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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笑令

作者:酒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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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哦?他是想讓你反對這場婚事?」
唐天遠自己騎著高頭大馬,兩人高度差很多,譚鈴音與他說話時還要仰著頭。此刻她的臉埋沒在銀白色的狐狸毛和兔毛之間,更顯小了。唐天遠低頭看了看那騎毛驢的小兵頭兒,搖頭笑,「出息。」
譚鈴音問,「是皇上讓你來的?」
譚鈴音要是她親女兒,那麼就算是公主,譚夫人也有恃無恐了,可惜人家不是,人家的親娘是嫡母,用不著看小妾扶正的繼室的臉色。
所以唐天遠希望皇上幫忙找良醫給譚鈴音治眼病,紀衡已經拒絕過他一個要求了,這一個要求看起來又不難,於是答應了。
清辰卻突然離座跪了下來。他很少伸手跟人要東西,現在多少有些慚愧。
郎中舉起一個小水晶片,置於她的左眼前,「能看清嗎?」
皇宮很大,清辰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坤寧宮。他是後來才知道自己這姐姐竟是皇后的,雖是親姐姐,但身份在那裡擺著,所以清辰見到她,想要下跪。
「不用號脈。」
紀衡嘆了口氣,說道,「要不就封個郡主吧,她是阿晨的義姐,也就是你的義妹,又立了功,封個郡主倒也說得通。」
因為昨天晚上說著說著就把主題跑偏了,季昭第二天才想起來還有話沒問完,她又鍥而不捨地問紀衡,「你說,阿晨是不是真的喜歡鈴音?」好糾結啊……
於是紀衡說道,「阿晨,你姐姐很想你,你去看看他吧。」
「他今天跟我說,鈴音和唐天遠的家世不夠般配。」
譚鈴音想,他最近在做什麼呢?他一直在給她寫信,她知道他年後離開了翰林院,調進禮部做了員外郎。別小看禮部,裡頭的彎彎繞深著呢,夠唐天遠參一段時間了。最近的一封信,說的是禮部在準備今年的科舉考試。今年逢三年之期,會試加殿試,可夠忙活的了。
譚夫人在此中起的作用比譚能文大,得罪的人比譚能文多,因此她比譚能文更後悔一些。除了悔,還有怕。她曾經差一點害死國舅爺,她還跟郡主作對!
清辰又點頭。
「冊封?未婚女子的冊封一般只有宗親女子才可以。」
譚鈴音聽他說了經過,她咯咯直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笑,總之聽到他說話就心情好,就想笑。
郎中記下這個水晶片的編號,又幫她試了右眼,也相應記下了。
「我知道,他們都是見風使舵的,我經商一輩子,還分不清楚四五六?」
季昭一愣,「對啊,你說帶我去的,不過現在要過年了,等開春吧。」
——她看到牆頭上,爛漫的杏花後面,立著一個人,看身影就知道是他。雖然看不清臉,但譚鈴音就是能感覺到,他在對她笑。
紀衡趁機動手動腳,捏了捏她的耳垂,「放心吧,對誰食言也不會對你食言。」
晚上,季昭問紀衡,「你說,阿晨會不會真的喜歡鈴音呀?」
然而心裏卻都在想,還有一個多月才能見呢。
唐天遠聽到這裏,鬆開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來。
到京城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唐天遠與戶部交接好之後,來不及回家,帶著譚鈴音和清辰,同鄭少封一起進宮面聖。紀衡已經知道此事,見他們回來,自然很是高興,他決定要重重地犒賞他們。於是挨個問他們想要什麼。
丫鬟聰明又有眼色,連忙避開了。
說是三日,譚鈴音等了十幾日,也不見人來。想是那郎中覺得自己水平有限、救治不好,所以跑了?
唐天遠一個勁兒地給譚鈴音使眼色,鼓動她獅子大開口。
她只說了這一個字,就被她扯進懷裡。鋪天蓋地的吻席捲下來,風一樣www.hetubook•com•com颳得她心慌意亂。她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回吻他。
問鄭少封,鄭少封答,「我想要個媳婦。」
後來問遍了太醫院,紀衡才發現,這種眼病根本沒法治。
大夫答,「是。」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答應清辰了,」季昭扯著他的袖角搖,「好不好嘛?」
感覺如何?譚鈴音以前總覺得自己眼睛上像是結了一層薄薄的霧,現在,這薄霧被抹去了,還了她一個清晰乾淨的世界。
陽光正當空,灑下來裹住他的身體。空氣中有花的香氣,微風一吹,攪動滿園的春意。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清辰一邊聽一邊點頭,末了用手勢比劃道:謝謝。
聘書已下,她和唐天遠的婚期也定了,是在四月,此番回去,她就不能隨便出門了,得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等著出閣。
「我怎麼來了,我想你了啊。」
譚能文有些不高興,想阻攔。譚鈴音說道,「我又不是沒見過人,不必如此。」說著,從屏風後走出來。
季昭及時擋住了他的嘴。
不過既然是帶著「聖旨」來的,想必有什麼奇方?
鄭少封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唐天遠三人押在後面,再後面是唐家自己的隊伍。
他現在一定很忙吧,會不會很累呢……
譚鈴音坐在馬車裡,撩著車簾看他,「快回去,又不是生離死別,四個月以後又能見了。」
唐天遠打開盒子,拿出一個奇怪的物事,解釋道,「這是那個大夫做的,他並非因擔心治不好所以逃跑,而是不小心打壞了本來準備好的水晶。這水晶必須要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還要塊頭足夠大,他自己不可能找得到,找得到也買不起,只好又回去問皇上要。湊好了水晶,要仔細打磨,又花費了一些時日,是以現在才做好,我就給你帶過來了。」
紀衡渾不在意地答,「我不過隨口說了句話,至於你胡思亂想到現在嗎?阿晨只是真的把鈴音當家人看待了,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好不容易有人待他好了,還不許人家報答一下?這才是實在的孩子,你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沒的,要實在閑得無聊,你就騎——」
譚鈴音怕她爹得意忘形,忍不住又道,「也別惹事。」

從墓中撈出來的黃金,連著孫、齊、宗家翻出來的贓款,加上譚鈴音保管的那一筆,林林總總,唐天遠大致估計了一下,有十五萬兩左右。這麼多錢,好多人還蒙在鼓裡。他也不能一筆一筆地核對,只能全部鎖好封箱,先安全運到戶部再說。
後來小妾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可把他高興壞了。那小妾有幾分姿色,又嘴甜會討好人,譚能文一心軟,就把她扶正了。
「那是唐天遠找的。」紀衡突然想到唐天遠說的要把功勞算在譚鈴音的頭上,再想想自家那小舅子……唉,都是痴人啊。
翻一道牆就能見到心上人,那感覺不能更美妙了。
譚鈴音看著他手上捏的東西。一個形狀奇怪的框架,材質像是玳瑁,中間留兩個圓形的洞,鑲了水晶片。她想摸,他還不讓,笑眯眯地縮手一躲,最後舉著架子架到她的臉上。那框架的兩個細爪子勾著她的耳朵,鑲著水晶片的框框橫在鼻樑上。
問唐天遠,唐天遠答,「皇上,您把微臣的那份兒賞算在譚鈴音的頭上就好。」
——然後勾起嘴角,幸福地笑了起來。
季昭笑著去拉他的手。
未等雙膝著地,季昭便把他扶起來。她屏退了旁人,與清辰自在說話。季昭笨不是啰嗦的人,不過當姐姐的一見了弟弟,難免有些嘮叨。
女人么,倘https://m•hetubook.com.com若只是會暖床,會說好話哄人,只消當個小妾就好,何必要把她當正妻對待呢?男人是勢利的,在這方面分得很清楚。所以譚能文偶爾會有些後悔。
唐天遠又何嘗不是如此。
「……」
其實紀衡也是沒辦法了。唐天遠當初所謂的「有一個心愿未了」,竟然是「他能看到譚鈴音有多美可惜譚鈴音看不到他有多俊」……還有比他更自戀的嗎!
「她給你找回那麼多錢,還不敵一個名號嗎?」
紀衡哭笑不得,「你當封公主是好事嗎?娘家太硬氣了,夫妻可能會有隔閡。」
雖然後悔清辰的事,但看到自己女兒當了郡主,譚能文十分欣慰。加上譚家要和唐家結親的消息傳得全城都知道了,譚能文的身份一下就不同尋常了,今年給他家拜年的人絡繹不絕,有好些人,譚能文自己都捋不清楚來路。
能看清才怪。譚鈴音搖了搖頭。
以及……把小寶放在他親娘那教養,能不廢么?
她打扮成一個士兵跟在其中,沒有穿盔甲;本來也想騎馬的,可惜不會騎,若是和唐天遠同乘一騎,又覺高調和怪異。
郎中很快解釋清楚了。原來他嘔心瀝血二十年,研究出一套治療眼病的方法,可惜的是沒有人信,不過他瘋癲的聲名日漸遠播。皇上聽說了,把他宣進宮問了些話,最後派人護著他南下來找譚鈴音了。
她安撫住丫鬟,讓她們先下去,不要聲張。
良久,譚鈴音鬆開他,趴在他懷裡喘息,問道,「你怎麼來了?」
清辰不想要月亮。他用紙筆寫下了幾句話。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小氣!」
紀衡扣住她要收回的手,笑看他,「縣主?」
可惜他來得不巧了。譚能文去外地談事情,譚夫人的祖母過世,她回娘家了,接待他的只有管家。這樣的情況,他也不能要求譚家小姐出來見客吧?

因自家女兒快出閣了,譚能文不願她見外男,便讓譚鈴音坐在屏風後面說話。
除了黃金,他還要把清辰安全地送到皇上皇後手里。至於譚鈴音,她本來是想回家過年的,但唐天遠堅持讓她先跟著回京。正逢年底,又是這麼大的功勞一件,不趁機跟皇上多討點好處,還想等著過完年再說嗎?
連知府都派人送了年禮,還邀請譚能文過府做客。
譚鈴音有些鬱悶。她連著為此高興了好幾天呢……
這樣打扮,更襯得眼睛大臉蛋兒小,雖然看著有些滑稽,不過也挺可愛的。唐天遠捏了捏她的臉,「感覺如何?」
季昭眼圈一紅,「自家姐弟,你別這樣和我見外。」
季家的宅子還在,早讓人又收拾布置了一遍,你住回去之後,想換什麼想置辦什麼,就跟下人說;你是國舅,按規定月祿有多少多少,這些錢未必夠花,不過我手頭還有多少多少產業,都給你,嗯,皇上也會另外給你置辦產業的;你若是無聊,可以多交些朋友,不過有些專門把人往壞道上帶的紈絝子弟你離他們遠一點;也可找些事情來做,你喜歡什麼就做什麼……
掰著手指頭算算,還一個多月才能見到呢!
譚鈴音有點迷茫,她好像也沒什麼特別想要的?一開始聽說要找皇上討好處,她還是很激動的,算計著要多少多少錢,可是後來看到那麼多錢給了國庫,她又覺得,錢給了國家至少能辦點事兒,也挺好,反正她又不缺錢花……
譚鈴音自己都有點傻眼。當初跟著來京城討好處,想的最多的是要多少錢,至於冊封什麼的,她根本不敢想。
「咦?」譚鈴音有些驚訝,「還真是有些清楚了,hetubook.com.com這是不是一個『天』字?」
唐天遠策馬沒再跟著,待在原地一直望著衛隊。眼看著那一排人的身影越來越小,小成了一行漸遠的雁,他才掉轉馬頭。
但小妾的見識短淺,且智力有局限。總之在做小妾這方面,她比鈴音她娘強,但是在做嫡母這方面,她遠遠不如。
譚鈴音等著他開藥方,結果郎中把東西一收,「我三日後再來。」
清辰跟在他們身旁,看著姐姐如此滑稽,他也無聲地笑了笑。
哦,兒子。譚能文自從上次打了小寶一巴掌,他突然就開竅了:雖然得這個兒子不容易,可若是把孩子養廢了,那跟絕後有什麼分別?
說到這裏,唐天遠很鬱悶,還要四個月呢。
譚能文問道,「不號脈怎麼治病?」
他抱著她捨不得撒手,聽她說自己最近的情況。好吃好喝,奇怪的是也沒胖多少;濟南的閨秀們聚會經常邀請她,每次都必拿他打趣;做了好多針線活,成親用的針線,有些是自己作的,有些是別人幫忙的;哦,還有一個古里古怪的大夫,差一點就治好她的眼疾了呢……
譚鈴音有些驚訝。她這眼病,小時候沒有,後來才得的,眼睛也不疼也不癢,就是看不清遠處的東西,問過好多大夫,都說治不好。她自己也翻過一些醫書,醫書上也說治不好,只能緩解。
季昭搖了搖頭,「不是,他想求你給鈴音一個冊封,這樣一來……」這樣一來,譚鈴音背景硬了,在唐家受委屈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他們互相安慰,沒關係,還有一個月就能見了。
一場春雨過後,杏花落了滿徑。譚鈴音踏著雪白的花瓣,莫名地又想起了唐天遠。
紀衡再次上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唐天遠狠狠表揚了一番;接著給大家介紹了自家小舅子,說了一番表面上意思是「我小舅子剛來你們都擔待點」實際上表達的是「你們誰敢惹他就給老子吃不了兜著走」的話;最後,皇帝陛下宣布把皇后新認的義妹冊封為「金蘭郡主」。「金蘭」一封號,一來契合譚鈴音與皇后「結金蘭之義」的意思,二來譚鈴音幫著找到巨額黃金這也不是秘密,皇上這樣封,就是記住了她的功勞。

不過譚鈴音來不及在京城得瑟,她得回家了。除夕夜是趕不上了,但一定要回家過年。
不過嘴上這樣說,紀衡的眼睛還是笑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反感自己的女人撒嬌。
媽呀,這日子沒法過了!
譚鈴音聽他如此說,又看了他遞上來的聖旨,於是說道,「那就請先給我號一號脈吧。」
唐天遠等不回人,有些急。他在譚家宅子外面溜達了一圈,乾脆一縱身,翻牆。
於是她騎了一頭毛驢出來了,反正運黃金的馬車走不快,她就算騎一頭豬跟著,也不耽誤事兒。
「郡主,我需要見到您才可施治。」
譚鈴音半信半疑,請了那郎中來見。
季昭一撇嘴,「還是小氣。」
繼續搖頭。
譚鈴音有些激動。這個好像真的管用?
再然後,聽說一個人自稱可以治這種病,他把那瘋癲的郎中叫過來問了問具體方法,覺得就算治不好也不會有反作用,就讓他來試一試了。
「你……」
郎中點了點頭,「你把右眼擋上,我們再試一試。」
郎中把自己的醫藥箱打開,裏面沒針也沒藥,只有許多透明的水晶片子,形狀都不規則。譚鈴音好奇地拿起一片看了看,表面竟然不是平的,而是有曲度。
紀衡又問譚鈴音。
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總之最近越來越想得頻繁。唉,原來思念一個人是這樣的,說不清楚是酸是甜還是和_圖_書澀,那感覺纏滿心頭,揮散不去。滿腦子都是他,煩躁得想故意拋開,又捨不得……
後悔是沒有用的,就算為了兒子,也不能休她了。
譚鈴音莫名其妙,「我有什麼病?還帶聖旨?一個江湖郎中帶聖旨,這聖旨也太不值錢了吧?給他點錢讓他走吧。」
家丁打不過護衛,就把這件事報告給了譚能文,譚能文一聽到「聖旨」兩個字,就去和譚鈴音商議了。
第二天那郎中又來了,還帶了兩個護衛,口稱拿著「聖旨」,一定要給譚鈴音看病。
「郡主,看來你病的不輕,」郎中搖頭感嘆,又拿起一片,「現在呢?」
譚鈴音又問,「你是太醫?」
「你放心,我知道我是借了誰的風,倘若給你和我女婿惹麻煩,我能得什麼好?我又不傻。」
臘月寒冬的風,像是夾了冰碴兒,撲面吹來,吹得人臉上肌肉也木木的,凍住了一般。
他本來忙得要死,可要是不見她一面他也要死,所以他就頂著上官綠幽幽的目光請了幾天假,反正禮部又不光他一個人在做事,大不了回去加班加點趕工。
他一縱身,跳上牆頭。
這樣想著,譚鈴音竟然出現了幻覺。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季昭看著清辰的神色,總覺他像是有什麼心事,便問道,「你可是有事情要說?或是遇到什麼事了?有人欺負你?」一邊問,一邊腦補出可憐的阿晨被人欺負的情形,不自覺有些上火,「到底是誰欺負你?!」
唐天遠心想,有這句話,什麼都值了。
譚能文一直沒有兒子,很著急。他有個親哥哥,醉心武學,不肯成家,延續香火的任務都落在這個弟弟身上。老譚家一直人丁單薄,譚能文想找個過繼的孩子都不好找,再說了,過繼的哪如親生的好?
「這是什麼?」譚鈴音奇怪,盒子怪好看的。
所以從銅陵回到濟南之後,譚能文就給小寶請了好幾個師父,嚴加管教,並且減少了他們母子相處的時間。
譚鈴音依言照做。郎中不停地更換水晶片,同時還讓持字的人一直更換手中紙張,直到譚鈴音的答案變成「十分清楚。」
閑話休提。且說譚鈴音在家中待嫁,平時就是看看閑書做做針線,日子過得無風無浪,突然有一天,一個先生找上門來,自稱是郎中,要給郡主看病。
——感覺好極了!
皇上做得很到位,冊封不止給金冊名號,還給了宅子,田產。這些以後都會成為譚鈴音的嫁妝。
「不,我是一個懷才不遇的郎中。」
兩人又擁在一起說了會兒話,終於還是要分別了。
他低頭,用下巴蹭著她光潔的額頭,壓低聲音說道,「不用等開春了,今晚就給你騎吧。」
譚夫人以前還敢仗著自己是譚鈴音名義上的母親,偶爾說她幾句,現在在她面前,是大氣也不敢出了。
不管怎樣,死馬當活馬醫吧。
「縣君?」
好像也有道理。季昭點點頭,「那就郡主吧,你是九五至尊,不能食言。」
唐天遠更加激動,他像是渴慌了的獸,不斷從她口中尋找甘霖。他多希望他們就這樣纏綿下去,永遠不要有盡頭。
季昭忙問何事。
季昭還想討價還價,「你也認她做妹子,封公主怎麼樣?」
譚鈴音家院中也種了杏樹。稀稀落落的幾株,一直通向牆根兒。杏花是白中透著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粉——托宋代某名句的福,再沒有人敢挨著牆根兒種紅杏了。
「行了,最煩你撒嬌了。」一點反抗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三月,是「紅杏枝頭春意鬧」的時節。
譚鈴音說道,「要不您給唐大人升個官?」
譚鈴音有些擔心,勸她爹道,「爹,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不同以往,外面那些想和你交好的人不一定都是善意,你不要被人算計了。」
家丁覺得這郎中自己就有病,於是把他轟走了。
譚鈴音忍不住摘下貂皮手套,揉了揉臉。
其實扶正小妾這種事,譚能文也後悔過。他的第一個妻子來自於一個落魄的書香門第,因家中惹了官司,急需要錢打點,只好把女兒嫁給了商人,換了不少錢財。髮妻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清高,一直跟譚能文客客氣氣的,不會討好他。譚能文的品味十分大眾,不喜歡這樣的調調,又納了幾個妾。妻子雖性格不討喜,但持家很好,可惜的是年紀輕輕的,就一病沒了。
「哪兒小氣了,只有郡王的女兒才能封縣主。」
唐天遠點了點頭。
唐天遠一定要譚鈴音先離開。她一步三回頭地走,他看著她的身影消失。
「我也想你啊。」譚鈴音小聲說道。
譚能文道,「說是給你看眼病。」
反正這招他練得純熟。
再點頭。
唐天遠很滿意,低頭親她,「過獎,你也不錯。」
清辰連忙安撫她:沒人欺負我。不過……我有一事相求。
唐天遠說道,「誰叫你不願坐馬車,冷吧?」
(全文完)
季昭看完他寫的東西,有些憂心又有些探究地看著自家弟弟。
是以,譚鈴音路過濟南時,只和清辰匆忙地回家看了一眼,飯都沒吃一頓,就又回頭追上了大部隊。唐天遠派了人保護他們,若非他不能走開,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未來的岳父。
清辰眼中一片坦蕩。
譚能文悔得腸子都青了。清辰竟然是國舅!他把國舅爺往外趕!
唐天遠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暗嘆他們家音音在關鍵時刻犯傻。陞官這種事,根本不用說,皇上自會給他升的。討好處不是這樣的討法,唐天遠後悔沒有提前跟譚鈴音溝通好,他也沒想到皇上會問得這麼直接。
季昭扶他,他不肯起來。季昭說道,「你到底要什麼,給個痛快話,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去給你摘。」
唐天遠親自送她離京。他捨不得看著她離開,捨不得說再見,不自覺地跟著走了一停又一停,等譚鈴音堅持要趕他回去時,他已經走出原定的話別地點二十多里地。
清辰便跟著一個太監離開了。
譚鈴音緊了緊兔毛圍脖,又把狐狸皮帽子拉低了一些。她的聲音從一堆兔毛之間發出來,有些怪異,「不冷,還挺好玩兒的。」
譚鈴音怕再說下去她一衝動不走了,於是吩咐人啟程。
他想得心都快裂開了,想得像是不見她一面就要死掉。
譚鈴音也很捨不得,「照顧好糖糖。」糖糖畢竟是頭獅子,且長得越來越胖了,唐天遠在自家開闢了一個空的小院落,給糖糖當窩。
身後的兩個丫鬟驚叫時,譚鈴音才發覺,這根本不是幻覺。
幾人一同來到院子里,這裏光線好。郎中拿出一疊寫了字的紙,讓人站在不遠處舉著其中一張,問譚鈴音道,「能看清嗎?」
季昭很高興,又問道,「那你打算封她什麼?」
紀衡覺得這三人的回答甚是無趣。他看了一眼清辰,最終沒開口問他。萬一清辰想要譚鈴音呢……
她仰頭看他。眼前的男子眉如墨染,目似寒星。此刻正勾著嘴角笑,柔柔的目光全是情意。她禁不住贊道,「你真好看。」
紀衡突然把她往懷裡一帶,拇指蹭著她的嘴唇,目光一閃,「比如……你上次說想騎馬了。」
譚鈴音心想,你不傻,你把小妾扶正了?
紀衡沒有回答,反問道,「怎麼說?」
季昭說道,「還有你的嗓子……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治好。」
譚鈴音看著他從牆上跳下來,看著他緩緩走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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