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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春頭也不抬地道：「皇上您開心就好。」

啥意思啊？花春不樂意了，皺眉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本官沒有英武之氣？」

真理智。宇文頡點頭：「有你這樣的丞相，的確是朕的福氣。」

帝王一點沒猶豫地搖頭。

帝王點頭應了，帶著她去後殿的軟榻上坐下，手裡捏著幾顆白子，眼睛卻落在她臉上。

他這張嚴肅的臉，是不是不太適合開玩笑？以至於他覺得自己挺幽默的，結果她生氣了。

花春轉身就想往宮外跑，不料秦公公跟有翅膀一樣，從天而降落在她面前，笑眯眯地道：「丞相這邊請。」

「關於金礦之事，臣下還想請皇上三思。」楊遠塵聲音都抖了，悲涼地道：「臣等沒有權力做主貢獻金礦，請皇上等一等西夏王的迴音。」

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彼此之間早就有了默契。不用他開口，宇文頡就能想到是什麼事情。然而，他不想說實話。

花春板著臉從後頭繞出來，在他跟前跪下，一聲不吭。

頓了頓，宇文頡語調有些奇怪地問她：「在丞相心裏，朕是一個怎樣的人？」

怎麼能找人代替呢？而且，就算是親妹妹，也沒有花京華給他的感覺。既然沒有，那他寧願離花府遠些。

凌娘一路上興奮極了，小聲問她：「丞相，皇上喜歡看跳舞是么？」

花京華是個男人，這件事，真的能讓他遺憾一輩子吧。

捐給災區多好啊！

花京華也是美人啊！你是不是瞎！

唉，要是皇上能對後宮哪位娘娘這麼上心就好了。

還不是因為那花京華！楊遠塵抿唇。

眾人紛紛感嘆太好了，然後不知是誰小聲問了一句：「什麼時候來進貢都會變得這麼為難了？」

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宇文頡抿唇，低頭看著她道：「你有什麼不滿？」

「臣遵旨。」

皇帝與使臣在前殿說話，秦公公帶她從後門進去，等在高高的屏風後頭。

「尤其是對女人。」

宇文頡那個人，也就看起來貪戀美色而已。

「什麼？」

花春嘴角微抽，看著宇文頡眼裡那點亮光，心裏莫名其妙覺得有點憋屈。

「子沖。」

風箏的線在他手裡，他不想鬆開。

面前的人頗有脾氣地轉身就走，完全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宇文頡撐著下巴，忍不住反思了一下。

好像后一種可能讓他更開心一些。

嘆了口氣，花春認命地帶著凌娘往後宮走，旁邊好歹跟了和圖書個小太監，告訴她道：「萬寶殿是空出來的。」

「皇上做的決定，臣沒有任何不滿。」花春道：「只是，若後宮一女子也能比得上八座金礦，臣覺得皇上的後宮真是天下最值錢的東西。」

「再下兩局。」帝王道：「今日事情不多，難得有空閑。」

「凌娘要是能將朕伺候好，其實很多話也就好說了。」帝王重新開口，語氣鎮定，說的內容可真是夠不要臉的。

「花家還有個妹妹。」帝王道：「就看你喜不喜歡了。」

龍椅背後的屏風上傳來貓爪子在撓一樣的聲音。

「保護好丞相。」

能有什麼目的？男人對女人，還能有點什麼特殊的目的？

現在解釋也晚了，他也拉不下這個臉，只能閉嘴不說話，低頭看棋盤。

微微不悅，宇文頡道：「朕自有朕的想法，後宮之事，還不該由丞相插手。」

「皇上的後宮，簡直是五彩繽紛萬花齊放，臣很想知道，每位主子的名字，皇上都記得么？」

「這不是誇獎，只是事實。」花春撇嘴：「這世上臣不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皇上要聽評價，自然還是要給中肯的，帶著個人感情|色彩的評價，只會降低臣自己的話的可信度。」

帝王隆寵凌娘，雖然還沒給位份，但是已經足夠讓西夏使臣大悅，以及讓她老大不爽了。

眾人都是一驚，凌娘更是欣喜不已，連連謝恩之後，抓著帝王的手進了車廂。

他，有可能，喜歡上一個男人了吧。

天氣陰暗，陽光不明媚，花春黑著臉應邀上了畫舫。

這種感覺很早就有了，也許是從房樑上接下來這人的時候開始，又或者是結拜的時候。不管從哪裡而起，現在卻已經無聲無息變得這樣濃郁了，濃郁得他想騙自己說是兄弟之情都不行。

這話說得賀長安心口一震，異樣的感覺更濃。目光觸及花京華的臉，他一瞬間好像明白了自己在想什麼。

心弦微動，宇文頡抬頭，眼裡有波光流轉，正打算說點什麼，就聽她接下來道：

「我知道。」花春聳肩：「有些事情真是能遺憾一輩子的。」

賀長安抬頭，眼裡寫滿了複雜的感情，看得帝王一怔。

「別生氣，我沒有其他的意思。」賀長安連忙道：「只是有感而發。」

金礦的事情，西夏王的意思也是給兩處意思意思，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皇帝肯定順口應了，就沒她什麼事了吧和_圖_書。

「西夏王飛鴿傳書來燕京，被臣攔下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帝王道：「皇上請過目。」

帝王沉默，揮手讓旁邊的宮人都退下，大門關上之後，他才道：「你說吧。」

「卑職明白。」

花春翻了個白眼，就沒見過立場這麼不堅定的皇帝啊！當初命令她去要金礦的時候多麼理直氣壯，現在人家就給了他一個美人，他就這麼放鬆界限了。

花春拍手道：「臣想出宮了。」

真是仗著她有太后給的出入後宮資格，安排給她這種事簡直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啊！明明連旁邊的秦公公都看不下去了，幾次欲言又止，卻還是只能同情地看她一眼。

「小心點。」帝王還溫柔地囑咐了她一聲。

那就是他丫的抱自己睡覺還讓自己覺得安心，結果對誰都一樣。這種感覺就好比你收到一朵花，覺得好看極了，結果出門一看路邊一叢一叢地長著。

正要上馬車的時候，帝王突然朝凌娘伸出了手：「跟朕同乘吧。」

這事兒要是能平安結束，那倒是好。要是不能，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帝王別開眼，淡淡地道：「在完全誤入歧途之前，找個人成親。」

花春撇嘴：「正是因為有空閑，臣才該去和二哥泛舟了，答應了許久的事情，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楊遠塵立馬笑了：「皇上放心，凌娘是乾淨的姑娘，又學過不少東西，定然能讓皇上滿意。」

「臣可能要誤入歧途了。」賀長安勾了勾唇：「皇上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笑容一僵，凌娘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比起丞相大人，奴婢還是更喜歡皇上那樣英武逼人的男人。」

不講道理了還？花春有點惱了，看著他道：「皇上雖然是萬民之主，大樑的主宰，但也不能讓臣只圍著您轉吧？臣也有家人有朋友的，說了會效忠陛下就一定會做到，陛下為何會這樣不信任微臣？」

「臣在。」

凌娘有些慌張地看著花春的背影，皺眉問：「我是不是惹丞相生氣了？」

賀長安失笑，眉眼之間全是苦澀：「臣還沒那麼無恥。」

「恕臣直言。」花春道：「每個進宮的女子都是想幸福過一輩子的，她們那麼多人，要分皇上一個人的寵愛，真的有些可憐。皇上若不是真心喜歡，又何必把她們帶進宮？」

「皇上沒有你想的那樣傻。」賀長安低聲道：「他做事總有自己的目的。」

感情里的和_圖_書人都是自私的吧，就算他知道花京華對賀長安有好感，就算他知道花京華其實是女兒身，此時此刻看著自己兄弟難過，他也選擇卑鄙地沉默。

「外冷內熱，皇上看起來很嚴肅可怕，但是內心應該很熱情。」花春認真地道。

站起身，花春朝他行禮：「微臣告退了。」

上了自己的轎子，花春跟在那馬車後頭進了宮。

這麼明顯的事情還用問么？小太監嘆了口氣，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帝王點頭：「朕沒有丞相那麼嚴苛，等會便去同丞相說說情，在貢品的事情上，也給你們放寬一些。」

「丞相。」

宇文頡：「……」

真的會被叉出去燒了的。

一聽這話，帝王不樂意了：「上次你怎麼答應朕的？」

「大人，怎麼樣？」幾個人圍上來問他。

「對。」

「這皇帝看起來嚴肅狠戾，但其實貪戀女色，很好對付。」楊遠塵道：「只是那個花丞相，剛正不阿，又油鹽不進，皇帝都要畏他三分。現在好了，咱們有凌娘這樣的籌碼，說不定全身而退也不難。」

宇文頡輕輕勾唇，道：「使臣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撇撇嘴，她還是認命地去了紫辰殿。

「哦。」她點頭，站起來就在棋盤上連放五顆子，呈直線狀：「這樣就好了。」

宇文頡很快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將人帶到紫辰殿問：「怎麼了？」

「嗯。」賀長安道：「一早想帶你來看看了，這裏叫水月湖，晚上更好看，很容易就能讓人放鬆。平時壓力太大的時候，就可以來看看。」

花春道：「姿色上乘，舞姿甚好。」

「嗯。」花春點頭：「那就去那裡。」

門外有人應聲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著急地跟著往外走，一路上他都在想還有沒有什麼可以補救的辦法。

眼裡光芒流轉，帝王起身走下龍椅，道：「跟朕回後殿下會兒棋吧。」

花春看他一眼，笑了笑：「皇上不用急著誇臣，凌娘本身是沒錯的，但是皇上為她放棄了那麼多東西，臣還是覺得皇上有失考慮，並不支持。」

「……」花春哭笑不得，看了皇帝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結拜之事皇上也在場，這也算勾結么？」

花春跟在後頭白眼直翻。宮裡的地上鋪的都是平整的白青磚，難不成她還能來個平地摔？

「二哥是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所以才這麼有自信。」花春趴在欄杆上，無奈地道：「為了那西夏https://m.hetubook.com.com的舞姬，他連金礦都不要了。改明兒來個更漂亮的，難免他就想帶著人去歸隱山林了。」

腳步一頓，花春回頭看著她，好奇地問了一聲：「你不是仰慕我已久么？這麼快就變了？」

凌娘低頭，小聲道：「丞相太秀氣了，更適合小家碧玉的女子。」

退出紫辰殿，霍子沖覺得，花丞相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做什麼都要被皇帝盯著，準時彙報，連上廁所的時間都不是秘密。

好吧，這話有點歧義，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但是十分堅定，她可能是有點生氣，至於在氣什麼，不清楚。

「賢弟若是穿上女裝，不知該是何等絕色。」他道：「哪怕是皇帝的後宮三千，可能都不及你一人美艷。」

宇文頡看著她：「朕覺得你好像很不喜歡她，還以為會說不好的話，沒想到卻是誇獎。」

竟然是這麼中肯的評價？皇帝很意外：「沒了？」

是他表現得太溫和了讓她不再畏懼了，還是說她今兒真的很生氣，氣得連他都不顧忌了？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楊遠塵總算是鬆了口氣，一路退出去，看見旁邊迎上來的人，不由地露出了笑臉。

「不說這個了，咱們還是看風景吧。」長吐一口濁氣，花春道：「這兒可真美。」

位份高的人就那麼幾個，昭儀貴嬪卻是有一大片，每次翻牌子都靠挑喜歡的數字，能指望他記著誰的名字？

花春一愣，垂了眼眸：「可惜我不是女子。」

「五子連珠？」宇文頡一頓，回頭看她一眼：「花丞相什麼時候喜歡玩這麼簡單的東西了？」

「你還沒有贏。」帝王道。

打死她也再不和這人睡了！

帝王：「……」

帝王沒吭聲了。

眺望遠方的山巒，她還真覺得輕鬆了不少，忍不住就朝賀長安笑了笑。

心裏的不爽那是一陣陣大浪拍岸，花春同學一時之間都沒有發現自己智商下線了，只是當真很在意一件事。

很明顯，她在生氣，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帝王覺得這張臉比平時那笑嘻嘻的模樣好看多了。

這可真是夠直接的！冷哼一聲，花春順勢作生氣狀，對旁邊的太監道：「勞煩公公帶這位姑娘去吧，本官還有事，就失陪了。」

宇文頡回頭，看著她道：「你帶凌娘去後宮吧，朕還有話要同西夏使臣說。」

帝王閉了眼，坐在他面前沒有吭聲。

花春看了旁邊的秦公公和_圖_書一眼，笑著問他：「皇上要聽實話么？」

「找誰呢？」

帝王和凌娘在車上可能就是有說有笑，所以下車的時候，凌娘竟然敢放心大胆地站在皇帝身邊了，眼裡滿是如水情意，瞧一下就跟要掉進去了一樣。四周的粉紅泡泡簡直跟五毛特效一樣飛得漫天都是。

花春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落子布局。

「出來吧。」帝王淡淡地喊了一聲。

宇文頡沉默。

賀長安一身白衣藍襟錦袍，微笑著看著她：「還在為皇上的事情操心？」

「沒了，其他的臣不是很了解。」

「還喜歡些什麼？」

於是她選擇了沉默。

「……是。」旁邊的小太監應了。

「人還是簡單點好。」花春狀似深沉地嘆了口氣。然而實際情況是——她會個球的圍棋啊，一下就非穿幫不可！皇帝就算心理素質好能接受她是個女人的事實，難不成還能再接受她其實不是花京華是一抹現代幽魂？

氣氛瞬間有些怪異，帝王皺了皺眉，看了她兩眼，四子連珠鎖定了勝局。

你從哪裡就看出來人家不會拒絕了啊！楊遠塵很想咆哮，奈何帝王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他多的話一句都不敢說，只能小心翼翼地道：「臣等還是只有等王給了回復之後才能回答皇上金礦之事。這段時間，就讓凌娘好生伺候您吧。」

微微一愣，賀長安失笑：「不會的。」

「西夏與大樑一直是友邦，這點小條件，朕覺得西夏王不會拒絕。」

花春什麼也不知道，只覺得有兩天沒看見賀長安了，也以為他在忙。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是金礦真沒了，那怪她還是怪皇帝自己？

心塞！

「皇上，五子棋下不下？」

「不與其他人勾結。」

說得也是，花春點頭，她操什麼心，反正後宮是他的，江山也是他的，她頂多就是個拿工資打工的，好話都說了，人家不聽，也不是她的責任了。

接下來兩日，賀長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朕方才的決定，丞相有什麼意見？」宇文頡問。

能不操心嗎？花春撇嘴：「我很擔心皇上有朝一日會要美人不要江山。」

勉強笑了笑，賀長安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陪身邊的人繼續放鬆。

「丞相覺得凌娘此人如何？」手下漫不經心地動著棋子，宇文頡問了一聲。

這一笑映著湖光山色，看得賀長安微微失神，心裏異樣的感覺更濃。

「與朕之外的人在一起，都算勾結。」帝王道：「即便是結拜兄弟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