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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微微一縮。

「中宮？」段十一忍不住挑眉，都說這如妃待遇堪比貴妃，結果已經住在皇后的宮殿里了？也是有點厲害。

「你怎會這樣想？」赫連齊樂道：「我和母妃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是好…只是…母后體弱多病，一直在中宮養病。」

一見是段十一，顏無味沒說話，將頭又轉了過去。

「小草，你先走，我斷後！」

皇帝跟著去了旁邊的房間。

「多謝皇上。」

他要窒息死了。

顏無味坐在床邊，臉色和床上的人差不多。一聽見動靜，回頭冷冷地看了過來。

芙蕖臉色一變，跺腳道：「你這人，嘴巴這麼不討人喜歡，哪裡比得上人家溫柔又無微不至的？」

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就往外走！

話落音，又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你打得是有多狠？」段十一某天問顏無味：「下那麼重的手幹什麼？」

當看見東宮裡如妃的畫像的時候，段十一就更加這麼覺得了。

段十一咬牙，一掌拍在他的左肩，震得顏無味退後兩步，眼神總算有了點焦距。

倒吸一口涼氣。段十一眼瞳微紅，伸手按了按心口。

無法生還。

嗓子嘶啞得跟在山頂大吼了一晚上似的，段十一皺眉，半坐起來看了看周圍。

赫連齊樂皺眉：「外臣不能隨意見後宮嬪妃啊的，你不知道嗎？」

段十一冷哼：「公主的侍衛夫君可追到了？」台廳估技。

倒是旁邊的太子殿下不好意思地道：「都是因為我一時任性，害得你們這麼慘，哪裡用得著你說謝謝。」

「我喜歡你！不是徒弟對師父的那種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他養大白也好，收留小草也好。都是做過心理準備的，不會太過重感情。

九王爺看著他道：「皇上是來看你和你徒兒的，這還有一個人沒看見呢，不能進去說么？」

愣了好一會兒，段十一才回過神來，打斷太子的喋喋不休：「你的意思是，小草沒有死？」

「……」ｈｔtｐs://ｗwｗ•ｈｅｔubooｋ•cｏｍ•ｃｏm

莫名的疼痛感像是一捲兒仙人掌，裹著他的心臟，收緊，再收緊。

段十一躺在軟榻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道：「謝謝。」

赫連齊樂道：「我回宮帶了人去救你們，半路遇見了自稱是霓裳閣掌柜的人，背著小草拖著你，所以我就將你們接進宮了，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身邊一直有人不停地死去，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他給小草說過，做大事的人不能被感情牽扯，辦案不能動情，對身邊的人，也始終不能太過依賴，因為人總有一死，要是感情太深，等分別那日，必定生不如死。

「師父，你好漂亮。」

顏無味從背後過來，一把抓起段十一。二話不說狠狠地打了一拳，打得他踉蹌兩步，跌倒在小草旁邊。

血霧漫天，四肢飛散落地。地上的血染紅了一片，聞著全是鐵鏽腥味兒。

「我背他，是因為他對我有恩。」

「嗯。」赫連齊樂低沉了聲音：「只是她的傷實在太嚴重了…」

段十一終於睜開了眼睛，盯著帳頂看了許久許久，又想閉上眼。

「而且小草真是傷得太慘了，剛剛才脫險，我才過來守著你的。父皇說你們這是第二次救駕了，等你們養好傷，必然有重賞！」

小草穿著單衣，肩膀被包得很厚，臉朝外側躺著，臉色白得都有些透明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皇帝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將朕的問候帶給你徒弟。」

他可能需要睡上兩天。

有驚無險，段十一嚴肅地找到赫連齊樂：「我想見如妃。」

「你自己都是重傷要人照顧的，哪裡還能管小草？」

「段捕頭，快醒醒！」赫連齊樂使勁搖晃他，焦急得要命。

顏無味趁機就打了個痛快。

一陣涼氣朝他襲過來，九王爺抿了抿唇，沒有再多說。

「我想。」

喉嚨一甜，段十一茫然地抬頭看著他。

腦子還在理性地思考，然而身子一動也不想ｈｔtｐs://m.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動，連掙扎都不想。

赫連齊樂抿唇：「我母后一般不見人，連見我都是好幾天才讓我請安一次。」

「所以御醫幾乎將能用的葯都用上了，什麼千年人蔘萬年王八，包括父皇珍藏的回魂丹都被我挖過來了。」赫連齊樂表情有點誇張：「你是不知道，她就差一點兒，魂就該被鬼差勾走啦！硬生生被我給救了回來！」

耳邊的風聲漸漸清晰，段十一抿唇，不作他想，繼續回去找人。

好多好多畫面飛過去，段十一淡淡地看著，覺得天上突然下起了雨，雨水還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最後將他所在的空間全部淹沒。

赫連齊樂道：「我不是說了嗎，你們都是他送來的。而且小草失血過多，御醫說需要人血，這位顔掌柜的血剛好可以，給了小草好大一碗呢。」

段十一道：「我有關係到你的命運，甚至大樑命運的事情，要找她商量。」

為什麼呢？段大捕頭難得也有點迷茫。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失去段小草而難受成這個樣子。

閑暇的時候，段十一就忍不住拉著赫連齊樂問：「你和如妃娘娘的關係不好嗎？」

然而進宮這麼多天了，如妃一直沒露面，段十一就覺得不正常了。

「那背我呢？」

顏無味已經殺紅了眼，轉頭看見還有人，也不看清是誰天蠶絲便纏了過去。

「關於太子被刺殺之事。」段十一道：「卑職覺得，最近有人心懷不軌，還望皇上注意安全，不要見陌生之人。方才那屋子裡有很多宮外的人，故而卑職不願皇上進去。」

「那拜我為師吧，我可以讓你成為六扇門裡最厲害的捕快，想揍誰揍誰！」

顏無味沒吭聲，安靜地照顧小草。

段十一望著花園裡的花不說話。

想闖宮？赫連齊樂腦袋直搖：「你等等，我帶你去。」

再往前，遠遠的就有血腥味。

這一松，眼前就是一黑。

段小草死了。

段十一張了張嘴，眼前突然m.hetubook.com.com有些模糊。

別的也沒多問，這倆人不來也是好事。

九王爺在旁邊微笑。

可是，這一天，九王爺進宮了。

他不過是一時興起，她卻認認真真地開始學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兒，每天清晨起來蹲馬步。隨意給她的武功冊子，上頭全是標記和寫寫畫畫。

有人在焦急地喊他，聲音很吵很煩。

段十一沒吭聲，甚至沒還手。他好像已經遊離在另一個世界里，再也回不了神了。

小草昏迷了三天了，依舊沒有醒。

「懂不懂怎麼夸人？這叫風華絕代！」

所以段十一看起來，一直是個牛逼而遊離世外的仙人。

段十一看他的眼神涼得很，擋在小草的房間門口朝皇帝行禮。

他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災難，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小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也已經是紅成一片，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一點活力都沒有了。

「好！」

「沒有。」段十一輕笑：「只是突然疼了一下，我沒忍住。」

段十一在她身邊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頸。

「那你直接告訴我中宮怎麼走。」段十一道：「我傷好些了。」

赫連齊樂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臉惋惜：「你也別太難過了。」

段十一皺眉。

「哎，我說你別這麼急啊。」赫連齊樂追上來：「我帶你去，在那邊。」

段十一就只能看著顏無味溫柔至極地擦著小草的嘴角。

沒有脈搏。

段十一沉默，走到床邊看了看。

「段捕頭！」

「哎！」赫連齊樂嚇了一跳：「你的傷還沒好啊，御醫說不能下床的！段捕頭！」

「嗯。」段十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頓了頓，才輕聲道：「你怎麼把我救回來的？」

赫連齊樂連忙讓人接住他，跺腳道：「都是病人，跑來看什麼看啊，哎，你別掙扎了，我讓人在這裏多加一個軟榻。」

地上不遠處還躺著個穿著官服的人。妃色的衣襟，衣裳嶄新嶄新的。段十一壓根沒理會天蠶絲h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徑直朝那方向跑過去。

腦海里好像想起了芙蕖公主的臉。

「她身上全是傷，你看不見嗎？」顏無味一身黑衣飛揚，聲音越來越輕，動作越來越重：「就你這樣子，也配當人家師父？」

「你不是很厲害嗎？」顏無味嗤笑，眼裡滿滿的都是殺氣：「這麼厲害，怎麼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了？」

太子遇刺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宮裡眾人紛紛表示了關心，壓驚禮物送了一堆，太子不太領情。

「因為我喜歡你。」

有她笑得傻兮兮扛著大刀練武的、有她乖乖跟在他身後喊師父的、有被他坑了之後氣急敗壞喊段狗蛋的、有認真記下他教她的東西的。

最後一個黑衣人被天蠶絲掛在了空中，顏無味雙眼通紅，雙手用力一分。

「段狗蛋我操你大爺！前面有狗！」

他的心好像跟著停止跳動了，就這麼獃獃地看著地上的人，身體僵硬。

段十一漂浮在虛無的空間里，突然有好多好多的畫面回放。

段十一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段十一沒回過神。

東宮花園裡，芙蕖笑眯眯地看著椅子上的段十一：「我說的話，可有錯？」

心裏一沉。

「我就是知會你一聲，在你沒正式成親之前，我都會想辦法把你搶回來！」

追兵那麼多，若那丫頭當真那麼傻受傷了不告訴他的話，那可真是腦子裡裝了胭脂河的水了。這一跑，能活下來的幾率是多大？

有會做人的，就買著珍貴藥材往段十一和小草這邊送。

腳下狂奔。心裏算了算，段十一扯了扯嘴角，得出的結論是：

然而現在，道理他都懂，心卻痛得無法呼吸。

「……」

段十一沒聽，結果走出宮殿就迷路了。穿著寢衣和襪子，茫然地站在重重宮殿之中。

「禮不可廢。」段十一輕笑道：「卑職還正有事情要稟告聖上，請聖上移步。」

「他為什麼在這裏？」段十一皺眉。

「……」

自己的兒子死裡逃生，不說過來哭一頓吧，怎麼都該關心關心啊？

誰哭了？段十https://m.hetubook.com.com一好笑地睜開眼，側頭看著他：「我沒事。」

在段十一受傷的第五天，赫連淳宣進宮表示慰問，先去求見了皇帝，然後就拉著皇帝一起來了東宮。

小草剛從生死線回來，依舊還在昏迷，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赫連齊樂瞪眼：「誰說她死了？」

結果如妃只差人送了禮物來。

芙蕖公主也進宮來表示了慰問。

「我知道，你不必說…」

說著就吩咐了下去。

皇帝倒是沒來看過，太子過去請安，還被他揍了一頓。段十一覺得這很正常。

段十一當時覺得，哪怕是給她本廣播體操，小草都肯定會認認真真地學完。

她狡黠地笑著看著他。掩唇道：「不動心不等於不喜歡，有的人在一起久了，根本不會有心動的感覺。那種喜歡，是要用心痛來證明的。」

段十一喉嚨一緊，跟著跑過去。

「段捕頭有何事？」

應該是皇宮裡，富麗堂皇。太子殿下正守在他身邊，再沒多的人了。

「九王爺。」段十一笑道：「我徒兒還昏迷不醒。」

嗯？段十一緩慢地轉頭看著他：「小草…也在嗎？」

「可是就是很漂亮。」

顏無味一句話沒說就一直在床邊照顧。包百病和魚唱晚被太子弄進宮來照顧段十一，段十一的恢復力自然比小草好多了，現在已經勉強可以下床走兩步。

段十一有時候想替代他給小草喂喂葯什麼的，然而都被包百病勸住了。

伸手捏著她的手，感覺到了點溫度，段十一才終於鬆了口氣。

「哎，醒了就別睡了啊，我還真以為你死了！」赫連齊樂紅了眼睛：「御醫說你受了內傷，外傷不嚴重，養養就好了，你別哭了。」

「段捕頭不必多禮。」皇帝老頭笑得和藹：「你又立大功，哪裡還用這樣客氣。」

「怎麼了怎麼了？」赫連齊樂著急地問：「胸口也受傷了嗎？」

「你想報仇嗎？」

顏無味周身殺氣更重，飛身過來就擋在了他面前。

顏無味知道是對誰說的，然而他並不打算領情。

「……」

段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