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天由黑變亮，陳白玦在祁四的房間里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終於想明白了，打算天一亮就去找段十一，將肩上的擔子和背後的故事告訴他。

段十一撇嘴：「看見了又如何？她頂多會知難而退。盼盼不是多嘴的人，不會四處亂說。」

可是，如果讓她考慮要不要嫁給段十一的話…小草摸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

段十一很輕巧地道：「去抓顏六音啊。」

「這是當年琴聖用的那把名琴？」

這人一易容，就跟水掉進大海里一樣。怎麼撈才撈得出來啊？

段小草，你實在太機智了！

也就是說，顏六音是段十一的半個徒弟，更是他帶著長大的。

氣憤不已地卷被子睡覺！她要再覺得這禽獸是有感情的，那她就自戳雙眼！她發誓！

先不說打起來到底抓不抓得住的問題，她記得誰說過，顏六音擅長易容之術，這也是她潛伏在長安這麼久也沒被發現的原因。

小草悶在被子里，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忍住不發出聲音，同時在心裏誇自己。

「大人……」

千媽媽立馬笑了：「這麼重的禮，都能買下盼盼了，這多不好意思…解救我眠花樓的辦法是什麼？」

小草蹲在一邊吃黑糖話梅，白眼翻得跟書似的。段十一總是這樣，話說得漂亮，讓被賣了的人都傻傻地幫著他數錢！

小草翻了個白眼，氣哼哼地跳下床回去軟榻上：「你就作死吧，二十五歲的人了。小和-圖-書心以後沒人要，孤獨終老！」

不過現在傻得數錢的人不是她，所以小草不打算評價什麼。

結果「duang」地一聲，天上就掉下來了一個段十一。

「千媽媽好啊。」段十一站在眠花樓大堂里，看見剛起來的千媽媽，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小草一愣。

有八卦！小草瞬間豎起了耳朵：「怎麼來的？」

意思就是，拿你當個擋箭牌，你不用在意。

「這個您放心。」千媽媽拍著胸脯道：「這長安城裡最妥當的保管東西的地方，就是我眠花樓。就算是皇宮裡都沒這麼妥當！」

想了想自己與狗的差別，顧盼盼心裏就跟綁了塊大石頭一樣，沉重得快要喘不過氣。

千媽媽本來是要暴怒的，一聽「妙音」的大名，當即將袖子放了下來，接過寶琴仔細看了看。

段十一溫柔地笑著，就著千媽媽的力道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媽媽說的哪裡話，眠花樓這麼多年挖的都是金山，這才冷清幾天，怎麼就會吃不起飯了？」

聽見關門的聲音，小草才吐了口氣出來，接著惡狠狠地捶了段十一一拳：「你有沒有腦子啊？萬一讓她發現我，該怎麼解釋？」

「感情這東西，是世上最不可強求之物。」段十一看著她道：「你以為將身子給了男人。他會還你感情么？不會的，大多時候是自取其辱。顧姑娘才貌雙全，完全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情。今晚之事，段某會當沒有發生過，你且先回去吧。」

「媽媽也覺得好的話，宣傳可要早些弄起來。」段十一道：「畢竟是琴聖的琴，天下想要的人多了去了，媽媽也要妥善保管才是。」

「琴聖是死在當今聖上手裡的。」段十一眼裡有些懷念：「他一曲惹得後宮妃嬪盡傾心，皇上一怒之下賜了他毒酒。他臨死之前爬到我門前，交給了我『妙音』，也交給了我六音。顏六音那一身功夫，有一半是傳承於我。」

「哎喲，媽媽我的苦，你哪裡知道啊！」千媽媽甩了帕子出來擦眼淚：「金樹一死，我這生意就少了多少啊，加上銀樹那丫頭天天愛喝鮮蝦粥，都快把我喝窮了！還有寶樹玉樹兩個丫頭，整天在屋子裡關著不見客，你說說，這銀子哪裡來啊？」

真不愧是段十一，這樣好的主意，千媽媽簡直想抱著他親一口！

「段某覺得，眠花樓四大當家花魁該換換了，媽媽可以舉行一個比賽，做好宣傳，吸引長安老少的目光，然後以這名琴為噱頭，吸引新的花魁來搶奪，也可以讓樓里的姑娘們積極起來。當然最後無論是誰奪魁，都是要進你眠花樓才能拿琴的。眠花樓里的人拿著琴…還不就是媽媽您的琴么？」

段十一展開扇子，拉過千媽媽來小聲嘀咕：「一般人我不告訴他，所以媽媽可要保密，這可是神仙託夢給和-圖-書我的主意。」

千媽媽一聽，立馬將周圍圍觀的姑娘全部驅散，然後支著耳朵道：「段公子你說。」

「她現在想要什麼我不知道，但若『妙音』重現江湖，她是無論如何都會去拿的。」段十一沒有注意到停下來的小草，還在繼續往前走：「所以我們根本不用擔心，等著她自投羅網就好了。」

「師父，我很想知道。」小草蹦蹦跳跳地走在段十一身邊：「你這個法子，顏六音會出來么？」

臉在黑暗中也紅了紅，小草捂著心口，羞羞怯怯地在軟榻上畫著圈圈：「你可是我師父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妙音」是琴聖送給段十一的，這個大家都知道。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琴聖曾經有個徒弟，而這個徒弟，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顏六音！

小草動作一頓，回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床的方向。

機關開錯一道，裏面的炸藥都會引爆，玉石俱焚，十分符合千媽媽這種「自己要是不好那就誰也別想好」的性子。

她？開什麼玩笑，她和他怎麼可能……

「昔日琴聖撫『妙音』，感嘆好琴只五弦，沒有第六音。他可愛的徒弟就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啊師父，以後徒兒就叫六音，徒兒是師父的第六音。」段十一眼眸里滿是如水溫柔：「所以後來，她就叫顏六音。」

好像還不錯啊，段狗蛋功夫又好又會做飯，要真過一輩子的話，也真是優良人選。他都這麼開口了，那她…要不www.hetubook.com.com要答應啊？

「正是。」

這話說得曖昧不明的，千媽媽當即就炸了，一撩袖子：「你動她了？！」

「哎喲段公子！」千媽媽原本沒神採的眼睛瞬間放了光，蹭蹭蹭地跑下樓來，抱著段十一的胳膊就開始嚎啊：「段公子啊，您也是好久不來咱們這裏了啊，我這眠花樓都冷清得，您瞧瞧，都快吃不起飯了啊！」

段十一還是謎一樣的自信，搖著扇子走得大步流星。直往那眠花樓而去。

「嗯，所以你得孝敬我一輩子。」段狗蛋翻了個身，嘟囔道：「我要是沒人送終。你也得給我戴孝。」

「哈？」小草看看他再低頭看看自己：「就我們倆？」

千媽媽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幾個好吃懶做的小蹄子，早就該換了！」

瞧著安排妥當了，段十一就帶著小草告辭了。

「媽媽息怒。」段十一伸手拿過小草懷裡的琴，拱手奉到千媽媽面前：「段某今日來，就是為了補償盼盼和千媽媽，奉上名琴『妙音』，以及解救眠花樓之法。」巨介女扛。

「肯定會啊。」段十一低聲道：「你知道顏六音這個名字怎麼來的嗎？」

「說起這個，段某就更不好意思了。」段十一低頭做懺悔狀：「盼盼今日就會回來，可能還需要媽媽多開導了，段某是當真欣賞她，所以才…」

先前有提到，因為發生命案的關係，眠花樓的生意一度低迷，千媽媽就算將各個姑娘吹得天花亂墜，敢來眠花樓m.hetubook.com.com的客人也還是屈指可數。

段十一深表同情：「也是難為媽媽了，盼盼最近又都在段某那裡，想來也是雪上加霜。」

這真是個十分糟糕的晚上！

千媽媽這個愁啊，身子都給愁消瘦了，就盼著天上能掉下來一個什麼得道高人，能指點她重造眠花樓的輝煌。

然而，公雞打鳴的第一聲響起的時候，段十一已經領著小草出了六扇門。

「這是要去哪兒啊？」小草好奇地抱著「妙音」，跟在段十一的身後走著。

「可不是么？」提起顧盼盼那個吃裡扒外的，千媽媽更是恨鐵不成鋼，可是當著段十一的面兒，她也不好直說，只掩著嘴道：「她可是個清倌兒呢，心思又單純，段公子可別欺負她了才好。」

小草停了步子，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兒。

「我倆就夠了，準確點說，是我一個人就夠了。」

段小草：「……」

顧盼盼眼淚不停地掉，裹了衣裳起來，沉默了半晌，最終是轉身走出了房門。

段十一點頭，這個他知道，千媽媽的金庫是用天然岩石修的，門是石門，據說要用十八道機關打開，知道打開方法的就千媽媽一個。

都說段十一不收徒弟，唯一破例就是收了她。可是原來在她之前，還有一個啊。

滿腦袋的粉紅泡泡都碎了個乾淨，她真是恨不得一桶大糞往段十一頭上淋啊！虧她想得那麼美好，這廝壓根就是把她當女兒看啊？

段十一打了個呵欠躺下去，迷迷糊糊地道：「不是還有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