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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衾燦兮

作者:蓬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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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酒色

第十八章 酒色

「莫怕,多些柔順,孤會令你甚是快活。」
她覆著假面,怎可能會是齊翚口中所謂的「故人女弟」?或許是他別有用心,或許是他真的誤認了人,只有這兩種可能。
阿玄身子僵直,一顆心嘭嘭跳躍,他手掌覆罩于上,許也感覺到她那就要破胸而出的心跳,似是了悟,眸光微微一動,竟笑了,露出白森森一副齒,又附耳低語,如在寬慰於她。
阿玄已替他褪下腰飾和外衣,抬手正繼續解他中衣,忽聽頭頂聲音說道:「你要冬衣,和舍人說一聲便是,何必去西市易玉?」
阿玄又掙扎,胸腹卻一重,那男人竟抬起一側膝蓋壓了上來,將她牢牢釘在榻上,如鷹踞於她的身側,臉朝她一寸寸地壓了下來。
「當真?」他語氣中的那股譏嘲之意,撲面而來。
她並未表露,只藉著脫衣,不動聲色地轉到了他的背後,道:「謝君上,只是不必了,不是什麼重要物件。」
她的雙眸漆黑,映照點點燭光,似夜空中的雙星,閃耀著碎鑽般的光芒。
庚敖第一次留意到,原來女子耳垂生的也頗是可愛。肌白皙而幼嫩,覆一層細細的汗絨,如初春田野里新發的卷耳,嬌嫩極了。
他頓了一頓,「他今日見孤,稱你許是他一故人之女弟,願以十車魚膠換你,孤未應,他又加至百車!」
庚敖似一怔,盯了她一眼,隨即眉峰微和圖書聳:「你若和他無私下交通,他何以會以百車魚膠易你?」語氣已是咄咄。
阿玄暗鬆一口氣,矮身替他除去另只腳上的襪履,轉身要喚候在外的寺人送水入內,身後卻窸窣一聲,沒有絲毫的防備,腰身便被一支堅實臂膀給箍住,那臂膀一收,她身子順勢往後仰,整個人失了重心,頓時倒在了身後那張榻上。
他需要懷疑的,只是齊翚和他隱藏起來的動機。
他線條分明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你與他若無不可告人之私,他何以出價至此?」
她的發豐厚,燈火中閃著曜黑的光澤,甚美,他看了片刻,鼻息里彷彿又鑽進了一縷若有似無混合皂莢氣味的少女體香,爽而清冽,甚宜人,如此,他的視線便又自然地順著她發梢移到了耳垂之上。
阿玄視線不敢再盯他那隻光腳看了,再次垂下眼皮,道:「君上召我,不知何事?」
聲音淡淡,似信口而出,辨不出喜怒。
阿玄一怔,眼睫微微動了動,抬頭,對上了他俯視自己的兩道目光。
茅公出后,她起先未再看他,視線只投于地上,等著他發聲,如此立了半晌,室內始終無聲無息,不禁疑心他是否真的醉酒睡了過去,便悄悄再次看向床上那人,才抬起眼皮,恰撞到兩道投向自己的視線。
兩人距離似乎過近了,阿玄能感覺到他說話時撲來的和-圖-書摻著酒氣的熾熱鼻息,忽微微緊張。
那人起先依舊未發聲,片刻,阿玄才聽他哼了一聲:「你與齊翚,私下到底有何不可告人之處?」
茅公退了出去,內室只剩阿玄一人對著榻上庚敖。
阿玄後頸汗毛頓時倒豎,抬眼望著他,道:「君上何意?我不解。」語氣平淡,神色亦是無波。
她個頭恰到他的下頜,庚敖微微低頭,目光便落在了她的秀髮之上。
應是飲了酒醪的緣故,他整個人熱烘烘的,連衣裳和腰間所佩的玉組似也染了他的體溫,蔓延到阿玄不可避免碰觸著他的指膚之上。
庚敖依舊仰于榻,保持著阿玄起先所見的那般卧姿,只是雙目卻不知何時睜開了。
庚敖心中終感到舒服不少,一放鬆,胃腹里的酒意便涌了上來,斜斜睨了她一眼,道:「為孤更衣。」隨之站起,依舊一腳赤著,一腳著履,似乎未站穩,身軀微微一晃,又定住了。
她便道:「我實不知君上何出此言。先前我已向太宦一一言明,事無巨細,自問並無任何遺漏之處。」
他的語氣不快,酒氣更是噴薄而出,直撲她的面門。
在王宮的后寢,「更衣」通常絕不僅僅只意味著「更衣」那麼簡單。
想必方才她垂眸靜待之時,他一直便這樣看著她了。面龐無任何表情,雙目泛出酒意,眸光看似混沌,卻又泠泠帶著寒意,兩hetubook.com.com道冷雋目光,穿過帷幄,筆直投於她的臉上,也不知這樣看她已經多久了。
阿玄尚未應答,聽那聲音跟著又道:「你若想要回,孤可代你贖。」
只是他自己卻似乎分毫未覺,坐那裡,腰身挺的筆直,冷冷地瞧著她。
她的語氣極其肯定,目光望著庚敖,沒有半點的躲閃。
他竟想去捏一捏它,忍住了,視線又落到她那一段從衣領中露出的玉頸之上。
她大驚,下意識地要翻身坐起,被他一把摁了回去。
但這不急。
齊翚的目的是要她。她是他的女奴,攥在他的手裡,只要他不放,齊翚再長袖善舞,再富甲天下,又能在他的穆國里翻出什麼樣的浪頭?
阿玄回過了神兒,忙道:「我實在不知他為何要到你面前開口要我!除了那日西市遇到,我當真和他無任何干係,從前更未曾見面。至於他說的故人女弟,絕非是我!」
庚敖慢吞吞地隨她轉身,一張泛著酒色的英俊面龐朝她湊了些過來。
她不喜與他的這種體膚碰觸,動作很是仔細,極輕,盡量不去沾碰他的裸膚。
心中之前所有的怒氣和疑慮,如春日積雪,隨潺流一寸一寸消融,慢慢退了下去。
庚敖呵呵一聲冷笑:「你還有何話可說?」
單純地服侍他更衣安置,此前這一路,在那晚他莫名其妙不準自己近身之前,阿玄一直有在做,駕和-圖-書輕就熟,此刻一時也沒想到別的,聽他開口,只好到他面前,為他寬衣解帶。
阿玄心跳加快,閉了閉目,極力忍住想將他那隻手從自己下巴上拂去的衝動,再不敢亂動半分,僵著脖頸,聽到自己聲音發澀:「不敢。自知卑陋,從無半分他念。」
指尖忽微微發癢。
庚敖泛紅雙目注視著她,片刻后,神色漸緩,視線轉而在她脖頸下被衣襟掩住了的曲隆上停留片刻,眸色漸漸轉至深濃,喉結動了一動,唇慢慢附她耳畔,低低地道:「孤嘗聽聞,秭人于男女之事,頗多恣情。汝從前尚在秭地之時,可曾有過情,事?」
他目光幽暗,瞳睛處各一點火光跳躍閃爍。
阿玄縱是泥人,也有幾分泥性,何況她本不是泥,從被迫北遷開始,這將近半年的時間里,一路顛沛,一直隱忍,此刻終究還是按捺不下心中積壓依舊的懣恨,抬起視線,對上了他的目光,道:「否則呢?君上以為我和齊翚有何不可告人之處?」
有點……滑稽。
庚敖狐疑地盯著她:「當真?」
他似乎有些掃興,盯了她片刻,越過她,自己咕咚一聲仰卧在了榻上,雙手交於腦後為枕,閉著眼睛道:「除履,凈面。」
她應當沒對自己隱瞞了,庚敖的直覺這般告訴他。
阿玄絲毫不曾防備,說被他嚇了一跳也不為過,心口倏地一跳,略一遲疑,正要開口,卻見他和圖書身體一動,人便從枕上翻身而起,坐在了榻側,依舊一腳光赤,另腳整齊著履,瞧著不大相稱,尤其在他身上尚未除去的嚴整的上衣下裳的襯托之下,更顯頭重腳輕之感。
「你怕孤?」語氣竟帶了絲輕薄意味,那酒氣也更濃了。
他語氣聽起來似是漫不經心,一邊說著,一隻手掌已移至她胸前,慢慢解起了她的衣襟。
阿玄一愣,實在弄不懂,自己不過賣了塊玉給那商人齊翚,怎就惹了不是,被召來這裏,先是茅公問了她一通話,沒完,又被叫到這裏繼續接受他的盤問。
此刻輪到阿玄發怔了,一定,遲疑了下:「我不懂君上之意。」
「在孤面前,竟還狡辯!」
方才雖只匆匆一瞥,透過帷幄間隙,阿玄已看見他面龐纁紅,鼻息里是蜂蠟充分燃燒散出的蘭膏之馨,卻又聞到其中混著一絲淡淡酒味,知他宴飲而歸。
庚敖注視她片刻,就在某一個短暫的瞬間,他心裏閃過一個稍縱即逝的念頭,他一定是花了眼,竟覺她雙眸晶彩掩了這張臉的不是,入目順眼了起來。
阿玄此刻半點也不想惹上什麼別的麻煩。立刻點頭:「絕無半句虛言!」
阿玄這下徹底呆住了,一時愣住。
「孤尚且不鄙薄汝貌陋,汝何以竟作態至此?」
阿玄睜大眼睛,駭然見他竟又伸出一手,端住了她的下巴,將她臉強行抬高。
這種感覺,此前未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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