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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就是來陪陪你。」

又想要朝他鞠躬致謝，被他握住肩膀阻止：「沒有。你該回去洗個澡睡覺了。」

何之軒在年初五的深夜，領著方竹迎著寒風繞著操場跑了很久。方竹的耐力格外好，一圈又一圈，跟著他綿長地跑下來。跑到最後，她的淚乾了，眼睛腫了，才覺著累。

李潤毫不爭辯，任人去講，他只管抱牢差一點就失去的女兒，一個勁兒賠不是。

方竹的眼淚落下，她用衣袖和圖書擦去，又落下，再擦去。

她感到很累，也很冷。李曉在她父親懷內哭聲漸小，似已被安撫。小小女孩的境遇慘過自己，但勝在第一時間仍有父親在她身邊安慰。

她想念她的母親，她需要她的媽媽，她的媽媽也不在了。在這樣萬家團聚喜悅歡騰的夜晚，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和悲傷。

他的衣服他的人，就在她身邊，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拉著他絮絮叨叨開始說話和_圖_書。說的是她的媽媽，父親常年不在家的家庭，唯有母女二人相依相偎成彼此精神的慰藉，永遠在等待父親的歸來，短暫相聚，復送父親離去。

有人竊語：「這就是新聞系齊老師的老公，聽說是包|二|奶東窗事發，跟齊老師鬧離婚，齊老師這才跳的湖。」

方竹就像李潤懷內的李曉，得到了庇佑，傷懷的心情暫且放下，聽話地跟著何之軒，被他送回宿舍。

方竹自憐自傷到不可自拔，她m.hetubook.com.com復撥開人群，退出圈外。此時的李曉也不再需要她的撫慰了，誰都不需要她了。

殷實家庭里長大的孩子，亦有心靈內不能彌補的憾。

他領著她來到操場邊，又幫她把外套脫了下來。她不願意脫下這一層「殼」，彷彿脫了就真的赤條條似的，但他還是堅持為她拿下外套，掛在操場邊的高低杠上。

方竹往後退了兩步。人世間的悲劇好像說好了一樣，齊齊在她眼前上演，自己的和*圖*書、別人的，沉重到不過二十歲的她無力承擔。

她垂頭，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想象他的外套就是蝸牛的殼，可供她躲藏，可供她自暖。

「可憐了孩子這麼小就沒了媽，哭著鬧著要跳湖，幸虧被人發現得早，不然就是兩條人命。」

他的外套有乾淨溫暖的氣息，方竹將他的外套攏緊，把自己裹起來。她嗚咽著開了口：「何之軒，你來幹什麼呢？」

何之軒靜靜地聽著她說完所有她想說的話。末了，她說ｗwｗ.hｅｔuｂoｏk.com•ｃｏm：「謝謝你聽我說了很多廢話。」

何之軒把她扶了起來，拉她出了這隻小小的殼，問她：「要不要跑步？」

何之軒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何之軒從她身後遞過來一張紙巾，方竹頭也沒有回，伸手搶過來，捂住面孔，蹲下身來止不住地哭泣，由小聲抽泣到聲嘶力竭。

她慢了下來，他也慢了下來，兩人肩並肩慢慢地走著，路過高低杠，何之軒把外套取下，復披在了方竹的肩頭。

身後有人握住她的肩頭：「方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