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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后，卡皮爾帶著咖喱味的英語順著聽筒，飄蕩在車廂里。

「真的嗎，江？！你願意當我的投資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卡皮爾連用了三個疑問句，接下來就是一長串快意的笑聲。

謝北望回答：「我確實不信任他。我見過太多拿到投資后中途跑路的紀錄片導演，希望他不會是下一個。」

半晌，還是卡皮爾先開口了。

江子城這個人啊，真是一副天生的軟心腸。

一百萬可以做什麼呢？

但是這一百萬……恰好可以買得起一個紀錄片導演的夢想。

江子城答：「卡皮爾，我欣賞你，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紀錄片導演，成為寶萊塢的榮耀。」

江子城：「……」

他撞了大運才得來了一百萬人民幣，哪裡能再變出來剩下的六百萬人民幣啊？！

卡皮爾感動不已，他的紀錄片項目已經停滯太久和圖書了，甚至變賣家財也無法補上這個窟窿。他去威尼斯完全是想碰碰運氣，結果鎩羽而歸，哪想到在酒會上偶然遇到的年輕藝人，居然願意把所有的錢掏出來資助他！而他們只喝了一杯酒、說過幾句話，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

買不起一輛豪車, 買不起一次環球旅行，買不起北上廣深的半套房。

他說：「現在可以安心了吧。」

「江子城，」謝北望看著他的雙眼，輕聲說，「可我信任你。」

江子城踟躕著問：「你為什麼資助卡皮爾？你不是不信任他嗎？」

「……」謝北望看著他乖乖巧巧的模樣，升起一種想要抱抱他的衝動。

一個尷尬，一個丟臉，兩人隔著電話都不吭聲了，他們同時從快樂的雲端跌下，重重摔到了地面上。

就在這時，忽然從旁邊伸過來一隻大手和_圖_書，把他掌中的手機直接抽走了。

江子城滿臉羞紅，他對著手機有無數話想說，偏偏又說不出來。

三百萬澳門元扣除完各種手續費后, 只剩下兩百五十萬人民幣。

掛斷電話后，謝北望把手機還給了身旁的青年。

想到就做，從賽馬會回酒店的路上，江子城窩在林肯轎車的後座上，打通了卡皮爾導演的電話。

這位年長的紀錄片導演笑了出來，安慰他：「謝謝你，江。一百萬人民幣也能幫我很多，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一百萬盧比都是天大的慷慨了。」

江子城抬頭望著他，道謝的話還沒出口，臉先憋紅了。

車廂內陷入了一陣漫長又壓抑的沉默。怪只怪江子城先入為主，忘了問卡皮爾貨幣單位，傻乎乎地以為一百萬人民幣就能拍完一部紀錄片。

之後謝北望又和卡皮爾深入談了很多。這部m.hetubook.com.com紀錄片將由瑞慈娛樂和江子城同時入股，所佔比例按照出資比例分配。他要求卡皮爾儘快提交項目計劃書，瑞慈娛樂會有專人與他對接，審核他的作品完成進度，並且為他提供更專業的線上線下包裝。

「謝謝你、謝謝你！」卡皮爾強忍住淚水，用含糊不清的英語把自己的銀行賬號告訴了江子城：「江，你是我永遠的朋友！謝謝你的一百萬美元！」

江子城點點頭, 誠實地說：「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賽馬來錢太快了, 我、我這人意志可不堅定了！我怕我把持不住，深陷進賭馬這個坑裡。還不如趕快把這一百萬送給真正有需要的人，我手裡沒錢，就不會再多惦記了。」

江子城：「你……！」

投資紀錄片是穩賠不賺的事情，江子城不求名不求利, 只是不忍心看一位優秀的電影人為了金錢折腰。他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記得在那個酒會上，卡皮爾滿面風霜，連一件合身的西裝都買不起, 可他談起自己的夢想時，眼睛里是有光的。

「……」江子城獃滯了，「等等，一百萬美元？」

卡皮爾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能峰迴路轉，他昨日還窮困潦倒，除了無價的夢想以外，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哪想到今天他居然登上了中國最有名的瑞慈娛樂集團的大船，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江子城的引薦！

卡皮爾：「是啊，一百萬美元，有什麼問題嗎？」

在這段時間的接觸里，江子城從沒掩飾過自己對金錢的重視, 謝北望以為他會把剩下的錢安安穩穩地存進銀行, 就像小鳥築巢一樣，珍惜每一根小樹枝。哪想到江子城會這麼「大方」, 居然眼睛不眨的把錢投到一個根本不會有回報的無底洞中。

謝北望得知他這個決定, 臉上多了幾分詫異, heｔuboｏk.ｃoｍ.ｃｏm問：「你確定？」

江子城：「……」他咽了口吐沫，僵硬地說，「……我、我以為是一百萬人民幣。」

他欠謝總的錢實在不少, 謝總又嚴格按照5%的利率收取利息, 利滾利, 錢滾錢，這三百萬還沒在手裡捂熱乎，眨眨眼的功夫就剩下一百萬了。

「……」

「一百萬美金，沒有問題。」謝北望磁性的嗓音回蕩在小小的車廂內，「他出一百萬人民幣，剩下的錢我來補。」

江子城只考慮了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決定把一百萬投資給那位令人尊敬的印度紀錄片導演卡皮爾。

印度比中國慢兩個半小時，澳門已經快到深夜，而印度剛剛日落。

江子城的三百萬富翁夢只做了一會兒，很快就被打回了原型。

……

謝北望給他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男人靠坐在後排沙發椅上，把手機貼在耳畔，流利的英語流淌而出。

卡皮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