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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個穿著常服的捕快站在眠花樓大堂，高矮胖瘦什麼模樣的都有。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家人啊。

結果就在她冒出頭的這一瞬間，岸上有個人「咚」地一聲跳進了水裡，濺了她一臉的水花。

五月是個游泳的好季節，但是溺水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為了避免被不知真相的群眾救起來，小草悶著一聲都沒喊，隨著河水飄出去老遠。

「我這有些表弟，你們人手不夠，他們可以幫著保護名琴。」段十一十分認真地看著千媽媽道。

額頭上冷汗瞬間就冒出來了，這熟悉的殺氣，這帶著皂角香味兒的氣息，小草慫得沒敢回頭。已經可以想象到段十一的臉有多黑了。

「為師有個任務要給你。」段十一笑得賊兮兮的：「很重要的任務。」

偏偏段十一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沒錯，都是表弟，隨便干點雜活或者躲在什麼桌椅板凳下面就行。」

「段小草。」段十一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涼颼颼的，跟十二月的風一樣。

段十一點點頭，轉身就看見遛狗回來的段小草，眉毛一挑：「小草啊。」

「咋啦？」

「你可真不像個大魔頭。」小草將他拉上岸，累得趴在一邊道：「看起來又好騙又單純，怎麼可能是魔頭呢？」

「論琴藝啊，咱們知道的人裡頭。可不就是顧盼盼彈得最好了么？」眠花樓里的姑娘扇著扇子，在一邊嚼舌頭：「段大人這舉動，明顯是要捧顧盼盼啊。」hetubook.com.com

小草挪了挪身子，低著頭嘿嘿直笑，伸手將手裡的竹籤子遞給他：「師父，吃糖葫蘆么？」

「總得試一試啊。」段十一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別太高估無味的眼光了，他在大牢里關太久了，已經是個半瞎的，所以你這模樣就夠用了。」

收徒不慎啊！段十一拍拍手，十分感嘆地搖頭，他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禍害？

「琴聖的琴啊！了不得的寶貝，只可惜是要進眠花樓的，普通人拿不到。」

「哎……」小草道：「我就想騙騙你的，沒想到你還真上套了。」

幾個女人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搖著扇子散了去。

段十一一身白衣，在眾目睽睽之下深情款款地道：「因為惹惱了佳人，要賠罪。段某兩袖清風，只有這琴能拿得出手了。」

段十一誇她聰明？這麼久了終於承認這一點了啊！小草樂呵了一會兒，立馬有一計生上心頭。

「唉，只見新人笑，哪裡見了舊人哭？這花魁一換，某些人身價也就跌下來了吧？」一姐兒說著，朝路過的銀樹努了努嘴。

總覺得段狗蛋這是在鼓勵她的樣子，但是聽著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小草撇撇嘴，道：「我盡量吧，都不知道他人去哪裡了。」

自古男人都有英雄救美情結，她只要製造出一個機會，讓顏無味來救自己，不就可以拖住他，不讓他搗亂這次捕捉行動了么？

「瞧一瞧，看一看啦和*圖*書！長安第一青樓眠花樓舉行花魁選舉，獲勝之人便是眠花樓新任花魁，還可獲得天下第一名琴『妙音』！走過路過莫錯過啊！」

「大人，都已經安排好了。」祁四站在段十一身邊拱手道：「只要顏六音敢出現，我們一定能抓住她。」

「所以我這是為正義獻身，要是沒能回來的話，你一定要轉告我師父，在我的墓碑上刻上『六扇門正式捕快』這幾個字！」

「我不會水。」小草喃喃對大白道：「這河水有點急，要是我賭輸了，很有可能被淹死。」

段十一面無表情地將她提著后衣領拎起來：「最近是不是好久不曾教訓過你，膽子大得跟永德街的飛餅一樣了？」

顏無味覺得有點丟臉，低著頭沉默沒有吭聲，烏黑的頭髮落下來，擋了一半的臉。

小草道：「果然八卦比什麼傳得都快，段狗蛋打著博美人歡心的名頭，宣傳效果比什麼都好！」巨尤撲才。

名琴重出江湖之事，短短兩天時間，已經在長安城裡鬧得沸沸揚揚。段十一幫著千媽媽布置場地，十分熱情。

下一刻，青蔥的少女就飛上了天，在空中劃成一條拋物線。亮成了遠處的一顆星。

顏無味被她勒得直翻白眼：「要不是看你半天沒浮上來，我怎麼會下去？」

小草一愣，扭頭看著他：「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每次他都這麼說！每次都沒什麼好事！小草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結果銀樹面無表和*圖*書情地從她們面前經過，眼尾餘光都沒帶掃她們一下的。

比試選花魁的擂台上下都是機關，別說是顏六音，顏十二音來，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不過，這禍害不止禍害他，禍害別人的本事也是一流。也不知道顏無味是發的什麼瘋，竟然跟這冤家看對眼了。

五月的長安，春意未消。一場盛大的活動席捲而來，長安城裡大街小巷都貼著宣傳海報，還有鑼鼓隊高蹺隊舉著廣告牌遊街。

眠花樓花大價錢租了一輛超大的畫舫，停在胭脂河上。那畫舫中間搭了檯子，檯子下面滿是想爭當花魁的姑娘。

大白歪了歪腦袋。

比試將要開始的時候，小草就在河邊做熱身運動了，身邊的大白吐著舌頭，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小草傻了一會兒，剛反應過來要繼續裝溺水，那頭顏無味已經開始痛苦地掙扎了：「救命，我不會水！」

只是……想起那眉目間全是恨意的女子，段十一搖搖頭，他還是不捨得用這樣的法子啊。

「開始了啊。」顏無味道。

段十一知道這個陷阱很明顯，可是中間的誘餌太有吸引力，他不擔心顏六音不來。

人群議論，每個人臉上都是看好戲的表情，更有八卦娛樂記者採訪段十一：「為什麼會將如此珍貴的琴拿出來當獎品？」

小草深吸一口氣，脫了外袍，瞧著那頭快開始了，一悶頭就扎進了湖水裡。

大白道：「汪！」

銀樹可是站在塔尖兒上的人，和圖書脾氣又不好，現在要被人頂下來了，指不定怎麼生氣呢吧？

「我聽說這是段十一段捕頭，為了討心上人顧盼盼的歡心，特意將名琴拿出來。要重振眠花樓的。」

這麼機智的辦法，也只有她想得出來了！激動地一拍手，小草果斷就去布置人員場地了。

她感覺得到暗中有人在看她，就賭那人救不救她了！

黑衣銀龍，顏無味連袍子都沒脫，黑著一張臉看著她。

連忙過去將人撈住，伸手將他腰帶解開，丟了又大又重的外袍，然後托著他的脖子往岸邊游。

「自然。」顏無味道：「我還知道段十一在想什麼，可惜他不會得逞的。」

「那可不一定，人外有人，況且顧盼盼彈得最好的是琵琶，古琴也不見得有多好吧。」

「……」

「那可不……」

等了半天，耳朵鼻子里全是水，肚子都快喝飽了，也還沒有人來救她。小草有點慌了，她這是要賭輸了？

千媽媽拿著帕子擦著頭上的汗水，乾笑兩聲：「這些…都是您表弟？」

千媽媽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該怎麼做的。」段十一拍拍她的肩膀：「交給你了。」

顏無味：「……」

「我本來就沒打算去。」顏無味睨她一眼：「你以為你這麼明顯的伎倆，當真能騙到我？」

「這你都知道？」

小草嘴角抽了抽：「我覺得他不會跟著我走。」

他倆飄得不近不遠，隱隱還能聽見遠處千媽媽洪亮的聲音，以和-圖-書及誰開始彈奏的曲調。

「不會水你跳下來幹嘛？」小草覺得好笑，但是有點笑不出來。

不要啊！她還年輕啊！還有好多東西沒吃，好多東西沒玩呢！怎麼可以就淹死在這胭脂河裡？

早知道他就該把小草吊起來。引了顏無味出來，再把顏無味吊起來，逼顏六音出來不就好了？多簡單粗暴啊！

段十一眯著桃花眼，從牙齒縫兒里笑了兩聲：「你說懷了我的孩子，他就不殺你了？你看為師脖子上這個東西像不像個球？」

小草和大白一起打了個噴嚏，相互看了一眼。

兩岸人群里站滿了捕快，畫舫之上的看台下頭也全躲著人。檯子上有鎖鏈的機關，就等著顏六音在最後「妙音」出場的時候出來，然後一舉拿下。

掙扎兩下，小草決定不裝了，抱著自己的膝蓋讓自己浮上水面，然後喘了口氣，開始優雅地划水上岸。

「嗯，你這樣子過不去了。」小草笑眯眯地道：「一身的水，打架都不好打，還不如就在這兒看看星星。」

「像！」小草笑著點頭。

大白「汪」了一聲，搖搖尾巴。

小草縮著頭，嚶嚶嚶地伸手抱著段十一的腰：「師父，當時情況那個叫一個緊急啊你是不知道！我要是不撒謊，可能就會被大魔頭殺掉了！」

段十一優雅地飄到她身邊，抓著她的肩膀道：「今天顏無味肯定也會來，不如你遛大白的同時，也牽著他出去遛遛？」

小草和大白一起蹲在街邊，聽著人紛紛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