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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出事了！」李大王邊敲門邊喊道。

「小的……」

香瓜哼了一聲，提著食盒走了。

然後，他一掀眼皮，看到退思堂外探頭探腦的黃瓜。

晚上三更天，人睡的正迷糊的時候，一幫從鳳凰山下來的土匪，熟門熟路地摸到田莊，找到糧倉，把糧食都搬走了。他們就跟從自個兒家裡拿東西似的，動作特別快，下手也狠，直接給搬空了。糧倉里守著的人想攔著，結果誰攔著打誰。不過幸好大家都不太敢反抗，也就沒鬧出人命。倒是有幾隻狗喊得凶，結果被匪徒打死帶走了。

唐天遠又拋出第二個問題，「土匪從來到田莊到劫糧而走用了多長時間？搶了多少糧食？後來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老丁把紅燒肉鬆開，糖糖準確接住，誇張地嚼著，眯著眼睛一臉的幸福。老丁又哈哈笑。

糖糖看看譚鈴音又看看老丁，它不明白，明明有好吃的，他們為什麼不吃，為什麼也不給它吃。

譚鈴音有點疑惑，以為縣令大人故意充門面，這手段太不高明。但轉念一想，她明白了他的用意。

這事兒很簡單，就是昨天晚上，孫員外家在城外最大的一個田莊，被土匪給洗劫了。現在這時節，新糧食都剛收上來，因為太多，不可能都運到孫員外在縣城的家，所以就地藏在糧倉里。糧倉外面日夜都有人守著，一個是放火，二是防賊。

「哦，這個，小的也不知。桑管家讓我們不許亂說，還讓人看著我們。他帶著人一早去城裡找老爺。小的什麼都不知。」

唐天遠很快發現疑點，「昨晚做的案現在才報？還有，晚上城門關閉，匪徒是怎麼進來的？」

老丁感嘆，「哎呀呀京官！這下咱太爺可發達了。」

唐天遠知道她善hetｕboｏk.com•coｍ於藏錢。就好比老鼠愛糧食，打個九曲十八彎的洞，藏滿糧食。他托著下巴微笑看她，眼神有點黏糊，「不愧是本官的左膀右臂。」

譚鈴音很奇怪，「土匪打劫？什麼時候，怎麼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可有死傷？光天化日搶東西，膽子也太大了吧？」

「不是，那些土匪搶的是孫員外在城外的莊子。」

一看縣太爺要生氣，小老漢連忙道，「是，是。那個——」說到哪裡了？

「有啊有啊，」老丁笑道，「縣令大人特意吩咐啦，你沒吃飯，讓給你留點。」

老丁忍不住糾正她，「天鵝吃素。」

不過，你知道了方法，也就可以避開別人的檢查，這是無疑。

那目擊者是個小老漢，五六十歲年紀，駝背，皮膚黝黑，說話的時候態度恭敬，但目光坦蕩。

如果一個箱子里裝滿金子，萬一抬箱子的人是行家，很容易就發現疑點。所以縣令大人才會往個大箱子里填充其他的東西，為的是混淆視聽，又使金子不用在空闊的箱內晃蕩。

譚鈴音輕手輕腳地坐在一邊旁聽。

譚鈴音知道香瓜不喜歡她，她打了哈哈，沒打算跟她扯皮。

糖糖急得兩隻前爪離了地，它直立起來，渴望地看著紅燒肉，張大嘴巴。

蒸籠里有一碗紅燒肉，一碗雞塊，一盤蒸魚，還有兩個素菜，兩碗米飯。另一個鍋里還留著湯。老丁又不知從哪裡變出兩個冷盤。

「何事？」被打擾之後有些不悅。

她也就是那麼一問，但老丁是聽說過不少緋聞的人，此刻這話在他耳中便帶上幾分哀怨。他同情地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道，「譚師爺，看開點。」

譚鈴音也不知自己怎麼就突然心口一悶，她好奇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的嗎，是跟誰呀？」

譚鈴音和老丁都震驚於她吹牛皮的功力。

這個東西是苦的，不管它多好聞，它都是苦的。

唐天遠敲敲桌子，「說。」語氣里透著不快。

「哦，還有，有一個人長得特別像老鐵。我還很奇怪，多看了幾眼。」

她是急性子，一連串問題拋出來，小鞭炮一樣。李大王思考不夠快，只抓住她最後一個問題答道，「啊，是昨天晚上。」

譚鈴音坐得稍遠，根本接收不到他的眼神。她就覺得，縣令大人誇她能幹，她很高興。

譚鈴音方才並不知自己被她夾槍帶棒地刺了，她看著香瓜的背影，問老丁，「你說，禮部侍郎的女兒能看上縣令大人嗎？」

譚鈴音插口道，「為什麼這麼晚報案？」

小老漢搖了搖頭。

老丁跟香瓜也不算熟，他滿心惦記的是怎麼逗糖糖，於是把縣令大人的飯菜準備好，等著香瓜快些離開。

香瓜是來給少爺取晚飯的，她看到譚鈴音，笑道，「譚師爺又餓了？」這女人經常跑到廚房找吃的，餓死鬼投胎。

老丁夾著一塊紅燒肉逗糖糖，「糖糖，來，張嘴。」

趁這個空當，唐天遠讓譚鈴音先把金子帶回去，好好藏。譚鈴音回去打開箱子把金子都取出來，看到箱底鋪著一層小一號的木箱，小木箱里是空的。合起來，小木箱的體積比金子的體積要大上許多。

李大王灌了兩碗水，接著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什麼時候死的？」

眾所周知，金子壓手，同樣大小的一塊金子，比旁的東西都沉。有經驗的人，光看大小和重量，就能鑒別出黃金的真假。當然，這都是內行人的做法。就算你知道方法也不一定能管用，還得m.hetubook.com.com有眼光和手感。譚鈴音自己也掂金子掂過這麼多年，都不敢拍胸脯保證一定不會出錯。

唐天遠擺手，「罷了，叫幾個目擊者前來問話，」頓了頓，補上一句，「要腦子清楚的。」

唐天遠有點鬱悶。現階段，他的情意只能通過某些含蓄的方式傳達，偏偏譚鈴音是睜眼瞎，反應還慢。

譚鈴音挺著胸脯點了點頭。

小老漢眼睛一亮，「有！他們說話不是本地口音。他們自己的口音也不統一，像是從好幾個地方來的。」

正想著，外頭又走進來一人，是香瓜。

是縣令大人？他今天那麼忙，還能抽出空來囑咐廚房。譚鈴音有些感動，想想今天那一桌子菜紅紅的菜，也許真的不是惡意？

幾乎是剛一聽完，唐天遠就把思路理順了，問道，「怎麼確定土匪是從鳳凰山來的？」

他左一句太爺右一句太爺地說縣令大人，把她家英俊倜儻的少爺叫成一個老頭子。香瓜皺了一下眉，道，「這事兒呀，是新定下的，那女方是京城禮部侍郎的嫡女，真正的大家閨秀。」說著，故意看了譚鈴音一眼。

老丁哈哈大笑，彎腰揉了揉糖糖的頭。他轉身掀開大蒸籠，「給你們留著吶！」

「老鐵是孫府的雜役。他已經死了。」

流民。唐天遠點點頭，「很好，還有嗎？」

「好幾個月了吧。」

「你仔細想一想，那些土匪有什麼引起你注意的地方。」

老丁托著刀，刀上放著一大塊凝固的豬血，他拿著逗糖糖，「吃嗎？糖糖。」

老丁也顧不上逗糖糖了，「真的真的？恭喜太爺！這是好事，怎麼太爺沒提過呢？」

老丁的話顯然讓香瓜有些不高興，她扯了一下嘴角，笑道，「不是我吹牛，想把女兒嫁給我們家少爺的人家根本https://www.hetubook.com.com數不過來，這個姑娘家世不算頂好，但我們太太喜歡她的脾性，也就挑了她來做我們少奶奶。」

香瓜見他們嚇到了，很是得意，「總之，有些癩蛤蟆就不要總惦記著吃天鵝肉。這天鵝肉呀，只有天鵝才配吃。」

小老漢走後，唐天遠笑看著譚鈴音，「東西可藏好了？」

糖糖聞了聞豬血味兒，嫌棄地扭過臉。

唐天遠又問道，「明明是昨晚的事，為何拖到現在才報？」

李大王受傷離去。

譚鈴音捏著金子感嘆，這縣太爺怕是要成精了。

「少爺，西葫蘆帶著家信到了。」

李大王大口喘著氣，「大人，孫、孫員外家被土匪搶了！」

這鐵炮咚地一下拍在門上，把臉幾乎拍成一張餡兒餅，才反應過來門竟是從裏面插著的，也不知縣太爺在做什麼機密的事。

這是人家縣令大人的私事，譚鈴音自然不好還待在這裏。她告辭出去，帶著糖糖一塊去廚房找吃的。

李大王覺得有點無辜。他就是受了孫家人所託，前來向縣太爺報個案，再細節的東西他也不清楚。哦，他知道有幾條狗慘遭殺害，可惜縣太爺又不問。

李大王像是一枚離了膛的鐵炮，飛奔進院中，邊跑邊鬼哭狼嚎，把唐天遠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壞了個乾淨。

糖糖是廚房裡最受歡迎的小客人。廚房上至廚子管事兒下至燒火的雜役，都喜歡翻騰東西投喂糖糖。不過縣太爺有令，不許喂糖糖生東西，尤其是生肉生血生雜碎之類，否則重罰。

譚鈴音也不知他為何突然就心情不好了。她起身去開門，把李大王放了進來。

兩人一時無話。唐天遠覺得，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心情也能出奇地好。

唐天遠點頭，又問了些問題。譚鈴音時不時地插一嘴，問到後來https://m.hetubook.com.com，那小老漢的眼神總往譚鈴音身上瞟。唐天遠有些不耐煩，反正也問不出什麼，就讓他走了。

譚鈴音看著那些菜。這些菜應該有一部分是留給縣令大人的，她不如狗腿一下，親自給他端過去？

出事出事出事，你倒說是什麼事！唐天遠面色陰沉，目露凶光，扶著箱蓋啪地一下合上，掩住滿箱金光。

譚鈴音也有些驚訝。禮部侍郎的嫡女，出身很好，配唐飛龍這麼個靠讀書進身沒什麼背景到現在也只是七品縣令的，應該算下嫁了。唐飛龍他爹是怎麼求到這家閨女的？

譚鈴音：「……」是有哪裡不對？

「小的也不知道。」

譚鈴音聽到這裏，有一個猜測。那個什麼桑管家看樣子挺託大，他不會是想把人看起來自己抓內賊吧？孫員外顯然同意了他的建議。但後來沒商量妥，或是能力有限，抓不出內賊，只好求助官府。

「老鐵是誰？」

此時早已經過了飯點了，譚鈴音也沒吃晚飯。她吞了吞口水，「也有我的份兒嗎？」

哦，這樣一來就解釋得清了。否則縣城裡出了搶劫案，一定鬧得滿城風雨，不可能他們現在才知道。唐天遠坐下來，指指桌上茶具，「先喝口水，然後給本官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小老漢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他沒見過這樣漂亮水靈的姑娘，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小的不知。」

藏好金子，譚鈴音去了退思堂。目擊者已經來了，縣令大人正在問他話。她走進去的時候，他又問到了為何不早點來縣衙報案的問題。

香瓜卻神秘兮兮地對老丁說道，「聽說了嗎，我們少爺要成親了！」

她擺的是傳小道消息的姿態，操的卻是吵架的嗓門。譚鈴音要是聽不到，那就是聾子了。

唐天遠思考了一下，又問，「可還有什麼可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