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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笑令

作者:酒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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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唐夫人問譚鈴音道,「你是怎麼把貓養這麼大的?」
「娘,您怎麼來了?」他大概能猜出他娘為什麼來,但他主觀上不希望原因是譚鈴音。
唐夫人點了點頭。
唐夫人是不會輕易拋頭露面的,她下了馬車之後改乘了一輛小轎,到宅門口的時候才屏退車夫走下來。唐天遠早已守在外面,見到母親,連忙親自攙扶下來。
婆子不一會兒取了肉回來,唐夫人看著唐天遠,「本來是給你吃的。」
唐天遠笑道,「吃完了。娘您來得突然,我沒及時預備好茶,該打。」
糖糖早就練就了誰給肉吃就跟誰好的無恥嘴臉,現在跟條狗似的撲過去,一邊吃一邊不忘跟唐夫人撒嬌。唐夫人嘆道,「越看越像狗了。」
唐夫人嗤地一聲笑,「縣太爺。」怎麼當個縣令就得瑟成這樣了,這還是不是她兒子了?
雪梨見她如臨大敵的樣子,甚是好笑,「譚師爺,你怕什麼,夫人又不是老虎。再說了,就算她是老虎,你不是還有獅子呢嗎?」她說著,朝譚鈴音的身後努努嘴。她和香瓜都知道糖糖其實是獅子,反正看慣了跟狗也沒什麼區別。
但他沒料到的是,這封信會把他娘招來。
總之從她的眼神和語氣中,譚鈴音也能感覺到她並不喜歡她。
這年頭的人都喜歡不打聲招呼就往銅陵縣衙奔。唐天遠正在退思堂與譚鈴音說笑,黃瓜突然急急忙忙跑進來,「少爺少爺!」
唐夫人一邊喂糖糖,一邊跟譚鈴音說話,https://m.hetubook•com.com基本是她問譚鈴音答。也沒問太要緊的,譚鈴音還以為她要給她下不來台,轉而一想發現自己想多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越差,就表明唐天遠的眼光越差,傳出去也不好聽,當娘的自然要為兒子考慮。
譚鈴音既不能撒謊也不好附和唐天遠,只好說道,「其實吃食上還好說,讓我發愁的是它寧可捉鳥兒,也不願逮耗子。」
他覺得吧,他爹看了這封信肯定會為之動容。
譚鈴音又飛快地看了唐天遠一眼,「大人。」
「就算不問家裡要,你自己不會買?有錢送人夜明珠,沒錢吃兩口好茶?」
譚鈴音得知唐夫人要見自己,一陣緊張。一路上她一直給自己催眠:我可是睡過皇后的人……不是,我可是跟皇后睡過的人……好像也不對……總之我就是不緊張就對了……
唐天遠猛地起身想要出去迎接,走出幾步,他回頭看譚鈴音,「你先回去吧,回頭我找你。」
唐天遠便道,「娘,糖糖天生就是一副傻大個兒。」
唐天遠心想,不用長虱子,它自己就是獅子。
唐天遠讓人看了茶,母子倆坐下來說話。
因為急著把譚鈴音娶回家,唐天遠又給他爹去了封信。他們家的情況是這樣的,他娘性子有些固執,他爹性情溫和。所以有些事情如果他娘反對,唐天遠都是先跟他爹商量,然後再讓他爹去勸他娘。當然,有時候是他爹拿事和圖書兒與他商量,然後等著他去說服他娘。
嗯,自從認識了譚鈴音,唐天遠耍無賴的本領越來越高明了。
譚鈴音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她看了一眼唐天遠。
唐夫人似笑非笑,「我可不信,」她自然知道兒子這樣說的用意,於是又看譚鈴音,「譚師爺,你說呢?」
譚鈴音朝她福了福身,「見過夫人。」
「怎麼了?」
唐天遠雖然不捨得譚鈴音搬離,但也知道男女長時間沒名沒分地住在一個院兒里對姑娘名聲不好,因此只好用「反正以後能天天待在一處」來安慰自己。
糖糖似懂非懂地看著她,肉呢?!
不過沒關係,好事多磨。反正他不娶別人,一條道走到黑,三千水就取這麼一瓢飲。再不行,他還能耍無賴呢,他是家中獨子,他爹連個庶子都沒有,爹娘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痛苦下去。
她一提信,唐天遠就心虛,忙解釋道,「事事都要問家裡伸手,別人知道了要說我沒斷奶呢。這是本地產的毛尖兒,我吃著也還不錯。」
譚鈴音解釋道,「它餓了。」
出了門,唐天遠想著之前的事兒,有些慶幸。自從譚鈴音氣他「憋不住」之後,她為了避嫌,執意要搬回南書房住——譚能文夫婦在紀衡一家離開之前就走了。鄭少封是在那之後走的。
譚鈴音早就做好了被夫人看不順眼的準備,現在這點程度,對她來說已經算好了。所以她有些歉然地答道,「確實是我疏忽了,因出來得急,沒有https://m.hetubook.com.com理會它。我該提前給它預備好飯才是。」
譚鈴音捂著嘴,強忍住沒笑出聲。
唐夫人一言未發地掃了他一眼,像是有些氣,唐天遠盡量表現出一副驚喜到不敢相信的樣子,果見他娘臉色好了一些。不過唐天遠用力過猛,一路從宅門驚喜到花廳,到後來嘴角有點僵,差一點收不回來。
以唐天遠對父母的了解,他想要向譚家求親,他們第一反應肯定是否定。
譚鈴音回頭一看,糖糖竟然跟了上來,她朝它揮了揮手,「糖糖,你先回去。」
唐天遠朝譚鈴音微微一笑,不過她沒看到。
唐天遠說道,「娘,你不知道糖糖的嘴有多刁,它只吃肉,且必須是熟肉,最好是剛出鍋的紅燒肉。」幾句話幫譚鈴音解了圍。
唐天遠在信中言辭懇切,又把譚鈴音好生誇了一番,誇得他自己都快不認識她了。
譚鈴音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她是長輩,但在這裏他才是主,這樣推卸責任也說得過去。唐天遠沒想到她娘來這一招,連忙道,「譚師爺,坐吧。香瓜,上茶。」
糖糖徑直走到譚鈴音腳邊,低頭拱了拱她的小腿。肉呢!
「糖糖?誰給取的名兒?」
唐夫人哼了一聲,卻沒有拒絕。她倒要看看,把她兒子哄得五迷三道的女人是個什麼樣的狐媚子。
唐天遠笑道,「自然是您兒子了,旁人誰敢給小畜生冠縣太爺的姓?」
——這回總該給飯吃了吧?
名義上,唐天遠是她的上官,她要是不和*圖*書理他,才叫欲蓋彌彰。
唐夫人突然「咦」了一聲。
哪裡吃得這麼快,想必是打點人了,在這麼個破地方當小官,不送禮怎麼成。唐夫人點點頭,責備道,「吃完了怎麼不說一聲?你在信里凈說廢話。」
唐夫人又冷眼看她。可以看出這姑娘有些緊張,但並不羞怯,言談舉止還算大方。其實緊張一些還好,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還是商戶人家出身,見了身份敏感的長輩,若是穩重老練讓人看不透,才真正可怕。
「夫人來了!」
沒有飯,沒有飯!
譚鈴音走進花廳,首先看到上首端坐的中年婦人。婦人衣飾華貴,但並不張揚;保養很好,到現在還有風韻,不過美得有些莊嚴,讓人不敢親近。
唐夫人端著茶碗低頭看了一眼,茶湯不夠清,不夠亮,茶霧中飄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澀氣,不夠甘。她把茶碗放下,問唐天遠道,「怎麼不吃我送來的茶?」
氣氛一時不似方才那樣緊繃。譚鈴音沒有趕糖糖走,眼看著它又在地上滾了幾圈,用這種行為討飯吃。
唐夫人親自掰著肉乾兒喂糖糖。
嗯,說多錯多,少言為妙。
是個美人樣兒,但也不是狐狸精的樣兒,至少跟她想象中的那種狐狸精有不小的差距。唐夫人看夠了,斥了唐天遠一句,「你是傻子嗎?怎麼還不給人看座?」
唐夫人還在跟譚鈴音抱怨,「我兒子不識禮數,讓譚師爺看笑話。」
「那怎麼不喂它?」唐夫人的語氣中帶了些責備。
唐夫人在審視譚鈴音。眼和圖書睛很大,小巧的鼻子和嘴,小鴨蛋臉兒。天庭飽滿,下巴不肥不瘦。唐夫人覺得女人最難長的是下巴頦兒,太豐|滿了難看,太尖瘦了福薄。
唐夫人又問道,「它為什麼一直打滾,想是長虱子了?」
「你把它餵飽了,它自然不肯捉耗子,」唐夫人說著,吩咐一旁的婆子,「去把我帶來的蒙古風乾肉拿來一些。」雖然嘴上說著不信兒子,看樣子還是信了。
唐天遠淡淡嘆了口氣,「娘,您不和我兜圈子,我也不和您繞彎子。您不如先見一見她?」
雪梨笑道,「譚師爺,你讓它跟著吧,夫人喜歡貓。」
糖糖不願意回去。它還沒吃飯吶!
譚鈴音坐下之後,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她覺得她好像說什麼都不好,她的存在本身就有問題,一個姑娘,跑到縣衙當師爺,天天跟男人打交道,這在唐夫人這種貴婦眼中肯定一無是處。
感覺到唐夫人驚疑的目光,譚鈴音臉紅了一紅,她多希望此刻不認識糖糖呀。她輕輕挪了一下腳,想避開糖糖,沒料到它又纏上來,拱完了之後見不湊效,它又倒在地上打了個滾。
譚鈴音總覺得這句「不識禮數」實際在說她。她道了謝,落座。
唐天遠安撫性地朝她笑了笑,扭頭走了。
唐天遠便吩咐雪梨道,「去把譚師爺請來。」
譚鈴音於是彎腰點點糖糖的鼻子尖兒,嚴肅道,「從現在開始,你是貓。」
譚鈴音順著她驚奇的目光,看到糖糖走進來。她來時把它留在門口,方才有人進出,不小心將它放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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