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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說：「老用這樣的杯子喝烏龍茶，你可以換個杯子了，再喝下去底都要穿了。」

老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有一點震驚。

方竹三下五除二吃完餃子並麻利地洗好了老莫的飯盒，才開始例行彙報工作：「東莞的採訪很順利，但是……」她的聲音低了下來，「李曉自殺了。」

「我愛人特地擀的皮子，是薺菜肉餡，可好吃哩！」

方竹搖頭：「還好還好，不換不換。」

抵達報社，一向把報社當和_圖_書做另一個家的主編老莫已經到了，正坐在茶水間慢條斯理地吃早飯。

其實口味不如方竹記憶中另一個人做的。她拚命快速吃完，避免再去回憶。

方竹道聲「早」，說：「還好吧！」心想，這就是整天素麵朝天的壞處，臉色稍有風吹草動，轉眼人人知曉，她解釋，「昨晚下雨沒睡好。」

彼時方竹手頭剛好忙完一個選題，對老莫夫妻的社會研究課題很感興趣，便主動請纓成為特約記wwｗ•h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者加入研究小組，做暗訪和文字工作。

老莫衝著她仔細瞅了瞅：「氣色不好，在東莞累到了吧？」

這個課題是從事教育工作幾十年的程女士早在幾年前就開始立的題，收集資料，選擇暗訪對象。老莫的加入則在今年年初，他用頗為痛心疾首的口氣同社裡的幾個記者講：「正是成人社會的不良影響，才讓部分青春期的孩子迷失方向。現在日本AV女星蒼井空在國內得到非hｔtps://m•h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ｏm正常的吹捧，甚至一些企業家也趨之若鶩，這說明中國主流社會精英層中部分人的道德意識下滑到了需要人們警醒的地步。」

她扭開水龍頭洗杯子。杯子底部脫了瓷，露出銹斑，她洗得小心翼翼。好在杯身上燒的那句「芳草句，碧雲辭，低徊閑自思」的黑體紅字依舊赤色如新，毫無脫落。

自家至報社也就十五分鐘自行車程，這是方竹當初選擇此地居住的另一個原因。

方竹這才發現老莫面和_圖_書前的桌上放了兩隻飯盒，一隻打開的裡頭已經空空，應該都祭了他的五臟廟，另一隻還合著蓋子。老莫熱心地打開蓋子——又是一盒餃子。

這盒餃子方竹是推卻不了了，只好坐下，接過老莫好心遞來的一次性筷子，吃了起來。

修車師傅拿她沒有辦法。

這樣匆匆過了七八年，方竹萬萬沒有想到，與她再次相遇后的成年的李曉，會變成老莫那位在中國青年政治學院社會工作研究中心，做資深研究員的愛人程女士組織的「和_圖_書在校女學生援|助|交|際問題研究小組」的指定暗訪對象。

如今她生活的重心在工作。

方竹「嘿」一聲：「就這麼用吧！」

方竹的辦公桌離茶水間不遠，她先把雙肩包放下，拿出電腦手機等物，再拿了自己桌上多日未洗的白搪瓷杯子和茶葉罐子進了茶水間。

自從當日十歲的李曉在師大觀景湖畔鬧自殺后，就被他的父親李潤送入浙江姥姥家寄住，那之後方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她洗乾淨杯子，泡好了茶，老莫問：「早飯沒吃吧？」