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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做銷售，雷厲風行，資源調用絲毫不退讓，好幾次因為逼著企劃部全力配合其一線銷售趕提案而同方珉珉起過爭執。藍寧的風格則是銷售前期親力親為完成提案，後期與方珉珉配合無間，為其減輕不少負擔。

嚴宥然笑著講：「關止，你好啊，果然是放不下你家媳婦兒。」

陳思獲知藍寧的工作近況，用怪異又嚴厲的目光審視了她一番，問：「『力達』是你們做的推廣案子呀？」

藍寧明白她的意有所指。她的客戶，大多上一年年底就開始砍伐預算，決定今年過冬。

今天的「玉瓶娘娘」面色鎮定，也是層層化妝品勾畫出來的精緻玉容，但或許用粉餅時候下手狠了一點，面目略嫌蒼白。看在藍寧眼裡，不是沒生出一星半點的惻隱之心。

這個口氣沖了一點，藍寧莫名所以，但職業習慣的厚臉皮讓她能夠保持笑嘻嘻的面孔對這位老同學說：「我們可不是衛生局的，也不是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

藍寧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在氣氛活躍的現場討論嚴肅的事情，顯然不能算合群。她三兩下岔開話題，只是對陳思反常言行略作思考，隨即又被另一位同學吸引過去。

藍寧不是沒有生過怨言，曾對大學同學兼好友嚴宥然玩笑：「私營企業嘛，再專業，也抹不開皇親國戚的面子。」

兩人一來一往就說了老多的話，藍寧自覺終於找到今晚最大的價值點。

當時宿舍阿姨都出面了，勸了這個勸那個，語重心長問一句：「談戀愛談到頭破血流為哪般？」

藍寧微笑：「說明小老百姓的生活照常。」

嚴宥然笑她：「你們hetubook.com.com怎麼結了婚還這樣？一點不入戲。」

但這分明是在座所有人的心聲。

他們分手之後不久，關止拉著別個女同學的手從藍寧的宿舍路過，藍寧蹭蹭蹭跑進宿舍提了一瓶礦泉水出來，兜頭朝關止頭上招呼過去。

羅曼從來是驕傲至極的一個人，因為接觸的客戶也是各行內最最精細的，她便訓練出自己細緻到一絲不苟的業務態度，從業務技能衍生到自身妝容和表情。同事們私底下叫她「玉瓶娘娘」。

嚴宥然當時笑她：「那你幹嘛還待著？國際4A多好啊！你這麼熱愛廣告事業的話，哪裡不能去？」

說完夾著煙，施施然離開。

這一晚的大學同學聚會，嚴宥然儼然是花了大功夫了，選的地方是從三十年代屠宰場改建成現代前衛主義創意園區的1933裡頭一間時尚餐廳。

誰也都知道關止進了學校之後，每三個月換一個女朋友，因此三個月後，關止和藍寧的分手，完完全全為意料中事。

方珉珉說：「無辜之人必有有辜之處。」

她同藍寧，一個是金融條線的項目經理，一個是快銷條線的項目經理，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起頭的一兩年金融事業如火如荼，在銷售業績上羅曼壓著藍寧好幾頭，藍寧跟進的項目重生產，企業發展勢頭好，這兩年漸漸趕上了。

原本正為他的人從那樣的車裡鑽出來而驚訝的同學們更加驚訝。

藍寧問：「入戲？怎麼個入法？唱《牡丹亭》還是《西廂記》？」

馬上有同學笑起來：「這就是資本主義夾著皮夾子又來了。」

那一位叫周秉鑫的同學，正ｗww•ｈｅｔubooｋ.coｍ.cｏm到處詢問取經，因他手裡正有一個項目。

關止當時眉毛都快豎起來，冷哼倆字：「潑婦。」

兩相比較，個人自有態度。

藍寧「哼」一聲：「愛去不去。」

她安慰說：「也許第二季度一切都會好轉。」

藍寧見她反應奇怪，便靜待下文。

企劃部的女經理方珉珉就坐隔壁格子間，同藍寧閑聊甚是方便。她見羅曼走遠，對藍寧笑笑，藍寧也笑笑。

藍寧不做聲，嚴宥然也沒繼續往下說。

藍寧斜睨她一眼，把臉色一沉。

一語激怒藍寧，她一揚手，礦泉水瓶子就這樣飛了過去，正中關止的腦門。關止也終於擺脫束縛，衝過去揪住藍寧的領子。

周秉鑫大致答了一答，藍寧嘆：「他們可真夠有錢的，這些東西都能搞的到。」

嚴宥然還嫌不夠，問她：「你們家關止來不來？他以前可是咱系的一號系草。」

這下藍寧皺眉頭了：「我問問他，但我可不擔保他來不來。」

藍寧問：「是不是需要辦一個展覽？日本人做推廣一貫細緻，你們在國內不準備發展發展？」

陳思卻說：「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關止問：「你的？我去幹嘛？」

想到嚴宥然，下午嚴宥然就來了電話，風風火火問：「嗨，跟你確認一遍，今晚的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羅曼就手點了一支煙，幽幽吸兩口，吐一段漂亮的煙圈，才講：「所以有個老公靠著，多好啊！外面再大的風雨也打不著你。」

果然陳思是有下文的，她犀利地問藍寧：「『力達』的原料你們考證過嗎？」

關止開的是一輛奇瑞前兩年產的AMT精英ｈｔｔps://www.hetｕｂｏｏk•ｃｏm•com型QQ銀色款，在黑夜裡就像袖珍小獸，慢吞吞駛進這裏。因為前頭是輛銀光燦爛的邁巴赫，讓「小獸」也跟著狐假虎威分外招眼。

她還罵他：「你這個混蛋，除了會打小報告你就不會別的了對吧？你是不是男人啊！」

嚴宥然介紹：「大家還不知道呢吧？關止和藍寧現在已經是兩口子了。快快準備紅包，砸向這對新人。」

羅曼說：「昨天在財經頻道看到景陽春餐廳做廣告，還真有行業能在這個關口這麼滋潤。」

關止生了一張俊秀兒郎面，像白皮膚時期的古天樂，因為家裡嬌慣大的，所以少爺脾氣也夠大，頭頂一臉水，氣得當場就差點揪住藍寧實踐「好男不跟女斗會吃虧」這條真理。

且，公司里誰都知道羅曼是羅大年的侄女，故而當初是她接盤金融和保險這兩隻現金牛業務。

不知何故，羅曼在她這處小小停留了一陣，後來竟同她聊起昨晚的電視節目。藍寧昨晚未能看電視劇，但閑扯兩句還是在業務範圍內的。

在座各人，誰都知道本系大一的藍寧和大三的關止談過一場三個月戀愛。

同學會一直鬧到差不多九點多才散的場，眾同學吃飽喝足之際，也是藍寧同周秉鑫談攏並生出合作意向之時，他們在老建築門口再次互約時間，還留下手機號和MSN，又寒暄幾句。

把嚴宥然糊弄得笑起來，這頭掛了她的電話，便撥一個電話給關止。

誰更都知道，關止和每一任分手的女友都能保持良好的溝通和平靜的關係，就是除了藍寧。

畢業近七年，人事變遷，已不可用當初目光去度量。許多同學也在改變和圖書，也有一些沒有變的。

藍寧自嘲：「是我技不如人，實在遺憾。」

藍寧沒作聲，方珉珉也就說這麼一句，即刻轉頭做自己手頭的事情。

但羅曼工作確實努力認真，且有實力。藍寧承認自己確有些嫉妒和不服氣。

於是同學們從驚詫變作沸騰，陳思頭一個驚呼：「藍寧，你怎麼嫁了關止？」

藍寧正好開著FOXMAIL看著羅大年秘書的通知，想了下，問道：「都誰會來？」

嚴宥然快人快語說：「除了陳思，其餘都是友好同學。」

周秉鑫介紹：「我們公司日本那塊的大老闆祖上熱衷收集文物，很想在本地搞一個文物展，一方面給公司做做宣傳，今年這樣經濟形勢，雜誌往文化方向靠會比較靠譜。」

羅曼點頭：「希望如此。」

但羅曼卻先開口：「海嘯一到，波及無辜無數。」

周秉鑫講：「現在業務不萎縮就不錯了，大老闆哪裡還會增加投資。這個展覽準備找國內公司代勞，不過他們要求很高，既要有文化底蘊，又要有現代風格。錢不是問題，他們家上兩代都是做銀行的，有的是錢。」

到場諸人一交換名片，藍寧覺得以此婉言謝絕了今晚的春茗宴，也算值得。

如今的同學會，老早成為老同學混跡社會，各取所需的最佳社交場所。

關止打開車門走出來，一眼釘牢和周秉鑫靠的很近的藍寧，把兩道劍眉一蹙。

她一一報了下名字，藍寧一聽，嚴宥然果然有其大學時代學生會文藝部長的風格，這個同學會簡直是把系裡一干如今風生水起的同學都約了一個齊全。

那三個月中，關止開著火紅火紅的法拉利拉著藍寧在古北兜風，繞到學和-圖-書校門口轉了一圈，讓他倆坐的那輛車上了口耳相傳小道榜頭一名。愛車族專門去琢磨過關止的車，都估計這車國內絕無僅有，甚至不曾開出過古北的地界。

直到嚴宥然對藍寧叫：「藍妹妹，你老公來了。」

人還沒出來，這邊正在道別的同學們已經刷刷先對他的車行了注目禮，待看到「小獸」洞門一開，上頭下來的是玉樹臨風，面貌俊秀的熟人，這邊的老同學差一點都要驚呼了。

大家熱烈交流，嚴宥然在旁嘆氣：「怎麼越來越覺得同學聚會帶著一股子市儈味兒？」

羅曼訕訕講了一句：「藍寧，景陽春的項目真該拿下來，今年是指望不上現金牛了，也許這一兩年都沒辦法翻身，還是傳統行業保險。」

藍寧則表示理解：「同學們互相幫助嘛！」她翻一翻手裡交換的十幾張名片，「沒想到陳思升的這麼快，周秉鑫這個木訥佬會到日本雜誌社當行政經理。」

藍寧問周秉鑫：「一共有多少展品？全部都是中國的展品嗎？」

他那頭背景聲音「哐哐」響，似乎在哪間工廠里，可見未曾在家中當日睡大仙。但藍寧也無心多問他到底在幹什麼，直截了當就說：「晚上有同學聚會去不去？」

尤其是去年，大環境影響力無窮，羅曼的銷售額才是藍寧的三分之二，且藍寧還未剛才的這段事故中緩過勁來，故先不選擇和她談公事。

關止那兒似乎有事，急著掛電話：「地址發我手機上，看情況。」

其時，他們倆的戀愛談的是相當拉風的。

早在大學期間便與藍寧嚴宥然等談不太來，生性刻板嚴謹的舍友陳思依舊還是不合群，雖然她如今已經任職《消費導報》副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