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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書六十頁

作者:不止是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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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糖的情書 PAGE 51 晚安

軟糖的情書

PAGE 51 晚安

悶熱的風,縫隙間沾滿灰塵的窗檯, 在地上摔過之後的0.38水性筆似是划不出流暢的線條,斷斷續續在紙上留下關於高三的記憶。
可到頭來氣候分佈和特殊成因分佈仍是一頭霧水,分不清北美五大湖裡到底哪一個完全屬於美國,各項割地賠款的條約時間與內容也對不少號。
林軟也不再問:「那我先回寢室了,洗完澡還要去自習室看書。」
身後攏來一陣暖意,林軟片刻愣怔,卻沒有拒絕,只默默的把周漾的大外套穿好。
「嗯。」周漾又點了點頭,略微停頓片刻,他似乎是在為這份禮物找理由,「競賽拿了金牌,還要多虧你的千紙鶴幫我加油。」
她一般都只淺淺地彎下唇角,並不參与話題。
可現在明白,喜歡不需要那麼多形式化的外露,說出口的喜歡,不一定是真的有多麼喜歡。
林軟不再一天三四遍的往六樓跑,而是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每天晚自習結束后,林軟會去操場慢跑兩圈再回宿舍洗澡。
她有整整107天,沒有見到過周漾了。
公平縱然只是相對,但絕大多數人的得到與付出還是成正比的。
她以為開場白要用一些常說的好久不見,卻沒想到周漾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林軟轉頭看他,下意識問:「對不起什麼?」
提到帝都,周漾終於想起件事:「對了,我去帝都給你帶了禮物,剛回來沒兩天,我還沒找到機會送給你。明天帶給你吧。」
距離明年六月的高考還有兩百多天。
林軟進了教室,周漾在門邊站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周漾又是沉默。hetubook.com.com

林軟不看他,轉身走之前,她終於問了一句:「周漾,你…已經好了嗎?」
她不喜歡跑步,甚至可以說是討厭跑步,但她需要讓自己的身體變得稍微強壯一點,也需要那麼十來分鐘,讓自己腦袋放空。
黑板邊掛了厚厚一沓轉印紙印製而成的日曆, 每過一天,值日生就要扯掉一張紙。
林軟垂下眼,輕聲問:「那……千紙鶴呢。」
林軟只略一思索就能給出準確的回答,107天。
有些事情總是要到某一個階段才能真正明白,比如學習不需要過多的形式,喜歡也不需要。
三教卻是古井無波,聖誕也好元旦也好,對他們來說都只是此刻到高考前可以用來複習的一天而已。
高三上學期的大半時間里,林軟都處在一種不斷調節不斷改變,又不斷去適應自己改變的過程中。
高一高二的時候,她會和顧雙雙李曉薇一起, 買很多漂亮的本子,買各色的三菱百樂,煞有其事的覺得有了這些就能制定出一份完美的計劃表,自己也會依照計劃表上的內容按部就班地執行。
她頻繁地遇見梁芷和六班那位被稱為「麗頓之子」的男生走在一起。
見她不自覺地縮了縮,周漾脫下冬季校服外套,給她披上,而後坐到一邊。

至少在喜歡周漾這一點上,梁芷永遠也比不上她林軟。
夏末的尾巴早已消失得無蹤無際,隨著冷空氣的侵襲,短短几天,南城就從深秋踏入了初冬。
所以林軟也知道了,競賽結果公布后沒多久,周漾就再一次請假,後來短促的來過www.hetubook.com.com幾天學校,很快又因為信息競賽的事情去了帝都。
大家都在羡慕那些競賽班的同學,有些能直接簽約保送TOP2,有些只需要通過一場保送生考試,亦或是參加自主招生,總能得到比一般學生更多的優惠。
周漾拿到信息競賽金牌的消息傳到了在集訓的喻子洲和李曉薇耳中, 他們還打電話來問過林軟,可林軟卻不知道要回答點什麼。
甚至在大家看到的光鮮的獲獎榮耀背後,還有一群付出了同等努力,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得到的人。
晚自習結束,林軟如常去操場跑步。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話題問道:「最近學習怎麼樣?」
令林軟感到欣慰的是,他看上去恢復了很多,眉目清朗,一如往昔。
周漾一時沒有下文。
他願意什麼時候說就什麼時候說,甚至這輩子不說也都算了,只要他身體還健康,也不再頹唐,還願意和她說話,那就當這克制又壓抑的107天不存在好了。
各項學科競賽的成績都已出爐,一中今年的競賽可以說是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這種認知讓她會有偶爾的悵然,大多數時候,她也只是吹涼熱開水,小口抿著,然後按計劃背完單詞,和室友一起去教室上課。
周漾點了點頭:「嗯,競賽組裡有一些事要處理。」
不知被年級組長抓住的後續如何,反正他倆已經開始了旁若無人的親密。
可事實是,周漾說了一句對不起,她就願意無條件無原則的接受。
林軟經常聽見同桌抱怨怎麼沒去學個特長,怎麼自己不是少數民族。
林軟挽了下頭髮:「沒關係,和圖書佔地方的話,扔掉也沒關係。」
後來她想,等周漾自己恢復了,願意主動說了,她也不要理周漾了。
她曾經和周漾那麼近, 可現在又那麼遠。
就連地理地圖也按照不同指標繪製了十幾張,統一裝訂夾在筆記本里。

十二月底的時候,高一高二的學妹們開始過聖誕節,窗花卡片禮物蘋果,一教二教節日氣氛熱烈。
即便是眼花,她也忍不住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停下了腳步,回頭看。
曾經林軟很羡慕梁芷,羡慕她能夠大胆的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周漾。
倒是顧雙雙,她還在寢室樓的樓梯間里碰到過兩次。
林軟近乎魔怔地在回想,那日在操場周漾脫口而出的幾句話。
因為當他們在教室里暗無天日的刷著書山題海之時,卻頻頻聽到哪些人有保送資格,哪些人很有可能得到校長實名推薦。
來回輾轉,又拿出手機,回了「晚安」兩個字。
她毫無辦法, 因為他根本不願意將自己的煩惱與不快樂拿出來與其他人分擔。
周漾很沉默地接過。
事實上, 年少的眼裡總是容不下沙子,可能因為開篇一個錯字就開始皺眉厭棄。
「……挺好的。」
林軟有點意外:「禮物?」
蔣小宇很忙,林軟沒再去打擾過他。
有多久沒見到周漾了呢。
她好像開始,能更多的理解別人。
歷史的時間軸更是橫軸豎軸簡略或詳細的列了無數張。
又或者倒騰出了一份滿心歡喜的計劃表,卻總是自信滿滿的努力了那麼一兩天就開始懈怠,最終將其拋諸腦後。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對自己被周漾排出在秘密之外這件事感到www•hetubook•com•com很受傷,覺得周漾根本沒把自己當做朋友,她都不敢奢求更多,只希望當他的朋友,在他受傷的時候能在一旁安慰。
但林軟知道,大家羡慕的沒有高三的競賽生們,度過了非人的高一高二。
閑暇時班級里也會有同學八卦兩人談戀愛的一些事情。
兩人坐在台階坐了很久,直到周漾忍不住打了噴嚏,林軟才起身,提議回教學樓。
她很累,同時也覺得很充實。
操場的探照燈明晃晃,抬頭與之對視一秒,就會不自覺地眯起眼睛,移開之後,還會眼花。
不得不說,高三其實有些殘酷。
她在高一高二時整理過很多很多筆記,每一份精緻漂亮得無可挑剔。
很巧的是,周漾也在擦肩而過之後緩了步子,而後回頭,慢慢摘下了耳機。
林軟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林軟怕冷,早早搬出了往年冬天的裝備。
既然別無他法,那就照他說的, 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兩人一路走到操場邊的看台階梯上,林軟坐下,環抱住膝蓋。
她盡量忽略那些「不用你管」、「不關你的事」,而是從最後一句「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中, 強行解讀出周漾的些許關心與安慰。
看到周漾反方向跑步,從對面過來,她有那麼幾秒鐘的思維短路。
林軟將手機壓在枕頭下面,沒有回信。
跑步會出汗,林軟每次都把外套脫在了教室,這會兒走了小半圈又坐下,運動長袖完全擋不住凜冽的夜風。
高一時買的小毯子她還在用,只是沒有再帶到教室,把自己裹住過了。
競賽結果出來了, 可周漾漠不關心, 頹唐依舊,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和圖書
暖意從杯壁流入掌心,她才像是失憶病人突然找回記憶般發覺,自己已經沒有住在沁園了,周漾也不再是她的鄰居了。
她知道,自己對周漾,永遠也硬不起心腸。
也許心裏有計劃的時候,並不需要用那麼多花里胡哨形式化的條條框框限制住自己。
住在高三的四人寢室里,有時候早上很冷,她出門接熱水,迷迷糊糊地,總有種周漾會從對面出來的錯覺。
周漾倚在門邊應聲:「好。」
周漾先是安靜,后又「嗯」了一聲,至始至終,都沒有想要開口解釋的意思。
現在她不再注意排版有沒有對齊,顏色是否統一,總是用最少最精簡自己能看懂的方式在記筆記,效率卻提高了不少。
算了算了。
此時兩人視線相接,卻沉默無言。
很晚很晚的時候,林軟收到了一條周漾發來的簡訊,裏面只有短短一句話:「對不起,以後我會告訴你的。晚安。」
她從沒主動提起過周漾,顧雙雙卻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有周漾的動態,總是隨口就能提起。
周漾沒有多想:「你放心,沒扔。」
冬日夜風夾雜著生冷,刮在臉側有些凜冽。
她回頭看教室門口的一片空蕩,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一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同在一棟樓,可她不上去,他不下來,就很難有機會碰面。
那天之後, 林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周漾。
也開始能摒棄外界的干擾,只一心做自己要做的事。
就連這樣,也要被剔除在外。
意識到自己這種接話的方式很可能把天給聊死,林軟想了想,主動開口:「聽說你前段時間去帝都了?」
在五班門口,林軟把他的外套還給了周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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