瑋被嚇一跳，他還以為宿舍只有他一個人呢，誰想到還有個季銘，偷摸安靜地靠在床上看劇本，一眼都沒發現。

「那就是不要臉的逼別人先提分手了？渣男更開心？」

「不過還是要去天府試配之後，才能定下來。」

「那就用這個。」

「我愛你中國，心愛的母親——」

「讓我猜猜，難道是跟人說分手了？渣男很開心？」

胡旭和易千對視一眼，睜大了一下眼睛，往下拉了會嘴角，做了個鬼臉——咋樣，牛批不牛批？

關於流行和民族、美聲之間，其實真的沒有高下之分，很多人在提及國家隊的時候，往往覺得能唱美聲，能唱民族的，就是實力強的，還真不一定。

音樂，從來都不只是一個技術活兒，它之所以動人，更多其實在於情感的共鳴——就好比經典版的《我愛你中國》，為何很多人一聽之下就會熱淚盈眶，也不只是葉佩英老師技術高，而在於一個海外遊子，回國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向離別已久的祖國母親，真情地呼喚。所以即便是民族歌曲，裡頭動人的部分，也更多是情感。

「咱們這個是快閃，對吧？」季銘看見地老師點頭，繼續說：「快閃這個東西，它的模式其實是突然出現，意外出現，然後表演，然後快速撤離——這麼一個狀態。但是您說的這個，就讓我覺得不太像是快閃，您說片子一開始，是要讓我，還有劉然、易千他們獨唱出鏡，是吧？然後後面還有在不同地方拍攝的一些多人唱，另外就是舞蹈、戲劇、合唱等等，都要有些表現。這麼一來呢，它就有點像是個宣傳片、MV，但不是通常來說的快閃模式了。

坦率的說，季銘沒有想那麼多正能量的東西，消防啊，什麼扶貧啊之類，那些他的感受都不深。當他醞釀的時候，其實想到了尹寧，不是祖國母親，是他血肉靈魂上的母親。

眾人側目。

「……你給我滾遠一點。」

情之所至，動人之極。

他們這一伙人一起出門，即便在中戲，也是一群兩千瓦的燈泡啊。

王瑋晚上請《哪吒》的陳導吃了一頓便餐，人均一百來塊的水準，吃的也挺開心。

「行啊，」劉然氣歸氣，不會放過宰他的機會：「去哪兒啊？大家一起去？」

「我們是室友啊。」

「那謝謝陳導了。」

「我愛你中國，親愛的母親……」

「做賊呢？」

「你是啞巴了么？」

「……差不多。」

再不走可能會出命案。

季銘嘆息一聲，還有他的事兒呢。

「……我為你流淚，也為你自豪。」

「印象是什麼？」

您看過清華的那個《我愛你中國》么，經典版的，在圖書館一樓大廳里，大家都在走道兒，然後突然出現一個男的，開始唱，接著出現女歌手，出現小提琴大提琴，架子鼓，然後是和聲，指揮、合唱，甚至還有人發小紅旗，最後全場大合唱，唱完之後，歡呼，散去。這個是典型的快閃模式嘛。

「啊？」

能幫上忙，季銘是願意的。

啊！

嘿。

地老師也沒再問她，點點頭，若有所思，等裡頭試音結束了，他就把人都拉出來，又問了一遍才罷休。

這hｔtps://wwｗ.ｈｅｔuｂｏｏk.coｍ•ｃｏｍ些學生裡頭，季銘這種導演型、編劇型的實力派演員，當然是最有徵詢價值的。

他其實對這些做國漫的，還是有一些情結在的，屬實國內現在的氛圍並沒有那麼好，休說迪士尼、皮克斯這些巨頭，連次一點的，藍天啊那些，國內也沒有。要不是之前《大魚海棠》《大聖歸來》這些作品慢慢趟出條路來，這次《哪吒》應該也不會有這麼相對充裕的資金。

這「母親」彷彿你緊閉的眼眶，睜開，淚如雨下。

劉然都不想搭理他。

「啊？你們有這個預算么？」

聊得開心之後，就不拘於《哪吒》和配音了，陳導問起季銘來，說你們倆是一個班的么？中戲就一個表演班吧？

程郝也是當了母親的人，表情特別窩心，笑著給季銘鼓掌，然後大家都鼓掌，季銘有點動情了，他很少有機會跟尹寧這麼直接地表達，等會兒可以要一個文件，發給尹寧聽聽。

糾結了一會兒，還是算數。

「陳導來了嘛，就約著見了一面，然後稍微試了一小段，他覺得挺合適的。」

兩者之間，在起點上有一個區別，流行的門檻更低，民族美聲則必須經過系統性的專業訓練，所以聽上去，就覺得民族美聲普遍都有一定的聲樂基礎。可是再往上走，很多流行巨星的歌曲，其實當民族美聲的歌唱家去演繹的時候，很多時候是不如原唱的——這裏頭既有聲樂技術的適應性問題，也有詞曲理解上的問題。

咳咳。

「走走走，我請客，給你賠罪行了吧？」季銘也不理會圍觀黨，他看著劉然，忍著笑，完蛋了，他現在看著劉然，就想起那麻花辮造型。

點頭。

點頭。

所以要麼咱們就踏踏實實做一個MV，別搞學生圍觀，裝路人那個了，要麼呢就按照快閃來，不拘於一個地點嘛，可以在路上橋上，也可以在實訓教學中心，在排練教室，在琴房，在食堂、圖書館，一個一個小的快閃組起來，最後如果您一定想要一個大聯歡的場面，就拍一個各小組往外奔，然後到操場，或者哪裡集合，大合唱，拿一個無人機航拍，唰往上一拉，各組匯聚，然後下面都是昂揚的歌聲，青春的人群，哇，多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