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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氏嚇得坐都坐不穩了，眼睛左看右看猶豫不決，最後嘆了口氣道：「今天也實在太晚了，妾身知道實情，但是明天再說可以嗎？妾身保證，幼齡的死不關妾身的事，我是無辜的。」

「我老婆？」劉大富一邊哭一邊回頭看著她：「我老婆那麼賢惠的人，往哪裡跑啊？」

於是她點頭了：「好。」

「嗯。」顏無味道：「我邊睡邊跟著你看看。」

這真是給上了一課啊，小草捏著那粉紅色的手帕，支著下巴想著。人原來是這麼複雜的東西，別人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自己看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那到底什麼樣的才是真的？

「有血腥味。」顏無味開口道。

「不，我是說，人的血腥味。」顏無味閉眼輕嗅：「你該再挖挖。」

三天時間，屍體已經被泥土裡的蟲子腐蝕得面目全非。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個男孩兒，那就應該是劉家小少爺沒錯了。

「啥？」小草震驚，鞋都忘記穿，直接沖了出去。

「這不就找到了？」顏無味走上來，拿出剛剛商氏給的手帕，包著那小手，將周圍泥土鬆了，把整個孩子挖了出來。

小草皺眉站在他背後，道：「你老婆跑了。」

牡丹花下埋了只兔子？

顏無味很認真地道：「我想搭把手的，但是看你跑得比狗快多了，就沒太擔心。」

血腥味越來越重，猜想也差不多成真了吧？小草屏息，想著不能破壞屍體，就丟了瓦片拿手繼續刨。

「白忙和-圖-書活了，咱們回去吧。」一手的血污，小草將兔子放回土裡，打算埋好。

小草摸著下巴思考，商氏已經往廚房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小草盯著那牡丹花道：「我記得段十一好像說過，屍體是最好的養料。」

小草一覺醒來商氏就已經不見了，顏無味站在她旁邊，看著她道：「昨天半夜的時候，商氏卷了細軟跑了。」

小草嚇得退後兩步，手上又是泥又是血的，瞪著眼睛有些無辜。

三天時間足夠人被帶出這個村子了。

夜深人靜，最是探聽一切的好時候。這村莊不大，要逛完也就一個時辰的事情。

小草一臉平靜地將這兩天的事情說給他聽。

「幼齡…我兒！」劉大富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我家七代單傳就這麼一根香，怎麼會成這樣了啊？」

小草一拍桌子，捂著手站起來：「沒義氣的，你不去我去啊。」

「你做了什麼，我都知道了。」

「那夫人知道三天前的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嗎？」小草幽幽地道：「我知道。」

「然而半路，他被商氏攔住，直接從後門帶了出去，從屍體的傷口來看，是被掐死後埋在土裡的。一切都由商氏親自動手，因為鞋會沾泥，細心的商氏還帶了鞋出來，作案之後換鞋，將有紅泥的鞋隨意掩埋。」

小草有點心軟，瞧這人哭得，明天只要她肯說實情，也可以啊。

小草一蹦三尺高：「你偷人家手帕！」

和圖書「你可以什麼都不說，我會通知六扇門的人，不久會有囚車來接你，去公堂上說可能更好。」小草學著段氏冷笑，下巴抬高，目光往下，嘴角十五度拉扯，嘲諷值飆升。

「送去劉家。」小草咬牙：「你配合我一下，等會我來說話，你別說。」

顏無味盯著她道：「很明顯，那劉少爺不是商氏親生。」

卧槽，她帶了個狗鼻子啊？小草有點驚愕，隨即照辦。

府里哪裡還有商氏的影子，倒是劉老爺知道了事情，急急忙忙地終於趕了回來。

小草乘風夜出，在月色下飛成一道自認為亮麗的風景線，然後重重地摔在希望的田垠上。

「咱們是不是該把小少爺先找到啊？」想了半天小草道：「萬一是咱們想多了，小孩子就是亂跑出去結果迷路了呢？」

她的輕功又一次得到了磨練，這幾乎是一次完美的搜尋，只要在最後那戶人家的家裡，不要踩到狗尾巴的話。

顏無味點頭，拎著那孩子的屍體，跟在小草後頭往劉家走。

沒義氣啊！小草噴了噴鼻息，繼續挖。

不是親生？小草想了想：「怪不得那賣茶老伯說的是『商氏和劉家小少爺』，而不是『商氏母子』。但是這商氏看起來人還不錯。」

商氏一驚，抬頭看著小草，眼裡滿滿都是惶恐。

顏無味殺人無數，沒人比他更熟悉人的血腥味。果然，繼續往兔子下面挖，沒挖一會兒，就出現了一隻小手。

商氏捏和-圖-書著帕子的手一緊，淚眼婆娑地看著小草：「官爺你在說什麼？」

商氏的臉更加蒼白，到底是小地方的女人，再好的偽裝也經不住這麼嚇啊，聲音終究是抖了：「這鞋子…我不知道，是被人偷走了的。」

小草撓撓頭：「這活寡守了四年了，還一直勤儉持家，應該算得上忠貞吧？」

她也不是歧視繼母吧，但是現在看來劉幼齡小朋友不是商氏親生，那就不排除商氏有這個殺人之心。虎毒不食子。不是子的話萬一想吃個零嘴兒呢？

此時此刻。滿腹疑惑的段小草同學在村莊里狂奔，身後跟著一隻狂叫不已的狗。她一邊跑一邊想，整個村子都不見人，那小少爺是不是被拐賣了？

「哎？真有臭味兒。」小草眼睛發亮，興奮地回頭想跟顏無味說話。

顏無味都快睡著了，被小草這一聲給嚇得差點摔倒，站直了身子抬頭一看。

十二歲的時候她在幹嘛？可能還在原來的家裡，流著口水捉蟋蟀之類的。這商氏倒是厲害，竟然就已經生孩子了？

顏無味無奈地道：「這是她剛剛塞在我懷裡的。」

小草在旁邊撿了塊兒青瓦過來，一個用力就朝那牡丹花下頭的泥土裡扎進去。

小草有點沮喪，有有點高興，這說明她想多了啊，劉家少爺說不定還活著。

商氏出來看見劉少爺的屍體就開始哭，哭得聲嘶力竭，令人聞之動容。小草瞧著她那模樣，心裏都忍不住動搖，覺得她是不是懷疑錯人了和-圖-書？

要是段十一這時候在她身邊，肯定往她後腦勺來一巴掌，狠狠的那種。

顏無味已經回屋子裡睡覺了，院子里空蕩蕩的。響著她一個人的迴音。巨呆歡扛。

「這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自己會被懷疑，所以將劉少爺的屋子布置得很華麗，甚至將後門鎖起來，故意弄了狗洞和狼毛。」

「不對啊。」半天之後。小草反應了過來：「她不是說她十六歲嫁過來的么？帶著孩子嫁的啊？」

顏無味沒說話，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手帕，粉紅粉紅的，上頭綉著鴛鴦。

啥？小草睜大眼：「好端端地送你手帕幹什麼？你喜歡粉紅色？」

村子里安安靜靜的，偶爾傳來兩聲狗叫。夜風有點涼，小草從村頭開始，屏息凝神，一點動靜都沒出地將所有房子里找了個遍。

「這雙鞋子是你的，上頭有紅泥，被拋棄在一片黃泥土裡。」小草沉著臉道：「是什麼原因令夫人要將這鞋給丟掉呢？怕上頭沾著劉少爺的血，自己不安穩嗎？」

叫你丫江湖經驗少，叫你丫心軟！

商氏是劉家正室，按理家產會有她的一份，根本沒必要爭搶。劉家少爺就算是財產繼承人，繼母只要對他好的話，將來長大也必定會孝順，要為了這個害人的話，是不是太過了些？

劉氏暴富，錢是萬惡之源，那麼跟錢有關係么？

瓦片帶起的風從顏無味面前刮過，顏無味動也沒動，十分平靜地看著小草跟只土撥鼠似的刨啊刨。

但是等他們坐和*圖*書下來，小草將繡花鞋擺在商氏面前的時候，看著商氏瞬間變化的臉色，小草覺得，她還是該學學段十一裝逼。

一轉頭髮現那廝已經扯了塊兒布擋住口鼻，站在遠處的樹下靠著閉目養神了。

小草：「…那你就看著我被狗追也沒說搭把手？」

說著說著又開始哭起來。

屁股上留著兩個狗牙齒印。小草蹲在村頭看著那異常茂盛的牡丹花發獃。

那麼，還有什麼原因呢？

…他奶奶的！

「那你挖開看看啊。」顏無味半睜著眼睛，站在她身後道。

半夜的劉家，從黑燈瞎火，變成了燈火通明。

每戶人家家裡，包括人家床下面都看過了，並且沒有驚醒人家的狗。

小草嚇得一滾，轉身看著他：「你不是在睡覺么？」

「真的有屍體！」

「廢話。」小草翻了個白眼：「沒看見死了兔子么？」

那麼現在來分析害人的動機，小草微微閉眼，想象自己是段十一那狗娘養的，感覺一股氣從丹田升上來，逼格瞬間提高不少。

「我不喜歡，但是她這行為有點放蕩，並不像別人說的那麼好。」顏無味道：「所以別人說的話，你也別太當真了，還是自己看吧。」

「三天前的雷雨天氣，府里眾人都休息得早沒有出門，劉家少爺是怕打雷的，所以他跑出了房間，但是不是去找商氏，而是去找奶娘的。」

「看起來不錯的人多了去了。」顏無味道：「你覺得商氏可忠貞？」

那傻丫頭拎著只兔子的屍體，一臉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