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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譚鈴音這回是真怕了。現在跑也來不及了，她用力掙扎，眼圈發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唐天遠若無其事地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來喝，放下茶碗，明知故問道，「你昨晚去哪裡了？」

唐天遠一邊說著渾話，一邊回頭看。他發現周正道遲遲不肯走。

「好吧，就算是我。總之你不要鬧了。」

「我在古堂書舍，昨天沐浴之後又吃了點東西，就挺晚了，也懶得回來，我就在古堂書舍歇下了，大人你找我有事？」

唐天遠看不得她這樣。他心口會疼。他轉了個圈，使她對著門外，得以看到外面的人影。他低頭，附在她耳畔輕聲問道，「看到了嗎？」

她說了這麼多，唐天遠的注意力全在一個地方上，「你剛才說，那個孩子是在哪裡撿到的？」

「等一下，」唐天遠叫住她，「我對你的弟弟很好奇，你能否跟我說一下他？……你們是親姐弟嗎？」

譚鈴音鬆了一口氣，朝唐天遠豎起大拇指，「大人，高。」

「就算是姐弟，可到底是男女有別，你們又都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百無禁忌。」

我是父母官，本縣一應大小事情，不管是法紀還是人倫，我都該管得到。想到這裏，唐天遠有些釋然，於是對譚鈴音說道，「你不覺得和_圖_書，你與譚清辰太過親近了么？」

不過神智總算找回來了。他眯著眼睛，仰頭看她。

「打住打住，」譚鈴音從他這瘋話里聽出一點關鍵信息，「明明是你要去天目山的。」

糖糖已經嚇傻了，看到兩人糾纏在一起，它也不知幫誰，咬這個人的衣角一下，撞那個人的鞋跟一下，一不小心被踩到尾巴，它嗷嗚一聲慘叫，逃到牆角。

周正道總算走了。

兩人吵得正歡，沒有注意到糖糖。

縣令大人不愧是縣令大人，演戲演得如此逼真，實在令人跪服。

唐天遠移開眼睛，他也不知自己哪來那麼一陣心虛，「我是為你好。」

譚鈴音腳步頓住，循聲看去，看到是縣令大人叫她，她應了一聲，「大人有何事？」這大清早的，她還想快點回去看看糖糖呢。

「遼東。」

譚鈴音又說道，「其實清辰命很苦，他是我伯伯撿回來的。我伯伯是我爹的親哥哥，他醉心武學，無意成家立業，成天天南海北地走，逍遙江湖什麼的。清辰就是他在遼東撿的，那時候他都快沒命了，幸好被我伯伯治好了。可惜變成個啞巴，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我伯伯就把他送給了我爹，那時候我爹還沒有兒子，就把清辰當義子養著，聊勝於無嘛。和_圖_書清辰特別特別懂事，嘿，其實他的名字還是我給他取的呢。怎麼樣？……後來我繼母生了兒子，清辰就成了她的眼中釘。不過沒關係，反正有我罩他……」

「我混蛋？」他挑眉笑，語氣變得有些輕佻，「你在床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唐天遠剛欲說話，卻看到外面一個人影貼在門口，看身形應是周正道無疑。唐天遠當下心中閃過諸般念頭，突然一把抓住譚鈴音的手腕，把她往回一帶，「別走。」

譚鈴音被他一看，就想起他方才說的那些胡話，簡直比色魔都色魔。她紅著臉低下頭，「大人，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譚鈴音。」唐天遠叫住了她。

譚鈴音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差一點栽進他懷裡，她徹底惱了，抬高聲音怒吼，「你到底想幹嘛？」

果然不是。唐天遠垂眸盯著地上遍布的青瓷碎片，暗暗感嘆，果然不是。

音音音音音音……譚鈴音只覺自己雞皮疙瘩一茬一茬往外拱，音你個頭啊！她背對著門口，根本不知道他唱的是哪出，此刻她氣得直翻白眼，「你閉嘴！」

他像個美人燈，被她輕輕一推，就退後了，直接坐在凳子上。

「用不著。」譚鈴音說著，轉身要走。這人思想齷齪，讓她很是著惱。

唐天遠像是猜和_圖_書到了她的想法。他彎腰把腳下的糖糖拎到窗台上，糖糖便扒著窗楞對譚鈴音撒嬌地叫喚。

譚鈴音終於明白他這話是什麼味兒了，她大怒，「唐飛龍你什麼意思？！」

譚鈴音走進院中，唐天遠的目光一下子鎖定了她。

唐天遠神色怔怔，陷在方才的情境中回不過神來。譚鈴音跟他說了好幾句話，他都不理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不耐煩了，直接一推他的肩膀。

譚鈴音聞言搖頭，「不是。」

唐天遠在退思堂里，但沒有辦公。他站在窗前，安靜地看著院中打著旋向下飄的枯黃落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譚鈴音狂點頭。嗯嗯嗯，不是發病就好。

譚鈴音簡直嚇得要尿褲子了。他這話是幾個意思啊！！！

一個人特別想家的時候，就總是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過去的生活分享給旁人。譚鈴音現在就是這種狀態，只不過她的過去是不能輕易與人言的。現在在唐天遠面前滔滔不絕地講著，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對他已經是怎樣一份信任。

譚鈴音第二天才回了縣衙。

譚鈴音於是走進二堂，抱著糖糖親了親。

他深情地看著她，聲音像水一般輕柔，「音音，對不起。」

唐天遠繼續擰著眉頭一副心痛蛋也痛的糾結表情，深情說道，「我知道你和圖書氣我昨天沒有保護好你，使你掉進那破井之中。那破井裡有那麼多屍體，定然把你嚇壞了。你放心，我一定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我——」

不僅如此，他還把她弟扯進來裝嫉妒，演得真假難辨，簡直太高明了。真是不服不行。

唐天遠：「是你。」

譚鈴音一邊說著，一邊抓著桌上的東西往地上摔，製造氣氛。

「你有病。」譚鈴音總結道。

唐天遠搖搖頭。有些話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先不說他尚未確定譚清辰是否真的對譚鈴音有想法——就算真的有，他又不是他們的爹媽，似乎管不到人家的私事上。可若是讓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他又覺得堵得慌，不發不快。

唐天遠見此，靈機一動，抄起一個茶杯向門框砸去，接著故作驚訝道，「誰？！」

她哪裡是他的對手，兩隻手腕直接被他一手握住。他笑得更加放肆，「說我下流？我現在就下流給你看！」

這話聽起來著實彆扭。譚鈴音皺眉答道，「他是我弟弟，我不與他親近，難道要與你親近？」

這老混蛋，不會是想聽個全套吧？也太猥瑣了。

唐天遠突然後退一步，狀態全開，聲嘶力竭喊道，「是，我是有病！是你讓我得了病！我看到譚清辰看你的眼神，我就渾身不舒服！我不希望任何人那樣和_圖_書看你，除了我！」

她早就收拾乾淨，換了身衣服，與昨天渾身泥土的落魄判若兩人。她目不斜視地走過二堂，並未看到窗內的唐天遠。

假裝上山玩兒不經意間發現礦井，這樣就隱藏了真實目的，周正道也不會覺得可疑。為了給上山——特別是不走山路專門去那個山頭——找到合適借口，又假裝他們倆之間有奸-情，情人之間任性撒嬌胡作非為什麼的，多正常啊！

「你那是什麼眼神，」唐天遠不依不饒，語氣中帶了幾分委屈，「昨天明明是你要去天目山玩兒的，還一定要爬那個山頭。那個破井也是你先找到的。我一同掉下去還不是因為你，你卻……」

譚鈴音則以為是他們演得不夠像，不對，縣令大人已經很像了，重點是她，她不夠賣力。於是譚鈴音瘋狂地哭喊起來，「不要！別碰我！我討厭你，滾開！不要啊啊啊！」

唐天遠：「……」這種血脈噴張的澎湃感是怎麼回事……

什麼叫就算是你啊！還有，到底誰在鬧啊！譚鈴音真覺得這瘋子不可理喻，她還想在口頭上占點上風，於是搖搖頭，給他定了性，「唐飛龍，你這混蛋。」

「！！！」動口不行只好動手了，譚鈴音直接撲上來要撓他，「卑鄙無恥下流！王八蛋！」

譚鈴音：「是你是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