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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涼意從心底泛上來，池魚不敢露出心虛的表情，只能強自鎮定：「你在說什麼，我不太懂，我只是隨意走走。」

池魚微微一頓，繼而笑得人畜無害：「棄淮哥哥有什麼對不起池魚的？」

「棄淮哥哥。」池魚忍不住問了一句，「您此舉又是為何？不是做好打算了嗎？」

「五石散不是毒藥，他察覺不了，但食用多了，就會日漸消瘦，五臟六腑受損，不出一月便身亡。」沈棄淮微笑，「這是不是個極好的法子？」

心裏一涼，池魚微微有些驚慌地看向外頭。

不知為何，聽著這句話，沈棄淮覺得心裏發毛，忍不住皺眉抬頭。

三魂七魄漸漸歸位，沈棄淮擰了擰眉心，低笑一聲：「抱歉，本王失態了。」

池魚站在暗處和沈棄淮一起看著，心想就算他喜歡吃，也不至於不長腦子吧？這可是悲憫王府門口，正常賣糖葫蘆的人，誰能在這裏做生意？

「師父！」猛地推開房門，池魚跑得氣喘不已，抬頭一看，沈故淵正坐在書桌後頭看東西，旁邊一座糖葫蘆山全空，滿地都是竹籤子。

被罵得懵了一下，沈故淵迷茫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俊臉頓沉：「你說什麼？」

滿臉真誠，池魚正眼含仰慕地看著他，彷彿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這些女人真可怕，什麼都不了解，光靠皮相就能愛上一個人，顯然是虧吃少了。姻緣里，皮相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東西。只一眼就忍不住和圖書淪陷的話，那這感情也持續不了多久。

一聽這話，雲煙驚了，左右看了看，怒斥她：「你胡說什麼？」

「哦？」池魚笑了笑：「雲煙大人和余小姐的關係真是好啊，她說什麼您都聽，晚上還呆一個屋子聊天。」

天真貪玩的小姑娘，眼裡滿是勝負欲。雲煙瞧著，心想王府的守衛也不薄弱，這姑娘手無縛雞之力，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於是點了點頭。

「好無聊啊，雲煙，來玩個好玩的吧？」手托著下巴，池魚一臉苦惱：「這院子里除了你和棄淮哥哥，都沒人跟我說話的。」

池魚知道沈棄淮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笑著長大，也能理解他後來為什麼報復老王妃。只是，當他殺了王府原來的小世子的時候，池魚就發現了，這個人，心狠無比。

這麼快就出來了？池魚抿唇，調整了一下情緒，仰頭滿臉無辜地道：「我迷路了啊，本想躲你，誰知道躲著躲著，身邊的護衛也不見了。」

感受到背後的春意，沈故淵一寒，趕緊大步跨出王府。

眼睜睜看著沈故淵走遠，池魚低頭：「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棄淮哥哥，今日可以在院子里休息嗎？」

哪裡失態啊？這場「失去愛人後悔不已」的表演，不是很生動形象嗎？看得她差點要以為，他是真的愛過自己了。

「是。」不動聲色地回了王府，池魚看著自己身邊跟著的雲煙，眼珠子轉了轉。

又氣又和圖書擔心，池魚忍不住怒喝：「你是個豬嗎？豬都沒你這麼能吃的！」

現在，她該怎麼做？

然後才發現自己還被這人抱在懷裡。

池魚現在還記得沈故淵吃第一口糖葫蘆時候的表情，美目微微睜大，眼裡波光流轉，彷彿是吃到了什麼山珍海味，一頭白髮都微微揚了起來。

手一松，沈故淵放開了她，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道：「入庫的時候來看熱鬧就好。」

「八卦陣吧。」池魚笑道：「我在花園裡給你布一個，你要是半個時辰之內能走出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這樣嗎？」沈棄淮眼裡暗光一閃。

沈棄淮是先王爺撿回來的養子，的確與皇室沒什麼血緣。當時老王妃不待見他，給他起名「棄淮」，說是讓他記住，自己是被人棄之於淮河的，莫忘了身份。因此，沈棄淮對皇室中人，是有恨的。

沈故淵一手扛著糖葫蘆山，一手摘了一串下來，薄唇輕啟，緩緩咬下。

「有話好好說。」伸手禁錮住她，沈故淵眯眼：「我不喜歡無頭蒼蠅。」

沈故淵壓根沒把她當女人啊！這個認知讓池魚很輕鬆，起碼以後不會發生什麼不必要的牽扯。不過，想想也挺挫敗的，她真那麼差勁嗎？都讓人坐懷不亂了。

心裏冷笑，池魚道：「王爺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呢。」

半柱香之後，池魚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王府，直奔三司府衙。

前幾天出門，沈故淵就站在人www.hetubook.com.com家糖葫蘆攤面前不肯走，皺眉盯著人家小販直勾勾地看，嚇得人家戰戰兢兢地捧了一串呈到他面前。

是他多想了吧？沈棄淮搖頭，指節抵了抵自己的額角，恢復了正常：「池魚，你知道三皇子喜歡吃什麼嗎？」

沈棄淮輕輕笑了一聲：「還是你了解他。」

她曾經徹夜思考過沈故淵這種強大到無敵的人會有什麼弱點，本以為會是女人，沒想到卻是糖葫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懶洋洋地看她一眼，沈故淵道：「我沒中毒。」

關上門，池魚著急地圍著他團團轉：「這糖葫蘆山擺明了是陷阱你也跳！沈棄淮給你下五石散，你吃多了，一個月之內就會暴斃！」

「賣糖葫蘆嘞——這位公子，要來一串嗎？」扛著糖葫蘆山的小販笑著問他。

壓住心裏的慌亂和想出去阻止的衝動，池魚勉強笑道：「王爺真是狠心啊，不管怎麼說，您也該喚他一聲皇叔的。」

「讓他死，一直是本王最願意做的事情。」側頭看她一眼，沈棄淮道，「先前不管下毒還是暗殺都失敗了，所以本王才打算正面較量。不過，若是能有法子讓他死，本王自然願意省了這個力氣。」

瑤池閣是她們最想進去的地方，可惜了，三皇子不要任何人伺候，那個池魚走了之後，院子里一直就他一個人。瞧瞧，那一頭美麗的白髮，都沒人給束好。

然而，那頭的沈故淵，毫不猶豫地掏了銀子，在小和*圖*書販傻了眼的注視之下，接過人家的糖葫蘆山，扛在了自己肩上！

「三皇子就是三皇子，哪來的皇叔？」沈棄淮嗤笑，眼神陰暗，「我與他，可沒什麼血緣關係。」

「這世上怎會有這般俊美的人啊？」畫嬙雙手捧心，「我要是能在他身邊伺候，不給我月錢都行啊！」

「不是嗎？」池魚聳肩：「前些時候我也迷路過，恰巧走到西苑的客房，就聽見大人和余小姐的聲音，這事兒，我還沒同王爺說呢。」

妙曼的曲線、誘人的色澤，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沈故淵看見了這凡塵間最讓他心動的東西，心口都忍不住「嘭嘭」多跳了兩下。

「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會在王府門口買糖葫蘆，誰有那個本事去那兒賣啊？你真是……」

「……是。」

沈故淵身上有種冷淡的香味兒，像雪埋著的梅花，讓人忍不住想仔細聞聞，可她不好意思聞啊，只能動動身子尷尬地喊：「師父……」

「余小姐一直說，您就是寧池魚。」雲煙看著她，道：「王爺不信，卑職卻是有點懷疑呢。」

一路胡思亂想，池魚返回了王府。原路回去悲憫閣，一進門，她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下意識地就想離開。

「雕蟲小技，想害我，還早得很。」睨了旁邊的糖葫蘆靶子一眼，沈故淵舔了舔嘴唇：「他有多少糖葫蘆，儘管送來，一個月之內我要是死了，算我輸。」

眨眨眼，池魚有點不解：「你糖葫蘆都吃了，怎麼會沒m.hetubook.com.com中毒的？」

正想著，眼角不經意一掃，沈故淵停下了步子。

「你有那麼能吃嗎？正常人每天吃兩串就膩了啊，你的舌頭還有味覺嗎？」

「這個你別管。」沈故淵道：「你繼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好。」沈棄淮道：「我讓雲煙陪著你，本王得進宮一趟。」

「你沒……」池魚一頓，瞪眼：「你沒中毒？！」

雲煙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僵硬了一會兒，問：「您想玩什麼？」

「哦？」雲煙似笑非笑地道：「我以為池魚小姐對王府的路很熟悉呢，不然也不會徑直就往無人看守的地方走。」

聽著這話，池魚吊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喜歡吃的東西？池魚想了想：「民間的糖葫蘆，他似乎挺有興趣的。」

「池魚姑娘。」雲煙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您去哪裡了？」

不過，不束的時候，看著更好看了呢。

池魚：「……」

倏地就被他抱住了，這人身上的氣息瞬間讓她鎮定下來。池魚臉一紅，又想起現在哪裡是臉紅的時候？連忙道：「你聽懂我的話沒？趕緊想法子逼毒！」

「你想得美！」旁邊的丫鬟擠了擠她，看著沈故淵的背影，感嘆地道，「倒貼月錢，人家都不願意收。」

繞來繞去，繞得人頭暈，沈故淵沒好氣地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懷裡一拽。

秋高氣爽，沈故淵披了紅衣，散著白髮就往三司府衙走。王府里的丫鬟成堆地擠在他必經的道路兩邊，就連小廝也忍不住來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