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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是你是。」

這時，香瓜端來了一盤瓜果並一壺茶，放在石桌上。譚鈴音看到盤中有新鮮的荔枝，頓時眼前一亮。

看到譚清辰無恙，譚鈴音又定睛去看他捧的物事。那是一條被燎掉一身毛的小狗。燒了一身毛還活著，也算命大。這裸奔的小狗想必是嚇傻了，到現在還瑟瑟發抖。

「啊？」

姐弟二人吃了一驚，只見小庄從後院衝進來，「老闆，柴房走水了！」

唐天遠解釋道，「死亡原因是假的，證據也是假的，那都是我編的，為了詐孫不凡。」

「大人，齊蕙的死亡原因真的是頭部撞擊嗎？可是仵作一開始並不是這麼說的。還有，她真的在死前留了證據嗎？就是那個綠松石？」譚鈴音拋出一串問題。

譚鈴音偏頭躲開，「沒大沒小。」

唐天遠發現譚鈴音也就這點出息了，注意力隨時都有可能被吃食吸引走。

這門臉本來是一體的，前面開店，後頭住人。譚鈴音不放心，也跟過去，看到柴房竄起火舌，冒著滾滾的濃煙，清辰正帶著幾個夥計提著大木桶潑水。

唐天遠留在原地冷笑，果然對付流氓就該用更流氓的辦法。

譚鈴音摸了一個荔枝，剝開，先遞給唐天遠，狗腿道，「大人，您先吃。」

譚鈴音掰著手指列舉此計劃的成功需要滿足的條件，「首先，你得確定他那天上山時確實圍了這條腰帶。」

譚清辰聽此，便笑著接過來，另一手抬起來輕輕拍了拍譚鈴音的頭。

唐天遠補充道，「其實就算髮現也沒關係和_圖_書，那麼小一粒寶石，誰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時候丟的。只要腰帶沒被銷毀，我就可以拿這個當物證。」

「很簡單，那是我親自挖下來的。」

香瓜眼圈一紅，告了錯，提著托盤走開了。

正奇怪著，譚鈴音看到清辰突然衝進柴房。她嚇出一身冷汗，「清辰！」就要衝上去攔他。

唐天遠正在樹蔭下乘涼看書，看到譚鈴音來給他送葯，他冷哼，「等你的葯，黃花菜都涼了。」他已經找過郎中，郎中說完全無礙。因此唐天遠現在心情還算不錯。

下午的時候，譚鈴音從醫館買了點治燙傷的藥膏，去了縣令大人的院子。她覺得這事兒確實是她不好，她是講道理的人，總要和他認個錯的。

「對不起。」譚鈴音態度誠懇。

唐天遠剛才聽到香瓜的話，已經不太高興了。他雖然不怎麼喜歡譚鈴音，但她坐在這裏就是客，哪有主家丫鬟搶白客人的道理。香瓜平日里挺本分的，今天簡直丟他的臉。唐天遠把臉一板，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下次再敢這樣沒規沒距，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也就是說，這是你昨天晚上才想出來的對策？」

唐天遠點了點頭。

「譚清辰，你給我滾出來！」譚鈴音怒吼。

唐天遠蹭地站起身，「好，既然你總說本官是色魔，本官今日就色一個給你看看。」說著作勢要解腰帶。

短暫的得意之後是深沉的悲哀，唐天遠扶著額，憂傷地進行反思，他好好一個謙謙君子，怎麼就變成這樣的無賴了。ｈｅtuｂoｏｋ•com.ｃom一定是因為近墨者黑，那個譚鈴音尤其黑。

唐天遠搖頭，「都沒有。」

火還沒完全撲滅，現在不適合發怒。譚鈴音一把搶過小狗，怒瞪譚清辰，「趕緊幹活，一會兒再修理你。」說罷提著小狗的后脖子，揚長而去。

譚鈴音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救火之人方才措手不及沒攔住清辰，此刻更不能把譚鈴音也放進去，兩個人架開譚鈴音，小庄安慰她道，「火勢已經被壓住，老闆肯定不會有事。」

「昨晚順便抓了個人現問的，他那日白天圍了這條腰帶，晚上想要出門，不會另尋衣服，否則容易驚動服侍的下人。因此他白天穿的什麼，晚上便會穿什麼。」

「啊啊啊！」譚鈴音起身跑開了。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她沒有捂眼睛。

唐天遠挺不適應這樣的譚鈴音，軟得像個無害小白兔，讓他都不忍心罵她了。他放下書，說道，「算了，本官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

倆人正說著話，突然，後院里有人高喊道，「走水了！」

當然，譚鈴音身為一個沒出閣的姑娘，是不會往男人那個地方想的。倘若知道了縣令大人最關懷的是他小兄弟，她怕是再也不敢提此事了。

唐天遠收起摺扇，用扇柄輕輕點著石桌，「打住。譚鈴音，你才是色魔。」

「富家公子並不會太注意自己這些東西，都是貼身服侍的人去注意。丫鬟們一旦發現腰帶有損，是不會讓他佩戴出門的。他既然圍著這條腰帶來公堂受審，就說明沒hｅｔu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有發現。」

「……大人您可真能編啊。」

譚鈴音坐在唐天遠旁邊，「大人，您還沒跟我說今天的堂審是怎麼回事呢。」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譚鈴音似乎聞到了一陣煙熏火燎的氣味。她想去後院看看，被譚清辰制止了。

譚鈴音眼神不好力氣也小，不適合幹這種事。她怕自己添亂，便站在牆根下看了一會兒，剛想出去給大家準備些涼茶和瓜果，卻突然從眾人的吆喝聲中聽到一陣哀鳴。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豎起耳朵再聽，沒錯，那聲音像是小獸受傷時的低嚎。她疑惑地左右看看，此處沒養貓沒養狗，這嚎叫是怎麼回事？

「……」很難想象這人模狗樣的朝廷命官偷挖人腰帶時是個什麼樣子，譚鈴音撓了撓後腦勺，「你什麼時候挖的？」

譚鈴音覺得，先不說自己到底有沒有失禮，不管怎樣，還輪不到一個丫鬟來當面搶白她。她扔開荔枝殼，擦了擦手指，並未與香瓜說話，而是看著唐天遠，笑道，「大人您真調-教的好奴才。我家中的丫鬟就都笨嘴拙舌，根本拿不出手。她們若是有這小丫鬟一半的口齒伶俐，我也就燒高香了。」

那小狗也不掙扎，乖乖地垂著四肢，隨著身體的搖晃，討好地甩了幾下尾巴。

一人一狗同時縮了一下脖子。

「昨天晚上，夜探孫府的時候。」

「知道嗎，」唐天遠眯眼笑，「本官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這個計劃，就是想看看你崇拜我的樣子。」之前總是被妙妙生氣得夠嗆，現在看到她和*圖*書這樣，唐天遠覺得身心舒暢，總算扳回一城。

譚清辰果然滾出來了，他灰頭土臉的，懷裡抱著一團同樣灰頭土臉的東西。看到姐姐生氣，他賠笑著，把懷中的東西捧給她。

「咳，」譚鈴音摸了摸鼻子，「可綠松石那個證據，比真的還真，您是怎麼找到那樣一塊綠松石的？又是如何知道孫不凡的腰帶上剛好缺一塊？」

「放心，我已經吃過了，這個東西吃多了上火。」

「環環相扣，滴水不漏。高，實在是高。」譚鈴音豎起了大拇指。這麼多天以來她還是第一次佩服這位縣令大人。

譚鈴音這時候狗腿一下也不過是想聽一聽今天堂審的玄機；唐天遠被譚鈴音小心伺候著，覺得蓋過她一頭，自然心情舒暢。倆人這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想這畫面刺|激到第三個人。

唐天遠看著譚鈴音，嗤笑，「挺會吹牛。還丫鬟？我怎麼沒見過你的丫鬟？」

譚鈴音由衷贊道，「大人，你雖然是個色魔，不過還挺聰明的。」

「你是色魔。」

這邊譚鈴音跑出縣令大人的院子之後沒有回住處，而是去了古堂書舍，找譚清辰。她對著譚清辰，笑嘻嘻地攤開手，「清辰，看這是什麼。」

「縣令大人那裡的，我出來的時候順手拿了幾個，你吃。」譚鈴音說著，把荔枝都放在他手裡。

左鄰右舍的男人們看到火起，也趕過來幫忙。

「首先，孫不凡殺人應該是臨時起意，帶著麻袋前去裝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其次，他拋屍的目的是不讓人發現屍體，要不然直接往湖裡和-圖-書扔就行，用不著上天目山。這說明他當時十分心虛、害怕，想快一點處理掉屍體。扛著屍體上山是最方便有效的方式。同理，屍體頭朝後也是最省力的方式。以上只是我的猜測，今天堂審時察言觀色，進一步證實。另外，一個人在特別緊張的時候，注意力會收縮到某一點，而無暇顧及其他。所以孫不凡事後也不會想清楚屍體是否真的動過、並且碰過他的腰帶。」

譚清辰自己去了後院，帶領夥計們滅火。

譚鈴音又摸了一個荔枝，熟練地剝開，堵上了嘴。唐天遠看著她只顧自己吃，並不給他剝了，他心頭飄過那麼一絲遺憾。

兩人邊吃邊談起正事。

譚清辰看到她手中的幾顆荔枝，眼睛一亮。荔枝是嬌貴的東西，不易保存，從產地運到別處時，總容易變味，因此必須快馬加鞭，這樣一來運輸成本陡增，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

「你是色魔。」

譚清辰搖了搖頭。

譚鈴音更生氣了，「就為一隻狗！」

「不及你妙妙生的萬分之一。」

譚鈴音點點頭，「然後，你還得保證你挖了之後不會被他發現。」

香瓜本就極討厭譚鈴音，此刻看到她如此，便笑道，「譚師爺確實有眼力價兒，又能幹，不光要幫著少爺料理公務，連我們丫鬟的差使也包攬了，讓人心服口服。」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他當時是扛著齊蕙、並且齊蕙的頭朝後？」

「還算有眼力。」唐天遠誇了她一句，並沒有接，而是直接低頭，張口把荔枝吃掉了，目光掃過那沾著汁水的指尖，他趕緊把視線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