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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寧太后問：「丞相已經葬好了？」

「好好做吧，花丞相以前的人脈與關係，都會很快交接給你。」帝王看著唐越道：「別讓朕失望。」

唐太師已經被流放，他的嫡子怎麼會進朝當了個禮部主事，還沒人知道？如今更是一步登天成了丞相，豈不是要繼續幫著帝王把持朝政？

花春有些不習慣地扯了扯裙子，看著宇文頡問：「很奇怪嗎？」

賀長安整個人都是亂的，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跟著皇帝一路去了養心殿。

李中堂臉色發白，望了望那少年離開的背影，湊到羲王爺身邊輕聲道：「那是唐太師的嫡子。」

「見誰？」賀長安還沒回神，雙眸滿是茫然。

本來是想反對的，堂堂丞相，怎麼能變成孌寵？花京華那張臉，怎麼都不可能瞞得住，到時候皇帝又該怎麼保護他？但是，掙扎了很久，最後卻敗在了皇帝那句「他一早就是朕的人了」里。

這看起來哪裡是沒關係的樣子啊？自家侯爺一向清朗無雙，臉上帶笑，神采飛揚。今天一整天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周身都死氣沉沉的，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你賢弟。」帝王想了想：「或者說賢妹？」

腦子裡想了很多東西，賀長安像是終於明白皇帝為什麼對京華改觀了那麼多，又夜夜讓他在紫辰殿過夜，原來……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京華就已經是皇帝的人了。

「二哥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和圖書？」看著他的臉色，花春湊近了些，伸手摸了摸他額頭：「果然，發燒了耶！」

羲王爺一愣。

什麼情況？丞相的位置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給了個禮部主事？他覺得很不能理解，轉身看向李中堂。

「好生歇著吧。」寧太后揮了揮手，臉上滿是疲憊。

賀長安皺眉，閉了閉眼。

「哎，今日街上好多百姓自發給丞相燒紙錢，送葬的。侯爺與丞相交好，老奴明白，但是逝者已矣，您也不要太難過了。」

賀長安神情有些恍惚，跟著皇帝去了紫辰殿，看著下頭跪著的唐越，精神也始終無法集中。

眉頭緊皺，宇文羲揮袖便離開了宣政殿。

這樣的神情，他在侯爺身邊伺候這麼久，還只見過兩次。上一次是老侯爺和夫人雙雙病逝的時候。

手腕被人一扯，她心裏一跳，立馬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從善如流地將手放到帝王額頭上，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皺眉道：「皇上的溫度就是正常的，二哥是真的在發燒，快傳個御醫吧！」

大門關上，這人一上來就笑眯眯地朝他揮手，聲音也細了不少：「二哥。」

並且先下手為強，進行了獨家收藏。

然而，沒想到的是，花京華是死了，又冒出來個花春，還一來就這麼得寵，比花丞相還讓眾人膈應。

第二天的早朝，文武百官都覺得皇帝肯定會心情沉重，說不定繼續不上朝了，然而和*圖*書到了時辰，皇帝卻精神抖擻地出現了，眼神很明亮，嘴邊甚至帶著笑意！

「你……」喉嚨有點發疼，賀長安勉強笑了笑：「當真是女子？」

瞧太后這話的意思，也是不打算去告誡皇帝一二的，惠妃無奈地起身：「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他！竟然！在笑！

「你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帝王勾唇：「其他地方都很好。」

秦公公躬身，捧了聖旨出來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之位空缺，朕深覺悲痛，願有能者堪再居之。今查禮部之主事唐越，文武雙全，頗有政解，固以丞相之位予之，望其效忠於朝廷，不負朕之厚望，欽此。」

更重要的是，再繼續丟，家奴們都得累死在池塘邊了。

本來是有很多事要啟奏的，然而下頭的官員相互看看，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皇帝的表情，心裏七上八下的，誰也摸不著帝王是什麼心思，於是統統都沉默了。

臉上一紅，花春咬牙瞪他一眼，然後看向賀長安：「二哥，我不是有意要瞞你這麼久的。」

胸脯高聳，腰肢纖細，露出來的鎖骨小巧精緻，這哪裡還是那讓人覺得柔弱的男子，分明就是真真切切的女兒身！

「是。」月見應了。

羲王爺也頗為意外，皺眉看了帝王兩眼，還是跟著一齊行禮：「吾皇萬歲萬萬歲。」

揮手讓他退下，帝王看著身邊的賀長安道：「走，帶你去見她。」

太后揉著額和圖書頭，擺手道：「你跟在皇帝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還能不清楚皇上的心么？丞相被處斬，他怎麼也要花些時間能緩過神。」

管家看了一眼旁邊撈了一天石子兒的奴僕，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侯爺還在為花丞相難過嗎？」

他這算是臨危受命吧？唐越十分鄭重地磕頭：「微臣明白！」

然而，現在，皇帝卻說，賢妹。

月見低聲安慰：「太后不必傷心，花家其他的人已經都離開了燕京，奴婢吩咐人暗中打點了，除了淑妃的生母吳氏，其他的都在燕京附近的城鎮上安頓了下來。」

賀長安怔然。

「葬好了。」月見抿唇：「皇上估計也是安排了的，雖然入不得花家祖墳，卻也是在花家的墳山附近，修了很好的墓。」

他昨晚沒有睡著，現在走路都像是在夢裡踩著雲朵一樣，也壓根聽不清帝王在說什麼。

從最開始商量好要怎麼救花京華到現在，他都處於很迷茫的狀態，因為皇帝說要把花京華接進後宮，他想的最差的打算，也就是讓京華成帝王的孌寵。

賀長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怔愣地看著她。

「皇上一天都沒出來了。」

「你以後，只能叫他侯爺。」帝王沉眸，不悅地道：「先前的所有，統統都忘了吧。」

等惠妃退下了，太后才靠著月見姑姑，落了兩行淚：「可惜了……」

群臣還沒反應過來，站在隊列最後頭的一個少年便出來跪下：「多謝皇上。ｍ.ｈｅtubｏｏｋ.ｃom•cｏm」

西夏使臣已經偷偷踏上了回國的路，羲王爺在後頭幫忙，皇帝也沒阻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回去了，反正該給的金礦還是要給的。

羲王爺回過神，就見皇帝跟一陣風一樣卷出了宣政殿，留下一大堆人張口欲言，卻已經錯過了機會。

賀長安沒吭聲，閉了閉眼。

花春的內心是崩潰的，然而女人這種生物吧，嘴上喊不要，實際還是很舒服的，看在皇帝一直溫柔吻著她的份上，花春決定忍了。

烏雲籠罩在燕京的上空，雨卻怎麼都沒落下來。

花丞相沒了，後宮除了淑妃，其他妃嬪都是要放鞭炮慶祝的。少了他，帝王肯定就有更多的時間去後宮了。

「眾愛卿平身。」皇帝語氣輕快，目光也是難得地溫和，在朝堂上掃了一圈：「今日可有什麼要事？」

「可……」惠妃抿唇，這緩神也分方式吧？要是呆在紫辰殿里也就罷了，誰也不會多說什麼，但帝王偏偏是呆在那青樓女子的宮殿里，叫其他嬪妃怎麼好想？

眾人心裏都是「轟」地一聲，有老臣喃喃道：「完了，完了，丞相一沒了，皇上竟然直接瘋了？」

殿門推開，裡頭蹦蹦跳跳跑出來一個人，一身宮裝長裙，髮髻高挽，頭戴朱釵玉飾，額間還畫了花鈿，整張臉嬌艷無比，顧盼間都是風情。

慧明殿里，惠妃滿是擔憂地對太后道：「早朝也沒上，摺子也不批，咱們宮裡也沒個人敢去請的。」

「嗯和圖書。」帝王點頭：「朕看在她有功于社稷的份上，饒了她的罪。」

「原因說來話長，不過我是女子，放心吧，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花春誠懇地看著他道：「先前因為一些原因，我沒能說實話，現在給你道個歉，咱們可能結拜成了兄妹了，不是兄弟。」

老管家嘆了口氣，讓人拿了披風來，又換了一批家奴繼續幫侯爺撿石子兒。

怔愣地看了看她，賀長安轉頭問皇帝：「你早就知道？」

這一個晚上，朝中有很多人睡了個好覺，沒了花京華的日子，未來是一片光明。也有很多人徹夜難眠，擔憂大樑之將來。

心痛嗎？很痛，痛得他填了一整天的池塘都填不滿自己心裏漏出來的大洞。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先下手又如何呢？

攻玉侯終於開口，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沒說話的原因，嗓子有些嘶啞：「我沒關係，過了今晚便好了。」

攻玉侯府。

「既然沒事，那朕就下個旨吧。」宇文頡側頭：「秦公公。」

帝王頷首，心情不錯地道：「看其他愛卿也沒什麼異議，那就這樣了吧。唐丞相跟朕去一趟紫辰殿，退朝。」

「唉。」閉了閉眼，太后道：「皇上是當真捨不得丞相的，哪怕以前不懂事錯怪了他很多回，如今人沒了，也該後悔不已。找人替哀家去上柱香吧。」

「是。」

從刑場回來，賀長安就一直坐在迴廊上朝前頭的池塘里丟石子兒，從清晨丟到了黃昏，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