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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王妃

作者:千山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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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坦誠

第二百零五章 坦誠

「阿阮!」蕭韶忍不住喝道,他深深吸了口氣,他一直知道強大的內心一定來源於非常深刻的折磨,蔣權的強大異於常人,其中也必然遭受了許多尋常人不曾經歷的痛苦。可是所有的猜測都抵不過此刻聽到蔣阮自己娓娓道來的痛苦,這一刻,他感同身受,深切的明白了蔣阮的痛苦和絕望。他明白了蔣阮為什麼一直那麼恨夏家人和蔣權,如果是他,恨意不會比蔣阮的少。一向冷漠不為任何外物所動的蕭韶,竟然感到了一絲恐慌。若是就此失去了蔣阮,會怎麼樣?
林管家面色一變,對錦四正色道:「少夫人和少主在書房裡談論很重要的事,你們不要打擾他們。若是皇……那些侍衛又來搗亂,全部給我亂棒打出去,不是什麼人都能在王府撒野的。」說罷便朝廚房走去:「我得吩咐廚子做些補身子的才是,少夫人如今也怕是辛苦了。」
「正好,」蔣阮微微一笑:「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說。」
「在宮裡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被貴妃嘲諷,被宮女欺負,人人都知道我不得寵,有時候甚至會被當做是陛下寵妃的一個舞姬,就算有品級,也絲毫不被人看在眼裡。我沒有可以依仗的家族,尚書府為了彰顯他們的忠心不會插手後宮之事,從來不會給我任何支持。他們甚至希望我死了,這樣或許會博得皇帝的一絲歉疚。」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笑起來:「後來,皇帝將沛兒給了我,將他養在我名下。沛兒在宮中也是個不得寵的皇子,我們是被忽略的人,我很感激,或許他是上天在前生對我的恩賜,知道我一個人必然撐不下去,才給了我這樣一個孩子。」
蕭韶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蔣阮。蔣阮看著桌上厚厚的冊子,冊子整潔而齊絡,彷彿在昭示著這個主子平日里有多時常翻閱他們。蕭韶細心而謹慎,許多事情他不說不代表不知道。夫妻二人各自有屬於自己的秘密,蔣阮一直想要坦白,如今蕭韶先提了這個口,她卻覺得,不如由自己先說出來。
「你不相信我?」蔣阮反問。
蔣阮有些茫然的看著他的動作,直到感覺手心的暖意來明白過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逐漸平靜下來:「後來我與蔣素素便一同以尚書府的嫡女名義出席各種聚會,夏研為我請了先生,卻從不教習我讀書寫字或者是掌管中饋的本事,只說女子不必學會那些,儘是讓我學習歌舞琴聲。我什麼也不會,日日與蔣素素出去的時候,外人只會誇她色藝雙絕,與我卻是俗艷不入流的草包美人。」
蔣阮呆了呆,慢慢地伸手回抱住他的腰,半是微笑半是嘆息的道:「傻子,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蕭韶慢慢的攬住她的肩膀,將她的半個身子扳正過來靠在自己的懷中,這麼一將她攬入壞中才發覺,www.hetubook.com.com蔣阮的身子僵硬的像一塊木頭,她全身綳得很緊,好似極其緊張的模樣。蕭韶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孩子一般的溫柔令她放鬆了些,蔣阮繼續道:「名聲如此之差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待我始終和氣如一,便是宣離。」
「後來我便在莊子上生活了,莊子上的生活很不好,所有人都忘記了我其實是尚書府的嫡女,許多時候我過得連下人也不如。張蘭和她的女兒搜走了我的所有家當,將我當奴役一樣的使喚。他們家的紈絝兒子甚至想與我動手。」蔣阮注意到蕭韶蹙的越來越緊的眉頭,笑道:「這些事情想來錦衣衛也是與你說過的。你知道。」
「你一定還很驚訝,為何十三殿下與我瞧著關係匪淺,還有柳太傅似乎想要幫我,朝中有多少動靜我總能知道一些。蕭韶,這都不是巧合。」蔣阮看著他,突然笑了:「因為我早已知道會發生什麼,這些事情,我都曾親身經歷過,我死過一次了,蕭韶。」
「你是我的妻子,你是蕭家的人。我不會因此而討厭你,也不會覺得你是異類。我只是後悔,後悔前生為什麼沒有早點遇見你,」他狠狠的吸了口氣,才繼續道:「我後悔前世我錯過了,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蕭韶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大約是覺得宣離這話說的未免也太過狂妄了些。如今宣離的妻子可不是蔣阮,男人之間的爭奪從來都不是憑大話,是要靠真本事的。
蕭韶目光微微一動,突然明白了為何宣沛對蔣阮的表情十分依戀,正如關良翰無意中說出來的一般,沛兒對蔣阮彷彿雛鳥依戀母親一般,若是是前生的母子,今生的確也這樣,只是這樣說來,沛兒難不成也有前世的記憶。而到現在為止,蕭韶聽到的蔣阮的過去也是十分悲慘的,他無法理解蔣阮所遭遇的一切。更無法想象眼前這個強大的,毫不在乎一切的女子也有過無助絕望的時候。
蔣阮頷首,想了想,便施施然進了書房。書房中,蕭韶坐在桌前,也不知想些什麼,見了她也並不吃驚,只道:「都聽見了?」
「阿阮,我有些事要告訴你。」蕭韶道。
林管家在外面坐立不安的半晌,終於還是想著到底還是看看裡頭是個什麼情況,小心翼翼的站在書房門口,拿針頭在花窗上開了一個小洞往裡瞅,一下子就愣住了,一口氣跳的老遠,直退到了院子里。
蕭韶沉沉的盯著她,誠然,她說的這些事情全是當初他所疑惑過的,錦衣衛如何神通也依舊查不出什麼頭緒,而唯一有可能的看上去又太過荒謬。
「宣離有他的大業要完成,他希望我在宮中做一枚乖乖的棋子,有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可以藉由我的手完成。後來他果然做到了這一點,那一日,他們殺了皇帝,卻將所有的罪和*圖*書名都推在我身上。說我對陛下下毒,說我是禍國妖女。」她的手心漸漸滲出汗來,身子卻有些發冷:「他們將我從九重高的台階推下去,我的父親親自命人來抓我,他根本就沒有如他說的那般會袒護我。他要的只是一枚鋪路的石子,等路鋪好了,石子也就沒用了。」
他的語氣平淡,神色也清冷毫無波瀾,眸中卻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這話中的安慰令人心暖,蔣阮瞧著他,忽而笑了:「可我願意告訴你,有些事情憋在我心裏許久了,如果你能與我分擔一些,我也會輕鬆許多。至少讓我覺得,這輩子我不是一個人了。」
即便只是隨口說出的幾句話,也足夠令人觸目驚心了,這話里的每一句都非是正常人能夠接受的。而蔣阮自己並沒有發現,即便她努力的掩飾,在說起這些話的時候,眸中到底還是流露出了一種異樣的瘋狂來。
「阿阮。」蕭韶突然出口,他皺了皺眉:「你不必告訴我。」
蕭韶微微一怔,一時沒有說話。蔣阮頓了頓,慢慢的開口道:「如今你看見的這個我,原本不應當是這個樣子的。我五歲的時候母親去世,夏研成了嫡母,她表面待我十分和氣,蔣素素也很可親,可下人卻老是欺辱我。我那時並不明白,只覺得府里刁奴眾多,直到後來才明白,若是沒有主子的吩咐,奴婢怎麼敢這樣欺負府里的嫡女。但不論怎樣,我最後還是被送到莊子上去了,而大哥私下裡受了夏研的暗示,以為只要自己離開他們就不會虧待與我,便年少離家,我們兄妹分隔兩地。」
從來冷血無敵的錦衣衛主子被人說是傻子也沒有絲毫不快,蕭韶此刻只想要將面前的人永遠保護起來。他只要想到在某個他不知道的一輩子中,他失去了面前這個人,就心痛的無法喘息。而蔣阮話中每一句對過去所遭受的痛苦的輕描淡寫,都是對他現世的凌遲。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有如此多的秘密,此生她背負秘密而來,為了仇恨而活著,那些沒有人知曉秘密的歲月里,過的有多孤寂寂寞。他不敢想。
也不知過了許久,皇帝略顯疲憊的聲音才傳來:「不論如何,阿韶,朕今日說的,你好好考慮些。」說罷就要出屋的模樣,蔣阮連忙同林管家避讓到一邊的屋子裡。待眼看著皇帝離開后,林管家才看向蔣阮,猶豫了一下,道:「少夫人想知道什麼,不妨現在去少主面前問一問,少主什麼都不會瞞你的。」
錦四好奇的看著他:「老林,少主和少夫人吵架了?你躲什麼?」
「不,我信你。」蕭韶道:「我只是覺得,如果你要說的話讓你痛苦,你可以不說,我並不是一定要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我不在乎,只要現在在我身邊的是你。你永遠是我的王妃。」
蕭韶一怔,和*圖*書蔣阮的語氣閃過一絲悲涼:「當日在玲瓏舫我出醜的那一日,也是他不顧所有的人的目光來安慰我,我便以為,他這人骨子裡便是良善溫柔的。後來他時常來尚書府與蔣權說話,也會與我帶些小禮物。他從不像別人一樣叫我草包美人,也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在我和蔣素素同時出現的時候,更不會眼中只有蔣素素而忽略了我。我那時候,是真心歡喜的。」
「我及笄那年,陛下便要召新一批的秀女進宮,但凡官員家的庶女也都能進宮去。可那時候蔣夏兩家節節高陞,已經讓皇帝起了忌憚之心,名為選秀,不若說是人質丟在宮中,藉以警告尚書府。蔣儷和蔣丹只是庶女並不重要,皇帝也不會滿意,蔣權把蔣素素的畫像攔了下來,將我的畫像報了上去。」
「我不願意進宮,不想與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生活,更不想與一眾女人在深宮之中勾心鬥角。可蔣權他說,若我不去,整個尚書府都要為我的任性陪葬。宣離也在那時候勸我,他說,他總能在宮中護我周全的,總有一日,他會讓我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那年我沒有遇見王御史,也沒有因此而得到平反。我在莊子上呆了八年,中途還得知了大哥戰死沙場的消息,我以為生活就這樣無望了。京城中的尚書府似乎將我拋在了腦後,我寫過許多家書,可從沒收到過回信。我以為一生就是在莊子上過著這樣的苦日子直到死去,誰知第八年的時候,京中來了人,要將我接回尚書府,我很高興,以為父親終於記起我來了。」
「我被接回尚書府,就在尚書府的門前,所有圍觀百姓的注意下,我一身破破爛爛的,完全沒有規矩禮法的,像個叫花子一般的接受了夏研和蔣素素親熱的招呼。她越是如仙子一般純潔良善,越是顯得我臟污不堪,那一刻,我深深的覺得羞恥。」她語氣平淡的說著這些話,指甲卻是越陷越深:「回京沒多久,就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玲瓏舫上,那一次,你沒有來,京中的貴族子弟都在。蔣素素叫我跳一支舞,這樣便不會失了尚書府的臉面,她告訴我只要跳尋常莊子上宴會上跳的助興歌舞便好,那一日我從玲瓏舫上跌下去,渾身濕淋淋的被撈上來,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這話多讓人心驚肉跳,可蕭韶卻是看著她,忽然一把將她再次扯入懷中,他緊緊的抱著她,懷中的她較弱的像是初生的小獸,輕輕便會被人折斷。他咬著牙,秀美的容顏神情隱忍,竭力咬著牙,眼眶有些發紅。然而語氣平淡,依舊是用平日里那副毋庸置疑的表情道:「我明白,可我不在乎。」
「你可記得,從迦南山回來的時候我曾與你說過一句話,」蔣阮笑道:「我說有件事情要告訴你的。」
她說的沒頭沒腦,若是普通人,定也聽不懂她到hetubook•com.com底在說些什麼,然而蕭韶只是靜靜地盯著她,目光中似乎又複雜的情緒交錯,而戴著護腕的手緊握成拳,竭力壓住心中的驚愕,盡量平靜的看她。
「你大抵也是令錦衣衛查過我的,將軍府賑災糧的事情,我大哥在林中飽受伏擊的事情,慧覺大師的事情,你一定有許多疑問,甚至有時候會覺得我未卜先知。你也一定不清楚,我因為夏研對母親的傷害而對夏家人動手,卻到如今也在阻攔宣離。包括當初李棟全府上下。」
蕭韶道:「記得。」
「我並不知道人情冷暖,便也信了。自願代替蔣素素入宮為妃。」蔣阮頓了頓,耳邊似乎又響起進宮前尚書府里那些人做出的衣服或慈愛或感激的臉孔,每一句都讓人噁心。若是知道後來她是為了這樣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赴死,便是死,她也要拉上整個尚書府做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來賠罪。
蔣阮慢慢的鬆開手,仰著頭看他,青年微微俯身,他的漆黑的眸光里如往日一般充滿了淡然的溫和,看一眼便讓人覺得安心。目光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避和厭惡,他是如此真誠,蔣阮突然就伸出手去蒙住了他的眼睛,他長長的睫毛在蔣阮掌心劃過,有痒痒的觸感,蔣阮慢慢的閉上眼吻過去。
蕭韶撫摸著她的頭髮,便是在如今,她說起此事時語氣中也有一絲深刻的自嘲。或許蔣阮前世今生都未曾弄明白的一件事情便是蔣權為何會如此待她。身為親生父女,再如何冷漠也不至於如此,好似待一個外人也比她好些。虎毒尚且不食子,蔣權與她,或許是前世便結下的宿仇,今生要用父女的名義來還罷了。
「蕭韶,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蔣阮搖頭笑道:「我的地獄來剛剛開始。我被打入天牢,死囚的牢房中,有人將我救了出來。我以為逃出生天,才是折磨的開始。蔣素素告訴我,將軍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全部都在宣離登上帝位后被以叛賊之名處斬,她告訴我,大哥是被人害死的,母親也是被人害死的。罪魁禍首就是我以為的姐妹親人。她說已經不悅我佔著嫡女的名頭許久了,便在那一日,刺瞎我的眼睛,砍去我的鼻子,拔掉我的舌頭,斬斷我的四肢,將我做成了一個人彘。,蕭韶,你身為錦衣衛的主子這麼多年,知道人彘是什麼,我像個囫圇的怪物,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噁心。」
蔣阮沒有動,任他緊緊的摟著自己,慢慢道:「……。後來,她要人將我交給李棟,在宰相府,我的眼前,讓我親眼看見沛兒被李棟給……。」她終於說不出話來,語氣中已然哽咽:「什麼我都能忍受,有什麼衝著我我也認了,可他們連孩子也不放過,這一生,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們!他們帶給我的傷痛我會永遠記著,這一世,我就是為了復讎而來的!」她看著蕭韶,慢hetubook.com.com慢道:「宣德十八年,蔣素素為後,蔣權官拜一品,夏家雞犬升天,而我死了。」
林管家沒有聽到她的話,只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怎麼說著說著就親上了?少主要說的事情應當是很嚴肅的,怎麼也不該跑偏到這份上來才是。只是為何少夫人又要矇著少主的眼睛,難道……老林眼睛一亮,命人藏在蕭韶寢房褥子下的那本冊子被少夫人給看了?少夫人果真是女中豪傑,善於活學活用,蒙眼睛很是新鮮嘛,只是在書房會不會太大胆了些。不過這樣也好,若是早早的學出了錦英王府未來的小主子,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就是不能被人發現了。
她毫無知覺的將自己的指甲掐的越來越深,連血痕都出現了也渾然未覺,世上有許多傷害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不想起來便不會痛,而每當想起來,每一段回憶都是痛苦和不甘。正在這時,一隻修長微涼的手伸過來,溫柔的將她深深掐入掌心的手指扳開,怕她再掐傷自己,便將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修長的掌心中。
「我死在宰相府家丁的亂棍之下,一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回到了莊子上的時刻。我很慶幸,這是上天再一次給我的機會,我努力地往上爬,遇見王御史,救了我大哥,帶將軍府避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讓前世發生的一切再次發生,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回來討一筆血債。」她看著蕭韶,眼中漸漸湧出淚來:「我是個死人,蕭韶,你明白嗎?」
……
「再後來,草包美人的名頭也沒有了,京中不知什麼時候傳出了風言風語,早在莊子上陳昭欺負我的事情也拿了出來,只說我年紀小小便不知自愛,懂得勾引男子,實在是德行有失。我那時候及笄在即,名聲已然壞的一塌糊塗。」
錦四聳了聳肩,錦三從後面冒出來,摸了摸頭道:「我怎麼覺得,老林才是跑偏的那個?」
「幸好,這輩子你沒有錯過了,我也沒有。」
「我現在要與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情。」蔣阮嘆息一聲,目光流出一絲悵惘:「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你聽完之後會如何看我,或許是對我敬而遠之,或許什麼也不會發生。可無論怎樣,我也會說下去。我認為我們之間應當坦誠。」她的語氣坦蕩,即便有一絲絲不確定的猶豫,也在短暫的停留後繼續了。
蔣阮點頭。蕭韶是有武功的人,這武功到底也不弱,方才她與林管家呆在外面呼吸聲皇帝聽不到,蕭韶卻未必聽不到,怕也是故意讓她聽到的。她在蕭韶身邊坐下來,蕭韶領口的黑底鑲麒麟紋顯出一種幽深的金色光澤,泛著冷光,直將他的神色也襯得十足冷峻起來。
「阿阮……」蕭韶忍不住摟緊了她,為她的話震驚心疼,可他什麼也不能做,唯有此刻微薄的安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安慰對當時的蔣阮來說,一點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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