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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無德

作者:酒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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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明珠(五)

番外明珠(五)

當真可笑,他才不會相信葉之謹的胡說八道。
明珠沉思半晌道,「我去見一見他吧。」
「是,是!」丫鬟連忙答道。
紀簡從曾經的親隨成了他現在的侍衛頭領。有一次,這侍衛頭領聽到皇上醉酒,口內一遍遍地喚著明珠,侍衛不忍心,終於把明珠曾經為他引毒的事情和盤托出了。
「不用,你並不欠我什麼。我當初與你那樣,也是心甘情願。現在我不愛你了,也嫁了人,這本該是好聚好散的事,你還想怎樣?」
葉之謹凝眉思考了一天。
「你不能代她做決定。」
明珠在前廳看到了紀簡從。她與他才不到三個月沒見,卻像是隔了許久。現在的他於她來說,顯得陌生而遙遠。明珠簡直無法想象,她曾經那樣為他痴狂過。
葉之謹挑眉,他似乎有些名氣?
「恭喜你要成親了,未來的王妃必是萬里挑一的人物。」
這愛意是早早地就開始,然而他領悟得卻太遲,生生錯過了他們最好的時候。
她為人低調本分,從不招惹是非。那位黎陽公主大概是並不知曉她又回來了,便也沒再加害她。
明珠掙脫開他,走到燭台前,點亮了蠟燭。
「可是我和景王……」還有過那樣不清不楚的過去。
「你這是何必呢,我記得你並不怎麼喜歡我。」
那倒是。明珠想到他新娶了美貌王妃,正是得意的時候,於是撇撇嘴。
紀簡從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對那個女人割捨不下。這毫無道理,但這是事實。他翻遍了她的缺點,好使自己厭惡她,他甚至在內心羞辱她,把她罵得十分不堪。
無論紀簡從說什麼,明珠都不為所動。以前她深陷情網,他隨便一句甜言蜜語都能哄得她開心半天。現在聽來,卻似白開水一般,全無意思。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還要怎樣?」
他就這樣用一句話征服了她。明珠發現她無法控制自己了。
明珠一動不動,說道,「我還未與你說一聲恭喜呢!」
葉之謹突然緊緊握住她的手。
明珠沉著臉,咬牙說道,「我知道我是殘花敗柳,不用你來提醒!」她說著,開了房門,不管不顧地把他推了出去,「你滾!」
明珠搖了搖頭,笑道,「恕我眼拙,敢問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無論如何,他希望明珠活著。
紀簡從閉了閉眼睛,他問道,「你與我說實話,倘若當初我要求娶你,你是否會歡歡喜喜地嫁給我?」
紀簡從真恨不得馬上處死葉之謹。他蹲下身,雙目染赤,直視著明珠的眼睛,滿嘴犯苦。他問道,「明珠,我在你心裏到底還剩幾分的位置?」
在他成親的前一天,明珠主動來到了他的王府。她參觀了他的新房,還對府內的布置做了點評。
她來到了一個小漁村,打算先在這偏僻的地方住些時日,休整一下心情,再決定去哪裡。村民們對外來人口有些防備,明珠只租到一個靠海的小房子,離著聚居區有些遠。
明珠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輕易地被丫鬟賣了。她用力掙脫他,轉身就走。
儘管這個理由其實十分的不堪一擊——明珠做生意的水平很高超,又怎麼會走投無路。總之,紀簡從相信了這個理由。
在馬車中,他完全抱著明珠,當了她的人肉墊子,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緩衝馬車的搖晃顛簸。明珠就平安無恙了。
「我是覺得,你都要成親了,要不就別來了?被許小姐知道了也不好。」
明珠想到她若是為妾,依然是夾在人家夫妻之間,雖能正大光明地和他在一起,總歸是氣短一些。她總覺得她與這世上女子的想法有些出入,別人以為妻妾相處再正常不過,她卻是一想到要和別的女人共同伺候她愛的男人,就渾身難受得要命。
明珠弄完傷口,直起腰來。她發現他醒了,於是高興地端來了葯給他,看著他喝完,她又去取了吃的來。
葉雷霆並不吃他這一套,「皇上,恕臣直言,您當初若是娶了她,微臣也就沒機會了。」
然而她卻說道,「說實話,我今日可算是見識了你的真面目。你不止卑鄙,而且無情。你這樣置你的皇後於何地?」
他以為她心動了。
「啊,你是那個葉將軍,和景王爺齊名的。」明珠想了起來,一提到紀簡從,她又蔫了下去。
他撫著她的臉龐,微微一笑,「為了你,我不介意做些卑鄙的事。」
「你何苦來!」明珠怒道,心口酸疼難受。
她最近一直很熱情,但今晚是前所未有地熱情,紀簡從三魂七魄都要離了體。
舞|女嚇得連忙跪下求饒。
紀簡從看到明珠,十分激動。他上前幾步想要抱住她。
「尊重?」紀簡從嘲諷地看著她,「你倒是告訴我,對於一個與我無數次上床的女人,我該如何尊重?」
紀簡從看到她秀眉緊鎖,便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他拆開來看,信紙上寫著四個大字:後會無期。
許小姐現在是不清楚這婦人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塗了。她早前差人打聽,知道景王與這綢緞鋪的女掌柜不清不楚。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於什麼目的,總之是來看了,看過之後有心為難,又覺得有失身份。
明珠跪在紀簡從腳邊苦苦哀求,她從未那樣卑微地求過他。他知道她是一個心性高傲的人。
明珠訝異地看著他。
此人身材高大,面目英武,穿著鎧甲。他被海水衝到沙灘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明珠用繩子拴著他的腳,把他拖了回去,又跑去村子里請來一個擅長治溺水的村民來。
明珠卻並未給他開門,還吹熄了室內的燭火。
怪只怪他多嘴問了一句那舞|女的名字。
葉之謹便說了原因。原來他的部和圖書將被倭寇收買叛變,訓練時突然襲擊他,他落入水中,被衝到岸邊。再之後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來到小漁村的第二天,明珠撿了一個人。
紀簡從見她這樣,以為她真是存著痴心妄想的念頭,於是毫不留情地說道,「麻煩你照一照鏡子,你這樣的殘花敗柳,哪裡配做王妃。」
明珠心口發燙,她哭著點了點頭。
「我有眼睛。我與你孤男寡女相處了這麼多日子,你並未故意挑逗我。」葉之謹答道。他其實有些希望明珠勾引他,那樣至少能證明她對他有情意。
起初聽說她離去時他還能故意裝作瀟洒不在乎,現在,他連裝都裝不下去了。他想她,想得抓心撓肝,想得只要有人提到這個名字,他心中那百味雜陳的情緒就開始沸騰。
紀簡從只當明珠是擔心他不要她了,身為男人,他很享受這種征服感。
「不好,我和你已經結束了,你這樣困著我很沒意思。」
「是許氏的女兒,我娶她自有娶她的原因,」他試著解釋,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與明珠解釋這些,於是只說道,「你放心,我只與你好,旁的女人都沒有滋味。」說到這裏,語氣便輕佻起來。
送走許小姐之後,明珠發了一下午的呆,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
當皇帝是紀簡從一直以來的追求,現在他實現了這個目標。
洞房之夜,葉之謹看著穿大紅嫁衣盛裝打扮的明珠。她美得令人移不開眼睛。他把她攬進懷裡,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葉之謹軟磨硬泡了兩天,終於使她鬆口了。
不僅不快樂,他甚至有些惆悵,惆悵得失魂落魄。某些他不願意承認的情緒像是蠶絲一樣纏繞在他心間,總是勒得他的心臟隱隱作痛。
紀簡從乾脆直接翻窗進去了。他在黑暗中一把抱住明珠,輕笑道,「這又是在鬧什麼?」
「皇上……!」
是啊,他真是不知道。他好幾次不知不覺地走到這裏,每次發現之後,都是強逼著自己離去。他告誡自己,這個女人殘破,輕佻,淫|盪,還假清高,他該遠遠地離了為妙。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葉之謹親自指揮著船隊去追紀簡從。皇上想劫走明珠,乘馬車太過顛簸,于胎兒大大不利,所以他的最佳選擇就是水路。明珠一定在船上。這是葉之謹的推測。
葉之謹在明珠這裏養了些時日。兩人相處得十分和氣,他對她也沒什麼隱瞞,還主動告訴她他的一些情況,比如他有一個兒子,比如他死了夫人,還未續娶。家中也沒什麼姬妾。
可是他並不快樂。
明珠眼圈紅了一紅,難堪地別過臉。
紀簡從終於當上了皇帝。
紀簡從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想要個名分?我早說讓你來我府上,也省得背後由人閑言碎語。」
她的離開,應該也是一種在乎,在乎他有了別的女人。
她提醒他道,「我並非完璧。」
紀簡從當著明珠的面下令,把葉之謹關進了刑部大牢。
明珠摸著自己的小腹,神色枯敗,像是經冬的白樺樹,她喃喃說道,「紀簡從,你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嗎?」
明珠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說道,「紀簡從,我已經不愛你了。」
紀簡從的心情像是寒風過境。一直以來他待她好也罷壞也罷,憑藉的都是她對他的愛。就因為她愛他,他才那樣肆無忌憚有恃無恐地對待她。
太狠了,太狠了,紀簡從難過地想,怎麼會有這樣狠的女人。愛的時候情深意重,恨不得把心掏給你,走的時候又絕情無比,哪怕你把心掏給她,她都會看也不看一眼地甩在地上。
他一肚子的火熱相思就這樣被她眼前的拒絕態度澆涼了,他心中不快,「明珠,別和我裝不認識。」
這一晚,紀簡從又來找明珠,他翻牆進了她的後院,敲她的房門。
「我……我……」明珠眼圈發紅,「你不認為我是個流氓嗎?」
明珠果然連續三天水米未進,餓得昏了過去。太醫給她餵了些流食,又餵了葯。她昏迷中吃得很有限,又都吐了出來。
紀簡從拄著下巴看她玩兒,她那樣亂翻他的東西,他竟一點也不生氣。
他按著她,目光痴迷,喃喃低語,「明珠,我想你,我好想你……」
紀簡從既期待明珠屈服,又不希望她為了葉之謹屈服。他這樣矛盾著,第二天,他發現明珠開始絕食了。
明珠又搖了搖頭,「你想太多了,」她站起身,喚來了丫鬟,洗手漱口,然後說道,「皇上,我不太舒服,先告退了。」說著,讓人送客,自己轉身要離開。
許小姐愣了一下,「你不知道我是誰?」
「明珠是朕的人,一直都是。」紀簡從說道。
他身上裹了件被單,沉默地吃完東西,擦了擦嘴,開口說道,「我叫葉之謹。」
村民看過之後,又幫著把那人沉重的鎧甲和濕透的衣服剝下來,擦乾了他的身體。明珠才發現他腿上還有傷,好在只是刀口,並未傷筋動骨。
「皇上,我現在是有夫之婦,請您放尊重些。」
明珠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您不是自稱許小姐嗎?我這裡是綢緞鋪子,只賣綢緞不賣別的,敢問您需要些什麼?我好拿出來給您過目。」
「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紀簡從拉著她的手蓋在他的胸口上,「這裏,每天都在想你。」
這些道理他懂。但這世上偏偏有些事情是不能講道理的。
「不到三個月。」
這一天,明珠的綢緞鋪里來了一個小姐。這位小姐長得端莊漂亮,舉止嫻靜,一看就是家教良好。
但是紀簡從又來找她了。
他要把明珠找回來。別人他信不過,於是他親自去了那個海邊的小城。
紀簡和_圖_書從看著他和明珠疊在一起的手臂,他們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他扣著她的手指,心想,他終於留下一樣屬於明珠的東西了。
明珠皺眉,「放過我吧。」
「抗旨不尊,你想死嗎?」
葉之謹帶領著海軍臨時進行了一場演習戰。戰鬥進行到膠著時,紀簡從所在的那艘觀察船突然往北飛速開走了。
那位小姐卻並不買東西,而是盯著明珠山下打量,接著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葉之謹?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明珠說道。
「我知道你在和我賭氣,」他的手臂不自覺收得緊了一些,「我從前待你不夠好,往後我會好好珍惜你。」
「不對,你就是懷孕了,」紀簡盯著她,「孩子是我的,對不對?」
紀簡從眯眼看著她。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於是問道,「你懷孕了?」他陡然升起一種無法控制的緊張。
「吃飯,別餓到我們的孩子,」他柔聲安慰她,「你若是有個不好,葉之謹必定會受十倍的痛苦。」
「……」太醫只好從命。
不,不是明珠。明珠身材比她婀娜;明珠的腰又細又軟,像是一條蛇;明珠走路時也不會那樣斯文款款,而是腳步輕快,像是吃飽蟲兒的小鳥一般歡快;明珠……
甚至可以說,她越是愛他,他越是看不起她。他越是能夠輕鬆地得到她,也就越覺得她低賤。
他這態度轉變得這樣快,明珠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紀簡從輕輕搖了搖頭,怎麼總是想起明珠。他心想,雖然明珠是妾,但上府的時候總要好好地操辦一場,不能太過委屈了她。
「他怎麼了?」明珠急忙問道。
明珠玩兒夠了,把這些東西都丟在桌上,然後她主動纏了過來。
他心口悶痛,竟有些驚慌失措。突然,他扯著嘴角微微一笑,冷道,「這話,不要讓我聽第二遍。」
「你是不是忘了,這些你親口和我說過,」葉之謹看著她,「我自然也想過。就是因為想得慎重,所以才是認真做了這樣的決定。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早知道她是沒資格嫁給他的,因此她從來都不會去做這種夢。只要不奢望,就不會失望。她一直以來秉著這樣的信條,以為能夠淡定地看著他娶妻生子,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她才發現她太高估自己的心胸了。一想到他會與別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許小姐,白頭到老,長相廝守,她便嫉妒得心中泛酸泛苦。
「皇長子是後宮女人們生的孩子,皇上您還請回宮好好耕耘,皇長子總會生出來的。」
葉之謹於她來說就是對的人。她會好好珍惜他。
紀簡從這次沒有追上去。明珠懷了他的孩子,她自然會回到他身邊。
許小姐看到明珠臉色灰敗,便知她真的不知道此事。許小姐有些微快意,看來自己那未婚夫也不怎麼在乎這女人,玩意兒而已。
當初救了他的那個大夫已經晉陞為太醫。這太醫被叫過來,聽了皇上的計劃,大驚失色,「皇上,引毒之事非同小可。那葯蟲雖還停在這位夫人體內,但葯蟲只可用兩次,倘若被引回您身上,餘毒便是無解了!」
皇上親自登門,葉之謹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不過他拒絕了紀簡從想要見明珠的要求。不管兩個人過去有什麼事兒,現在明珠是他葉之謹的妻子。當皇帝的想要打臣妻的主意,還要不要臉了。
「你死了,葉之謹會給你陪葬。」
紀簡從突然慌了神。明珠真的不愛他了。她現在滿心裏只有那個葉之謹。
起初他只是覺得她他合胃口,家裡又缺個女人操持,便有心娶她。但後來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匯聚起來,他發現,他越來越喜歡她了。喜歡她的真誠善良,喜歡她的可愛風趣,喜歡她美麗的容顏……總之,喜歡她的一切。
葉之謹想了想,答道,「好吧,我問一問她。」
可惜她的卑微卻是為了另外的男人。
他盯著她看來一會兒,突然苦笑,「我怎知道。」
「我若是死了,身後的事情自然一無所知,你的威脅也就不頂用了,」明珠搖了搖頭,她看著他的眼睛,「再說了,如果我死了,你說我是為什麼死呢?當然是被你逼的走投無路,只好一死了之。那不就等於被你親手害死的嗎?你不僅害死我,還會害死你自己的孩子。」
與此同時,在小小海城中,紀簡從帶著明珠乘馬車出發了。他命令車夫專揀平坦的道路走,繞了遠也沒關係;走慢一些,盡量減少顛簸。
葉之謹回到後院,跟明珠說了這件事。他等待著她的回答,心情竟然有些忐忑。
可是現在,這個女人告訴他,她不愛他了。
葉之謹見她坦誠善良,便也不隱瞞,說道,「我與你說,你休要出去亂說。那景王有可能謀逆,這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那人很快醒了過來。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扒了個精光,身上蓋著一層薄被。腿露在外面,一個女人在幫他處理腿上的傷口。她低著頭,神色認真。窗外的陽光灑進來,披在她身上,使她像是聖潔的仙女。
但只是曾經。
「你放心,」明州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我只是與他說清楚,也省了他再找你麻煩。」葉之謹畢竟是臣子,還要在官場上混呢,不好得罪皇上。
葉之謹便帶她離開了小漁村,在城裡找了個大夫,確認她果真懷了身孕。他回去水軍營帶人殺了那叛徒,又做回了葉大將軍。然後,葉之謹緊鑼密鼓地籌備婚事。他要儘快娶了明珠,否則肚子大了,容易使她被人指指點點。
兩人的關係似乎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明珠心想,反正他現在還沒有成親。她不如趁著這最後的時光和_圖_書,好好與他快活。
明珠到了京城,又想開店做生意。因紀簡從不喜歡她開酒館,她便不開了,而是盤了一間綢緞鋪。綢緞生意她第一次做,從價格到進貨,她好生研究了一遍。綢緞鋪與景王府就隔著一條街,紀簡從來找她也十分方便。
紀簡從不信,他覺得此事很可笑。明珠怎麼可能走呢,她怎麼會捨得離開他呢。那胖女人給了紀簡從一封信,說是明珠留給他的。
紀簡從嘆了口氣,「我們都想錯了。」他也以為他並不在乎她。她不過是一個主動上了他的床的尤物,這樣的女人並不少。然而事實證明,她與別的女人都不一樣,她強行住進了他的心裏,並且還賴著不走了。等他終於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她卻告訴他,她已經不愛他了。
吵到這份兒上,也沒有留著的意思了。紀簡從果真走了,頭也不回。
他與他那廢太子哥哥同為妃子所生,只不過他幼時被人擺了一道,過繼出去,因此失去了皇位繼承權。
明珠眼睜睜地看著葉之謹來救她,卻是功敗垂成,被捕了。
紀簡從心口一痛,「明珠,別說這樣絕情的話,」他怔怔地看著她,「對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姓許。」她答道。
他跑回王府,衝進自己之前的卧房。卧房裡空無一人,桌上也沒有她前天擺弄的那堆小零碎。他翻找了一遍,沒有,都被她帶走了。
可惜呀,現在她懷有身孕,他的洞房花燭夜徒有其名。
有一次,他坐在花園中飲酒作樂,欣賞席間的歌舞。一個舞|女不錯,他要賞她。
明珠再次推開了他,那表情根本不是欲拒還迎,而是十成的拒絕。
她那樣為他著迷。
紀簡從深吸了一口氣。其實那舞|女沒什麼錯,他的反應才不正常。這有什麼配不配的,誰人都可以叫這個名字。再說,明珠出身低賤,又先後伺候過兩個男人,未必比這舞|女高貴多少。
紀簡從守在明珠床邊枯坐了一晚,終於發現,他只能放手了。這樣困著她,誰都不會好過,與其如此,他寧願痛苦的只有他一個人,讓她快活地過自己的生活去。
明珠搖著頭,試圖否認。
葉之謹其實很理解紀簡從對明珠偏執的挂念。明珠太好了,男人一旦喜歡上,便總不容易放下。他說道,「皇上,明珠上次未能與您解釋清楚,微臣這裡有必要幫她再轉達一下:她曾經對您痴心錯付,後來幸好您沒有珍惜,他對您那點情意早就耗光了,現在剩下的都是不堪回首。她已經與您恩斷義絕了,並希望與您老死不相往來。微臣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皇上您肯定清楚又明白。」
紀簡從終於相信,以明珠之狠決,她怕是能說到做到。
她無比矛盾,一籌莫展。
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想法。在他眼中,不管她多麼愛他,她永遠是破敗的、骯髒的,是不配與他比肩、更不配擁有他的感情的。
他醋意橫生,憤怒而又不甘,冷冷說道,「想要葉之謹活命,你知道該怎麼做。」
自那之後,紀簡從有五六天不曾來找過明珠。明珠覺得,他們這樣應該就是完了。她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結束,但不知道這一天竟來得這樣快。
他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他怕了,怕自己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他卻一直找不到她。真不知這女人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我不是……」
「皇上,請你放了我和我夫君。」
不,不是這樣,他轉而又逼著自己去為她開脫,明珠一定是被逼無奈。她愛的是他,眼裡怎麼可能容得下別人?
「多久了?」
紀簡從有些恨明珠。他被她蠱惑了,控制了,她使他身不由己。
紀簡從釋然,「這有什麼,她一個婦道人家,管不了我這些。」
紀簡從目光柔和地看著明珠,頭也不抬地答道,「讓你做你就做,又不會死人。」
「我知道,你失了丈夫,我失了夫人,正好可以湊作一對。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是天作之合嗎?」
「回皇上,奴婢叫明珠。」
富家千金們都是養在深閨,鮮少有自己出來逛街買東西的,因此明珠有些奇怪,笑臉相迎地上前來招呼。
「明珠……」
紀簡從怒不可遏,繼而冷笑,這麼快就勾上了葉之謹?那女人真是好手段。
這一場春宮早早收場。次日,紀簡從便去那綢緞鋪子找明珠了。
這怎麼可能。他不會容忍自己的孩子認旁人做父親。紀簡從沉下臉,「他是皇長子,你養得起嗎?」
他喝得醉熏熏的,大白天地走進她的綢緞鋪子,看到鋪子里沒有人,他便把她的店給她關了。明珠力氣沒他大,攔也攔不住。
然而晚飯十分,葉之謹鄭重對她說道,「說實話,你的過去,包括譚相,包括景王,還有現在有可能存在的孩子……倘若我說一點不在乎,那是虛偽。但我不能因為這些就錯過你。我想過了,我若是娶了你,大概會後悔一陣子,可若是不娶你,我會後悔一輩子。所以我求你,求求你嫁給我。」
她卻後退幾步,避開了他。
真是可笑,惹了禍拍拍屁股想走?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明珠問道,「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便無法再拿葉之謹來威脅我?」
紀簡從的手突然頓住。
明珠離開了,並帶走了所有使他睹物思人的可能。
密探言之鑿鑿,並且告訴紀簡從,明珠所嫁之人正是葉之謹葉大將軍。
明珠便有些無奈,「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在放走明珠之前,紀簡從還要做一件事。
「明珠不想見您。」
可那畢竟是成親啊……
咬了咬牙,許小姐只好冷冷說道,「不用了,我來是想告訴你一聲,景和圖書王要成親了,你不如問一問他,他未來的王妃是哪一個,你有沒有資格登入王府。」
開門的卻不是明珠,而是一個胖胖的女人。她告訴他,明珠已經走了。
「說,她是不是懷孕了?!」紀簡從逼問道。
對於這一點,葉雷霆說道,「你若真的想對我公平些,便早一些忘掉那個人吧。」
「你……!」明珠看著他,氣得眼睛溜圓,「我與你早已沒什麼了,你又何苦說這樣的話?」
葉之謹已經知道丫鬟被逼說漏嘴的事情。對於明珠,他是寸步都不打算讓的,於是答道,「明珠生的孩子,自然是明珠的,也就是我的。我會好好撫養這個孩子,不勞皇上記掛。」
儘管沒有落款,但紀簡從能認出那是明珠的筆跡。
「朕一定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明珠,對不起,我只是想補償你。」
紀簡從突然把手中的酒杯劈頭砸向舞|女,怒道,「你也配?!」
他很快出去忙活自己的親事了。然而人走了,心卻像是落在了卧房,落在了床上那個人身上。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總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與自己的新娘子拜堂時,甚至產生了錯覺,恍然覺得身邊那個穿大紅嫁衣頂紅蓋頭與他交拜的女子是明珠。
新皇帝的登基大典隆重進行的那天,葉之謹迎來了他的婚禮。兩人都是第二婚,並未大操大辦,只相請了軍營中的弟兄們來喝杯喜酒。
紀簡從心頭纏繞的愁絲就在那一瞬間突然收緊,絞得他心臟劇痛,痛得他呼吸困難。
葉之謹一開始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暗道不妙,一邊吩咐了人去追那隻艦船,一邊差人回府尋找夫人。那人回來之後稟報說,夫人不見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明珠發現她有可能懷孕了。她有了孕吐反應,暫時不敢找大夫看,先告訴了葉之謹。
密探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明珠發現,自己以前走了錯路,並不在別人,更多地是因為她自己。她總是單方面地把所有心意壓在別人身上,不計後果。情愛本身沒有錯,但是愛錯了人,那就是錯。情愛驅使的衝動並不能帶來長遠的廝守,只有找到對的人,真心實意地互相扶持,才是最完滿的婚姻。
好消息是明珠找到了。壞消息是……她嫁人了。
明珠低著頭,小聲說道,「我只是覺得,你既然要有家室了,我們再這樣下去,不太好。」
原來她那樣地在乎他,在乎到為了他而犧牲自己。
明珠因這句話而落淚了。她曾經一心一意對待的兩個男人,一個拋棄了她,一個娶了別人。她早就絕望了,並不敢再指望男人什麼。可是突然有這樣一個男人說要娶她,她像是一棵乾枯的小草突然被雨水澆灌,又有了些生氣。
「你還真是厲害,這麼快又爬上了別人的床?可真是沒了男人不能活。」
「吃醋了?嗯?」他用嘴唇輕輕擦著她的耳垂,問道。
他抱下來一匹大紅色的緞子鋪在地上,然後按著明珠倒在緞子上。明珠掙扎著,「走開,不要!」
這是震驚朝野的大事,葉之謹與明珠說了,明珠只是「哦」了一聲,並無什麼回應。她現在不願去想紀簡從,她要快一些把那個人忘掉,不僅為了她自己,也為了葉之謹。葉之謹是真正對她好的人,她要一心一意地對他。
但那又如何。他比他強,比他有手腕,皇位自然該是強者的。
紀簡從火冒三丈。她在他的回憶里留下的都是甜美和快樂,他給她的卻是不堪回首?
葉之謹不太會哄女人,他看到她哭得那樣難過,勸道,「不用傷心,你的離開未必不是因禍得福。你可知那景王……」
再說了,明珠現在與他相處得很好,她溫柔又賢惠,十分體貼,跟他兒子葉雷霆相處得也不錯。這麼好的妻子他怎麼可能拱手讓人。
明珠簡直不敢相信。然而他的眼神卻是明明白白地寫著「認真」。
明珠偏頭避開他,「我哪裡敢呢。」
明珠十分擔心。
葉之謹看不過,說道,「你現在與他又沒什麼瓜葛,你就算擔心,他也未必領情。」
「你是什麼意思?生氣?」
「明珠,你有什麼資格生氣?」他挖苦道,「難不成你還指望我不娶她,娶你?」
明珠推開了他。
他低頭溫情脈脈地看著她,柔聲說道,「跟我回宮,我們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好不好?」
從此,她的氣息便住進了他的身體里,化作思念,永遠不會消散。
同是天涯淪落人,明珠有些唏噓。她不自覺地就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他了,說到最後,她一邊哭一邊講。
紀簡從便有些不耐煩,「你到底要怎樣?」
「是真的。我以前確實很喜歡你,但那是以前。我現在心裏只有我的夫君,我想平淡地與他過日子。」
明珠便安慰他道,「你是大將軍,往後肯定不少人家排著隊想把女兒嫁給你,保管你挑花了眼。」
也是,她算是他的什麼人呢,他的事她向來插不上手的。
紀簡從把明珠帶回了皇宮。烈女怕纏郎,他軟磨硬泡,不怕她不答應。再說了,她肚子里還有了他的骨肉。一想到這一點,紀簡從便滿心鼓脹著不可多得的甜蜜。譚相又怎樣,葉之謹又怎樣,明珠有了他紀簡從的孩子,她與他才是登對的。
明珠與紀簡從一同用了晚飯,之後,她來到他的卧房,在他卧房翻了一通,把她曾經送給他的東西都找出來玩兒。親手做的腰帶,襪子,荷包,扇套,精心挑選的玉佩,發簪。
紀簡從拉著她不許她走,「你說清楚,到底是不是懷孕了?」見她擰眉不答,他突然抽劍架在那丫鬟的脖子上,把丫鬟嚇得面如土色。
終於,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開始恨她。恨她出現,恨她誘引他,更恨她離開他。
紀簡從當下裝作不再追究此事,他提出臨走之前想要視察葉之謹訓練的海軍。
明珠「嘭」地一下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放聲大哭。
打定了這個主意,明珠在紀簡從面前更加放得開了。
然而他越是恨她,越是想要見到她。
明珠只覺齒冷,「皇上,您不覺得這樣趁人之危太過卑鄙了嗎?」
「你說呢?我曾經那樣為你著迷。」
明珠很猶豫。一方面,她對婚姻還是有些憧憬和渴望的,另一方面,她又覺得她實在配不上他。似乎她一旦嫁了他,便成了他抹不掉的污點。
紀簡從愣住,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她反將了一軍。光是想一想明珠被他害死這種事實,都的心臟都會陣陣剜疼。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愛這個女人,他對她的愛,比他自己以為的要多得多。
可是這個問題是無解的。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可能這輩子只愛她一個,只與她一個人廝守呢?
果然!
但這小草心中還住著另外一個人,這對他是不公平的。
明珠本來打算回鄉,可她在家鄉已經沒有了親人,又是被男人拋棄過的,回鄉之後大概會被嘲笑,於是她便停在半路上,不回去了。
新娘不夠好,因為她不是明珠。
「許小姐,您這邊請,看看喜歡什麼樣式的。」
紀簡從沒想到,葉之謹竟然膽大包天到帶著人夜闖皇宮搶人。
紀簡從認為這是明珠的示好,她終於想通了,願意進府了。
洞房花燭夜,紀簡從與他的新娘行那周公之禮。少女的胴體堪稱完美,紀簡從卻暗暗評價,這裏也不好,那裡也不好,總之通通都不好。評價完才發現,他的參照對象就是明珠,只有明珠。
他以為他做到了,可是喝了幾杯酒,原形畢露。
與此同時,京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皇上駕崩,景王奪宮,太子身死,皇長孫下落不明。
紀簡從知道這一招定然有效。哄女人就要欲揚先抑,先挖苦她一番,然後說些甜言蜜語。他看到明珠發愣,便一把將她拉入懷裡,低頭吻上了她。
紀簡從與葉之謹把事情攤明了來說。明珠有了他紀簡從的骨肉,自該跟著他回宮,做他的愛妃。
明珠突然用力推開她,她跑到角落裡的痰盂前,捂著胸口狂吐不止。
「請你三天之內放了我和我夫君,否則我大概會餓死。當然了,你也可以逼迫我做一些事,苟存於世,但我會想方設法地自殺,那樣你的孩子就會被你親手害死。」明珠說著,又摸了摸小腹。她心內暗暗說道,孩子,對不起,娘親現在只能拿你做籌碼了。
明珠見他說得這樣輕描淡寫,不禁為他那未來的王妃感到心寒,她搖了搖頭,「我希望你們夫妻和和美美,我這樣插在中間,太不像話。」
「明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明珠眼圈突然發紅,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她知道她是配不上他的,如今他這樣把她和那高高在上的高貴千金相提並論,她突然覺得無比慚愧和難堪。
明珠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抱著他的頭,哭道,「我也是,我很想你。」
「沒事兒……你不是將軍嗎,怎麼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葉之謹無奈,他都暗示到這種地步了,她竟然還不懂。他只好直截了當地說道,「不如你嫁給我吧?」他也知道很多人排著隊想要把女兒嫁給他,不過他之前續娶的心思沒那麼強烈,可是現在,他瘋狂地想要把明珠娶回家。這個女人合他的眼,與他投脾氣,心地也好。好女人並不難得,但是能互相對上胃口的,卻是十分難得。
他這樣想著,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她一介弱女子,想必是走投無路,總要投靠一個男人過活。
她的變化太明顯,葉之謹問道,「你怎麼了?」
次日,紀簡從起了個大早,明珠還未睡醒。他看著床上熟睡的她,突然就覺得有那麼一絲愧疚。這感覺一閃而過,並未被他抓住。
紀簡從突然紅了眼圈,他抓著明珠的手,「別說了,別說了……明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以後一定好好待你,從今往後專寵你一人。」
是啊,他還想怎樣?他不管想怎樣,都已經沒資格了。
紀簡從不理解她那千迴百轉的心思。他看著她在燈光下柔和動人的容顏,心思又動了,拉著她倒在床上。
紀簡從心臟已經疼得有些麻木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無比鄭重地看著她,「現在我讓你做皇后可好?做我的正妻?我們還可以做夫妻。」
紀簡從又撲了上來。
這話使紀簡從心口發堵。他惱怒道,「不管怎麼說,朕要見明珠。」
葉之謹在海上發現被耍,再繞路也來不及了,他乾脆把船開向了天津,由此登岸,直奔京城。
「休想。」他低頭親了親她。
他捂著胸口,突然笑得溫暖如春,「真是個傻瓜。」她只要拴住他的人,佔了他的心,他娶了誰又有什麼要緊?
明珠便也不指望什麼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就是這樣的命了。
明珠還想說別的,葉之謹擺擺手打斷她,「你擔心的我都知道,也認真想過。我是真的想娶你。」
明珠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他,他要成親了?她竟然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紀簡從氣得臉色發青。
紀簡從算了一下時間,很是吻合,應該就是他的。明珠離開的前一晚,他與她那樣激烈地纏綿,肯定會使她懷上孩子。紀簡從一陣狂喜,明珠懷了他們的孩子!
明珠被點了穴道,四肢無力地靠在他懷中。
紀簡從像是陡然墜進了冰窟里。這怎麼可能,那個女人那樣愛他,怎麼可能又有了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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