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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嫡女之定乾坤

作者:千山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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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索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索吻

「我知道先生覺得此事不可思議,」傅修宜道:「不過我有直覺。沈妙和睿王之間有些蹊蹺。這些日子一連發生許多巧合的事。正因為若是沈妙和睿王是在這短短几月時間才熟識的話,那就更值得推敲了。睿王心高氣傲,連父皇都不好接近,我也想知道沈妙有什麼本事。」
「就這麼期待?」謝景行好笑的看著她,懶洋洋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若是出了什麼事故,有些人會上去幫忙,有些人會看熱鬧,但是卻也不至於這麼多人一同往湖中心走去。尤其是往湖中心走的人中,竟然有許多都是衣飾華麗的富貴子弟,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倒不是說富貴人家不好,只是這世道本就個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富貴子弟對尋常百姓的事淡漠不理是常事,眼下……定京何時多了這麼多古道熱腸的人?
沈妙頷首,沈丘站起身來,他還有軍務在身,還得趕回去,正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沈妙,問道:「妹妹,你可曾結識有權有勢之人?」
「你就不怕臨安侯知道此事會傷心?」沈妙看著他問。
皇甫灝怔住,怒道:「你該不會說……。」
……
話雖如此,皇甫灝卻也不甚開懷,拱手道:「既然是秦國的公主受難,還請陛下同意讓我秦國的人手也跟著查探此事。否則日後回國,父皇問起來,本宮也無法交代。」
……。
「殿下已經決心打壓沈家了么?」裴琅看向他。
越是和傅修宜相處,裴琅就越是驚嘆,傅修宜這人的確是胸有經緯,又有大丈夫之毒辣,笑裡藏刀或是甘做平庸,的確是有帝王應有的手段。裴琅甚至覺得,再等上幾年或是十幾年,天下江山終會落在傅修宜手中,傅修宜終會成為天下的主人。原因無他,明齊的皇子中,沒有人比傅修宜更適合這個位置。
沈妙猛地抬起頭,怒視著他。
「什麼?」朋友一怔,這朋友不過是富商出身,平日里是沒有機會接觸到宮裡達官貴人的,因此並不明白蔡霖說的是什麼。
今日也是一樣。
沈妙瞧了沈丘一眼,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問:「大哥看著我,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
裴琅恍然:「莫非殿下以為……」
謝景行瞥見她的目光,微怔,隨即道:「你那是什麼眼神?同情我?」
那朋友卻不依不饒,道:「都走到這裏來了,就去看看,就看一眼,你怕什麼?」
而萬禮湖的中央,便是三個站立著的「冰雕」。
羅潭道:「我們羅家人自來就是這麼恩怨愛憎分明!」她忽然頓了話頭,道:「說到恩怨分明,之前你被人擄走,我去求大涼睿王幫忙,總歸他還是立刻將你救了出來,待日後得了空閑,小表妹別忘了去謝一謝他。」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人道:「不過我聽下人說了有什麼,就拉你一同來看了。嘿嘿,」他湊近蔡霖,低聲道:「平日里咱們只在戲文和書里聽說艷屍,今日就能看見貨真價實的艷屍了。」
此刻,萬禮湖上亦有人往湖中心走去,蔡霖渾身上下都冷的打哆嗦,雖然穿的已經極為厚重,外頭還罩著毛披風,可是湖面上歷來就比地上冷得多,尤其是腳下的冰塊兒寒氣便是隔著靴子直往腳底下鑽,便是讓蔡霖這樣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就不該心軟的!這人忒討厭!
定京城明安公主和謝家兄弟被做成冰雕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定京城。衙門的人很快將萬禮湖周圍的百姓們驅趕走,將三人放了下來。而皇甫灝一看到明安公主的屍體,果不其然的大發雷霆,怒氣連文惠帝也有些招架不住。
「真的嗎?這裏面的女人是明安公主?」
平日里商鋪們的掌柜或是老闆娘們各忙各的,不忙的時候,也總是喜歡坐在一處閑談喝茶。而今日大約是有些早了,客人們來的不多,幾個相鄰商鋪的掌柜們便聚在門前說話。
沈妙不看他,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謝景行眼中笑意更濃,故意調侃道:「你還會害羞啊?」
在燈火搖曳間,那人微微俯下頭,幾乎可以看得清他每一根長長睫毛,他的眼神比月色還要動人令人迷醉,他的唇薄而微涼……
而真相卻被人忽略了。
裴琅皺眉問:「那和今日與秦太子一事有何關聯?」
他的眉眼生的極為漂亮,便是前生沈妙在宮裡見過無數的美人,卻也沒見過生的這樣好看的人。並非是皮相上的好看,而是彷彿風流優雅都刻入骨髓深入靈魂,一舉一動皆是讓人沉迷,彷彿在冬日里也能層層疊疊綻放開的春花,讓人覺得既冷還熱,而他仔細盯著人的時候,會讓對方倏爾生出一種錯覺,彷彿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是被認真對待的。
從對謝家兄弟下手開始,謝景行也就真正的撅棄了臨安侯府的所有聯繫。因為若是有一日謝鼎追查到他的下落,就算是謝鼎原先對謝景行無甚敵意,卻因為謝家兄弟的死,終生都不會釋懷。父子成仇,雖然不是親生父子,可謝景行真的有他表面上那般無心,還是只是將所有的情緒,好的壞的,都掩藏在那雙總是盈滿笑意的雙眸之中?
傅修宜但笑不語。
羅潭瞬間變了臉色,立刻站起身來對沈妙道:「那個小表妹,我先走一步,今日明安公主的事情你再想想,若是有什麼結果,嘿嘿,也與我說一說,我可想找到那位仁兄了!」說罷便又如見了貓的耗子,一溜煙兒提著裙子跑走了。
「殿下這是何意?」裴琅問道:「為何要將話頭引到沈家?」
皇甫灝一愣,隨即皺眉深思起來。明安公主性子驕狂,平日里對待下人非打即罵,若說是對她有所怨言的人自然不少。可是自從進了明齊以來,因為自家父皇耳提面命,來明齊不可與文惠帝鬧僵,便讓明安公主收斂著些。因此明安公主雖然行事放肆,可對明齊的官僚而言,卻也並未得罪什麼人。
謝景行挑眉,自信封里抽出信紙,迅速掃了一眼,待掃到最後一行字時,忽而挑唇,夜色里,他眉目英俊如畫,紫金袍流光溢彩,好似錦衣夜行的畫中人。分明是漫不經心的笑,南旗卻微微打了個寒戰,敏感的察覺到主子又不快了。
傅修宜看了裴琅一眼,搖頭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以為,沈妙也許和大涼的睿王有些牽連。」
待傅修宜離開,裴琅回到自己的屋裡時,看著面前的燈火,不禁嘆了口氣。
果然,只聽謝景行道:「殺了。」
至於謝家兄弟,沈妙心思微沉,或許皇甫灝會暴怒,可是誰也無法證明謝家兄弟真的強迫過明安公主什麼,因為謝家兄弟也死了。皇甫灝不可能拿臨安侯出氣,因為臨安侯接連喪了和*圖*書兩子,也是十分悲慘。
謝景行挑眉看了沈妙一眼,忽然雙手支在桌子上,湊近沈妙,含笑道:「你不用妄自菲薄,跟了我的盟友,高人一等的資格還是有的。」冬夜裡,他的聲音似乎刻意壓低,帶了微微的熱意,緩聲道:「當然,如果是跟了我的女人,那就什麼資格都有了。」
「這……不是落水了吧。」女掌柜喃喃道。
「小表妹!小表妹!」羅潭衝進來,一屁股在沈妙對面坐下。
沈妙笑笑:「我尚且自顧不暇,有什麼資格同情別人?更何況是睿王殿下這樣隻手遮天的人了。」沈妙說的帶著幾分調侃,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這話里竟是有幾分岔開話頭,讓謝景行心頭緩和一些的意思。
傅修宜一笑,看向裴琅:「先生以為,沈妙一人不可做出此事,沈信亦不是頭腦發熱的衝動人,單憑沈家,是不會做出這等貿然的殺人越貨之事吧。」
沈妙心中微微一滯,一把將謝景行推開,大約是覺得自己的動作顯得太為突兀反而不自然,便又掩飾的端起面前的涼茶喝了一口,卻忘記這茶方才才被謝景行喝過,她輕咳兩聲,轉頭不看對方的臉,自己的臉上卻慢慢的開始發燙了。
蔡霖一邊附和朋友的話,一邊仔細的盯著那具女子冰雕。即便是隔了面上的一層薄薄的冰,卻也隱約能看得清楚女子的五官。五官生的十分嬌美,甚至有些眼熟。
而眼下這冰雕里和兩個男子擺出香艷姿勢的女人,不是明安公主又是誰?
「無妨,」傅修宜道:「若是睿王不曾出手,沈家這些日子已經過分太多,讓皇甫灝對付沈家,打壓沈家的實力,對我們而言也是一樁好事。」
沈妙一個激靈,驀地回過神來,揉了揉自己的額心,想來大約是這些日子太累了,所以便也魔怔了,如謝景行生的那般好看的人,女人都會被吸引,就如同小倌館里的頭牌一般。她這樣安撫自己,卻安撫不了有些異樣的心跳,待躺在床上的時候,卻不曉得,自己的唇角也在不知不覺里,微微翹起了。
沈丘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你便不要出府門吧,定京城裡不太平,更何況還有些心懷鬼胎之人,府里已經增加了守衛,想來是安全的。」
「那謝家庶子又是怎麼回事?」皇甫灝沉聲道:「沈信就算為沈妙出頭,卻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搭上謝家人。謝鼎尚且還在明齊為官,沈信不會自惹麻煩。」
皇甫灝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謝鼎,眼中有一絲陰鶩。無論謝家兄弟是不是被害的一方,亦或是死後才被人擺出那樣的姿勢,可是有一點毋庸置疑,明安公主的清白和尊嚴,是因為謝家兄弟才被人毀掉的,幕後之人固然可惡,可是謝家人亦不可放過,秦國的皇室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皇甫灝看著謝鼎,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可是為什麼會尷尬?
「外面冷,不用送了。」謝景行道:「多謝收留,茶很好喝,點心不錯。」他身影一閃,卻是已經到了窗外的院子里。
誠然,或許這一切都是兇手的手筆,可是比起冷冰冰的查案,這樣有些噱頭的香艷案子更容易讓民眾們津津樂道。無論如何,便是皇甫灝或是文惠帝以武力鎮壓,亦或出面澄清,旁人都不會相信。明安公主以一國公主之軀,卻像是青樓女子一般人人觀瞻,只怕此事傳回秦國去,也是秦國的笑話一樁。
文惠帝強忍住心中的怒氣,道:「既然如此,朕准了。」
在一眾安慰中,卻有一人從皇甫灝面前走過,溫聲道:「還請太子節哀。」
待到了萬禮湖時卻驚呆了,只見冬日平時除了貪玩的孩童會來,冷冷清清的萬禮湖邊上已經圍了不少人,更多的人竟然是往湖中心走去。
那最後一行字是:務必遠離睿王。
「太子不必生氣。謝家兄弟我原本想著培養起來,日後也可打個下手,不過這二人大概並無飛黃騰達之命。後面的事情你也就明白了,大概是謝家兄弟在出手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所以最後喪命的反而是他們二人,還連累了公主。」
「不錯。」傅修宜笑道:「皇甫灝生性多疑,就算不相信我的話,也會心中多加懷疑,總有一日會出手試探。將矛頭全部對準沈家,睿王若是和沈妙真有牽連,必然會出手,介時便也知曉他們二人關係,再做其他籌謀。」
「太子何必心急。」傅修宜淡淡一笑:「明安公主遇害,我也深感遺憾。不過如今之計,卻不在於立刻抓住兇手。」
皇甫灝將手裡的茶盞重重一放,倒也沒有和傅修宜磨蹭,開門見山道:「定王殿下之前所說覺得舍妹一事事有蹊蹺,可否說明一二?」
燈下的影子幾乎是以纏綿的姿態交織在一起,男子高大女子嬌小,倒也是好一幅花好月圓圖。
眼熟?
宮裡出身?
蔡霖盯著那三具冰雕,他本來也是有些懼怕屍體的。可是這冰雕做的並不讓人覺得可怕,反而有種市井之中低俗取樂的意味,便也看著。身邊的朋友道:「這女人生的倒是挺好看的,你看,尋常人家哪裡養的出這樣的美人兒,偏還如此誘人姿態。」
羅潭見沈妙弱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小表妹,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你說那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啊,竟然這般膽大?」
裴琅心中一跳,面上卻是一派雲淡風輕,道:「殿下可還是在為太子府上之事猶豫。睿王乃涼朝人,沈妙也是兩年前就離京,二人斷無認識的可能。若是在這短短几月時日里相識有所交情,未免也太過牽強。」
皇甫灝冷笑:「我自然知道,敢做出這等事情來,膽子倒是不小。」
「罷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我能猜到你與此事尚且有關聯,爹娘未必就不會一無所知。」沈丘盯著沈妙,面色一派嚴肅:「要知道明安公主在明齊並未和人有什麼過節,真是有的話,也就與你一人。我們這樣想,秦國太子自然也會想到,其實不管你與此事有沒有關係,總會有人將目光投向你身上的。妹妹,你現在非常危險。」
這人正是定王傅修宜。
他的眸光落在沈妙的唇上,微微側首,笑意一閃即逝,慢慢低下頭。
皇甫灝一張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冷笑道:「在陛下的國土之中,我秦國公主竟然被如此侮辱至死,本宮不得不懷疑明齊是何居心?或許本宮應該將此事速速報與父皇,請父皇定奪。」
「所以殿下讓秦太子出手,為的就是引蛇出洞?」裴琅問。
皇甫灝一愣,此刻百官忙著安慰臨安侯,他們恰好又走至轉角,無人瞧見這二人之間的動作。皇甫灝冷笑一聲,問:「莫非定王還有什麼高見不成?」
羅潭這些日https://m•hetubook.com•com子的傷勢在高陽的診治下好了不少,雖然高陽一直強調要羅潭好好靜養,可羅潭哪裡是個能靜得下來的性子,照樣該幹啥幹啥,有時候幾乎讓人懷疑前些日子差點連命都沒了的那個人是不是她。
謝景行,的確是毫不心軟的主。
「一國公主如何會這樣……假的吧。」
謝景行不會一直在沈宅的樹上掛著,想來方才也是隨口一說,沈妙才不相信堂堂睿王整日就這麼無所事事。
而蔡霖臉色瞬間變了,他終於明白為何會覺得這女屍有些熟悉,之前在明齊的朝貢宴上,因著關注沈妙,和沈妙一起比試步射,幾乎成了他第二人的明安公主當時也被他留意過。那時候蔡霖心中還覺得和明安公主很有幾分同病相憐。
蔡霖的話雖然沒有得到朋友的附和,周圍卻有耳朵尖的人聽見,紛紛問他:「你說的明安公主,可是那位秦國來的明安公主?」
「小表妹,先別吃,聽我說個大事件。」羅潭正襟危坐。
眾人一聽,先是一愣,有個中年布衣男子道:「壞了,該不會是哪家娃娃掉水裡了吧?」
後來傅修宜說了什麼,皇甫灝什麼也沒聽進去。他覺得傅修宜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倒是心中卻也猶豫不定。見皇甫灝心神不寧,傅修宜後面便也沒再多說。等傅修宜走後,裴琅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謝景行勾唇笑道:「沈妙。」
「哥哥,」叫阿春的小姑娘指了指前面:「那個冰雕做的好奇怪啊。」
如此說來,他們二人倒還真的有幾分肖似的地方。
沈妙瞧了她一眼,道:「你對殺人放火之人倒是十分喜愛,心挺寬的。」
……
「屍體?」蔡霖嚇了一跳,連忙道:「我不去了。」他雖平日里也喜歡些獵奇的東西,卻也都是嘴上說的熱鬧,到底骨子裡還是有些膽小的。便是從前有小霸王之稱,也在兩年前被沈妙在校驗台上滅了性子,如今倒是顯得安分了些。
皇甫灝眉頭一皺,看向傅修宜冷笑道:「莫非定王也認為本宮應該息事寧人?不知道你們明齊是什麼規矩,不過在秦國,一國公主遇害是頭等大事,今日就算息事寧人,來日父皇知曉此事,也必然會同你們明齊的陛下討個公道。不過是一場朝貢宴,我秦國的公主卻命喪於此,定王覺得這像話么?」
分明是一句涼薄的話,沈妙卻從這青年滿不在乎的笑容里看出了幾分自嘲,她心裏微微一動。
定京城萬禮湖上的這一軒然風波,明安公主和兩個男子以極其香艷的姿勢,被明齊的百姓津津樂道了個遍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宮裡。自然而然的,也傳到了沈宅中。
待文惠帝離開后,朝上的百官大多同皇甫灝不熟,便不會主動湊上去。可臨安侯好歹是明齊的世家大族,遭此厄運,眾人都紛紛上前安慰。
正說著,卻見身邊的幾個掌柜也都紛紛教訓起自家的兒女來,只因這一群孩子眼下都是亂七八糟的模樣,衣裳破了濕了,渾身上下都亂糟糟的,有的甚至還丟了一隻鞋子,倒好似在哪裡匆匆忙忙跑回來似的。
「不能為我所用,自然不留後患。」傅修宜笑容溫和,語氣卻十分寒冷。他轉頭看向裴琅,道:「日後還要多情先生出謀劃策才是。」
皇甫灝面上雖然還是不信的神情,心中卻已經開始思索起來。先是沈妙被人無緣無故擄走,當時皇甫灝還曾懷疑過是明安公主所為,後來見明安公主並未出府,在明齊又沒什麼認識的人,便也沒有多想。再後來沈妙就莫名其妙被那個勞什子榮信公主送回了沈宅,接著明安公主和謝家兄弟就出事了。
沈妙走過去打算將窗門掩上,卻見漫天風雪裡,那艷骨英姿的紫袍青年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般的回頭,笑的溫和。
蔡霖最是看不得人激,當即就道:「我哪裡怕?現在就跟你去看!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值得你這般激動。」
她一邊喝著廚房裡做的粥一邊想著昨夜裡謝景行的話,卻見羅潭風風火火的從外頭跑進來。
城南處有精緻的酒樓,自然也有一些普通的商鋪,這些商鋪的主人大半都是有些積蓄,尚且稱得上是小富,卻又租不起大酒樓的店面的普通民家。不過即便是這樣,因著城南這樣得天獨厚的位置環境,一般的商鋪做的還是頗為熱鬧的。
「不管怎麼說,」羅潭卻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道:「我卻一點兒也不同情她。那公主飛揚跋扈,聽聞又最是記仇,若是還活著,指不定哪一日就要尋小表妹的錯處,如今這樣倒也是挺好的。也不知是哪家大俠,這般為民除害。」羅潭摩拳擦掌,似乎很想與那人結交一番。
「不錯。」傅修宜道:「我懷疑此事是睿王所為。」
沈妙無奈,放下手裡的勺子,道:「又怎麼了?」
沈妙:「……謝謝你的關心。」
沈妙「砰」的一聲甩上窗戶。
夜色如墨,睿王府中,謝景行正逗著腳下的白虎,白虎近來吃的多,被季羽書一天五頓的喂,身形開始迅速膨脹起來,像是個不折不扣的毛球。便是撒起歡兒來也不如往日靈動,總是有幾分蠢透了的模樣。謝景行這般挑剔的人,便是抱也懶得抱了,逗的時候也頗為敷衍。
話里竟然是不相信明齊會真正的徹查此事的意思。
蔡霖問:「這姑娘我覺得有些眼熟,你想一想是不是哪家樓里的姑娘,咱們見過的?」
可是沈妙偏偏要和傅修宜作對,裴琅不看好沈妙,也就是不看好自己。他不是沒自私的想過乾脆倒戈,可是沈妙卻牢牢把握著他的死穴流螢。於是這一點點不甘心和不情願,便也只得隨風飄散了。他看了一眼窗外,傅修宜待他極好,單獨的房屋,更無眼線安插防備。裴琅自桌頭取過一張紙,研磨提筆,快速的書寫起來。
「太子不妨想想,在明齊以內,誰會與明安公主結下如此仇怨?」
言語中竟然有隱隱威脅的意思。
「這湖面上到底有什麼?」蔡霖問平日與他一同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怎麼大清早的就都讓人往這頭看。」
金鑾殿上的文武百官皆是有些唏噓。臨安侯府當初是如何花團錦簇,年輕時候的臨安侯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便是在外頭連皇命都可以找個借口不聽,最後還是娶了明齊尊貴的玉清公主。可是自從玉清公主時候,臨安侯府就像是失去了精氣神兒一般,漸漸地衰落下去。玉清公主的骨血謝景行本是難得一見的少點英才人物,卻也被黃沙掩埋在戰場之上。文惠帝從前本也是打算對付臨安侯府的,後來見謝景行死後,臨安侯自己也快把自己折騰沒了,便漸漸地對臨安侯府也不再上心注意。如今臨安侯剩下的兩個庶子也這般m.hetubook•com.com慘死,偌大的臨安侯府後繼無人,日後只會消失在明齊歷史的洪流中。憶起昔日榮華,再看今日慘淡,眾人都未免生出悲戚之感。
羅潭拍了拍她的肩,卻聽到驚蟄從外頭走了進來,笑道:「羅小姐,高太醫來給您瞧脈來了。」
昨兒個下了一夜的大雪,外頭更是冷極,好在今日一早雪便停了,因此大伙兒還是願意出門的。等稍稍更晚了些的時候,街道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皇甫灝便想起朝貢宴那一日,明安公主與沈妙僵持的時候,身為父親的沈信從頭至尾都是站在沈妙一邊,甚至不惜罔顧文惠帝的臉色顯出強硬的姿態。如果說沈信為自己的女兒出頭,由沈信手下的人出手,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若是在前生,謝景行這般舉動就該稱得上是犯上了,她大可以喊一聲放肆然後讓人將他拖出去斬了,然而今生卻也被逗得全無法子。
人們總是將所有目光放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男子們津津樂道的是這活生生的春圖是從哪裡來,或者是從哪裡找來這般放蕩的女子,卻無人想到,這是一樁怎樣的案子,三個人被活活凍死了,本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實上,沈丘的擔憂果真沒錯,這一晚,定王府上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這位尊貴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因為舍妹的慘死而暴怒無比,來自秦國的太子皇甫灝。
而最令人嘖嘖稱奇的便是這三人的姿勢。
正說著這天氣是一日日越發冷了,卻見幾個孩童不約而同的往這頭跑來,個個都是氣喘吁吁地。這幾個孩子正是這一帶商鋪小販們的兒女,平日里也都玩在一處。賣胭脂的女掌柜定睛一看,猛地柳眉倒豎,怒道:「東子,你又帶阿春去萬禮湖了是不?我昨兒個給阿春做的新棉襖,現在全都濕了,你皮癢了是不是?」
「對了,害羞的時候也挺可愛。」
在金鑾殿上,傅修宜同皇甫灝輕飄飄的一句話,終於還是讓生性多疑的皇甫灝決定走這一趟。傅修宜在皇甫灝臨來之前,讓裴琅藏在隔壁房裡,通過開著的暗窗聽聞二人的談話。
除非……皇甫灝忽然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隨即沉聲問道:「你說沈妙?」
沈妙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沈丘竟然會想到她這裏來。不過她很快就笑道:「大哥為何會這樣說?明安公主和謝家兩兄弟,憑我一人的本事可干不來。」
話里話外,就如同在點評某個青樓里新來的姑娘一般。
沈宅中,沈丘進了沈妙的書房,見沈妙正隨手翻著外頭買來的傳記,就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裴琅不說話了,見裴琅沉默,傅修宜反倒是主動提起來,他道:「睿王行事張狂,大涼又能人異士眾多。想來如果憑睿王的本事,殺個公主也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只是如你我二人皆知,睿王和明安公主無冤無仇,和謝家更無瓜葛,平白無故的,不可能自找麻煩。可若是因為沈妙,一切就說得通了。」他淡淡一笑:「雖說這世上有衝冠一怒為紅顏之說,可我不這麼認為,睿王和沈妙之間,必然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什麼事?」沈妙憋著一肚子氣,對於謝景行,若是他來硬的,或是耍些計謀手段,沈妙都能坦然以對。偏偏謝景行對她彷彿就像逗小姑娘般,十分惡劣,反倒讓沈妙不知如何應對。前生她在宮裡,人前對她恭維順從,人後對她指指點點,可從頭到尾,她接觸的人都是恪守宮規禮儀的古板人,如謝景行這樣囂張又行事毫無章法的,她從未遇過。彷彿所有的對策在對方不按理出牌的套路下,全部失去了作用。
他懶洋洋道:「喂。」
謝景行連明安公主都下了手,更沒道理放過謝長武才是。
「這麼說起來,這女人的穿著倒真的有幾分像公主。」
裴琅問:「那若是睿王並未出手,又當如何?」
案情似乎就這麼陷入了僵局。
皇甫灝回過頭,傅修宜笑了一笑,轉身離開了。皇甫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被眾人圍著的謝鼎,冷笑一聲,大踏步拂袖而去。
沈妙垂眸,收起心中的萬千情緒,笑道:「大哥,你說的沒錯,我們固然是一家人,只是明安公主一事,的確不是我所為。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況且,」她反問:「便是明安公主就罷了,謝家兄弟和我又有什麼瓜葛?」
定京的冬日格外寒冷,住在天子腳下的百姓,即便只是平頭百姓,都大約是與有榮焉,自覺與尋常外城的人不同,都要講究幾分優越的。更莫說是達官貴人們了。因此但凡是冬日,人們都要起的晚些,除了街上要早早起來擺攤的小販們,普通人都願意在屋裡多暖和些時候出門。
定京城的冬日冷,尤其是近來更是如此。但凡是在院子外頭放上一桶水,第二日一看,不消說了,鐵定是結成一桶冰的。而只要是沾了水的東西,譬如樹枝屋檐之類,經過一夜后,也必然會掛上冰凌。
萬禮湖雖然少了垂釣的老翁們,卻多了一群戲耍的頑童。湖面亮晶晶的,孩童們喜愛穿著硬底的靴子,或是尋一個木頭片,在冰面上追逐嬉鬧。這些玩鬧的孩童大半都是街道上商鋪小販家的兒女,母親責罵他們這樣會弄髒新做的夾襖,也怕中途冰面忽然碎掉,可孩童們正是貪玩的年紀,哪裡會乖乖聽從母親的話,照樣是三五個小夥伴偷偷拿了木頭片去萬禮湖玩。
「你喝的是我的茶杯。」謝景行提醒。
明安公主死了!
謝景行冷不防被沈妙推得差點摔倒,倒在椅子上蹲了一頓,抬首就瞧見沈妙手忙腳亂的端茶來喝,方才的不悅一掃而光,突然就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二人本就已經走了大半截的路,眼下離湖中央也很近,待走到最中央的時候,外頭已經圍了不少人在那裡指指點點。朋友拽著蔡霖將人群撥開,擠到最前面,指著中間的東西道:「快看快看,就是這個!」
她問:「你把她怎麼了?」謝景行會如何對付明安公主?沈妙的心裏其實有一點期待,這種期待帶著一點點惡意,深處後宮太久,沈妙並非見不得血的純善女子,況且面對明安公主這種心狠手辣之人,沈妙更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沈妙因著昨夜裡半夜和謝景行說話,後來更加睡不著,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才模模糊糊睡去,便起了懶。驚蟄和穀雨見沈妙睡的香也不敢吵她,等沈妙起眼用早飯的時候,都已經是很晚的時候了。
他本是無心之言,蔡霖卻是猛地一怔。
或許這真的是傅修宜對裴琅毫無防備,當然也許是傅修宜的馭下之術也說不定,尋常人見主子如此厚待自己,必然會生出更多的和-圖-書效忠之心,如果裴琅不是沈妙的人的話。
沈妙不說話了。謝景行的手段,其實說起來,她是領教過的。兩年前謝景行還是臨安侯府的小侯爺時,花燈節上對付那些莫名出現的蒙面人,他便是一個活口不留屠戮乾淨。兩年後在臨安侯府密室里,對謝長朝下手亦是乾淨利落。其實在某些時候,沈妙以為,謝景行是具備一個帝王應該具有的某些品質。可謝景行和傅修宜分明又是不同的人,大概是因為,傅修宜可以為了皇位逢場作戲,一忍多年,可是謝景行,卻會囂張的直接刀刃相見吧。
正還想說幾句話,那叫東子的男孩卻「哇」的一聲哭了,只道:「萬禮湖……萬禮湖有人……」
沈妙思索謝景行這話的意思,竟是明安公主死的會頗為熱鬧么?她問:「那謝長武呢?」
沈丘看著沈妙,目光有些複雜,片刻后,他嘆了口氣,道:「妹妹,之前爹娘和我沒能護住你,這些年都讓你在沈府里和那些人面獸心的人住在一起,你經歷了什麼,原先我不明白,後來就懂了。我知道你懂得保護自己,也知道你有一些手段,可是……我們是你的家人。」他認真的,嚴肅著的道:「有些事情你不用自己去解決,告訴我和爹娘,雖然我們並不是隻手遮天,卻也能儘力的保護你。」
他走到窗邊,沈妙跟著站起來,謝景行打開窗戶,外頭的寒風便順著窗口掠了進來,沈妙打了個寒顫。
沈妙一愣,看向謝景行,試探的問道:「你殺了她?」
沈妙一怔,羅潭說的顛來倒去,不甚清楚,卻也被沈妙聽懂了個七七八八。毫無疑問,明安公主的死定是謝景行的手筆,至於所說的那兩個男子,沈妙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謝家兄弟。想著想著,不僅倒抽一口涼氣。不得不說,謝景行的確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倘若明安公主只是普通的被害,那大抵是出不了什麼問題。可是將明安公主和謝家兄弟以這樣香艷的方式擺在一起,民眾們注意的重點並非是被害這一事實,而是明安公主與謝家兄弟的私情。
沈妙道:「可是我與此事毫無關係,便是查也查不到我身上,不是嗎?」其實沈丘說的,沈妙又怎麼可能沒想到?謝景行固然可以封住整個定京的嘴,讓定京城的人查不出蛛絲馬跡,可是皇甫灝心中會怎麼想?這一點謝景行也無法阻止。
謝景行不甚在意的一笑:「你不是讓我殺了明安公主嗎?」
眾人一聽,皆是附和,便都跟著那女掌柜往萬禮湖面上跑去。
「明安公主!」蔡霖失聲叫道。
沈丘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蔡霖跟著抬眼往上看去。
裴琅連連稱道不敢。
萬禮湖常年都有戲水的孩童溺亡的事情,冬日里要少些,可也並非沒有。就曾有孩子在冰面上玩耍的時候冰面崩裂,掉進水裡身亡的事情。此話一出,眾人都變了臉色,賣胭脂的女掌柜是個古道熱腸的性子,就急的跺了跺腳:「那還等什麼,先去看看吧,都是街坊鄰居的,誰家的娃娃落水了不著急,走,去看看!」
傅修宜搖頭道:「既然太子如此著急,那我也不與太子打啞謎,一般說來,兇案發生,總會有原因。此事看著是謝家兄弟和明安公主一同遇害,可對方將屍體擺出姿態,意在侮辱,分明是故意要明安公主名聲掃地。也就是說,對方分明是衝著明安公主來的。」
……
萬禮湖在這麼下了整整一夜雪后,湖面已然全部凍結成堅硬的冰,尋常有垂釣的老翁眼下都不肯來了,不為別的,這麼堅硬的冰,便是鑿洞都很困難,還是等天暖些時候再來吧。
冬夜裡,茶是冷的,點心也是冷的,那高傲英俊的青年卻並未有半分嫌棄。
沈妙眼都未抬,自顧自的吃著嘴裏的粥。這些日子沈信不許羅潭和沈妙再出門,免得如上次遇到歹人,因此羅潭不得不呆在府中,成日里大約也是悶得出奇了。沈妙每每覺得遇上羅潭,彷彿羅潭才是那個當妹妹的人,也就寬容多了。
沈妙忽而看謝景行就有些順眼了。
兩年前沈妙讓他潛伏到傅修宜身邊做為眼線存在,裴琅無可奈何便只得去了。他本身也有一些本事傍身,僥倖得了傅修宜的青眼,如今傅修宜更將裴琅視作
外頭走來一名侍衛模樣的男子,比起鐵衣來年輕許多,他自懷中摸出一封書信,交到謝景行手中,道:「這是從定王府中流出的信,出自定王手下的幕僚裴琅,要送往沈宅沈五小姐手中。」
「不可能!」皇甫灝道:「就算她與明安有過節,後來明安也捉弄過她,可是沈妙只是一介女流,明安身邊尚且有侍衛,沈妙如何對付的了?」
沈妙看著羅潭的背影嘆了口氣,目光漸漸地沉了下來。
說是冰雕,其實並不准確,那三個人形的冰塊中,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透明的冰面里,人的清晰模樣,也正是如此,便讓人可以清楚的明白,這並非是什麼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東西,而是真正的,三個活生生的人,或者說是,活生生被凍死,以死前形態結冰成為冰雕的人。
沈妙道:「放心吧大哥,此事真的與我全無關聯。」
屋裡燃燒的爐火正盛,謝景行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薄唇被茶水浸潤過更顯得有些緋紅,然而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道:「臨安侯府的家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沈妙微微一笑:「查案子的事情我可不擅長,若是想知道結果,看大理寺那頭如何審案就是。」
沈妙下意識的低頭一看,隨即尷尬簡直想抬腳走人,她突然覺得,今日夜裡鬼使神差的讓謝景行進屋,實在是她做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心腹第一人。便如今日與皇甫灝這般隱秘的探花,傅修宜也沒有一點欺瞞裴琅,反而極為信任他。
皇甫灝正是憤怒的時候,見到傅修宜,面色也並未好轉,拱了拱手就要離開。卻聽傅修宜在身後輕聲道:「關於公主遇害一事,在下也有一些想法,不知太子可願一聽。」
然而即便是這怒視,大約也是因著這屋裡微暖的光而顯得軟綿綿的,反而更讓人心動。她眉眼小巧可愛,然而平日里卻是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大氣端莊,鮮少有小女兒情態的時候,此刻三分尷尬七羞惱,白皙的臉蛋上似是喝醉了酒一般撒上淡淡嫣紅,更是別有情態。忽而就讓人想起兩年前那個冬夜,她穿著中衣披散著長發,站在窗前醉意朦朧,卻要指指點點看煙花的豪情。這麼一想,唇齒間似乎都生出了梅花釀的清冽香氣。
沈妙想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大涼天高地遠與她何干,再看謝景行,忽而又覺得眼下這樣有些奇怪,什麼時候,沈妙自己也將自己與謝景行歸為一起,還真的當謝景行是盟友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不成?
他抬眼看向那女子,面前出現的卻是某個宮宴上,穿著薄紗金裙的年輕驕縱女子,那張有些跋扈的臉和眼前僵硬的臉逐漸重合,最後變成了一個人。
沈丘考慮良久,才問:「妹妹,明安公主一事,是你做的嗎?」
即便只是普通的吃東西的模樣,亦是優雅的彷彿一幅畫般動人。沈妙將桌上的燈芯微微撥了撥,注意到謝景行身上的衣裳上似乎都帶著寒氣,彷彿是從外頭剛回來,就道:「你一直在這裏?」
「阿春,你站那兒幹嘛呢?」年紀稍大些的男孩見妹妹站在前面發獃,不由得上前問道。
沈妙不言。對於沈丘,其實沈妙也在一點點的透露自己的訊息給他,將來有一天,若真是走到了不可回頭的一步,至少沈丘能夠早一點明白她為什麼會做這些事情。可是這世上之事並非都能一蹴而就,她不可能現在就全盤托出。
沈丘嘆了口氣,道:「你還是不願意與我說實話。」
傅修宜笑著搖了搖頭:「沈妙是不能,可你別忘了,她是沈信的女兒,沈信對這個女兒如何?朝貢宴上,太子是親眼見過的。」
文惠帝頭疼不已,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沉聲道:「此事十分惡劣,有人在天子腳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便是罔顧明齊律令戒條,罪大惡極。朕已經派大理寺的人徹查此案,必然會抓到幕後之人,給諸位一個交代!」
「妹妹。」沈丘猶豫了一下,似乎極難開口,看上去頗為糾結。沈妙覺得有些奇怪,問他:「大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不必顧慮。」
好容易走到萬禮湖快到中央的位置,幾個孩子將手裡的木頭片放下,便是坐在木頭片上,一人在後頭推,從湖面中央往外頭推,便覺得戲耍的格外歡快。一名穿花襖的垂髫小姑娘抱著木頭片又往後頭走了走,大約是想走的更遠些,卻忽然驀地停下腳步。
「明安公主死啦!」羅潭道:「今兒一早就在萬禮湖上被人發現了屍體,和兩個男子在一起……就是做那種事。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凍成了冰塊兒,眼下全京城都在說這事兒呢!」
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說的秘密,謝景行的心思,沈妙更無從得知。這個漫天大雪的冬日寒夜裡,謝景行跑到沈宅外頭的樹上乘涼,真的只是折個花送人,還是也和她一樣,不過是在夜裡無夢,便藉著漫天大雪讓那些不算愉快的想法清醒沉澱。
「天色不早了,」沈妙正色道:「你還不走?」
謝景行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狠狠地給人出了一口惡氣。然而畢竟是一國公主,這其中又牽涉到不少人,真的就會風平浪靜的過去嗎?沈妙不這麼以為。
謝景行不說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他的目光犀利又深邃,常人簡直招架不住,沈妙強作鎮定的與他對視。片刻后,謝景行站起身道:「罷了,你既然害羞,我也就不打擾你了。」他說的曖昧讓人浮想聯翩,卻沒見沈妙瞬間僵硬的臉。
沈妙將窗戶掩上后,又坐回屋裡的床榻上,看那床頭的油燈,微弱的幾乎就要熄滅了。然而她的眼睛卻異常明亮,亮晶晶的,好似上好的珠玉寶石,在暗夜裡發出熠熠光澤。
那朋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搖頭道:「不可能,定京上至青樓下至教坊,我都是去過的,姑娘也都是見過的,這一位卻是沒見過。」他隨口道:「看人家穿的肚兜都是鑲金的,說不定是哪家達官貴人,宮裡出身呢。」
最中央的顯然是一個女人,衣衫輕解,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身子,而她身側的男子正伸手要去解她的肚兜,身後的男子則是雙手自後頭扶住這女人的腰。女人仰著頭半倚在男子的身後,雖然表情有些僵硬,可是這動作,卻彷彿是活生生的春圖,讓人不禁浮想聯翩。而將這冰雕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大多都是男人,有平頭老百姓,也有富貴公子哥兒,有的也許是為了獵奇,有的卻是抱著不看白不看的念頭,便是屍體,總歸也是個漂亮女人,況且這冰雕栩栩如生的,非但沒有讓人感到恐怖,反而讓人覺得從裡到外都透出一股子香艷的氣息。
或許這就是大涼皇朝骨子裡的驕傲。
「只是發覺有些蹊蹺的地方。」傅修宜不甚在意的一笑:「若是太子有意,得了空閑,在下願意與太子細細探解一番。」
「你果真如此有信心?」沈丘問。
文惠帝按了按額心,皇甫灝這有幾分威脅的話說的令他也十分不悅,似乎沒將他這個明齊的皇帝看在眼裡。不過此事本就事出突然,便是文惠帝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麼一出。臨安侯謝鼎跟著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求陛下徹查此事!還老臣犬子一個公道清明!」
沈妙心裏微微一動,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搖頭道:「不曾。」
調查明安公主這樁案子的人迅速行動起來,因為牽涉到了秦國的公主,大理寺的一眾人也不敢掉以輕心。可是這一次也不知道為何,竟是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沒有留下。翻來覆去的查看各種現場,竟然得出的就是明安公主和謝家兄弟有染的事實。只是這結果自然不能拿給文惠帝看,否則先不說文惠帝如何,只怕那秦國太子也會勃然大怒。
「害羞了?」謝景行似乎極為喜歡看她尷尬的模樣,繼續湊近道。
傅修宜說的沒錯,明安公主是個十分記仇的性子,若是之前被沈妙害的丟了臉面,確實不會這麼輕易就了結此事。那些日子的確謝家兄弟時常出現在府里,如果是為了這個原因,倒也說的過去。可是沈妙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皇甫灝內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便是沈信疼愛沈妙,也有這樣的本事,可是公然和一國公主對上,並非明智之舉。尤其是沈信如今剛回京,很多事情尚且不穩……就算不為了自己著想,也要為了沈家別的人著想,沈信有這麼蠢么?為了女兒連理智都不要了?
「何止。」
傅修宜嘆息道:「太子還不明白么?那些日子,本來我讓謝家兄弟招待明安公主,明安公主與謝家兄弟在一處。太子與公主同為兄妹,想來也知道公主的脾性。沈妙和明安公主齟齬已生,如果明安公主想要對付沈妙,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公主畢竟是秦國人,沈妙又是官家小姐,動手多有不便,謝家兄弟倒是用的不錯。」
幾個五六歲模樣的孩童抱著木頭片往萬禮湖中央走去,湖面上滑的很,幾個孩子只得小心翼翼的走,滑到了不要緊,若是冰面將新做的衣裳打濕了弄髒了,回頭必然少不了母親一番責罵,因此俱是走的格外緩慢。
一大早,蔡霖找到平日里與自己玩在一處的公子哥兒們,本來打算今日去賭坊里玩玩,誰知道朋友卻說萬禮湖有大動靜,非要拉他一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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